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圈子越发乱,前几日上娱刚拍好的电影母带被人偷走,现在他们唯一不敢动的怕是我们家。”
勒拾旧听过这个新闻,某些势力现在海港俨然如入无人之地,随意烧杀抢掠,人们私下称他们是八国联军。
只是言欢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为何他们独独不对锦华旗下的影视公司下手?
“这一行现在渐渐式微,总有人愿意管他们。”言欢吃的少,才吃下几口便不再动手。
“谁管?香港政府?还是大陆派人来?不知又要等多少岁月,现在大家不约而同去欧洲发展,这个圈子式微才是真的。”
言欢看向远处,“不久。”
姚楚失笑,“你是女巫,总能未卜先知。”
“女巫才需卜卦,我是先知。”
姚楚大笑称是。
勒拾旧喜欢听两人讲话,可以知道言欢不为他知的一面,自两人谈话的内容和态度判断两人关系的深浅。
他已入魔。
饭局结束,言欢上楼拿亲手起草的文件给姚楚,客厅只剩下勒拾旧同姚楚两个人。
“姚先生美的像是画中走下来的人。”勒拾旧盯着姚楚开口,来意不善。
姚楚不在意,“是,勒先生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再过几年会将全香港的男人比下去。”
“我只愿将你比下去,欢欢喜欢所有美丽的东西,比如你。”
姚楚挑眉,“你喜欢她?”
男人之间的互动从来都最直接。
“我爱她。”勒拾旧毫不避讳。
姚楚诧异,“哈,那你可有苦头吃了,她不爱任何人。”
“她对你有好感。”
“那又如何,紧紧是好感而已,我们都喜欢美丽的东西。”
“请你远离她。”勒拾旧对于他轻慢的态度感到生气,他的欢欢不该是被人这种态度对待,可有可无,可远可近。
姚楚看一眼正在下楼的言欢,微微一笑,“那可不行,她是我东家。”说完便迎上去同言欢说着什么。
看着两人出门的背影,勒拾旧几乎是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去质问言欢到底是什么眼光!选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没用!
随即又自嘲的笑,勒拾旧,什么时候沦落为妒妇了。

送走姚楚,言欢敲开勒拾旧的房门,他正靠着被子看着窗外发呆。
言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不开心?”
勒拾旧盘腿坐直与她直视,“你最怕我不开心走上勒家明的老路,这次是否打算彻底将姚楚送离身边?”
“若是你实在不喜他,我可以不同他来往。”
勒拾旧终究年少气盛,“你同他到底什么关系?”
“他是员工我是老板,私下算是朋友。”
“你会同他结婚吗?”
“永远不会。”
“你有多少这样的朋友?离开他会有多少个姚楚涌现?”先是梁永志,后是姚楚,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是尽头?
“若是我安定下来,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不等勒拾旧回答,她再开口,“不要再玩危险的游戏,我日夜担心你。”
勒拾旧心下动容,他做这么多无非是为了换来她一句关心,然而言欢最了解他,冷眼看一年,直到他精疲力尽,无法与她斗争才开口,她永远把握准确火候。
“你的安定,是什么意思?”
“找一个合适的人,或许与他组建家庭,不再流离漂移。”
“不,”勒拾旧拒绝,“我可以答应你你要我做的事情,但是我不要你找一个男人安定下来,你要永远陪着我游离漂移,这是你欠我的。”
言欢平静的眼眸下实则风起云涌,是,她欠勒拾旧十八年的爱情。
“好,我答应你,我陪你一起。”
轻易说出口的诺言不牢靠,但是勒拾旧相信言欢,她的保证让他的心稳下去,这样也好,两个人就如此厮守一生。

十月勒拾旧陪苏欢惠去郊游 ,苏欢惠穿白色连衣裙,是勒拾旧亲自陪她挑选所得。
两人在树荫下相依偎,像热恋中的男女,勒拾旧从不亏待苏欢惠。
越来越多的人朝郊区涌来,带着恐惧的叫声,打破十月的安静。
苏欢惠看着不远处的众人,“何事至于如此惊慌?可是又要打仗?”
勒拾旧皱眉看着众人,打仗?同谁打仗?现在是和平年代。
有人走过来乘凉,勒拾旧问:“出了什么事?”
“你们还不知道?市里两股人火拼,有电影明星死了!”语气即夸张又惊悚,可信度却极高。
“为什么?”
“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进华娱抢电影母带,还射杀了姚楚,另一帮人也来抢,上万人在市内打架,市民都已出市。”
勒拾旧猛然站起来,转身即跑,苏欢惠在后面追,一面喊,“拾旧,什么事?拾旧!”
勒拾旧哪里听得到,踉跄中撞到许多人,换来一片骂声。
轿车无法在路上行驶,车子早已将马路堵死,勒拾旧狠狠拍一下方向盘,低咒一句“该死!”下车摔门徒步往前跑。
他第一次摔门,竟然在此刻。
言欢是他的命,现在言欢即将没命,他还保留绅士做派做什么?
秋日的风热起来,勒拾旧的背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入市的路被警察封死,只出不进,勒拾旧是唯一拼命也要进去的人。
人太多,警察无暇顾及,勒拾旧竟然轻松挤进了人群。
与人群逆流不是什么好主意,十分钟他才前行百米不到,心越急,越绝望。
等他到了华娱,双脚几乎无法行走,除非发生战争,世上再也看不到比这更惨的景象,地上是血水浸泡的肢体,电影里常有的火拼真实上演。
现场的官兵数量众多,已渐渐稳住局面,手拿双刀杀红眼的男人们被卸下武器押送出去,勒拾旧双眼被刺,死死盯住男人们肩头的刺青标志。
他曾经见过,在那一夜。
他被隔离在安全线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尸体被盖上一块块白布,勒拾旧猛然惊醒,言欢!
在他往大楼里冲的时候有武警人员拦住他,“里面危险,情况并未被完全控制,请离开这里。”
勒拾旧坚定的看着他,“正因为危险我才要进去。”
“你不要命了?”
“我的命在里面。”勒拾旧抬头朝华娱大楼看去,华娱是锦华旗下的影视公司。
军装男子似乎被他感动,“是女人?”
“是,一生挚爱。”
“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女人,她或许已经…”
“不!她不会,我也不会遇见比她更好的女人,请让开。”
“我必须对你的生命负责!”
勒拾旧暴怒冷喝一声,“我说过我的命在里面!”
男子叹一口气,让开路,“那么请你对你自己负责。”
勒拾旧甚至来不及道谢,快速跑进大楼,今早他无意中听到她打电话给秘书交代今天要去华娱视察,他甚至不确定她是否在这里。
一层一层找去,焦急的声音传遍整层楼,“欢欢!欢欢!回答我!”
声音渐渐染上恐惧和颤抖,不断有制服男人朝他投来同情的目光,终于在七楼有人拍他的肩膀,“少爷?”
勒拾旧看向来人,激动难以言表,紧紧握住来人的胳膊,“欢欢呢?”
“请随我来。”
活着!还活着!勒拾旧喜欢七这个数字,吉祥又幸运。
被领进一间硕大的办公室,言欢自人群中朝他走来,上下看去,“外面危险,你怎么乱跑?”
勒拾旧忽然抬手紧紧拥住她,“我担心你,我知道你在这里。”
言欢在他怀中沉默,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他浑身颤抖,吓坏了。
许久之后言欢才推开他,“我还有事情要同他们交代。”
勒拾旧虽然放开她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言欢不反驳,任由他在人前握着自己的手将姚楚的后事交代清楚。
回到勒宅,言欢亲自泡了蜂蜜水给勒拾旧喝,勒拾旧自小便是小大人,此刻却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言欢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仿佛怕她忽然消失一般。
言欢失笑,“我要洗澡。”
勒拾旧松开她的手,眸光坚定,“我在这里等你。”
言欢笑笑走进浴室,随手关门却未落锁。
勒拾旧站在门口同她说话,“今天发生什么事?”
言欢的声音等很久才传出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们针对你?”
“不。”
“姚楚真的没了?”勒拾旧有一点难过,前些日子还见到他,忽然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的生活中总充满死亡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不羁的风,有没有。。。。。。。

 


十七章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感到隐隐兴奋,言欢并未因为他的离去而有任何伤感。
“是。”
“你…”喉头滚动,勒拾旧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浴室的水声停下来。
“并不,他有了更好的归宿。”
勒拾旧松一口气,不再问。
入夜,勒拾旧依旧不肯离开言欢的房间。
言欢如平时一般处理公文,勒拾旧坐在一旁,随手翻翻她看过的公文,并无很大兴趣,倒是喜欢目不转睛的看着言欢认真的样子。
睡觉的时候言欢如很久之前一般理所当然对勒拾旧道:“小旧,关灯。”
勒拾旧应一声去关灯,然后和衣躺在言欢身边,言欢拿毯子帮他盖上,一切自然的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勒拾旧同言欢一起睡,夜里总喜欢借着月光看言欢的脸,很多时候他想,不仅言欢的脸色是病态的,他的心也是病态的。
听着彼此的呼吸,勒拾旧觉得心安,虽然言欢闭着眼睛,勒拾旧知道她并未睡着,“欢欢,可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梦想?”
“梦想?”
“是,小时候你同我讲你的梦想是身体健康,可以为生活四处奔波,在奔波中忘记自己曾经的理想和爱好,为了活着而变得越加小市民。身体发福,穿着拖拉的衣服去哄抢超市里的特价物品,在大街上不顾形象大骂自己的孩子,也已不再顾及脸面和男人吵架,你还记得吗?”
言欢不答。
勒拾旧伸手自她颈下穿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心境已不能用悲凉来形容,他明白,言欢已彻底把他当作家人。
月光将相拥的人用黑白剪影记录,男孩已没有泪水,这一生他的泪水全部给了她,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

第二日有佣人前来敲门,言欢已经不知所踪,勒拾旧简单梳洗下楼见客。
苏欢惠见到他便疾步走上前抓住他的手,“拾旧,我一整晚担心你,发生什么事?”
勒拾旧有片刻恍惚,他早已将苏欢惠忘记,心生愧疚,“对不起,忘记给你挂电话。”
苏欢惠坚持问:“发生什么事?”
勒拾旧从不瞒她骗她,“昨日欢欢有危险,我去找她。”
苏欢惠了然,放下心来,“言小姐还好?”
勒拾旧点头,“好。”
“昨日的事情和她可有关系?”
“姚楚是锦华旗下艺人,被抢走的电影带是华娱的。”
苏欢惠思付,“冒昧上门,你可会怪我?”
“不,你亦是担心我,若有下次我会告诉你。”
“千万不要有下次,我心脏承受不住。”苏欢惠难得撒娇,靠在他身上。
勒拾旧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可曾吃早饭?”
苏欢惠摇摇头。
勒拾旧责怪她,“下次勿要这样。”
苏欢惠但笑不语。
勒拾旧带她吃早饭,又同她一起观赏宅子。
花园里的玫瑰已成惨败之像,苏欢惠站在玫瑰中间问勒拾旧,“拾旧,你可曾爱我?”
勒拾旧看她许久,“欢惠,我不愿伤害你。”
“那你可曾喜欢我?”
“你年轻漂亮又有朝气,全世界的男人再找不出不喜欢你的人。”
“那你呢?”
“是的,我喜欢你。”
“那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
“你为何不离开我?我已千疮百孔,失去爱的能力。”
苏欢惠歪着头笑意盎然的看他,“我想治好你。”
勒拾旧低头摘下一朵还开的完好的玫瑰递给苏欢惠,“谢谢你,欢惠,任何时候你觉得受到伤害,请离开我。”
苏欢惠低头轻嗅玫瑰,抬起头对他笑的灿烂。

过几日,香港仿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局下定决心要铲除暗势力,真正参与的人数却少之又少,每日见穿制服的男子端着枪整齐排列自市中心走过,每条街都配备警报亭,黑色的枪管自亭中伸出来,随时准备开枪。
大批的人被送进监狱接受公审,又有许多人乘黑船离开海港,普通人穿上喜庆的衣服在广场上静坐,以前是为了请愿,现在是为了庆祝。
人民政府终于站出来保护他们的子民,所有人感恩戴德。
当红明星在广场上搭起台子为众人表演,众人哭了又笑了,笑了又哭了。
神父在胸前画十字,道:“愿上帝亲吻这座城市。”
众人齐齐在胸前画十字,有良知的记者拍下照片配上声情并茂的文字刊登在报纸上,看到的人相互传阅,一时间这座城市变得感性。
同时,勒拾旧也松一口气,以后再也不用见到那刺青,对于勒家来说是幸事。
勒拾旧同言欢也再次恢复邦交,每日只要她在家里便总喜欢粘着她,一切仿佛回到十年前,言欢对于他的举止不发表任何言论。
他的话多了许多,每日同言欢讲学校的趣事,言欢也从不应付,认真听他讲完再分析给他听,俨然像是听属下作报告,勒拾旧反抗多次,不见效果。
苏欢惠同勒拾旧抱怨:“最近你陪我的时间少了许多。”
勒拾旧隔几日便带她回家,言欢看到苏欢惠总以礼相待,苏欢惠喜欢同言欢说话,两人熟悉许多,有一次苏欢惠拿一篇报道言欢的报纸在客厅念给言欢听,言欢皱着眉头道:“这句话是被人加上去的,真是气人,竟然不尊重原着。”
三人在客厅笑作一团。
言欢已接受苏欢惠,苏小姐成了勒家的宠臣,佣人们见到她总要喊一句“苏小姐”以示她与他人的区别,上门拜访的客人看苏欢惠的眼神不禁也带了重视。
一日三人一起打纸牌,言欢问苏欢惠,“你喜欢哪个国家?”
勒拾旧拿牌的手僵了僵。
苏欢惠全然不知,“欧洲各国自有风情,英国人绅士,法国人浪漫,德国人精细,美国人又太狂妄。”
“我送你们出国念书可好?”
苏欢惠雀跃,“真的?只有我同拾旧两个人?”她家境虽小富,但是去欧洲留学未必负担得起,再说家父家母已有些年纪,未必肯为她负担。
“是,只你们两个。”
苏欢惠点头,“我愿意我愿意。”不忘抓住勒拾旧的手以示感激。
言欢放下纸牌,“我去同秘书交代。”
苏欢惠离开勒宅之后言欢同勒拾旧谈话,“刚才你并未发表意见。”
“你同她做的决定,与我毫不相干。”勒拾旧毫不在意的玩弄着手中的纸牌,最近新兴起一种卜算方式,将十五张纸牌扑在桌上,再依次叠加翻开,以此推算运程。
“你要与她一起去,怎么与你不相干?”言欢认真看他推算,不时皱起眉头。
“你并未同我商量过,即便你与我商量,我也不会去。”
言欢叹一口气,“香港现在不太平,我希望你出去避风头。”
勒拾旧终于抬眼看她,“怎么不太平?”
言欢思索许久,说出四个字,“卷土重来。”
勒拾旧震惊,“你是说…不,他们与你有关,是不是?”
言欢乌黑的大眼睛变得冰冷无情,“他们不该与勒家为敌。”
“我以为…”
“当局曾承诺他们好处,但是所有好处都没有美钞看起来漂亮,怪他们太贪心,落得如此下场。”
勒家是百年大树,所有人想来分一杯羹,勒拾旧懂了。
“代价是什么?”
言欢站起来走到窗边,许久才道:“姚楚。”
勒拾旧震惊,“怎么可能!何至于以命相搏?”
“他未婚妻被迫拍有辱人格的片,自杀身亡。”
勒拾旧走上前拽过她,“你也参与了,是与不是?”他不信,他的欢欢是善良正直的人,定然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做儿戏。
言欢与他对视,“怕我?”
勒拾旧摇头,一片茫然。也终于明白公司账上少掉的一半钱去了哪里,一杯羹两家分,僧多肉少,必然打起来,而姚楚在整件事情中起到的唯一作用便是将这个消息更快的散播出去。
他生命的价值在于为未婚妻复仇。
他做到了。
在言欢的帮助下。
他们各取所需,勒拾旧找不到任何指责言欢的理由。
言欢对那一夜始终介意,对于他脚伤难愈更难原谅。
这个局,自那一夜便已经开启。
至此,他已经原谅她。
“不,我不会再把你丢在危险里,我曾对自己发誓,永远不会。”
言欢直言,“你只会令我更分心,也让事情的结果更坏。”
“我要陪着你。”勒拾旧不为所动。
“这一次我不会任由你胡闹。”言欢轻哼一声,随即对他一笑转身出去。
勒拾旧在她身后宣战:“我们走着瞧。”
言欢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十八章

隔一日有人上门来取他的证件,勒拾旧当着那人的面将证件烧毁,耸耸肩,“你看,我哪里也去不成。”说完又看着那人惶惶的目光道,“尽管去告诉言小姐,总之我哪里也不去。”
两人总重复冷战与复合再冷战的状态,在家中勒拾旧再看到言欢,俨然当她是透明人,偶尔看她一眼,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立刻调转面孔,完全孩子气。
苏欢惠愉快的同他说,“有人来取走我的证件,我期待英国的生活。”
勒拾旧对于这个问题总以沉默示人。
言欢的父亲言品瘟在一个阴雨天的下午找到勒拾旧,“勒少爷,许久不见。”
勒拾旧示意他随他进入一间咖啡屋。
“上次我开的支票数目足够支付你们一家四口两年的日常生活,这才半年,为何你又来找我?”
“物价上涨,白菜要两百港币。我也是无奈。”言品瘟搓着手掩饰自己的窘态。
勒拾旧犀利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你可赌钱?”
言品瘟见瞒不过,“一次才一万块,并不经常去。”
勒拾旧换一个话题,“你女儿价值几何?”
言品瘟愣住。
“若是我想买下言欢,她属于我一辈子,我该支付多少?”
痴心妄想,完全痴心妄想。勒拾旧已是不疯魔不成活。
“我家不做人口买卖生意。”良久,言品瘟才如是开口。
勒拾旧自嘲一笑,拿了支票本写下一个数目签字递给言品瘟。
现在他已可以签写自己的名字。
言品瘟拿了支票将桌上的咖啡一口喝掉,站起身朝勒拾旧微微鞠躬,“多谢勒少爷。”
勒拾旧点点头,“改日若你想卖女儿,请来找我。”
言品瘟的目光变得越发奇怪,大约是奇怪勒拾旧何时已经变得如此变态,如此具有占有欲。
并未回答勒拾旧的问题,言品瘟急急朝咖啡厅门口走去,有人上前拦住他的路,他同人撕扯,渐渐变作厮打,言品瘟双拳难抵四脚,很快便落得下风,被人推倒在地拳脚相加。
勒拾旧只是看着,并未要理会的意思。
言品瘟在那里大叫,“我同意卖给你,我同意!”
呵,多么廉价的理由,原来出卖便是如此简单。
勒拾旧还是动手了,他从不知自己体内竟然有好战因子,即便已经受伤,还尽力将两人逼至墙角,拳头如窗外的雨水,急急落下,打红了眼,直到警察将他拉开。
他最珍重的人被人如此轻视,他不能容忍。
被带至警察局,两名警察坐在他对面询问他的姓名电话住址,勒拾旧一一作答。
“为何斗殴?”
勒拾旧看着两人,“是他们打我。”
两人上下看勒拾旧,并未任何明显受伤特征,反观对方,一个脑震荡,一个折了腿,“他们为何打你。”
“不,他们打言品瘟,我只是劝和的。”
“谁是言品瘟。”
“怎么,你们没带他回来,是他同那两人有恩怨。”啊,他怎么会帮那种人,反倒自己进了警局。
“他是你什么人?”
“我与他并无任何关系。”
“那你为何帮他?”
勒拾旧忽然笑了,“我爱他女儿。”
其中一名警察笑,“意气用事?可知你可能坐牢。”
勒拾旧丝毫不怕,“这样我还可以留在本地,我愿意坐牢。”
两人再笑不出来,纷纷摇头,对于勒拾旧的年少轻狂感到无奈。
勒拾旧被带至临时拘禁点,不到五平方米的狭窄单身牢房,除了床和简易马桶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