飘萝抱着孩子又朝星华看了一眼,诀衣这么冷静是好事,可她总觉得嫫尘不是个轻易能放弃帝和的人,他那个人的性子没忘记过去前就很随和,这次有了嫫尘的照顾和帮助,性子太刚烈和直接的诀衣定然是要吃亏的,若是他们不从旁相助,只怕诀衣真的要失去帝和。而嘟嘟,怕是没有父尊在旁边陪伴,想来也是心疼的很。
“她的修为……有这等本事?”幻姬把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自己当然是没有的。”飘萝回了幻姬的话。
幻姬又问,“那是为何可以让帝和醒来?”
“深幽冥冥谷极寒,加之她用了许多珍奇的药物,以寒克寒,用了与我们相反的心思。”
幻姬未信,“能成?”
“尚未可知。”
简单的四个字,不可知?
倘若真是不可知,星华如何会让嫫尘把帝和留在这儿,既然他们夫妇默许了,那便是真的可行,这话不过是说出来安慰诀衣罢了。
幻姬懂,诀衣也懂,大家只是心照不宣。
“她可有什么要求?”
幻姬忍着不问的话,千离问了出来,让她心里各种恼火,看着他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星华飘萝没接话儿,想也知道嫫尘不会想救醒帝和然后看着他跟诀衣在一起过着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善良这种事有些人会做得很彻底,但有些人却会顾忌自己的心。嫫尘,就是后者。他们几人倒也不能说她错,人人为己是一种常见的做法,莫说凡间多是这样的人,在妖魔两界更是多这种人。
诀衣倒是不含糊,直接问道,“可是想要帝和留在她的身边?”
“使不得。”
幻姬想也没想的否定了诀衣的话。
飘萝奇怪的很,帝和是诀衣的人,她还没急了,怎么她这个事外之人反而着急了。飘萝不知道,幻姬已经得知诀衣的心意,如果此时嫫尘非要帝和不可,弄不好诀衣就此放手了。
“若是帝和醒了,该怎么选择他应该很清楚才对。”飘萝认为幻姬杞人忧天,除了诀衣,还能有谁能配的上他,何况两人孩子都有了,他若是抛弃诀衣而选择嫫尘,他们这群朋友恐怕也不答应。
幻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埋怨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帝和昏起头脑来谁能猜得到他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都可以,只要你们别让我吃亏就好。”
嫫尘的声音很突兀的出现,带着些许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步伐轻盈间虽没有趾高气昂那么夸张,但也觉得出她对诀衣的到来并不惊讶。
“你这姑娘好生让人不理解,帝和是南古天的主神,他定然是要回到佛陀天的。纵然他不娶诀衣,以你的身份也不可能进入南古天,更不可能入主帝亓宫为后,为何独独要拆散他们。”
幻姬转身看着嫫尘的时候,颇为不解又不客气的将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
嫫尘对着幻姬微微施礼,“见过帝后娘娘。”随后,挑了挑眉梢,“娘娘你是女娲后人,从小得女娲教导有方,自然很多事会做得让人赞美有加,可我没有你那么高贵的出生。我只是一只小小的妖精,在你们的眼中,我这种人大概连跟你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资格有如何呢,现在她就是认识了帝和,不,止境。
她救了他,一次。这次,算是第二次。
“你们最讲究缘分不是吗?我救他一次,可以说偶然。但是恐怕这次,我又救了他。一次两次,难道说我跟止境就没有缘分了吗?”
说着,嫫尘从面对着幻姬微微侧身,变成了看着诀衣,“如果你们有缘分,为何分开?如果我们没有缘分,为何我要再次救他?”
“我知道你们修为高深,但这种恩情,并非是修为高就可以,天定的缘分,谁都改变不得。你们说呢?”
诀衣目光淡淡的,问道,“这么说,你想好了,要他?”
“除了他,帝亓宫里任何东西我都看不上。”
“也好。如果他醒来说要你在一起,我不会阻拦你们。”
嫫尘轻笑,“你说得这话可真好听。可是,当我傻瓜吗?”
当嫫尘的目光看向嘟嘟的时候,诀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眼神变得极为谨慎。
“我不会伤害他,这么小的娃娃,我伤了,止境肯定要生气。你说放弃止境,可是你有孩子,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就算对你没感情,对孩子肯定是有父爱的,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吗?”
诀衣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并视如己出。”
诀衣忽然闪动身影,一把掐住了嫫尘的脖颈,出手快得让人惊叹。
“我容你觊觎我的夫君已是最大的妥协,若你胆敢打我孩儿的主意,不管是帝和护着你还是什么魔王妖王,本后定会将你们灰飞烟灭!”
嫫尘被掐得脸颊发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是善良的幻姬看到诀衣的怒气,淡若的让人以为她变了品性,只是静静的看着,一点不在乎诀衣是不是灭了嫫尘。
的确,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足够的能力将她化成灰,大家没有这么做不过是觉得她不值得出手,更不想将一个救过帝和的恩人杀了,毕竟他们不是不讲理的神和后。
留着嫫尘最后一口气,诀衣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你想要帝和,我给你机会。”
幻姬出声,“诀衣!”
诀衣制止了幻姬想说的话,继续对着嫫尘道,“帝和醒来之后,他怎么选,我都尊重他。你能让他留在这儿或者带你回帝亓宫,全靠你自己的本事,别的,属于我的东西,你就别惦记了。”
嫫尘不知是被诀衣的怒气吓住了还是真的放弃了对嘟嘟的索要,抚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咳嗽,但是没敢再提要嘟嘟给她养的事,之前她也晓得自己不可能得到嘟嘟,不过是想试试诀衣的态度,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在乎那个孩子,如果帝和不在她的身边了,那个孩子只会让她想起帝和,她何必不给孩子给她养,她不会亏待帝和的孩子。
嘟嘟看着诀衣,忽闪着大大的眼睛,咧嘴笑着,让诀衣的心顿时柔软下来。
第三五八章 一天一地世 18
经历过大生大死的人往往要比生活一帆风顺的人看得开,如今的诀衣便是晓得自己能抓住什么,不能抓住什么。在她的心里,想把所有的幸福都抓住那是不可能了,她能得一个圣后娘娘的尊位,能得一个可爱的孩子,能安然无恙的从异度世界大劫中全身而退,被封印的法力更能意外解开,这么多的福气已是她攒的福果足够多。若再想抓住帝和,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他们俩,从一开始缘分就不够,一次次的错过,一次次的无奈,而今有了孩子已是十分难得,她不想再奢望太多。有些东西,命里该有,终须有。命里无时,强求亦是不得。
毕竟是家事,幻姬纵然再是不愿诀衣放弃帝和,但她既主意已定,她实在不好多说什么。或许是她经历得还不够,相爱的俩人如果不在一起,其中的痛苦当真是煎熬,她与千离在被分离的日子里也曾觉得只要俩人心里有彼此就够了,但至如今,她却觉得他当初想的才是对的,如果是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那为何要相爱渤?
不能相守的爱皆是磨心的孽劫。
飘萝带着嘟嘟去玩耍,诀衣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星华则找了个给大家做吃食的借口走开了,毕竟他们可以不吃,但幻姬不能不什么也不吃,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得照顾到,面对他的这个体贴之举,千离很是感激。尊贵无双的帝尊大人,别的事没有,别人也不敢找他有事,他只专心致志的陪媳妇儿,不让她出现一点点意外就是他往后几个月最重要的事佐。
没人搭理嫫尘,让她心里莫名的不爽。她没想到诀衣虽然人来了,可一点儿都不在乎帝和是不是能醒来,她的心思全在她的孩儿身上,若是这么在意那个孩子,好生在帝亓宫里抚养孩子长大便行了,何必亲自跑来找她来帝和呢?如果不是他们来打扰,她和止境俩人的生活不晓得多美好。
诀衣的不在意让嫫尘原本想显摆的心有些失落,她很想让她看看,她没有法子的事她能做到,她虽然修为比不上她,可她懂的东西还是有些的,就凭她能一次两次的唤醒帝和,他就该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回去照顾什么连记忆都没有的妻儿,他压根就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认识过他们,为何要给他强加责任?可,为何她就是不问她呢,好像救帝和是她应该做的事一般,不闻不问的。

带着嘟嘟到树林里玩的时候,飘萝见诀衣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到了嘴边的话好几次都忍住了,看到嘟嘟也没有缺失父尊的感觉,想了想,飘萝在心底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既然诀衣有了打算,他们也无力再劝她什么,毕竟帝和真的没有像一个夫君一般的陪伴在她的身边,还不如让她依从内心的想法,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吧。
望着嘟嘟柔嫩可爱的模样,诀衣并非没有担心,现在他还太小,不知道父尊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等他大了些,看到千辰宫和星宆宫的孩子们都有父尊,若是那时问她要父尊,该如何给他一个父尊呢?回九霄天姬宫里住吗?哪儿成婚的男女没有,只要宫里的人不提父尊之事,小小的他当也是想不到这回事。
“要不要知道一点帝和的事?”
飘萝试探性的问诀衣,“以后怎么样尚且不知道,但眼下他还是你的夫君,对吧?”
“人各有命,不想多思。”
“真的放得下?”
诀衣反问,“不然呢?”
“嘟嘟,就在这儿玩,不能去别的地方让姨娘看不到你哦。”飘萝放开嘟嘟,让他在草地上爬着,她则和诀衣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不离三不远,继续与诀衣说着话。
“我和星华当年怎么在一起的,估计你也听过一二,多少年了,我们的事是三十三重天里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我为他跳下深崖的时候,也是你那么想的,人各有命,不能在一起的俩人,至少不能伤害到他,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我死了也没关系。”
飘萝看着可爱软糯的嘟嘟,她舍不得这个孩子从小就没有父尊,有些苦楚现在的诀衣根本不了解,爱情拿起来很容易,若是想放下,那就真的不简单了。
“可是后来我又阴差阳错的遇到了他,再次相爱的我们,我便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诀衣问。
“不能在一起的爱都是耍流氓。”
诀衣:“……”
“辛辛苦苦的相爱,辛辛苦苦的生娃,辛辛苦苦的等待,所有的付出必须有回报,否则我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是为何?”
飘萝慢慢的走着,那些被她踩过的青草就像是她的过往,每一步
tang都不易,但每一步也都是她的真心话。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决定,在我看来,你最辛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此时放弃帝和,委实不是明智之举。”白白给了嫫尘捡便宜去了,她就那么甘心把帝和让出去吗?爱情虽然强求不得,但眼下的帝和只是暂时不记得她,又不是永远不记得,为何要把事情复杂化?
“在我的认知里,帝和是你的男人,他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嫫尘,既然如此,你当大大方方的拿回自己的东西,为何要负气的让予她?”
诀衣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负气。”
“你所让我看到的,就是负气。”
“我真的没有负气。”
“你觉得自己是在骄傲,对吗?”
负气和骄傲在某个时候本就分不清楚,她把自己的夫君活生生让出去,算是什么骄傲?骄傲是不要别人的东西,把自己的人让了,那是傻,是笨,是呆,却还觉得自己很有原则很骄傲吗?
“便是如同你所为,把帝和让出去了,你现在觉得自己骄傲了,假若有一天帝和的记忆回复,他是肯定要回到你的身边的,因为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圣后娘娘,可若是那时他用止境的身份娶了嫫尘,和嫫尘有了孩子,你让他怎么自处?”
诀衣愣了下,没想到这么远,她只想着自己不要继续如此下去,她的心想安静。
“帝和什么都想起来根本就不是假若的事,他一定会想起,那时候,你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不能和你们母子团聚,还是妥协,让自己受委屈,接受帝和纳次妃?”
诀衣被问住了,“我……”
“你根本就没想过这种可能是不是?”
“诀衣啊,生活不是典籍,不想看那一卷就不看,有些麻烦如果早就知道,那一定要避免。嫫尘要得到能进入佛陀天的身份,得修炼多久?她与帝和不会成功的,帝和的身份在那儿风雨无改,你若是在他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候放弃他,他恢复之后,还能相信你会与他一起风雨同舟吗?”
诀衣叹气,“或许我跟他本来就没缘分。”
“缘分要靠自己呵护,老天爷给你们相爱的机会了,你得自己抓住。”
“可是……”
“可是什么呢?你现在不满帝和,那你也必须拿出女战神的姿态,是你的人,到哪儿,到何时,都是你的人,如果你不要他了,那也是等帝和什么都想起来了,你堂堂正正的休夫,而不是不战而败的把自己的夫君输了出去。”
这样的失败,没出息,太没出息!
“飘萝。”
“我没你会打战,也不懂得那么多谋略,我只晓得,是我的男人,谁来抢都不能给。尤其帝和根本就没有作出选择,他的心是在你和孩子这儿,你是不是觉得靠嘟嘟留住帝和的心不厚道?”
飘萝义正严词道,“嘟嘟就是帝和的孩子,你就是他的娘子,哪里来的不厚道?正宫娘娘和孩子找回自己家的男人,理所应当。他应该照顾嘟嘟,他的心就该在你这儿,嫫尘是外面来抢东西的第三人,你怎么能如此敷衍就过去了。”
公然来抢自己夫君的女人,她从来都是不客气的灭掉,管你的真心真爱有多真,正宫娘娘还让外人给欺负了说出去要笑死人的,正主不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
“不为自己争,也得为嘟嘟争,为帝亓宫那些对你充满期望的神侍神卫争,你真烦帝和了,亲口告诉他,你看不上他了,才是一个女战神该有的硬气和骄傲。”
第三五九章 一天一地世 19
诀衣不是飘萝,她能做到的事,她未必能,对于天地和平她能坚守到最后,但是面对感情,她更喜欢那种天注定的感觉,倘若一个人与自己没有缘分,她不会去强求。可也许飘萝说得对,她不要帝和,那也得端着圣后娘娘的架子,大大方方的休夫,而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人给让了出去,好像她怕了嫫尘一般。
但眼下她没有更多的心力去管帝和,照顾嘟嘟她已不放心别人,凡事亲力亲为总是免不得要疲惫,以前看到飘萝带着两个孩子似乎很轻松,如今才晓得,她的轻松是因为星华承担了太多太多,不是人人都有飘萝那么好的命。
“帝和能醒来吗?”诀衣问沿。
她不问飘萝觉得不正常,因为不像夫妻,哪里能如此冷淡,不关心不在意。可她问了,飘萝还是觉得不舒服,好像听出诀衣不想他醒来的味道,又好像觉得诀衣是碍于她的紧逼才问的纺。
“你是想他醒来呢?还不是想?”飘萝眼睛盯着嘟嘟,耳朵却是极其认真的听着诀衣的动静。
“想,也不想。”
“怎么说?”
“他醒来了,我就不必如此牵挂了。”醒着就是活着,他想做什么她不拦着,心里也不会担心他,更加不会想,如果嘟嘟长大了问父尊是谁,在哪儿,她完全回答不上来,活着好歹还能说个地方和名字出来,人没了孩子上哪儿认父尊去?
“那为何不希望他醒来?”飘萝道,“怕自己争不过嫫尘?失去帝和。”
“倒不是怕他喜欢嫫尘。”
一个男人真要喜欢上别人,她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空壳子待在她的身边她看着闹心,还不如送与别人来得大气。她之所以不想帝和醒来,只是觉得他可能对她的心变了,见面容易,回到过去那种深爱的状态却不知道能不能,在她的心里,他终究是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唯一的一方柔软。
“没什么可怕的,要面对的总要面对。看看我和星华,你会觉得你们还是幸运的,至少不管事情怎么发展,你们都是有神籍的上古大神,而我当年却是随时能灰飞烟灭的妖精一只,能活着看到对方安然无恙是当初我和星华最奢望的事,你们比我们幸运很多,别放弃。”
飘萝的笑容十分妩媚,诀衣瞬间就明白了为何星华最初对她念念不忘了,她告诉她,“很难很难走下去的时候告诉自己,再坚持一把,或许会变得不一样。久了,事情就真的被改变了。”
“我晓得你和幻姬是为了我好。”
“不单单是为你好,还是为嘟嘟好。”飘萝难得认真的劝着诀衣,“别把感情想那么难,但也别把一个家想得那么轻,很多事,你争取了才可以说不悔。”
在飘萝的心里,诀衣的骨子里有太多的傲气,这玩意说好不坏,说坏也不好,得看在什么时候有一股子傲气。在感情里,那么多傲气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会蒙蔽人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楚感情的本真。
“以毒攻毒的让帝和醒来,靠谱儿吗?”
“原本我和星华也怀疑,可听完嫫尘说的,感觉值得一试,万一成了,你岂不是白捡回一个夫君。”
白捡回?!
面对飘萝的说辞诀衣哭笑不得,本就是她的夫君,被捡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怎么能称之为白捡回呢?
“我跟你说啊,这娃娃长得可快了,你别看现在小不点儿,稍稍不注意就会说话了,会惹人生气了。”
诀衣:“……”
这个聊得是不是跳跃太快了些,她还没从帝和的事儿里钻出来,她又把话引到了嘟嘟的身上。
“哎,你看啊,嘟嘟的大名你没有取,为的什么?还不就是想等帝和醒来给嘟嘟取个好名字吗,既然这么重要的事你一直留给帝和,说明你就是想他回到身边,那为何不跟嫫尘争一把,他本就是你的,你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飘萝觉得诀衣太不懂得争取了,要是她也如她这般,当年星华不晓得被多少女人抢了去,还不是她机制聪慧,从一直色眯雌狼的爪子里把她的男人紧紧的抓住,如此才没让自己落单。
“知道帝和还要多久能醒来吗?”
“这事儿可说不准,那妖精说是三个月,不过那地儿星华去过一回,感觉帝和求生的意志非常强烈,恐是不用那么久。”
“他现在的情况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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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萝点点头,“若是不见好转,我和星华也不会让他留在这儿。”
“如此便好。”
“不管我和星华怎么问,那妖精倒是不肯说如何把帝和偷出了帝亓宫。你也晓得我家那口子的性格,她要怎么也不肯,他也不好咄咄相逼。”飘萝转而宽慰诀衣,“帝和求醒强烈不会是为了见她,这点你该心里有数,他必然是想醒来看看你和孩子,要是他没这点儿良心,我们何苦惦记着他。”
对此,诀衣不置可否。帝和是不是为了自己醒来她现在很平静,没有他的日子,最初从担心他的生死到现在醒来便可,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情愫的变化。
不想失望就不会让自己充满希望。
在等待帝和醒来的日子里,诀衣再没有见过嫫尘。
倒是嫫尘,好几次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从诀衣住的地方经过,与身边人说话也是颇为大声,且每回皆是说帝和的身体如何,诀衣不甚在意,可不想听也得听了去。
有次幻姬和飘萝在房间里,听到嫫尘的声音,幻姬忍住了,飘萝性子直,打算出去面对嫫尘的时候,诀衣拉住了她。
“出去做什么?”
“你能忍?”
诀衣淡淡一笑,“有什么不能忍的,不需要我问她就主动说,多好。”
“你的脾气这么好?”
诀衣再笑,“不然又能如何,出去打她一通还是吵架?”吵架,失了身份,身份差别如此大,何必与她计较那么多。如果是打架,她的修为还不够她们打的,就算是占了上风,在旁人的眼里也只会觉得她们以强欺弱,胜之不武。
“我跟你们讲,这种人明着来肯定是不行,谁让我们都是娘娘,赢了是理所应当,输了叫跌份儿,所以,我决定暗着来对付。”
幻姬反问,“暗处下手难道不是更让人说不是吗?”
飘萝扔给幻姬一个说你笨你还真是笨的白眼,“既然是暗处下手,谁晓得是我下手的?暗处暗处,知道什么是暗处吗,光天化日之下我才不会跟她计较呢,为了她被人说,不值得。可心里不痛快总也是要发泄的,不然还真觉得我们好欺负来着。”
诀衣和幻姬对视了一眼,在她们看来真没必要跟嫫尘计较,懒得对她花费功夫,心里不舒服自然是有,可现在不是不得已么。
飘萝虽然说着要对付嫫尘,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嫫尘什么事儿,好像她也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幻姬诀衣更是不记得,权当飘萝说得玩笑话。
没想到,过了些日子,嫫尘出了意外,容貌被彻底的毁掉,嗓子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痛苦的咿咿呀呀。
诀衣急匆匆的赶到时,幻姬与千离已经在嫫尘的周围,幻姬更是好心的给嫫尘疗伤,随后没一会儿,飘萝带着笑呵呵的嘟嘟赶来了。
看到飘萝来,幻姬看了她一眼,目光有点儿复杂,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她张狂了些可以教训,但……
诀衣也深深的看了飘萝一眼,不是过去了么,怎么她又想起这回事了,而且下手这么狠辣,着实出乎她的意料。看到嘟嘟对飘萝很是喜欢,诀衣心想飘萝是为了自己出气,忍住了把嘟嘟抱过来的冲动,这个时候带走嘟嘟,似乎会让她觉得自己不接受她的好意。
“哎呀。”
飘萝看到嫫尘的样子,一把捂住了嘟嘟的眼睛,小家伙别看这么血腥的东西。
因为嫫尘说不出话来,幻姬问什么也没用,而且治疗的时候幻姬一人便可,诀衣随意找了个借口和飘萝嘟嘟一起出去了。
第三六零章 一天一地世 20
飘萝虽然被自己的夫君嫌弃笨,但她好歹活了这么多年岁,哪里可能真的那么呆,加油叫自己出她心里就有底她想问什么,出门之后不等诀衣主动开口问她就先出声了。
“你是不是怀疑事情是我做的?沿”
诀衣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想难道不是她吗?
“如果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当然。纺”
“当然信还是当然不信?”
“我自然是信你的。”
“我觉得你不信我。”飘萝可不傻,她说过要收拾嫫尘的话,虽然安静了几天,但说过的话未必就不会被人记在心里,现在嫫尘真的出事了,别说诀衣了,身份调换一下,换成她,她也要怀疑,毕竟有过那种心思,谁知道是不是会在隐忍了几天之后发现忍不住,终是出手做了呢?
诀衣没有争辩,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嫫尘在她这儿也讨不得好去,飘萝想教训她就教训吧,到底是为了她才作出的事,她并非不知好歹。何况,是飘萝做的又如何,星华是她的夫君,难不成旁人还想说三道四不成,四海六道八荒里,唯一一个做坏事不会让人觉得诧异的人不正是飘萝娘娘吗。
飘萝完全不介意别人是不是怀疑她,一边逗着嘟嘟一边笑着道,“不是我。”
诀衣心想,飘萝既然如此说了,那便真不是她。
幻姬尽力而为的为嫫尘付出许多心力,无奈她脸部受伤得的确很严重,除非重新修得人形,否则只能接受毁容的面颊了。只可是,重新修得人形并非易事,哪怕是仙界的神仙想脱胎换骨也要费许多周折与心里,更不要提一只妖精了。
嫫尘不能说话,幻姬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住,看着她哭闹得累了终于睡过去,从她的床边离开,心情颇为沉重。
“语儿,这不关你的事。”千离不关心别人,只在乎幻姬是不是因为救人太累。
幻姬轻轻地叹气,“下手太狠了些。”
女子容颜何其重要,竟不给嫫尘一丝一毫悔过的机会,就这样把她彻底的毁了,让她死个干净岂不是更加痛快,如今活着看着自己的样子,比死了更难受,谁人又不知,她还一个牵挂的人没有醒来,想死,心中必有许多的不甘。
诀衣和飘萝打算进房的时候,刚迈出步子,幻姬和千离走了出来。
看到飘萝的时候,幻姬心里微微发紧,她晓得她的脾气,说一不二是好,但把嫫尘伤成那般的确不该啊,再是如何生气也总不能毁了别人的一生,妖精不能渡劫成仙总归是没法和神仙那般生生世世永不死去,她是有命数的,她又何必如此决绝呢。
诀衣暗暗担心幻姬会出声问飘萝为何要对嫫尘那么残忍,毕竟她的心地最为单纯善良,看到嫫尘那样凄惨,怕是要怪责飘萝了。
“怎么样?”诀衣抢在幻姬开口之前问道。
“性命无忧。”
诀衣道,“知道是何人所伤吗?”说完,继续道,“我和飘萝没想出头绪。”
幻姬目光微晃,从诀衣的话里听出些暗示,诀衣既然问过飘萝,她就不好再问了,她没想出头绪她倒是相信,诀衣的人品她不论何时都肯定不会暗中对人下手,否则她太多灭掉嫫尘的机会了,可她没有那么做。至于飘萝,并非她的人品不好,只是她行事太率性了,想做什么从来也没人能拦得住,她闯祸可是一把好手,如果嫫尘抢的是星华世尊,早就被飘萝弄得生不如死了,她可不是像诀衣那样会公平竞争的人,她的就是她的,谁都不能动。
“嫫尘此时不能言语,不然也可晓得究竟是谁伤了她。”
飘萝淡淡的道,“不能说还不能写么?再说了,伤她那么重可不会是一时兴起所为,她必然是做了什么才会惹得人家报复,且不如好好反省,光想着如何复仇,那得看看她的复仇是不是理所应当。”
一席话,理似乎是那个理,但言语间没有同情的感觉却让人不得不想是不是飘萝做的,她有意而为,此意还颇为理直气壮,若不然就是她对嫫尘被人攻击甚是幸灾乐祸。
“是啊,嫫尘不能说话,可她能写出来。”
幻姬摇头,“她现在的恐怕连一丝清明都没有,悲伤至极,问什么都只晓得哭。”幻姬脸上出现愁云,继续道,“面部毁得那般模样,一哭就更遭,劝也劝不住。”
“既然劝不住就不要劝了,费
tang那些神思做什么,她跟我们也无多大的关系。”若是想要别人在乎她,当初帝和那般绝境,她是觉得自己有法子能救帝和,这尚且是好的,万一在偷帝和的途中出点意外,谁来可怜帝和?现在要别人的在乎,帝和难道就不需要?
“毕竟是一条性命。”
幻姬的想法与飘萝不同,她当然不喜欢嫫尘,可她也不觉得她应该遭受这样的事。
诀衣担心她俩人吵起来,出声道,“等她冷静了再说吧,是写也好,是沉默也罢,总归是她自己的选择。”
恰时,星华提着一篮子的水果腾云驾雾而来,嘟嘟看到了欢喜得不得了,拐着小腿就跑过去了,飘萝跟着笑眯眯的走过去,留下诀衣和幻姬在原地。
幻姬看向诀衣,目光里询问的意味浓烈。
无声的,诀衣摇头。
“确定吗?”
“虽然不敢十二分的确定,但她亲口否认不是她,我愿意相信真的不是她。”
幻姬心底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飘萝的无辜,她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但诀衣说得并非不可信,她能亲口否认,应该不会撒谎才是。正在幻姬不知道要如何判断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会是她的。”
幻姬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为何如此说?”
“她闯的祸罄竹难书,不在乎多这一个,伤一只妖精又算不得什么大祸,她不会不敢承认,即便不信她,你也得相信另外一个人。在选人这事上,你可以完全相信世尊。”
千离对飘萝的肯定让幻姬有点儿自责自己对飘萝的怀疑,她能得到诀衣和千离的信任,可见她真的是个值得相信的人,而她却还怀疑她。不该,不该啊。
对于嫫尘的事,星华和千离不言语,既不说她不是,也不出手相救,俩人每天下下棋,钓钓鱼,无聊的时候斗斗法比比剑,悠哉得过着日子,等着帝和醒来。而幻姬则心里想着怎么帮嫫尘恢复正常,飘萝带嘟嘟到处玩,一点没被嫫尘的事影响心情,诀衣有时候跟着飘萝和嘟嘟,有时候则在自己住的地方潜心修行,从来没有一次去看过帝和。
直到有一天,星华急匆匆找来。
“诀衣。”
诀衣开门,疑惑的看着门外的星华,“世尊有何事?”
“赶紧随我走一趟吧。”
“去哪?”
“跟着来就晓得了。”
诀衣随即什么都没问跟着星华走了。
到深谷入口处的时候,诀衣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星华感觉到诀衣没有跟上自己,转身望着她,“面对是一种勇敢。”
“世尊为何从来不问我是不是想面对呢?”
“世事哪里可能件件由得我们选择。”
“可我记得,世尊却选择了很多事顺着自己的心。”
“可我也有很多的事由不得自己的心,许久未见,见见吧。”
诀衣的心微微颤抖一记,沉默了许久之后,问道,“他,醒来了吗?”
“为何不跟着我进来亲眼看看,我说的,远远不及你亲眼看到的。”星华温和的劝着诀衣进深谷面对帝和,或许她觉得俩人之间出现了隔阂,但只要感情的本真还在,一切都不晚,能挽回的感情只是暂时的沉睡了,倘若挽不回来,努力过了,放手的时候便觉坦然而不留恋,何尝不是另一种完美的告别,莫非她现在既不想与帝和重修旧好,也无法干干脆脆的与帝和割别吗?
诀衣想了想,跟着星华走进去了,她始终是那个无法承认自己很懦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