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看到勒拾旧房间多了一大箱子行李,苏欢惠问:“什么时候买的?为何我不知道?”
“托酒店服务生买的,”勒拾旧一件件展示,“冲锋衣、登山鞋、帐篷、压缩饼干、真空牛肉…”勒拾旧络绎不绝。
苏欢惠忽然明白他此行的目的,“你要登雪山?”
勒拾旧眸中闪烁着光芒,“是,我要征服我所不能征服的。”
“你这是在送命。”
勒拾旧缓下神色,“欢惠,你只需在山下等我。”
“不,我要同你一起去。”
勒拾旧一愕,“你最怕这些。”
苏欢惠坚定:“我要去。”
“是是是,我这就托服务生为你补办一份。”
隔一日,两人装了满满一车行李开车上路,途径无人区,开了足足七日才到目的地。
气温很低,苏欢惠感谢勒拾旧为她添的三件棉衣,夜晚两人睡一个被桶,紧紧拥抱只为取暖。
氧气稀少,勒拾旧每过一会儿便要唤醒苏欢惠,唯恐她缺氧。
这里集结满了世界各地的旅人,有一行外国人同他们打招呼。
“你们来自于哪里?”
“香港。”
“要去哪里?”
“山顶。”
外国人同勒拾旧握手,“我们也是,一起作伴?”
勒拾旧笑,“那最好不过。”
“我叫马克,”又指着身后的同伴,“安德烈,爱德华,还有卡特琳娜。”
勒拾旧一一同他们握手,“伊力安,”又指指身后的苏欢惠,“苏。”
勒拾旧的英文名字叫伊力安,言欢为他取得。
双方交换住址,竟然住在同一家酒店。
他们一行来自英国伦敦,就读杜伦大学,是英国登山俱乐部的成员,为自己的登山队取名泰坦尼克号,英国人的冷幽默总能发挥的恰到好处。
安德烈指着苏欢惠大大咧咧道:“苏并不像是能登到山顶的人。”
勒拾旧再次争取苏欢惠的意见,“你真的要去吗?”
苏欢惠点点头,“要。”
隔一日,一行六人的队伍在本地人的带领下出发。
勒拾旧在酒店前台留下信息,若是一个月后他还未出现,请酒店帮忙打电话通知言欢他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
第一日众人在山野中草草浪费掉,第二日才真正摸到了山体。
马克兴奋的不能自己,“我一定要在山顶插上英国的棋子。”
“不,我要把内裤挂在山顶。”安德烈反驳。
卡特琳娜则是道:“我想把我的初吻留在山顶。”
爱德华在一旁起哄,“可不要便宜了外人,宝贝。”
他们吵闹许久马克才想起问勒拾旧,“你呢?兄弟?要把你同苏的初夜留下吗?”
卡特琳娜鄙视他,“你如何得知他们是初夜?”
“得了,他们晚上住两间房。”
勒拾旧哈哈大笑,“若是可以的话,不妨如此。”说完揽了一下苏欢惠的肩膀。
夜晚他们在一处较平的地方扎营,众人围在一起烤火,苏欢惠冷的躲到勒拾旧怀里去。
勒拾旧将冻成冰块的牛肉在火上烤化拿给苏欢惠吃,苏欢惠手抖的连牛肉都拿不稳,勒拾旧便用手喂她吃。
众人羡慕不已。
二十章
马克道:“以后我也要这样对待女友。”
安德烈反驳:“是男友。”
爱德华大笑,也拿了牛肉送到卡特琳娜嘴边,卡特琳娜丝毫不做作,俯身连他的手指一起咬下去,爱德华收了笑大骂她是疯子。
厄运总在不经意的时候降临。
火堆被强势的劲风扑灭,勒拾旧在对面的马克脸上看到了恐惧,他下意识的回头,然后浑身僵硬。
难道他留在酒店的简讯要成真了吗?
“快进帐篷!”不知谁喊了一句,这个时候跑已经是徒劳无功的行为,而且晚上在如此地方跑步绝非明智的选择。
一行六人挤进相邻的两只帐篷,纷纷画十字祈祷。
之于他们,唯一幸运的是雪崩的地点离他们选的扎营地很远,但是还是受到波及,不停有雪落在他们帐篷顶上,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他们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连哗啦啦的声音都消失。
他们都在猜测帐篷顶上的雪有多厚,唯一让他们安慰的是帐篷并没有垮塌,可见雪不是很厚。
勒拾旧同苏欢惠和卡特琳娜一只帐篷,卡特琳娜似是受了极大的冲击,不停在胸前画十字:“上帝惩罚我们,我们不该进入神的领地。”
勒拾旧哭笑不得,上帝和中国的神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已是病急乱投医。
苏欢惠紧靠在勒拾旧怀里,声音都在颤抖,“在山下听说神山是有灵气的,神山之首曾为阻止登山队进入下过三次雪崩,却未祸及任何人命,有人坚持要登顶,结果一直失踪至今。”
勒拾旧拍拍她的肩膀,“我们是现代人,该相信科学,很快我们便能出去。”
苏欢惠随即哭起来,“真的可以出去吗?你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去。”
勒拾旧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握成拳,潜意识里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原来他如此自私,竟然在感情上如此欺骗一个纯洁的少女。
“对不起,欢惠,我不该带你来。”
苏欢惠依旧哭,她将自己最美好年华里的泪水全部给了勒拾旧,就如勒拾旧将自己一生的泪水都给了言欢一样,她紧紧抓住勒拾旧的手,“若是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们结婚好不好?”
然而他们都知道,活的几率并不大。
勒拾旧伸手擦掉她的泪水,只轻声安慰她,“别哭,别哭。”
苏欢惠失望,勒拾旧依旧拒绝了她,她紧紧抱住勒拾旧的脖子,不再哭出声音来,伏在他肩膀上一下下的抽泣。
卡特琳娜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只怪异的看着两人,用手势问勒拾旧发生了什么事。
勒拾旧朝她摆摆手,示意没事。
深夜,寺中。
言欢跪在佛祖佛像前虔诚的磕大头,双手合十,再四肢触地,这个动作她已经持续数个小时。
傅薄森蹲在一旁规劝:“你刚坐那么久的飞机,这里地势又高,再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垮掉,还如何等拾旧?”
言欢跪直了看着眼前的佛像,“传说释迦摩尼曾在菩提树下一念成佛,到现在还有弟子在菩提树下磕十万长头,只为落下一叶菩提点化自己,你说,我若在这里磕十万长头,可否保小旧平安?”
傅薄森喉头耸动,他来勒家并不长久,但是言欢同勒拾旧之间微妙的关系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在勒家,许多事情是不能被评说的,比如他们之间的关系。
言欢是面冷心冷的人,没想到她对勒拾旧竟有真感情。
傅薄森顾左右而言其他,“我现在打电话过去让他们今天夜里就动身去找。”
“不,夜里出意外几率比较高。”
看,她就是这样心冷的人,即便勒拾旧命在旦夕,她也不愿用别人的生命去赌。
可是另一方面,傅薄森又看不懂她,在姚楚的事情上,她做的太绝情。
“是是,明天一早他们便出发,定能找到拾旧他们。”顿一下,他劝道,“我们回酒店等,可好?”
言欢垂眸,问他,“你也觉得我对小旧太绝情?”
傅薄森哽住,不知如何作答。
“照你心里想法说。”
“是,这两年他的变化全是为了你。”
言欢俯身深深磕了几个长头,“我是否该离开勒家?”
“那锦华怎么办?”
“小旧怎么办?”
傅薄森再次哽住。
“我不能害他一生。”
“不能在一起?这样便可皆大欢喜。”傅薄森问出心中良久以来的疑问。
言欢摇摇头,“不能,永远不能。”不仅因为答应过勒亲贤,还因为她不能误他一生,良好的家世,俊秀的相貌,将来会有名府毕业证书,继承锦华,前途无限,而她呢,生命随时危在旦夕,过了今天不知是否有明天,她赌不起。
傅君脱口而出的‘为什么’被自己生生压了下去,再劝,“同我回去吧,言小姐,你身体撑不住的。”
言欢不为所动。
傅君不再规劝,知道永远不会有效果。
坐在软垫上,傅君看言欢虔诚的模样,心下叹息,有钱有势又如何,世间终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帐篷顶端的雪虽然并不厚,但是六人依旧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存在的空间本就狭隘,若是人为凿开顶端的雪,势必会占有本身生存空间,有人探着身去推帐篷顶上的雪,纹丝不动。
可见雪比他们想的要厚许多。
而且一夜已经过去,他们除了极冷之外,也已经开始缺氧。
苏欢惠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勒拾旧将巧克力放在胸口暖化了哄着她吃,“好歹吃一点,听话,不要睡。”
苏欢惠打起精神将巧克力含在嘴里,“我觉得我要飘起来了。”
勒拾旧心中难过,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了,脱下外套将她裹起来,“我们会活着出去的,相信我。”
“嗯。”苏欢惠有气无力,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勒拾旧试着让她多说话,“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开学时候,一个人抱着教材走的很慢,我看了你许久你都没有反应。”
“我注意到你晚一些,快到上课时间,我记得是保险学原理课,要迟到了,你同宿舍人一起跑的特别快,有人喊你的名字,我抬头去看,便见你白衬衫蓬蓬裙,长发在空中飞,笑容特别灿烂,美极了。”
苏欢惠笑,“我记得,她们在我身后叫我欢欢。”
勒拾旧迟疑,“听到熟悉的名字,所以才抬头。”
苏欢惠点头,“我知道。”
到底知道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
周遭是剩余四个人的谈话,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为了打破死亡气氛,也为了将自己最后一份力气耗尽,让自己在最后一程走的热闹一些。
“回到纽约我要好好对待我女友。”
“我想见我妹妹。”
“我的宠物狗没有我会不习惯。”
“我父母只得我一个儿子。”
…
声音慢慢弱下去,依稀有孱弱的笑声和咒骂声。
苏欢惠已经彻底不再言语,勒拾旧在她耳边低低道:“若是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们便结婚,好不好?”
苏欢惠仿佛听到,睫毛微颤,动了动嘴唇,勒拾旧知道她说的是“好。”
言欢被本地人带领走了许多曲曲绕绕的路才停下。
“请稍等。”
傅薄森小心翼翼道:“这灵验吗?”
言欢转头看他,“心诚则灵。”
言欢很快被请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师合上笔电对她双手合十作揖。
言欢也同他一般作揖,然后拿了现钞放在桌上。
大师并未看钞票,而是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小碗,里面盛满了五谷杂粮。
言欢将勒拾旧曾经佩戴的玉放在碗中,再次同大师作揖,步骤早已熟练。
大师闭上眼睛念着言欢听不懂的经文,言欢闭着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
两分钟后经文停止,言欢睁开眼睛。
“你所求为何?”
言欢许久才吐出两个字,“平安。”
大师看她一眼,“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言欢猛然一震,声音有些虚,“我懂了。”
“你这一生…”大师开口即叹气,不再说下去。
“请直言。”
“与姻缘无缘。”说完挥挥手,示意言欢离开。
言欢起身作揖,退出室内。
傅薄森见她出来,急迎上来,“有消息了。”
言欢抬眼看他,抿着唇不说话。
“是好消息。”
言欢松一口气,“回酒店吧。”
傅薄森跟在言欢身后,只觉她脚步轻快了许多,似乎带着迫不及待的意味。
“可有安全到达山下?有送进医院吗?”
傅薄森收回神思,“才刚救出来,有随行医疗队,不必担心,那边有拍了照片传回来。”
言欢点点头。
两人一路到了平地,有车子直接开过来,傅薄森快一步上前帮言欢拉开车门。
待到言欢坐进去,他略思一下,拉开前门坐了进去。
回到酒店已经有一行人等候,见到言欢纷纷迎上来。
言欢朝他们微微点头,朝电梯走去。
走回房间,立刻有人抱了笔电上来,打开一个文档给言欢看。
言欢伸手翻一张张的照片,是几个人自雪堆里被抬出来的画面,还有施救的场景。
言欢的眼神定格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二十一章
傅薄森见她许久不肯动一下,以为发生什么事,上前一步正要询问,便见言欢迅速关掉画面。
他还是看到了,是勒拾旧将苏欢惠紧紧拥在怀里的画面。
他下意识去看言欢的表情,言欢面上并无明显变化,只站起身走到矮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问众人:“医疗队怎么说?”
“去的即时,并无人员伤亡,还需住院观察。”
言欢点点头,“不必告诉他们我来过,医生批准出院之后让他即可回香港便好。”
“是。”
言欢喝一口水道:“你们出去吧,我倦了。”
众人鱼贯而出,傅薄森站在原地,“你可还好?”
言欢点点头。
“我在外间,哪里不适即时找我。”
“好。”说完她便起身进了里间。
傅薄森走回笔电旁边再次打开照片,勒拾旧的外套披在女孩子身上,两人看似都已经晕厥,却紧紧抱在一起,勒拾旧的大手放在女孩子肩头,将她身上的衣服摁出一个坑洞,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啊,连他看了都刺眼,更何况是言欢。
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傅薄森的眉头越皱越紧,照片上医疗队的随行人员要将两人分开,但是连着几张照片过去,两个人依旧紧紧的抱在一起。
傅薄森心下一惊,急速站起来,打翻了手边的茶杯,白水在桌上流了一桌子,他无暇顾及。
打开言欢的房门,他捏脚走过去,大惊,只见言欢面色惨白,双手捂在胸口,整个人已经呼吸不畅。
快速倒了水拿了药走回床边逼迫她吃下药,心下责怪为何李彼得没跟来,不然可以早发现。
言欢的情况非常不好,吃过药许久依旧呼吸不畅。
傅薄森只觉大事不妙,挂了内线电话请人一起帮言欢送到医院。
进急救室之前傅薄森拉住医生的手,“请让我来,我是医生。”
那医生推开他的手,冷冷回应他,“那也请你回自己的医院。”
傅薄森心知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看一眼言欢,言欢微微睁着眼对他笑,同他说了一句话:“大师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看着言欢被推进去,傅君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舍得,舍得,她要舍什么?又想得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言欢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她必须靠吸氧才能活下去。
傅薄森百般请求,医院才同意他陪护,其余众人守在病房门口。
言欢的状况非常不好,刚才已经接近死亡。
傅薄森了解她的身体情况,她曾做过手术,按理说不该至此,两日没睡的确是一个诱因,最重要的是她心病难除。
她爱的太内敛,太沉痛。
在她病床前守了一个日夜,言欢的状况越来越差,心脏衰竭,再这样下去,她会死。
医生检查不出病因,只纷纷摇头询问傅薄森是否是她的家人。
傅薄森沉默片刻,点头。
“准备后事吧,她不行了。”
冷漠的声音,冰冷的环境,言欢不该在这样的环境中离开。
傅薄森走到门口吩咐同行的人:“告诉少爷,请他尽快来这里。”
他是她的随行医生,可是她的状况几乎连他都要放弃了。
有人匆匆离开,仿佛预感到坏事来临,甚至不问言欢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病房里,勒拾旧同苏欢惠同住一间。
勒拾旧正在帮苏欢惠削水果,苏欢惠躺在那里看着勒拾旧认真的样子,想到勒拾旧曾说过的那句话,心中如装了蜜一般。
苏欢惠吃完一只苹果,勒拾旧握住她的手,“我们结婚吧。”
苏欢惠皱眉,同他撒娇,“会不会太小?”
“结婚早晚都一样,我们可以生一个好看的男孩,有佣人帮忙带着,我同你去环游世界,你喜欢欧洲,我们便找个小镇住上三五年,怎么样?”
“言小姐会不会反对?”
勒拾旧沉默一下,“你父母可会反对?”
苏欢惠笑,“若是同其他人,我父母定然会反对,怪我太匆忙。”
“为何我可以?”
“勒家是香港世家,所有人都是势力的。”
勒拾旧笑,“那你呢?”
“我只要你。”
“好,只要你父母不反对,我们便结婚。”
“未来你外出工作,我开一个咖啡屋可好?”
“咖啡屋是个不错的消遣,我想做医生,可时时照顾你。”
“你学的并非医学专业。”
“回到香港我便改专业,你愿意同我一起吗?”
叩叩叩。
“勒拾旧,有你电话。”有穿运动装的男人在门口喊叫。
勒拾旧走出去,想不出谁会打电话到医院来。
走廊上有人拿手提电话迎上来,勒拾旧接过去,才听一句话当即脸上变色,急速跑出医院去。
在机场等了近五个小时的专机,勒拾旧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只听到傅薄森一句哀叹,“去同她讲最后一句话吧。”
勒拾旧只觉血管里的血液已经停止流动,他亦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唯有意念驱动自己前进。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勒拾旧再也支撑不住双膝着地,他一生都未如此狼狈过,几乎是爬到言欢身边。
他曾见过言欢垂危的模样,在那一夜之后,而现在的情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薄森挽起他,“少爷,节哀。”
勒拾旧推开他的手,平静的道:“她不会死。”
傅薄森心中叹气,他曾一度是此领域的佼佼者,病人何时死亡他一向有精准把握。
“你出去,我要同她讲话。”
傅薄森忽然紧紧抓住勒拾旧的手,慎重的道:“请给她生的欲念,你可以的。”
勒拾旧回头看他,眸中毫无波澜,却朝着傅薄森点点头。
傅薄森走出去,脑海中盘旋着四个大字:大悲无泪。
勒拾旧如往常一样,拿了椅子坐在言欢病床身边握住她插了管子的手,许久才开口。
“我愿意去国外。”
“我不会再打扰你。”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一生不再回香港。”
“以后我都听你的话,你说东我绝不向西。”
“我再也不会参加任何危害生命的运动。”
“我们可以像我七岁以前那样,做亲人、朋友,仰或是其他任何你愿意的。”
“我会同欢惠分开,这一生你不嫁我不娶。”
“我们可以一起孤独终老,若是我们都老了,你愿意接受我,我们可以结婚。”
“我们去国外结婚,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了。”
“你不必生孩子,小孩子那么聒噪,我才不喜欢。”
“若是你喜欢孩子的话,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要懂事的,我们可以带着他去郊游,去购物,你一向不喜去商场,以后买菜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孩子。”
“这个世界上我已没有亲人,若是你也要离我而去的话,那么我陪你一起走。”
“欢欢,我已经不会爱人了,求你了,不要走。”
傅薄森并不知道勒拾旧同言欢说了什么,只听到机器发出警告的声音,他闯进去的时候便看到各项指标统统下滑,而勒拾旧安静的坐在一边握住言欢的手。
傅薄森亲自推言欢进急救室,有人拿了一小箱子现金才借来急救室,傅薄森亲自动手,在最坏的情况下,他要搏一搏。
七个小时,在没有助手的情况下傅薄森完全自己动手为言欢完成一台手术。
乘专机回到香港,言欢立刻被安排进最好的医院。
勒拾旧全程在旁边看护。
日里照顾言欢的生活起居,夜里便睡在她旁边。
三日后,言欢幽幽转醒。
真正从鬼门关归来。
勒拾旧从内陆请来道士做法,一时间成为热门话题。
自这件事之后,他开始信教,内地的佛教道教他都会拜一拜。
在香港信基督教的大有人在,但是广东一带来的人更信赖内地的宗派,勒拾旧渐渐明白人们为何会信教,精神无所托赖,唯有讲给神灵听。
而且,他要替言欢还给佛祖十万个长头。
言欢的身体因为做了手术需要长久修养,勒拾旧时时在旁边陪着,傅薄森也不闲着,每日要检查三次才肯放心。
有一日傅薄森在走廊上堵住勒拾旧,“苏小姐回到香港,在到处找你。”
勒拾旧眸光黯淡,“改日我会同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