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了解众人心思,高声道:“瘟疫一事跟约素无关,日后国王陛下自会亲自向大家解释。这就请大家先散去。”
众人却是不动,还是问地道:“既是国王有命,就先散了吧,有事明日上朝再说。”官吏这才悻悻散去,各有不满之意。
萧扬命侍卫解下约素,先送去别苑交给笑笑生看护,自己和惊鸿重新赶来大殿,将权杖交回。芙蕖已不知去向,只有问天夫妇和桑紫在场。
惊鸿道:“桑紫夫人,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桑紫一见她走过来便露出警惕之色,道:“天女又要说傲文是冤枉的么?我可没有兴趣再听。”
惊鸿道:“我答应了芙蕖公主,要证明傲文王子无辜,说到就要做到。夫人,我知道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坏人要你做的事,是要对付你的亲生儿子。你难道不爱傲文么?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未来。”
她看出桑紫被魔力控制了心神,试图用母子感情来唤回神智。桑紫果然挺了一下,有所触动,但随即又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惊鸿与萧扬交换一下眼色,二人均是一般的心思——傲文究竟不是桑紫亲生的,又不在她身边长大,没有多少可以真正打动她的记忆。
惊鸿叹了口气,道:“那么我就不得不说实话了。夫人,你的孩子傲文…真正的傲文早已经死在大漠中,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与你血脉相连,你难道感应不到么?”桑紫浑身一颤,道:“你说什么?”
惊鸿便将萧扬对阿曼达讲过的真假傲文之事又复述了一遍。桑紫花容失色,连声叫道:“你骗人!我不信!我才不信!”惊鸿道:“我虽然没有法力为夫人再现当日情形,但我是天女,你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忽然换了一副沉稳的口气,叫道,“桑紫,回来,快些回来!你的亲生孩子傲文被希盾手下用弩箭杀死,你不能阻止父子相残的惨剧发生,难道还要再去陷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么?”
桑紫颤声道:“他…希盾杀了我的傲文?”萧扬道:“正是,我亲眼所见。夫人,你的孩子就死在我怀中。”桑紫“啊”了一声,登时晕了过去。萧扬眼疾手快,忙扶住她,搀到一旁椅子中坐下。
问天在一旁静静听着,虽然并未全明白,但多少有些会意过来,转头问道:“傲文…活着的傲文真的是无辜的么?”萧扬道:“我敢以性命向国王担保,傲文王子绝不会背叛楼兰。”
问天怔了一怔,招手叫过一名叫图济的侍卫,道:“立即派快马去召侍卫回来,不准动傲文一根毫毛。”图济躬身道:“遵命。”飞一般地出殿去了。
桑紫已悠悠醒转,哭道:“我苦命的孩子,苦命的傲文。”惊鸿劝慰道:“夫人虽然失去了真正的骨肉,可你还有一个傲文,只要你说出真相,就能救下他的性命。”桑紫终于在得知儿子早被希盾手下杀死的剧痛下感化,呜咽道:“傲文没有谋反,那信…信是我伪造的…”
原来桑紫派甘奇到军营,名义上是去探访傲文,其实是故意将国王要立刀夫为王储和烧死约素的事透露给傲文,而当时问天国王还没有做决定。傲文果然受激上当,欲立即返回王都营救约素。凑巧阿飞带来了楼兰王印,傲文反而因此冷静了下来,思虑后决定先派心腹侍卫良子、阿道带着金印和书信回扜泥面见问天国王,请求暂缓烧死约素,允准自己返回王都。甘奇与良子、阿道一道上路,半途在密林中将二人出其不意地杀死,夺了金印和书信,回来交给桑紫。桑紫遂模仿傲文的笔迹写了一封信给掌管王都兵权的将军泉川,再派人将金印偷偷放入泉川家中,自己则带着书信进宫,揭发傲文勾结泉川,意图谋反。
问天闻言霍然起身,怒斥道:“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为希盾疯了一辈子也就罢了,傲文他总算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桑紫急道:“不是我想这么做,是…是问地和刀夫让我这么做。”
问天惊道:“什么?”桑紫道:“我被刀夫控制了心神,完全是按他的意志行事,我连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问天颓然倒退两步,又重新跌回座中。
萧扬原以为桑紫只是被巫师操纵,听闻问地父子卷入其中,相当诧异,然而仔细回想也是顺理成章之事,难怪问地会先带着阿飞赶来王宫书房,想来这也是计划之一,他知道阿飞有忠义之名,只要提到希盾带金印给傲文,必然取信于国王。
问天显然也大受打击,单手扶着额头,良久不发一言。萧扬料想国王今日遭受的打击实在太多,虽然不忍心,还是忍不住上前催道:“陛下,你将泉川将军下狱,而今王都兵权都在问地亲王手中…”问天登时回过神来,忙命道:“快,去地牢带泉川出来。”
过了一刻功夫,铁链铛铛的泉川被侍卫押来。问天眼泪纵横,要过钥匙,亲手为泉川打开镣铐,道:“是本王忠奸不分,累将军受了许多苦。”泉川慌忙下拜道:“臣不过受点委屈,陛下切不可如此。”
问天道:“你持本王王杖到军营取回兵权,再派兵包围亲王府,将问地和刀夫先关入塔狱,听候处置。”泉川道:“遵命。”正要接过王杖,却见侍卫图济飞奔进来,道:“陛下,王宫被我们自己的军队包围了。刚赶去军营的侍卫也被捉住,刀夫王子亲自在东门前砍下了他的首级。”
问天剧烈咳嗽起来,阿曼达急忙扶丈夫坐下,往他背上轻轻抚摩,帮助他顺气。过了半晌,问天终于平复下来,悠悠长叹道:“这都怪我自己,怪不得旁人。”
国王一下子落寞衰老了许多,像跋涉了万里的旅人,露出深深的疲倦来。他本就患了病,身子不大舒服,精力又被接踵而至的真相耗干,连领导众人还击反叛的心思也没有了,当即交代道,“泉川将军,守卫王宫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泉川躬身道:“遵令。”命侍卫立即征召王宫中所有人,清点人数,发给武器,自己则赶去宫门查看敌方情形。
萧扬道:“想来问地亲王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必然是有备而来,仅靠王宫侍卫难以坚守。陛下,你得设法派人召傲文王子领大军回王都勤王。”
问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派出去逮捕傲文的侍卫早已经出发,就算此刻派快马去追也未必来得及,何况王宫被围,一只老鼠也难逃出去,哪里还能派侍卫出城去召大军?之前派去边关的侍卫奉有严令,傲文自己都命在旦夕,如何还能领军回来相救?是他自己被一连串的阴谋蒙蔽了眼睛,害了傲文,害了自己,也害了楼兰。
萧扬见国王因束手无策而沮丧沉沦,便道:“陛下放心,我会设法出城通知傲文王子。”
他有许多话尚要对惊鸿说,然而时间再也耽误不得,只上前握了一下她的手,便匆匆出殿。
赶来宫门城墙一看,外面黑压压一片。泉川道:“包围王宫的大约有五千人马,都是我的旧部,可他们听信问地亲王的话,认定国王庇护妖孽,才导致楼兰灾祸连连,已经不肯听我号令。”
萧扬道:“有别的办法能出宫么?”泉川道:“王宫里有一条地道是通向军营的,然而军营既已经被问地掌握,这条路不通。也许能从北面的千羽湖浮水出去,但问地不是傻子,一定早派人持弓弩守在岸边。况且就算你能出去王宫,也一样出不去王都。”
萧扬道:“嗯,我自己来想办法。将军估计能守住王宫多长时间?”泉川道:“王宫虽然墙高城深,可王宫中只有五百余名侍卫,加上仆役、侍女也不过七百人,我估计顶多能守两日。”
楼兰人均以能加入王宫卫队为荣,因而侍卫均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标准建制是两千人,分工各有不同,有的负责宿卫,有的负责巡警,有的负责扈从,有的则专门负责在大殿、议事厅、书房等要害之地当值,通常都是分作几班轮值。因为侍卫绝大多数是贵族或良家子弟,在王都中有家有口,不当值时多回家居住,日常在宫中的侍卫一般只有五、六百人。本来因为问天国王决定今晚月圆之夜烧死约素,许多换班侍卫留下来看热闹,宫中的侍卫比平常多了许多,然而国王之前临时派出了两百名侍卫驰赴边关逮捕傲文,因而算下来侍卫的人数还是跟平时差不多。
萧扬自是知道以七百人抵挡五千人的难度,但还是不得不严肃地告诫道:“将军至少得守四日。”泉川道:“这大不可能办到。”萧扬道:“世间没有不可能办到的事,将军去别苑找笑笑生想想办法。”
他不及多说,匆忙到后苑砍了几根大竹,请侍女帮忙,一起扎了一个巨型风筝,从内库取出上好的绸缎,当作纸糊在风筝上。随即举着风筝登上明光塔,抓住风筝的底架,站到塔边,深吸一口气,便从塔顶跃了下去。
蓦然平地刮起了一阵北风,风筝借着风势,摇摇晃晃朝南飘去…
笑笑生跟随泉川赶来城门时,正好见到一只大鸟掠过夜空,顺风往南去了。笑笑生惊道:“深更半夜,哪来这么大的鸟?”
正诧异间,有侍卫匆忙赶来禀告道:“游龙君乘着风筝从明光塔跳下,逃出王宫去了。”笑笑生很是不满,嘟囔道:“这小子自己先跑了,倒让我来守城。”登上城头一看,见月光下尽是闪亮的枪尖,不知道有多少人马,登时吓了一跳。
泉川道:“他们现在一定在准备攻城器械,天一亮就要开始攻打王宫。笑先生,游龙君让我向你请教,说你一定有办法。”笑笑生连连摇头道:“要论占卜算命,先生我是行家,守城我可不行。”
泉川道:“外面盛传先生是个高人,上次瘟疫一事,不就是先生制出的解药么?”笑笑生道:“我那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蓦然眼前一亮,道,“你小子倒提醒了我,瘟疫,我们可以再次制造瘟疫。”
泉川道:“什么?”笑笑生道:“不是真的瘟疫啦,只是假装有瘟疫的样子。你,快派人去寻点什么腥臭的东西来,越臭越好,越多越好,堆在城头。我去把约素公主请来。”遂回来别苑。约素已经醒了过来,惊鸿正将事情经过告诉她。
笑笑生道:“约素公主,这次得靠你帮忙了。”遂说了自己的计划。
约素道:“楼兰人说我是祸根,给他们带了瘟疫,险些要烧死我。好不容易天女和游龙证明了我无辜,先生居然要让我站到城头,告诉城下的士兵我要再次释放瘟疫,这我可做不到。”
笑笑生道:“只有如此,才能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来。不然王宫被攻陷,我们都难逃一死。”约素坚决地道:“我宁可被乱兵杀死,也不愿意自承是我给楼兰带来了瘟疫。”
笑笑生知道她虽然表面柔弱,却是极有主见,不然也不会抛兄弃国,千里迢迢赶来楼兰寻找傲文。一时无计可施,便去望着惊鸿,希望她能出面劝劝约素。

第九章 风萧夜漫2
惊鸿道:“先生计划虽妙,可却是再次陷约素公主于不义。笑先生,咱们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笑笑生赌气道:“哪里还有别的法子?除非你还有神力,除非阿飞带回了夜明珠…”转头见到阿飞正站在门前,忙歉然道,“抱歉,阿飞,我不是有意这么说。”阿飞道:“先生的话我都听见了。”
约素已然知晓多亏阿飞和古丽亲眼看见芙蕖用瘟疫杀人,自己才能洗脱冤屈,忙上前拜谢,又问道:“古丽姑娘在哪里?我也要好好谢谢她。”
阿飞泪水涌出,哽咽道:“古丽被于阗人杀死了,我连她的尸首都没能带回来。”忽然上前朝约素跪下,道,“公主,我知道我们楼兰对不起你,可我求求你,救救我们楼兰,就当你救救我,我要活下去,才好为古丽报仇。”一提到古丽的名字,眼中的泪水再次泛滥。
约素道:“你起来,起来。”她自己也是泪水长流,勉强平复了思绪,道,“好,我答应你。笑先生,你要我怎么做?”笑笑生忙道:“公主不需要做什么,你只要站在城头就好。咱们走吧。”
当即赶来宫门,远远便闻到恶臭熏天。笑笑生捏住鼻子,道:“不好意思啊,这就是约素公主将要释放的瘟疫。虽然难闻些,其实是无害的,大伙儿忍着点。”领着约素等上城头。城头墙角堆满了从马厩运来的马粪以及一桶桶的便溺之物,还有王宫膳食房没有来得及运出去的各种内脏等垃圾。
约素一见就恶心得要呕吐出来。笑笑生却是喜道:“泉川将军能干得很,先生稍加提示,他就能办得妥妥当当。”
月圆之夜,王都发生兵变,自然惊醒了全城大多数的人。这还是楼兰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生内讧事件,人们惊惶地缩在家中,惘然不知所措,只能在暗黑的夜里,等待一切的平息。
天光大亮时,只听见王宫外鼓声敲响,广场上的兵士开始涌动,云梯等攻城器械被搬到了前面,进攻很快就要开始了。
笑笑生忙道:“快燃火把,丢到这些秽物上。”等到城头烟雾腾腾时,即指着一旁的约素大叫道,“你们别想妄动,约素公主已经重新释放了瘟疫,染上瘟疫者是什么下场,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都服了我的解药,但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哈哈哈!”
瘟疫在人们心中留下的阴影还没有消散,笑笑生这一番话说得煞有其事,宫外兵士又亲眼见到约素冷冷站在墙头,背后浓烟滚滚,各种奇怪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一时呆住。忽又听见笑笑生叫道:“一旦被毒烟沾上,你们就全完了,哈哈哈!”
笑声未落,兵士便争相转身,潮水般地往后退去,生怕被烟雾沾上一丁点。
泉川见此计大妙,立奏奇效,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禁大喜过望,忙赶来道谢,道:“这下怕是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宫门半步了。如此一来,守住王宫四日绰绰有余。”笑笑生摇头道:“将军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法子确实能令敌人不敢靠近,但却阻止不了宫里的人走出去。”
泉川立即醒悟,命人召集所有人到宫门前,大声道:“敌人暂时已经退去,但他们很快会再回来,所用的手段将会超过常人能忍受的极限。他们会用住在王宫外的亲人来对付你们,包括我自己。他们会在广场上残酷处死我们的家眷,目的就是要逼迫我们放下武器走出去。走出去,你也许会死,也许可以活下去,可你将失去楼兰勇士的荣誉。你们都不是我下属,我的下属都在宫门外,已经成为国王的敌人。你们不一定要听我的命令,可是你们所有侍卫在加入王宫卫队时,都曾经在神殿天女像面前发誓,要永远效忠国王。我现在要问一句,你们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誓言?”侍卫轰然应道:“记得。”
泉川道:“那么你们是愿意留下来捍卫国王,捍卫自己的荣誉,还是要走出去向敌人投降,苟且地活下去?”短暂的沉默后,高呼声四起:“留下来!留下来!”泉川道:“好。我们一起保护国王,力战到底,至死方休!”随即分派人手,搬取重物来加固宫门。
笑笑生叹道:“将军的激励固然鼓舞人心,然而事到临头,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跨过那一关。”泉川道:“笑先生可有什么法子?”
笑笑生道:“敌人要用攻心之术,我们可以抢先用这一招,虽然未必管用,但总要试一试。将军,你立即派人去请桑紫夫人来这里。”
过了一刻功夫,几名侍女簇拥着阿曼达和桑紫来到城头。阿曼达朗声道:“国王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前来,我将代替国王与你们一道守卫王宫,守住这扇大门。”守城侍卫见王后亲至,大受鼓舞。
笑笑生遂请桑紫当众揭破问地、刀夫反叛的阴谋,以此来动摇对方军心。桑紫每说一句,泉川便高声重复一遍,好让广场边缘的兵士听得清楚。等到桑紫说完,泉川大声道:“你们都听见了,这一切都是问地和刀夫的诡计。你们原本都是我的下属,不过是暂时受到蒙蔽,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只要你们擒住问地父子,我保证既往不咎,你们围攻王宫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外面的兵士面面相看,颇为心动。忽见刀夫提马上前,道:“你们不要听信桑紫这贱人胡言乱语,她陪侍我父王时可是念念不忘说想当楼兰王后呢。”走到广场中央,仰头问道:“桑紫,前晚你跪在我父王脚下,用你那张小嘴吮吸他的脚趾头,不是还咬牙切齿地说要让国王和王后死吗?怎么这么快你就忘了!”
众人一片哗然,一齐向城头望去。桑紫涨红了脸,道:“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你控制了心智。”
刀夫冷笑道:“那么你当日领着约藏进宫行刺你自己的亲生儿子傲文,也是被我控制了心智么?你根本就是个疯婆子。”转头高声道,“大家听我说,真正被控制心智的不是桑紫,而是问天国王,他完全被王后阿曼达掌握,所以才会行为怪异,庇护妖孽,导致上天不断降下灾祸给楼兰。你们都还不知道吧,当年阿曼达跟于阗国王希盾本来就是一对恋人,希盾当时还是个被放逐的落魄王子,便让阿曼达嫁给楼兰王当上王后,以此来助他复国。我们楼兰的王后,其实是于阗国王的情人,是希盾安插在楼兰的奸细。”
泉川大怒道:“竟敢当众诽谤王后!”取过弩箭往下射去,却正好射不到刀夫所站之处。
刀夫笑道:“泉川将军,你说我诽谤,你可有问过王后自己,她当年是不是跟希盾好过?”
阿曼达不知道这些极为隐秘的陈年往事如何会被刀夫得知,当即扬声道:“不错,我是跟希盾有过旧情,但很早就结束了。自从我嫁给问天国王,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络过。”
桑紫忽然听到尘封已久的往事重新被提起,心头茫然起来,讪讪自责道:“姊姊,都怪我,是我自己想要得到希盾,所以有意破坏你们…”
笑笑生惊叫着打断了她,道:“哎哟,你们几人的情史怎么那么乱?本来请桑紫夫人上来,是要揭破问地父子谋反真相,干扰对方军心,这下可全完了,反倒成了刀夫的机会。”
果然听见刀夫又叫道:“还有桑紫跟希盾的关系更是天下尽知,于阗二王子须沙和我们的傲文王子都是她和希盾的私生子,这是大伙儿早就知道的。大伙儿不知道的是,这位西域第一美人平日看着高贵的很,其实是个最不知廉耻的女子,她搞过的美男子不计其数,最后都被她沉尸在蒲昌海里面。”桑紫大叫一声,仰天便倒。阿曼道忙命侍女扶她下去。
刀夫道:“王宫里面的侍卫听着,你们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事先全不知情,不知道你们所保卫的国君被蒙蔽双眼,不知道阿曼达王后其实是于阗的奸细,只要你们立即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保证不伤你们毫发。不然的话,不仅你们性命不保,就连你们的家人也要跟着遭殃。”
笑笑生哀声道:“完了完了,看这副情形,王宫很快就要守不住了。”泉川斥道:“笑先生,你怎可在阵前说出这种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笑笑生也不理他,转身道:“王后,不如学习游龙逃出王宫的办法,立即派人去做几个大风筝,你和国王先逃出再说。”阿曼达道:“不,我是楼兰王后,怎能在大敌当前时离开王宫?”
笑笑生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宫马上就要守不住了。”阿曼达道:“就算要死,也要死在这里。”
泉川怒道:“笑先生,你再胡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我可就要下令拿你了。”惊鸿忙道:“将军息怒,笑先生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刀夫身上戾气极重,怕是不简单。如此,假瘟疫的法子就不灵验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刀夫高声道:“还有瘟疫,根本就是芙蕖公主带来的。她痴恋傲文发狂,用灵魂换来了瘟疫,目的就是要杀光所有人。王后,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实回答我的话,瘟疫是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带来的?”
不仅广场上的兵士,连王宫中的侍卫也一齐好奇地望着墙头。阿曼达为难之极,她深知这一点头,她将失去民心,失去爱戴,失去拥护,也等于失去了所有。
忽听见有人沉声道:“不错,瘟疫是芙蕖带来的,我已经下令绞死了她。”
却不知道问天国王何时走上城头。国王的身子颤颤巍巍,脸上挂着风霜和沉痛,然而他毕竟执掌楼兰超过三十年,当他一出现的时候,一股凛人的王者气势还是镇住了全场。
问天道:“刀夫,我不知道你竟这样能干,会有向伯父举起刀剑的一天。”刀夫见国王一露面,广场便安静了下来,知道多说无益,挥手命道:“带上来。”
却见许多人被推到阵前跪下,大多是王宫侍卫的家属,也有一些大臣官吏。泉川的妻儿先被押到广场中。泉川还不及开口说话,刀夫长刀一挥,便将他妻子的首级砍了下来。又将血淋淋的刀刃放在孩子的后颈上,不断来回摩挲。那小男孩才七、八岁年纪,当即吓得大哭起来,不停地叫道:“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