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羲并不能分辨他们离塔门究竟还有多远,风声鹤唳,速度太快,他那一刹那仿佛失去了五感,只有秦茶的话语和动作清晰到无限放大——
“你记得修复法阵!”
最后一声简直就是用尽全力的嘶吼,秦茶在千钧一发之际,在两米外把长羲贴地甩了进去。
“记得法阵!!”
门轰然合上。
秦茶没能收住脚和巨大惯性,她只来得及微侧了个身,就撞在石门上,肩胛骨都仿佛破碎,秦茶疼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
月亮在这一时间也刚好完全被遮住,天地间骤然失去所有的光亮,整片大地是绝望的黑暗和绝望的鼎沸。
秦茶背靠着塔门,旧伤也似乎在应景地全面崩开,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一片门面,她力竭地从门上滑下来,然后靠坐在门边,有些恍惚地看着远处从江面爬出来的人。
剑还在长羲手里,秦茶这一刻显得很平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一个可以踩踏别人的背脊换取生存的、如此卑劣的人物。
而她守护的人,如今安全地待在她身后的门内的世界,她又觉得十分欣喜,从而可以去坦然面对属于她的审判。
她目光有些涣散地去看从江里幸存的人模糊的黑影,算他们来到自己这边大概需要多少时间,耳边仍然是激烈的轰鸣,她整个人都是类似于灵魂半脱壳的状态,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门“喀啦喀嚓”地响,然后出现一点点小缝隙。
石门一点一点地被抬高,两只粗手突然从里面伸出来,蓦然扯住秦茶后腰的衣服,把她放平了,毫不留情地用着拖了进去。
几乎是秦茶刚过门槛,千斤重门就轰然落下,压住了她大半的衣角。
所有的涣散都被这突然起来的千钧一发吓跑,秦茶稍微精神起来,但人还有些懵,她愣愣地看着长羲从门边移开的青筋暴起的苍白的手,他轻飘飘地向她的方向移过来,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按住她的脖子把她压在了石门上。
“你很有成就感是吧?”
他嘴角绷紧成一条直线,嗓音冷凝,脸上再也没有挂着那种精心设计过的笑容,他表情异常冷漠,灰白色的眼死一般静寂,那是掩埋了火山爆发的汹涌的平静。
这个时候的秦茶看着他满头虚汗和苍白的脸色,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想——塔门被机关锁锁死了,机械力不能用,那长羲是用自己的双手、纯粹依靠人力撑起千斤重的石门的?
用的是这双,这样瘦弱纤长的手吗?
“你以为我会乖乖地修复阵法吗?”他贴着她的脸颊,下手很重,秦茶几乎是在半窒息的情况听着他冰凉的嗓音说,“你这么想死,何不死在我手里。”
秦茶眼前开始发昏了,她拼命挤出几个微弱的字:“我还活着。”
可就是这几个微弱的气音,长羲的力度一下子就松了开来,他松开手,往下移,改为搂着她的腰,他的脸埋在秦茶的脖颈处,喘着粗气没说话。
秦茶大口呼吸了几次之后,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想死。”
“拼尽全力想要活下来,因此做了很过分的事情,”秦茶沉默一会儿,“但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你活着。”
长羲突然笑了,他吻着她的锁骨,以厮磨的姿态,“多么动听的情话。”
他的嗓音沙哑而性感,贴在秦茶冰凉肌肤上是温热的唇瓣。
“明知是假的,却永远都忍不住动心的情话,”他抬头,凝视着秦茶毫无血色的面孔,目光温柔缱绻,“没关系,我很喜欢听。”
秦茶辩驳,“这不是情…”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吐了一大口血出来,秦茶那一刹那觉得自己整个人就要散了架,疲惫和寒冷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
从枭鸟嘴下逃生,泡了大半夜江水伤口严重发炎,高烧,紧接着就是剧烈的运动和撞击,妈的她竟然还没挂!
但她现在的身体也快要到尽头了。
长羲什么都看不见,他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噗”,然后有粘稠的液体流动,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他眼里有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交融翻涌,最后全部化为温煦的笑容。
在他侧边的人却齐齐不由自主地后退好几步,他的笑容这样体贴温柔,动作也轻,可你却会觉得他眼里笑里全是死气。
令人不寒而栗的死气。
“嘘,你不要说话,”长羲提着剑斩断秦茶被压在石门之下的衣角,他低头细心地给秦茶抹去嘴角边的血,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来,“我带你上光明殿。”
一起走向这个世界的终点。
他转身的刹那,塔内所有的人都无声无息融成浮在空中燃烧的蜡烛。
他身后是一大片死亡的昏火。
第12章 不日城(十一)
秦茶在他怀里,根本没有看见他背后万千烛火的场景,她微出神抬头看着男人弧线流畅的下巴,稍往上,是他极度温柔的笑容,他抱着秦茶的力度也轻,仿佛怕她一碰就碎。
秦茶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她疲惫地闭上眼,有气无力地提醒他,“记得修复阵法。”
这是她对任务唯一的盼头了,如果修复完阵法都还不是结束世界的情节点的话,她就真的要崩溃认命。
长羲一步一步踏上阶梯,他的黑袍磨损得厉害,已经没有及地的迤逦,他仍赤着脚,血色瘦削的脚掌每往上踩一步,被离开的台阶便被一点一点分割成细小的方块,然后分解,然后消失,一个接着一个——
这是没有归途的去路。
长羲抱着秦茶稳稳地拾级而上,他对这个地方的熟悉,已经到了不需要辨声听音,都可以自如行走的地步。
“修复法阵吗?”他温和的嗓音回答,“只要是您的愿望,我都会满足您。”
直到踏上光明殿,秦茶满身的疲累才微微缓过来。
长羲把她轻轻地放在一边,“在那之前,您需要看些东西。”
秦茶看着长羲脸上温煦的笑容,他灰白色的眼有着诡谲难测的意味,秦茶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长羲一个人走上台阶站在高高的圆台上面,低头俯视一旁的秦茶持剑站起来,他脸上笑得越发灿烂。
“这里,我在这里等您十年,”长羲微笑,“因为您的一句话,我把自己在这里囚禁十年。”
“这十年我一直在想,您能陪着我就好了。”
长羲垂眼看向秦茶的方向,他仔细凝神听着她艰难的微弱呼吸,他知道她的身体已是强撑的状态。
不过都没有关系,这个世界很快就结束了,他伸出手,慢慢用指尖在空中画出秦茶的名字。
“我想您会喜欢这里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脚底下的圆台和阶梯“喀喇”一声向两旁轰然推开,他的脚离了地,底下是巨大的凿空宫殿,长羲浮在半空,微弯腰向秦茶伸出病态苍白的手,手掌朝上,光线非常细腻地把这只手描绘成救世主的模样。
“来。”长羲的嗓音低沉而华丽,嘴角总含着笑,完美的引诱模样,“跟我来。”
秦茶站在骤然中空的地面边缘,皱着眉头,一股子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吃惊的崩溃表情。
总是会跑出根本不在套路里面的剧情,秦茶表示自己真的心累。
而长羲在半空中对着秦茶甜腻地说着,“这里是我为您准备的,永远在一起的地方。”
秦茶情不自禁地低头看过去。
脚下的殿堂是大片大片的红色,从挂着的红幔在到地上铺陈的巨大金丝织锦地毯,连里面所有的蜡烛都是血一样的红,这里没有一个“喜”字,却铺天盖地的都是喜堂的布置。
而这种红还还在秦茶接受范围内,直到当她看见案台上摆放的两个木雕娃娃,她整个人再一次不可控制地毛骨悚然起来。
“说过看见我的身体,就要结婚的呢,”长羲的嗓音响在秦茶耳边,那个时刻他的声音如同在亘古的远方,遥远得都有些空荡恍惚,“我太想和您在一起了。”
“哪怕是梦里都无所谓,”他很有心机地低下声音,有些示弱的委屈味道,“十年太长了,您知道吗?”
而秦茶出神地盯着那一个眉目精细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雕像,刹那就想起长羲说过的“结婚那个晚上,您也是这么不留情面呢”那句话——
“所以这个婚,”秦茶握紧了手里的剑,她嗓音却有些发干地问,“是冥婚?”
秦茶觉得简直难以置信,“全部都是你的幻想?”
他幻想着自己和她结了婚,幻想了所谓的结婚夜晚甚至于婚后生活??拿着雕刻着她的模样的木雕娃娃,用着拜冥婚的方式??exm??确定这个人还正常??
“但还是结了婚不是吗?”长羲弯下腰直接握住她的手,把她同样带到半空中,对面相立,他带着满足的笑容说,“我觉得是真实的,就够了。”
“这是假的,我根本就不在——”
“你在,”长羲低声,“只要我的思想还在,你就一直都在。”
“…什么意思?”秦茶凝视着长羲近在咫尺的脸,“或许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回到的十年前,和这里的人经历过的十年前不一样?”
“不能告诉你哟,”他挑着嘴角笑,目光有些调皮的神秘,“但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我真实地经历过。”
他把她拉入那个红色的宫殿,搂着她的腰,把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而发呆的秦茶,以着缠绵的姿态压在了那张红色的大床上。
秦茶背刚陷入柔软的棉被内,她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毫不客气地翻身直接反压,她一只手把长羲的双手按死在头顶,紧接着另一只手抽出短刃架在他脖子上,她的语气冷得成冰,“我现在非常火大你知道吗?”
“你给我套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剧情,”秦茶把短刃往下压了一点,压出一条细细的血痕,“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你要么给我把法阵修好,要么我自杀,这玩意爱谁来谁来。”
“哦,你大概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只需要明白,”秦茶用刀身轻轻拍打他的面颊,冷冷地说,“把法阵修好,现在,速度,马上。”
“可是我想和您再聊一会,”长羲完全不在意那把游移在他脖子附近的利刃,他也丝毫不去反抗自己被压在身下的境况,他的姿态非常闲适享受,面上的笑容越发亲昵开心,“总觉得您又要离开了,随随便便做了某些事情的话,会后悔的。”
“你不做,我宁愿死个干净痛快。”
然后长羲目光一亮,“做。”
…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太对。
秦茶:…妈的还是直接杀了他算了这种祸害根本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任务他都是浮云!!!
秦茶正在认真考虑“直接把病人杀了”这种办法的可行性,原本亮堂的大殿突然在眨眼之间陷入一片昏暗,放置在凹槽的蜡烛刹那间全部熄灭。
黑暗来的如此猝不及防,空气里那种大战即将触发的压抑和紧促也瞬间扩散,秦茶微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长羲在黑暗里轻声回答,嗓音含笑,“四个方位的塔应该被破坏了三个,法阵被完全破坏了,枭鸟应该很快就能攻过来摧毁中央光明塔。”
秦茶:“枭鸟怕光,他们怎么破坏其他光明塔的?”
“总能驱使不怕光的人。”
她终于感觉到,这个世界快要瓦解了,她之前的猜想也是正确的:修复法阵,应该就是结束世界的结局情节。
秦茶松开禁锢长羲的手,把出发前尧酒交给自己的单片镜架在鼻梁上,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她才凝眸去看长羲心满意足的脸,翻身盘腿坐起来,在他身边问,“你是打算修复阵法,还是打算被枭鸟吃掉?”
“当然修复阵法。”
“很好,你需要多长时间?”秦茶挺直脊背,摸起被扔在身边的重剑,她没有看着长羲,而是表情非常坚毅地盯着前面黑暗里的异动,“我会护着你。”
而这句话刚落,就已经有枭鸟扑过来,从所有光灭到它们的袭击,期间不过一两分钟的光景,这个速度实在快得惊人。
秦茶提剑,毫不犹豫地纵身前扑,一剑横扫,切断双腿。
纵身落下,秦茶单膝跪在地面上,动作一停,排山倒海的疼痛席卷所有痛觉神经,感觉呼吸都是痛。
长羲起身落在她身边,指尖带着火光,然后在秦茶的剑身上屈指一弹,一声低微的嗡鸣,以他指尖和剑身撞击的地方火光犹如被赋予了生命,像火龙一样“刷”的一下游走剑身,她的一整把长剑缠绕了一层火光。
秦茶难得怔愣一下,长羲已经伸手帮她挽起鬓边凌乱的碎发别至耳后,“我去修补法阵,你护着我?”
这一刹那的温情动作让秦茶看着长羲出了神,火光里他的脸有着难得的安宁神色,灰白的眼里有温暖的光。
“我的将军,”他缱绻地亲吻她的嘴角,然后退了开来,“我也会守着您。”
他还没能把这句话在这样静谧温情的场面完整地说完,就被秦茶无情地一把推开,她握着包裹在火焰里的长剑雷霆平扫穿刺,生生把爪子即将划破长羲背部的枭鸟穿过心脏,烧成灰烬。
无数的枭鸟前仆后继地涌来,它们惊恐于光的威慑,却又必须为破坏法阵、杀死城主而奋不顾身。
根本就不想陪着长羲在关键时刻还谈情说爱的秦茶显得很无情:“滚去修复。”
秦茶冷静地提着剑挡在长羲面前,她的脊背坚韧地挺拔,她的剑锋如此坚不可摧,完全无法看出她是一个重伤不治,就快要油枯灯尽的人。
长羲耳边都是密密麻麻尖锐的鸟啸,他依旧可以清晰地听见秦茶冷淡里充满柔软情绪的声音。
“我守着你。”
足够了。
这个世界足够了。
长羲闭上眼,十指间都起了微弱的火光,而不过片刻,这样的光芒便愈来愈亮,在刺目的刹那,席卷他的全身,照亮了一大片昏暗。
这种光芒强烈到所有百米内的枭鸟,全部在哀嚎中化成灰烬。
秦茶一身浴血,被这种波澜壮阔的景象惊住,她骤然回头,就看见长羲全身埋在烈烈的火焰里,似乎感受到秦茶在看他,他微压低身子飘过来,身后划过一长串火凤般的尾巴。
他整个人明明都被埋入火里,可他的黑袍和碎发依旧可以在赤色的火焰里飞舞,他甚至能够停留在她面前,给她一个□□的拥抱。
她没有感觉到被炙烤,也没有因此燃烧,她仿佛只是真的简单地在拥抱光而已。
“秦茶,”他贴在她耳边,低语,“我会给你世界的光。”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那一刹那他便化作漫天的流光,围绕她四下散开盘旋,只是片刻,又凝成一道炫光冲向殿顶的夜明珠,再四下环绕弧形的塔壁极速地游走,整一个光明殿的所有的蜡烛,刹那间再一次齐齐燃烧点亮。
秦茶震惊地看着眼前景色,她不知道自己是迷失在这样流光熠熠的美景里不可自拔,还是迷失在自己的病人莫名其妙就挂了的事实里崩溃,还是迷失在,他最后那样温柔缱绻的话语和目光。
不…等!等等!!!
她的病人挂了?
就这样挂了?
卧槽!!!
【我给你世界的光,
所有人都变成了光,
除了你,
在我囚禁之地。】
第13章 鬼火点灯(一)
秦茶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爬出治疗舱,直奔主任办公室扯了一张更改任务的申请表,填完了重重地压在主任桌子上。
主任姓刘,不过四五十的年纪,年轻的时候是颇负盛名的主金级维护师,退役年纪到了就从前线岗位撤下来,成为五局人事部门的主任。
他在电脑上排着时间表,只随意瞅了一眼秦茶扔在桌子上的申请表格,收回目光专注工作,不甚在意地两个字:“驳回。”
秦茶抿着嘴角,她还没来得及把身上的工作服换下,穿着一身防磁波的银色连体装,站得笔直,一板一眼地解释:“我任务失败了,对接下来的任务我也没有信心,自己无法适应这个病人,出于对病人的负责精神,我请求更换维护师。”
“谁说你失败了?”主任突地抬起头反问,他表情里带了几分笑,显然对秦茶十分满意,“你的任务执行得非常好,到后期我们观察精神波动线,走向积极活泼,局里的同事都准备给你开庆功宴了。”
根本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的秦茶愣了,反应过来便皱起眉头。
“你放心,”主任继续笑眯眯地说,“我帮你推掉了,你好好休息两三天,准备进第二次。”
秦茶强调:“病人在世界里我是确认他死亡的。”
“是吗?”主任只是疑惑片刻便舒展眉头,“在外面只能观察波动线,具体发生什么我们也不知情,不过大概他并没有真正死亡,或者是,他的死亡阶段处于极度兴奋和愉悦的状态,精神力并没有被磨损多少,整体还是非常可观的。”
秦茶:…死亡阶段还极度兴奋愉悦简直无法理解…!
再后来主任又提出这是“退业任务”不能随意更改的缘由,彻底拒绝了秦茶。
秦茶从办公室出来,同事们关切地看着她,恭喜的同时也好奇地问:“我看你精神波动得也挺厉害的,1号病人的世界怎么样?”
怎么样?
也没有怎么样,不过就是伤无止境,然后病人性格难以捉摸难以掌控而已。
其实也还好,不至于到放弃并更改任务的地步。
秦茶收拾了自己的洗浴用品,一边回答,“还行。”
“你这次在疗养舱里呆了一天多,”同事a摇头,“也不是不容易,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伤害就大了,当时都想直接把你拉出来,看着你波动线走向还不错,才决定再看看。”
“主任允了你的申请没有?我看你一出舱就进了办公室。”
秦茶还没回答,同事b就在一旁接腔:“估计不会,执行效果那么好,茶子怎么也会进多一次。”
这时候秦茶已经带着衣服和洗浴用品站在休息室门外了,她有些疲惫地说,“没批准,哥们儿,容我洗个澡。”
同事们呼啦一下散开,走之前还特别有同事爱地说,“快洗快洗,午餐给你带醬肘。”
秦茶在局里住了三天,她怕自己一回家就被许音音扣人,她虽然不想接1号任务,但既然无法更改,她就会尽自己所能把工作做好。
再次进舱,主任难得过来。
“秦茶,”主任语重心长,“组织协会特别看好你,1号身份也很特殊,又躺了那么些年,再救不过来他身体也快废了,你尽力。”
秦茶睡在圆形舱内,平静地看了一眼主任满怀希望的脸,“我尽力。”
她闭上了眼睛。
《《《《《《《》》》》》》》
[你们的身份定位分别是:警察,杀手,平民。]
秦茶一睁开眼,就看见富丽堂皇的古西欧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和雕花壁炉,暗红色的地毯七八米长,各种精巧大气的家具琳琅陈列,在她对面柔软的长沙发坐了各色各样的人。
以及,所有人都在看的、浮在半空中的银白色的字:
[当游戏只剩下同一阵营的玩家,你们将获得所有密码,从而成功逃离。]
[请铭记游戏开始前赋予你们的身份定位,并保守秘密。]
[游戏开始。]
秦茶默默地收回看向半空中的目光,然后数了数在客厅的人,一共十三个,零零散散地坐在不同地沙发上,或者坐在地毯上,加上自己,五个女的,八个男的。
她现在在最边角的沙发里面窝着,秦茶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有些无奈。
瘦小的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年纪,穿着校服,还背着书包,甚至她手里还摊着一本小学二年级的语文课本。
她已经沦落到要靠着一副小身板执行任务的悲惨境界了?
秦茶正准备整理思路,空中很快出现新的提示:
[请选择分组:a组&b组。]
秦茶看着突然出现在手边的选择面板,毫不犹豫地戳了b。
她再去看其他人,发现选择面板并不隐藏,相互之间都能够互相看到。
秦茶耐下心来,等待新的提示。
[a组:1、4、7、8、11、13]
[b组:2、3、5、6、9、10、12]
[十分钟之后,请按组分别进入0号房间。]
等了一两分钟,都不见有新的提醒,在客厅的十几个人终于开始互相打量起来。
秦茶对情况不熟悉,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减少存在感,不动声色地看。
直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胖子笑眯眯地开了口,“既然能来到这里,说明大家还是很有猿粪的嘛。”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开始慢慢加入对话。
“我是莫名其妙地进来的,有人能说明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吗?”
说话的人穿着非常时髦的红色大摆裙,露出白皙细小的腰,秦茶看见她头顶有一个白色的数字“11”,再到刚才说话的胖子头顶上的数字“1”,每一个人头顶上都有一个数字。
秦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1到13,差了个数字“6”,她基本可以推断自己的编码是“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