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拾旧点头,他亦信万神,还曾请过道士做法,现在想来未免滑稽,“多拜各路神仙,总会有一路显灵。”
“不过牧师会把所有问题推给上帝,庙宇师父却懂得解人心结教人心态平和。”
“我曾去求教参一法师,他教我等一个契机,我竟真的等到了,后来又去教堂,总觉罪过。”勒拾旧拦住言欢的肩膀有所感慨。
他曾为她信过所有神灵,年近三十时候心态渐趋平和,见她日日礼佛才知她同自己一般,也为这段无望的爱情受尽折磨,他越发心疼。
“人人灵魂需要寄托,佛祖与上帝又有何区别。”
“我怀疑你身上同时带有弥勒与十字架。”
“猜对了。”
勒拾旧开怀,“竟真的如此?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言欢果然拿出来给他看,将佛祖与十字架同时放在他左掌心,他的左臂比先前好一些,但是遇到重物还是无能为力。
勒拾旧拉了她快速走出教堂,唯恐亵渎了上帝,信与不信,他都不愿招来秽物。
“W.E,这是?”
“复制的,宝石倒是真的。”
“爱德华为她放弃许多,后半生必定抱怨多多,未必过的好。”
言欢并不苟同他的话,“沃利斯被迫离开故土与朋友,她亦是伟大的女性,且作为男人,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
“是是是,世人永远看不到弱小的那个,我该反思。”
“他们或多或少被迫走上一条不归路,后半生都没有选择,只待别人为他们安排铺路,走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名人永远烦恼多多。”
“我们隐居法国做普通人如何?”
“主意不错。”
“可行性不高?”
“的确如此,或许你该劝你爹地回来打理勒厦。”
“他若肯的话,不会消失这么多年不见我们,他是我见过最狠心的人。”
言欢摇头,“不,他是最看得开的人,他是现实里的查理斯,毛姆已认识他许多年。”
勒拾旧被她的说法逗笑,“爹地说你最有主意,果然不假,听到这话他要气死。”
“不如你发邮件告诉他我对他的评价。”
“回到酒店我便发,他定会视而不见。”
勒拾旧没猜错,看完电影回到酒店他便发了那封邮件,多日过去,没有任何回复。
他们驱车去安纳西,言欢不愿出门,只肯黄昏时候出去走一走,勒拾旧也乐得每日陪她窝在酒店房间看电视,傅薄森倒是每日不见踪影,只吩咐有事及时打他电话,他从来二十四小时开机。
他们是在一个午后□的,一切皆是情之所至,勒拾旧紧张的就如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第一次五分钟便忍不住射了出来。
言欢丝毫不介意,引导他再来一次,勒拾旧表现的很糟糕,“我以前不这样的。”说完便是尴尬的沉默,不知是为了掩饰刚才的话,还是其他,粗暴了许多。
言欢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身体随着他而动,忍不住皱眉道,“小旧,慢点。”
勒拾旧放慢速度,紧紧抵着他,“欢欢,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言欢圈住他的腰,低低道:“好。”
这一次勒拾旧持续许久,汗水滴落在言欢的眼角,他轻轻为她吻去,“欢欢,一切都像是假的,可却那么美好。”
四十章
言欢不回答他,只狠狠咬住他的肩头,任由他在自己体内释放。
勒拾旧喘着气道:“咬得深一些,这样才真切。”
言欢反倒松了口,她也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所以不能让他也走上不归路。
两个人消耗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吃过晚饭勒拾旧出门为言欢买水果,碰到在外归来的傅薄森。
傅薄森由衷祝福他,“你们早该在一起,只是一直时机不对。”
“你以前总劝我远离她。”
“你从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不然怎会有今日的事情。”
“托赖,幸好我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我现在觉得幸福。”
傅薄森却抓他的手,“可有避孕?”
勒拾旧挑眉,冷笑道:“何时你对别人闺房之事如此感兴趣?”
“你知她不适合怀孕。”
“那也是我们的事情。”
傅薄森叹气,“是,我的话对她亦不起作用,但我要劝你一句,夜里勿要睡的太沉,防止她犯病。”
勒拾旧心跳快了许多,“什么意思?”
两人已走到酒店门口,“字面上的意思,对她好一些。”
走到房间门口,勒拾旧快一步挡在他面前,“她能否吃事后避孕药?”
傅薄森皱眉,“可以,但是要少吃。”
勒拾旧点头,放他离开,细细回味他的话,傅君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向来偏向言欢,曾多次劝他离开,今日又说这样的话,虽然明里没提,但是他已知道为何总有人宿于言欢房间,可笑的是他曾为此嫉妒十几年。
提着水果又匆匆跑出去买紧急避孕药,买许多种请傅薄森鉴别,傅薄森随意挑一种出来,警告他,“她肯选择你,你该更爱惜她。”
勒拾旧心中愧疚难当,“是,我总是为她考虑太少。”
傅君叹一口气,“她始终是爱你的。”
“我后悔从未给过彼得兄好脸色,他替我照顾欢欢许久。”当初接到李彼得故世的消息他心中麻木,现下想来,实在不该。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太多,他一生都未求到心头宝,你比他幸运许多。”
勒拾旧知道他说的是言欢,如此比较,李彼得的确更悲惨一些,“改日定要向他赔罪。”
回到房间勒拾旧将药片融进茶里让言欢服下,言欢裹着毯子枕在勒拾旧腿上听他读书,他读的是法文,她只能听懂一半,大多数形容词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难度,但是她知道这首诗,是《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愿望》。
言欢枕着他的诗入睡,他的声音是华丽而优雅的,能够枕着这样的声音入眠是每个女人一生的幸事。
第二日勒拾旧一大早出门去租来四匹马,他同言欢一匹,傅君一匹,剩下的是厨师和随从的。
傅君事先对此事不知,到了临头抱怨:“你该早告诉我们做准备。”
勒拾旧笑,“事先告诉你,你会劝我们不要去,树林里有不知名动物,树林外有中东战争,你总是忧虑多多。”
傅君不愿理他,问言欢:“可有身体不适?”他总是关心这个问题。
言欢抬起头,“你总是操心太多,今日可暂且放心。”
傅君悻悻收声,“所以我老得快,明明五十,却如花甲,为你们操心一生。”
勒拾旧说:“这可冤枉,我认识你时候你已是不惑之年。”
一行人还是跟着勒拾旧进了树林里的小道,去寻找那不知名的湖泊,然而傅君的担忧从来不是无中生有,行至半路,荒无人烟,言欢面色发白,自勒拾旧左臂歪过去,勒拾旧左臂不敌她的力道,右手及时去拉才避免两人自马背上跌下去。
拥着她下马,将外套脱下放在地上将言欢放上去,自口袋中拿出药接了傅君递来的水喂她喝下,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言欢吃下药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缓和过来,整个过程中勒拾旧都一直陪在她身边,大手在她身上揉搓着,嘴里说着甜蜜的安慰话语。
傅君有些恼羞,“昨日与你说的许多话,根本就是废话,你从来都一意孤行,最终会害死她,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如此严厉不留情面的指责,傅君没有为两人的关系留任何余地。
言欢睁开眼,满脸疲倦,“回去吧。”
勒拾旧没有任何反驳的话,“好。”
当地政府派来直升机将众人接回去,面对生命,法国人总是慎重许多。
第二日一行人回国,勒拾旧沉默的推着轮椅上的言欢,傅君对他视而不见,在勒家许多年,他早已是其中的一份子,且有向每个人生气的权利。
飞机上,言欢向勒拾旧道歉,“对不起,本是想好好陪你的。”
他们之间,始终问题多多。
勒拾旧摇头,“是我太稚嫩,不知该如何照顾你。”
他可以为她命都不要,却不知具体照顾她的细节,且他总是罔顾傅君的话,一错再错,这让他惶恐,觉得配不上言欢。
“小旧,和我在一起让你有压力?”
“不,欢欢,以后所有事情都以你为中心,不要照顾我的感受,好不好?”他只是想带她去看美景,她迁就他,却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不知这样下去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回到香港也请你离以前的舞伴远一些。”言欢半真半假道。
勒拾旧一愣,知她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宽心,她从来不介意他身边到底有谁出现过,心如刀绞,紧紧抓住她的手,“好。”
临着下飞机,勒拾旧抱她出仓,现在两人真真是一对残疾。
他只能右手发力放在她腿弯,言欢则双手圈紧他的脖子,这样的拥抱,两人都极其费力,即便如此,还是引来许多人观看,众人的目光多是同情和怜悯,在言欢的双腿上扫来扫去,勒拾旧有些羞怒,言欢向来骄傲,如何能忍受众人这等目光。
言欢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众人有衣保暖有食果腹,那时还能对人施以同情,说明他本心善良,我们该善待这样的目光。”
勒拾旧心口被堵,不知该说什么,言欢想的永远比他更宽广也更深远,让他再次自卑一次。
回到勒宅,言欢将礼物拿出来一一分发给众人,勒拾旧再次愧疚,他甚至不知她何时去置办这些东西,她对身边的人向来不薄。
将她抱回房间,言欢入睡很快,勒拾旧躺在她身边,睡眠却极浅,梦里醒来三四次,每次都仿佛听到傅君的话,“夜里勿要睡太沉,防止她犯病。”
每次醒来他都要小心翼翼的去探言欢的呼吸,感到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手上才安心去睡,那日在酒店看到她的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再次归来,他觉得自己要发疯。
接连几日言欢在家里处理公司的文件,直到勒拾旧将所有文件截下来:“以后这些我来处理。”
言欢微微沉吟:“这样也好,不如我辞了职务你来代理?”
“我正有此意。”他不愿言欢太累。
“我让秘书将近年的大案子整理出来亲自讲给你听。”
“你知我有处理此事的本领。”
言欢笑,“是我太小看你。”
“明日我便去公司上班,你留在家里调养,记得小时候你说想把家中书房所有的书都读一遍,现在你有许多时间。”
“是,我一直梦想你肯上进接手勒厦,”她握住他的手,“我很高兴。”
勒拾旧哭笑不得,“没见过你这样傻的,记得有一年公司有个人专程跑来告诉我你侵吞锦华财产,他不知所有的一切皆在我名下。”
“他只是按章办事,流动账目大部分消失不见,他有义务告诉你。”
“所以我请你辞退他的时候你反倒给他升职?”
“他儿子患有腿疾,父母年过花甲还要工作,且他与我本无利益冲突。”
“照你看,世界上全是好人,别人未必这样看你。”
“要在乎所有人的看法岂不是要累死?”
勒拾旧捂住她的嘴,“不许说死字。”
言欢大笑,“古代宫廷才有如此规矩。”
勒拾旧坚持,“快呸三声。”
言欢果然依他呸了三声,“你越来越古板,女孩子如何忍受你?”
“你能忍受我便好。”勒拾旧抬头看到佣人奇怪的目光,作视而不见状,在言欢脸颊上落下一吻。
第二日勒拾旧果然去公司,大小事情处理得当,与言欢不同的是,下班时间他绝不呆在公司,许多同事见他每日下班去公司附近的花店买一盆铃兰提在手上在路边等司机,同他打招呼,他的笑容永远是淡然且得体的。
有人问他,“勒总为何每日送花?”实非打探隐私,确实是太好奇。
勒拾旧的笑容真切了许多,“送给欢欢,她最喜铃兰。”
那人一愣,仿佛窥探了别人的大秘密,脸上一片尴尬。
勒拾旧又说:“改日来我们家里吃饭。”
过几日又见那人,果然请他去勒宅吃饭,到了勒宅勒拾旧先将花递给管家,然后低头在言欢唇上轻轻一逐,“我请人来家里吃饭,正好他也叫彼得。”
言欢含笑看彼得,“你是工程部的?”
英文名字彼得的年轻男子见言欢竟然认得自己,心情一片激动,“是,言小姐。”
言欢看看自己的腿,又指指沙发,“请坐。”
彼得不自在的坐下,勒拾旧推了言欢在一旁,解释道:“从未有人问我买花送给谁,正巧他与李君同名,算是缘分。”
“嗯,令堂病情可有好一些?”言欢问彼得。
彼得惊讶,“言小姐如何得知我母亲住在医院?”
“无意中看到你的假条。”
彼得更激动,“母亲曾说有陌生人去医院看望她,原来是言小姐,实在多谢。”
“不必,我亲生母亲故世在那家医院。”
勒拾旧拉她的手,不让她说下去,“过去的事情,而且你同她并不亲厚,何必放在心上。”
彼得自然知道言小姐的身世风波,在亲生母亲病危之时都不愿去医院看一眼,并将亲父送进监狱,以前他多少是怕她的,听她亲口说,竟然不再害怕,每个人都有别人看不见的一面,她并非传说中那么可怕。
彼得目光落在轮椅上,问:“言小姐身体可有好一些?”
言欢点头,“托赖,过得去。”
“同事都盼你早些好起来,私下说你是不可多得的好领导。”
“替我谢谢他们,他们也一直是最得力的助手。”
“一定。”彼得自怀中拿出一个平安包,“此次拜访没有带礼物,这是小时候母亲为我求的平安符,护我多年,还请你收下。”
言欢接过,“有心了。”
整个用餐过程中话题一直不断,彼得并非能说之人,但是勒拾旧一直带动气氛,言欢每日独自在家中定是无聊至极,自法国回来那一日傅君便因家中有事告假至今,他请彼得来吃饭也并非临时起意,不过是想讨好言欢。
彼得离开之际,勒拾旧推着言欢送他到门口,彼得涨红了脸,“言小姐,勒先生,你们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在外人眼中这并非什么光彩事情,且两人都声名在外,言欢又比勒拾旧大上许多。
勒拾旧有些恼,怎么请了这么个愣头青回来,声音冷淡:“我同欢欢马上结婚,不必你替我们保密。”
彼得惊讶,看向言欢,言欢轻笑着点头,“司机会送你下山。”
彼得连忙收回目光,“再见。”
目送车子离开,勒拾旧抱怨,“是否年轻人都如他一般莽撞?”
言欢被他的说法逗笑,“转眼你已经三十,原来早已不是年轻人。”
“你早日不发现,害我多年受苦。”
“不敢恭维,那时你还不如他懂事,至少彼得为人诚恳。”勒拾旧全是凭着一股子倔强走至今日。
勒拾旧绕至她轮椅前蹲下,“我就没有任何优点吗?”
言欢弯下上半身抵住他的额头,“你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太执着,又永不放弃。”
“幸好我性格如此,但若非爹地同意,你是否让我等一辈子?”
言欢直勾勾看着他,“他同意了吗?”
勒拾旧心跳漏掉一拍,如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面不改色道:“他自然是同意的,他被我感动。”
“你如何同他说的?”
勒拾旧站起身绕到后面去推轮椅,“我自有办法。”
言欢不再问,也不愿深究。
四十一章
过几日,勒拾旧亲自回家接言欢去会展中心的拍卖会,大部分物件是名人遗物,勒拾旧想带言欢买钻石。
当他推着言欢进会场的时候,众人纷纷前来问候,“言小姐身体好一些吗?”
“托赖,好许多,谢谢。”
“言小姐日后还出来主持大局吗?”
“锦华本是勒家的,以后将由拾旧打理。”
“换了接班人,锦华的股票依旧稳涨不落,真是可喜可贺。”
到了人少处勒拾旧问言欢,“以前你是如何忍受他们如此虚伪?”
“我以为你早已习惯了。”有人亲自送上牌子来。
勒拾旧抱起言欢坐第一排位置,立刻有人将轮椅推下去,勒拾旧在言欢身边坐下,“我们拍第九场的钻石,看到喜欢的告诉我。”
然而言欢从头到尾都是两个字:“喜欢。”
第一件的价钱飚到最高之后终于无人再抢,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胸针,只因为言欢说喜欢,勒拾旧便愿意花大价钱来买。
到了第四场,众人终于看出一些门道来,且都愿意卖勒拾旧这个面子,竟无人来抢。
到了第九场,已经没有一个人前来飚价,勒拾旧以原始价拿走了这一颗钻石,第十场言欢夺了勒拾旧的牌子,“不要了。”
勒拾旧问,“为何?”
“便宜占太多也不好。”
勒拾旧这才明白,前面几样东西并不值钱,不过是杀杀众人锐气,到了重头戏,反倒捡了大便宜,总体比预算少了许多。
众人都说言小姐厉害,并非无中生有。
厅内激烈的竞价声此起彼伏,结束之际,主办方请当红玉女明星阮青青亲自来将所有物件发至众人手中,她抱了许多来到勒拾旧面前,语笑嫣然,“拾旧,听说你早回来了,为何不联系我?”
勒拾旧慌乱的回头看了一眼言欢,她面色如常,并未因此有何情绪起伏,安下心来看阮青青,“是我的错,改日给阮小姐赔罪。”
谁知阮青青竟回一句,“哪日?”
勒拾旧哭笑不得,求饶道:“阮小姐放过我,我未婚妻在这里。”
阮青青愣,不敢置信的低头看言欢,正对上言欢的眸子,“言小姐?你们不是…”
勒拾旧不悦,“我们将是夫妻。”
阮青青对自己的震惊表示抱歉,“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东西请收好。”
“好。”勒拾旧接过所有东西,坐回去不安的看言欢,“欢欢,我与她只是朋友。”
言欢将钻石取出来放在手心把玩,“是,那一年你日日同她约会。”
勒拾旧窘迫,“欢欢,你又取笑我。”
“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那时我常常担心你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苏欢惠也罢,张家群也罢,都是一个一个来,后来那两年,他换女伴如换衣服,她怕他迷失本性,常去庙宇或者教堂,想换内心宁静,如今再来讲,反倒成了笑话。
真是世事无常。
“你知我不会。”
“那时你并不与我交心,我常常不知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时你身边有李彼得,他离开又有其他人,我不知该如何打发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才荒唐了一些,以后再不会了。”
主办方宣布拍卖会后有品酒会,请大家去偏厅,言欢将手臂搭在勒拾旧肩上,勒拾旧将她抱起来,“我们回家。”
有人推轮椅过来,勒拾旧小心翼翼将她放下,离开过程中有数人过来打招呼,祝福两人:“何日举行婚礼?”
“先去排期,具体时间再看婚姻登记处安排,当然是越快越好。”
“若是有幸,希望能得一张帖子。”
“一定,帖子会发给所有真心为我们祝福的人。”
走出会展中心,勒拾旧请司机在一旁慢慢开,他推着言欢缓缓前行,夏日的夜里路上有许多人,更多的是情侣,人们最爱将青春与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仿佛唯有这样才对得起回忆。
对路人好奇的目光勒拾旧早已习惯如常,仿佛是一种姿态,当别人同情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他总要挺直腰身将那眼神还回去。
言欢忽然让他停下,然后站起来,招来司机请他将轮椅收好。
勒拾旧阻止她,“你可以吗?我不想你太累着。”
言欢朝司机挥挥手,司机立刻将轮椅拿走。
言欢去牵他的手,“小旧,你该被公平对待。”
勒拾旧反手握住她,“我说过你不必考虑我,你这样我反倒要生气。”
“坐了许久,我想走走路,而且我并非残疾人,不要总以残疾人的方式对待我,OK?”
言欢功力深厚,勒拾旧哪里是对手,他从来都是败的那一方,“傅君知道了又要埋怨我,他何时回来?”
“我给他放假,妻子埋怨整日无人作陪,孩子抱怨爹地有与没有一个样,家里闹翻天,要离婚,向博森讨要百万元分手费,结婚二十年,为钱闹得如此难堪,反正撕破脸,钱财总比面子实在许多。”
“该早日接他们来勒宅居住,不至于闹到如今地步。”勒拾旧万万没想到傅薄森还有如此烦恼,印象中他烦恼的对象从来都是言欢,原来离开勒家,还有另外一种与他们全然无关的生活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