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农家乐每次欺负了景宁都特别得意,整个人就跟个小麻雀似的不讨人喜欢。
直到有一次,农家乐实在是缺零花钱,于是就把家里的狗给背出去卖了,回来之后被农爸爸打得半死,还被罚跪墙角,她哭哭啼啼地跪到半夜,忽然听到一个嫌恶的声音:“别哭了,吵人睡觉!”
农家乐泪眼迷蒙地回头去看,看到来人竟然是景宁,然后她就破涕为笑了,大眼睛闪亮闪亮的:“你跟我讲话啦!你声音真好听,你再说两句!”
景宁冷哼一声,骂了句:“白痴!”然后说了句,“伯伯让你起来去睡觉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
可是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农家乐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就是个奇葩。因为她缠着景宁说了一晚上话,当然,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你再说两句我就把卖狗的钱拿来给你买零食。
“你同我说话,以后我就同你玩。
“你说话呀!”
最后,景宁终于忍无可忍,说了句:“你再烦以后我都不同你讲话了!”
农家乐也说累了,终于不再说话。这本来也算是美好的事情,只是第二天狗就回来了,农家乐嫌弃狗脏,于是把它丢进洗衣机里去洗,于是又挨了一顿打……
而且,那条狗,也就是牛牛,至今都对她恨之入骨……
除此之外,景宁对农浓就不一样了,农浓那时候比农家乐还小很多,就是一个小人儿。虽然也是叽叽喳喳的,可是景宁就是喜欢同她待在一起,只要农爸爸农妈妈出去有事情办,就把农浓交给景宁,景宁教她讲话,陪她画画,总之待遇就是千差万别。
久而久之,农家乐也觉得没意思,直到有一天农家乐放学回家告诉农妈妈:“妈,我们学校让我们统一买校服呢,八十块。”
其实是五十,农家乐每次都觉得自己聪明,多要一些。
结果农妈妈根本不信,跑去问景宁:“你们学校要买校服了?”
景宁点点头。
“多少钱,阿姨给你。”农妈妈说着就要掏钱。
农家乐一脸紧张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景宁的脸,景宁扭头看她,轻笑了一声:“一百。”
农家乐瞪大眼睛,这个人,怎么说谎也不打草稿!
而且,农妈妈竟然信了!这不科学啊!
农妈妈当场给两个人每人都发了一张百元大钞票,而且不满意地看着农家乐:“除了会惹事,怎么哪里都笨呢,连校服多少钱都不记得,真是太笨了!”
我……农家乐无语,自己的信誉难道就是这样的!
她不开心地走到景宁身边:“我妈凭什么信你不信我?”
狗蹲在景宁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仿佛随时准备冲上来咬她一口,农家乐觉得这会儿仿佛自己成了外人似的。
而且,景宁竟然说:“是我救了你,以后不要烦我!”
农家乐朝他伸伸舌头,谁稀罕!
没过几天,农家乐因为早读迟到被赶出了教室。作为一个学渣,农家乐对此结果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还可以欣赏风景呢。
可是,隔壁班的景宁分明来迟到了,还站在门外不进去,并且被老师表扬道:“昨天晚上学习学晚了吧?不想进教室就多在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知道吗?这教室还真是乌烟瘴气的,外面好外面好!”是怎么回事!
农家乐不满地冲他道:“你故意的吧?”
景宁搬了椅子随意坐下,斜着眼看她:“你管我。”
农家乐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
两个人在吵吵闹闹中度过了很多年,直到后来,农家乐发现这人竟然长成了美男子,并且被封为校草,能够和校草住在一起,那得多拉风啊!农家乐得意极了,肆意炫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且强迫景宁每天和她一起上下学,可是景宁的态度从来都不冷不热。
叛逆期的少女终于爆发,竟然强吻了景宁,然后在景宁的一脸嫌弃中开始了自己轰轰烈烈的占有之旅。
直到有一天,景宁终于烦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作为一个女孩子你能不能自爱一点,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不管怎样,我都不喜欢你!”
可是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你想多了,农家乐是什么人啊,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或许刚开始还带着点义气,但是后来的确是用心了的。
为了给景宁过生日,她每天都跑到市区里的德克士带小孩子跳舞,跳一次能领一个小礼品。她便每天去每天去,直到景宁过生日,她开开心心地捧着自己的心意去,景宁却将她手中的东西打翻在地:“你够了没有?知不知道什么是烦人!”
到底是上了心,以前农家乐能够当作没听到,可是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讲,她竟然当面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骂他:“你怎么这么坏!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你了?我哪里不好了我?”
自那之后两个人便谁也不再理谁。
到底是年少义气,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到底是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有女生来打听景宁的事情,农家乐恶声恶气地把她们给赶走了。结果几个女生不愿意了,找了几个男生来扬言要教训她一顿,农家乐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结果被无意中遇到的景宁给救了,虽然景宁也被人打得很惨……
农家乐自动自发地认为两个人算是和好了,再次叽叽喳喳地缠绕在景宁身边,比如让他陪自己去看电影,虽然景宁依旧恶声恶气的,但是到底是陪她去了,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农家乐以为就此两人便真的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可是她真的是错得离谱。
再醒来的时候是景妈妈坐在那里殷切看着她,农家乐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阿姨,您怎么来了?”
她这话有点假,她早就知道景家人都来了,只是她不想见而已。
景妈妈温和地一笑:“阿姨来看看你,你感觉怎么样?”
农家乐不好意思地换了个姿势:“我没事,就是医生说多处软组织损伤,让我多住几天。”
景妈妈的笑始终都是那么温柔亲善:“阿姨也希望你早点出院,你叔叔二叔三叔还有爷爷奶奶婶婶们也都还在外面呢,非说要进来看看你,我说人多了怕吵到你,就不让他们来。”
她并没有刻意去提农家乐为何不愿见他们这件事,只是表达了一下他们的关心。正是因为她这样,才让农家乐感觉更不好意思,可是此刻她又觉得没办法面对这么多景家人。
许久,她才低低道:“阿姨,你们先回去吧,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看望你们的。”
景妈妈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听了这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平静道:“小宁那孩子内敛,有什么话也都藏在心里,他从小就那样,可是他仗义,做事有担当,作为他妈妈,不害臊地说一句,他的品质是真的不错,最主要的是,他对你是真心的。”
农家乐沉默了,话说到这里,想必景妈妈也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景妈妈继续道:“最初他回家那几年,从来没有见他笑过,让他来这里,他又不肯来,就是每天看你的照片,你们两个孩子也别太倔了,和自己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农家乐垂眸,她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也不是和景宁过不去,只是她忽然发现两个人真的不合适罢了。
两人相顾无言,景妈妈叹气许久,最终站起身拍了拍农家乐的手:“阿姨还是很喜欢你做我们家儿媳妇的,无论任何时候你要记得我们家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对于孩子们的事情,她也只是隐约猜到一些,从未主动问过,因为即便是问,景宁也不会说。至于后来两个人为何交恶,她也只是隐隐觉得或许是景宁的错。但是那时候两个人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关系,感情应该是蜜里调油,为何会那样她也不得而知了。
农家乐要下床送景妈妈,却被她制止了:“你想要静一静,我们就都先回去了,改天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再来看你。”顿了下,又道,“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坐飞机也累得慌,他们更希望你去看看他们。”
农家乐低低道:“我知道。”
她垂下头去,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家人对自己的真心。
景妈妈看了农家乐许久,最终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开。
看着景妈妈离开的背影,农家乐缓缓坐下看着窗外。这么多年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迷茫过。她得过且过,满足当下,虽然也曾为景宁抗争过,现在却一塌糊涂。
不知道坐了多久,又有人开门进来。农家乐心里烦,正要开口赶人,那人便已经开口:“家乐。”
农家乐一愣,回过头看:“杨澳、江姐,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审视了农家乐一番,见淤青也不是很明显,便明白伤得并不重。便不提她受伤的事情,杨澳道:“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每次去问都说这两天,也不说具体是哪一天。你看我生龙活虎的,可是医生偏偏不相信。”农家乐还特意转了个圈,以示自己完好无损,可是看两人的眼神,又自觉无趣,“景宁让你们来的?”
自从他们结婚,不但他们消失了,连杨爸爸杨妈妈都消失了,再也不来农家了……
江紫美一直微笑着:“你们怎么了?”
农家乐拉下脸,长长的“哦”了一声:“没怎么,就是想和他分手,他不准。”
两个人都愣了下,完全没想到剧情是这么发展的,还有人可以主动甩了景宁?这场景似乎真的有点逆天……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农家乐摊摊手:“不喜欢他了,看到他就烦,想到后半辈子要和他在一起就想着干脆去死算了。”说着她烦躁地抓抓头发,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两人沉默了,许久江紫美又问:“为什么不喜欢他了?”
农家乐烦躁,为什么每个人都来问她这个问题?
杨澳看形势不对,立刻支开江紫美。瞬间房间里只剩下杨澳和农家乐两个人,杨澳没有再问她,而是道:“我结婚前景宁打了我一顿。”
农家乐微愣,景宁打杨澳?为什么?
“婚礼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帮我们策划的,但是他把戒指还给我的那天还是没忍住对我动了手,他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他就是不喜欢。”
农家乐呆呆看着他,景宁说要把戒指还给江紫美,没想到是给了杨澳。
杨澳继续道:“其实我和景宁认识很早,我比他还大几岁,那时候总是看到你们一起上下学。景宁总是跟在你身后,路不平,他唯恐你摔了,离你总是很近,好扶你一把,而且那一年我姐姐出事,他跟你爸爸一起去祠堂,没有一个人替我姐姐说话,第一个出声的人是他,你爸爸后来多半部分也是为了维护他才出声的,也是因为这个,你们家后来才搬出了部落。”
也是因为这个,杨爸爸一直感激农家,甚至不惜儿子的婚事,想要和农家乐凑成一对。
见农家乐依旧不搭话,他继续道:“我们还在公司的时候,他追求你,被你拒绝了。后来我们在一起,他来找过我,问我是不是真心待你,希望我能够对你好一些。”
农家乐玩弄着自己的手,因为低着头,看不出她的心里是否被触动,只听她说:“我不想听了。”
这些和她所理解的都不一样。那一年景宁根本不是因为怕她摔了才跟在她身后的,景宁对农浓好,农家乐就老是捉弄农浓,欺负农浓,景宁是怕她去找农浓的茬才老是跟着她的。
杨澳最终叹了一口气:“家乐,我既希望你们在一起又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他真心对你,我希望你能够幸福,但是如果他以后不再爱你,我怕你承受不住。”
农家乐抬头看他,朝他笑笑:“我都懂,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们呢,杨爸爸有没有找你们麻烦?”
杨澳苦笑一声:“至今还不让我们进门,结婚的时候哭得要死要活的,非要吊死在婚礼现场呢。”
……好吧,真是个可爱的倔老头。
“以后有什么打算,留在S市?”
杨澳点点头:“紫美是独生女,我们的事业也都在那边,不过我还是希望接爸爸妈妈过去住,但是他们暂时还不愿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不过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甚至约好了有机会要一起出去旅游。
临到杨澳走的时候,农家乐送他出去,到了门口却发现有两个人笔直地站在那里,虽然没有穿着夸张的军装或者黑西装,但是一看就是练家子的。
农家乐想了一下,终于明白杨澳为什么说怕她承受不住。
她尝试着送杨澳和江紫美走得远一些,一直走到电梯,果然看到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后。这哪里还是保镖,这根本就是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
临着杨澳上电梯那一刻,还对她多:“有需要的话打我电话。”
农家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暗暗和他点头,答应着。
这是第一次农家乐尝试着走出去,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农家乐再出病房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只是她还没走出去几步,主治医师便赶上来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根本不让她去任何地方。
期间农爸爸农妈妈来的时候,农家乐表示自己想出院,二老只是说:“医生说还没好全呢,让你多住几天。”
任由她怎么说都不答应。
而且,倒霉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杨曼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在这里住院,竟然也大摇大摆地来了,一看她住的病房就啧啧两声:“这待遇不错,听说你钓了个大款?”
想必是从沈西那里听来的,景宁的车现在还没还呢。
不要脸的亲戚可真多!
听了杨曼这话农家乐就生气:“什么叫钓大款?他是我男朋友,而且现在我们分手了。”
杨曼还在打量病房的环境,眼中不无羡慕,嘴上却不饶人:“是他把你给甩了吧?是不是知道你就是一只破鞋了?”
农家乐怒了,站起身指着门口:“你出去!”
杨曼终于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看着面色苍白的农家乐不怒反笑:“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这么多年装失忆还真是装上瘾了啊?连自己跟男人发生关系都给忘记了?”说着还幸灾乐祸道,“大款不要你了吧,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也不见来看看你,啧啧,你说你凭什么能钓到大款啊?长得也不好看,身材也不好,还给人生过孩子,要我说,不但得把你甩了,还得找你赔钱!”
农家乐面色发白,手指颤抖,多年前杨曼就总是这样对她冷嘲热讽,那时候她总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懂了,才明白是自己活该。
杨曼继续幸灾乐祸:“你说你到底图什么啊?当年一个劲地扒着那个穷小子,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你爸爸就领进门当神一样供着,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得不偿失。现在好了,男朋友也没有了。”
农家乐深呼吸,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道:“是我甩了他。”
杨曼一愣,不过很快道:“我知道,肯定是个大肚子老男人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小白脸那种类型的。”
农家乐颓然坐下,不再搭理她,她不屑于和杨曼吵架,杨曼从小就不喜欢她,总是对她鸡蛋里挑骨头,她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很快她脑海中灵光一现,开口便反问道:“当年你也喜欢那个穷小子吧?是不是被拒绝了?”
杨曼脸色一变:“至少我没跟人发生关系!不像你,就是个破鞋!”说完也怒气冲冲地冲出了农家乐的病房,像是被人踩中了痛处,几乎歪曲了嘴脸。
农家乐拳头紧紧握在一起,忽然一抬手,就把整个小几推翻了,然后便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杨曼说得对,每句话都对,正是这样,她才不能忍受。
那一年,农家乐怀着少女的心事,几乎要对景宁百依百顺。虽然年纪还很小,但是内心也还是充满希望的,对未来的希望,和对景宁的希望。
所以在她说出口“我怀孕了”的时候,她先是在景宁脸上看到了错愕,再是平静,自始至终都没有惊喜,然后便听到他说:“我要回S市一趟。”
这和她想象的结果南辕北辙,她以为两人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即便两人的第一次几乎是在她的威逼利诱下进行的,但是过程至少是愉悦的,而且在那之后农家乐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甚至会主动亲吻她,会因为她和别的男孩子走得近而僵着脸几天不同她讲话。
她以为是不一样了的。
可是根本不是。
他只是说:“这件事等我回来之后再处理好吗?”
处理两个字几乎让农家乐醍醐灌顶。
她忐忑不安地等了几日,景宁没有回来,两个月,还是没有回来。
那时候她肚子大了,农爸爸农妈妈都逼着她去打掉孩子,可是农家乐生来倔强,偏偏不肯,景宁说了让她等,她就真的等,她等他一句话,他说不要,她立刻去医院。
她用自己的生命为孩子担保,可是却没有等到景宁。
电视里说两大豪门家族要联姻,还贴出了景宁爸爸的照片,虽然没有说是谁要联姻,但是农家人都知道,因为景宁有一张全家福,那张全家福里只站着他一个孩子。
虽然过程有些喜剧化,但是她确实是被一头骡子给踢翻了继而失忆的。
医生说她这不是因为受伤失忆,只是不想记得某些事情了而已,而且是间歇性的,可见当时她到底有多在意。
当多个月后景宁站在大肚子的农家乐面前的时候,她只是好奇地问他:“你是谁?”
大约是为了这个,也为了农爸爸农妈妈私以为景宁根本不在意农家乐,才让他以后都不要打扰她。
那时候农家乐虽然失忆了,却不肯听爸妈的话,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待到孩子生下来,只要看到孩子就会抱着头喊头疼,孩子不在了反而又没事了。
景宁把孩子抱走的那天,他盯着农家乐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农家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看着远去的景宁,总觉得熟悉,可是又记不得是谁,只觉得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没有了。她用拳头垂着胸口,泪水就那样流下来。
到了后来,她失忆的毛病倒是好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记得,偏偏只是不记得景宁了而已。
最后,她还是那个调皮得要死却快快乐乐的农家乐,景宁仿佛从来没有在她生命中出现过,所有人都不再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所有关于景宁的照片都被烧掉了,这段记忆在农家是个禁忌。
农家乐哭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觉得累了,便靠着病床坐在地上,头枕着膝盖默默流泪,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几天的功夫,她几乎要把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干了呢,想着想着就又笑起来,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为这个事情生气了。
“哭好了?”一个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忽然在农家乐背后响起来。
农家乐回头去看,一时间有些窘迫又有些恼怒,景宁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的伤心瞬间便化作看到他的不开心,她默默地擦干泪水,佯装镇静:“关你什么事!”
景宁走到她面前:“地上凉,起来吧。”
农家乐不想和他对抗,她只想他赶紧走,便站起来坐到了床上,还自己帮自己盖上了被子,把两个靠枕放在背后靠着,完全一副病人的模样:“我起来了,你走吧。”
景宁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都想起什么了?”
农家乐回他两个字:“所有。”
景宁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愧疚,像是听会议报告似的,表情一成不变,如果他哪怕表现出一丁点对当初的悔不应当,农家乐都会好受一些,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客观地解释着:“生孩子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很重大的决定。所以当时你可能觉得我没有惊喜,就觉得我不爱你,可是当时在我思考之后便决定和你结婚。你还不到法定年龄,我们只能先举办婚礼,而且你要停学一段时间,我可以留级等你,当时我想得很好。但是那时候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想着机会总是很多,而且那时候家里催着回去,我想着正好趁此机会和家里说一下。可是回去之后才发现自己面对很多东西,家里的公司出现债务危机,新闻里到处抹黑公司,别人想要吞并公司,要联姻,根本不给我喘口气的机会。我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直到家里让我们订婚的时候我才说,家里考虑了许久,也耽搁了许久,最终还是尊重我的决定。可是等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是那个样子了,你不愿意看到我,不愿意看到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是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拿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对待你,唯恐你有一丁点的不顺眼,就判我负分。家乐,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是我自始至终最重视的都是你。”
农家乐转头看他:“我要出院回家行吗?”
景宁这些迟到的解释根本没有在农家乐心里留下任何涟漪。她是当事人,当初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自己最清楚,景宁给自己什么样的感觉,她也懂。他现在说这些虽然是真的,但是都弥补不了当时的心理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