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卫见王子与侍卫长拳打脚踢,大打出手,各不相让,无不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僵持之时,二人忽觉得腋窝下有异物来回挠动。腋窝是人体最敏感得地带,一被触碰就容易发笑。傲文、未翔当此局面自然笑不出来,却是半身酸软,不由自主地松了力,各自退开。
定睛看时,原来是笑笑生不知如何靠近了缠斗中的二人,各往腋窝下胳肢几下,化开了这场搏斗。未翔哭笑不得,傲文却是余怒未消。萧扬赶过来劝道:“王子,我请你饮酒。走,去我住处。”上前挽了傲文手臂,半拉半拽地将他拖走。
未翔见游龙出面,料来傲文不至于再冲动。他自大漠归来后还未回过家,挂念祖父,当即交代了侍卫几句,自己出宫回去东里的家。
天光已暗,暮色苍茫。路过一处大宅邸时,正见两人在门前下马。前面是一名披着紫色羃羃的妇人,身形极像傲文王子的母亲桑紫夫人。后面一人则裹着一件墨绿色的大斗篷,似是在亲王府见过的摩诃巫师。
未翔不由得一愣,心道:“桑紫夫人不是只隐居在蒲昌海么?如何又进城来了?她又如何跟摩诃巫师搅在了一起?”
忽见商人甘奇从宅邸中迎了出来,这才想到这里是桑紫父亲阿胡在楼兰的住处。心中释然,见对方已转身进屋,也没有上前招呼,径直策马往家中赶去。仆人正在门前挑灯,见少主人归来,忙上前挽马,喜滋滋地告道:“老主人正要派人去王宫寻侍卫长,有贵客来。”
未翔父母均已去世,只有他和祖父相依为命,闻言不免一愣,问道:“贵客是谁?”仆人道:“是个漂亮姑娘,正跟老主人在花厅谈天呢。”
未翔急忙抢进厅来,却见一名蓝衣女子席坐在堂侧,与祖父白庆交谈甚欢,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马贼头领梦娘。未翔上前抓住她手腕,一把将她从锦褥上拉了起来,喝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梦娘手腕被握得生疼,仍然面带微笑,道:“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白庆不悦地斥道:“未翔,哪有你这样子待客的?还不快放手。”未翔道:“祖父,你不知道,她是马贼…”白庆道:“我知道,她是你从马贼手中救下的梦娘。人家为感激你救命之恩,千里迢迢来此登门拜谢。你一进来不打招呼,就握住人家的手做什么?”
未翔却是不肯松手,道:“我有话跟她说。”扯着梦娘来到自己房间,掩上房门,问道,“你带了多少马贼混来扜泥?想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你敢动我祖父一根头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梦娘正色道:“就我一个人,不信你自己到外面看。未翔,我是真心来看你,想看看你平安回来没有。”
未翔道:“你是马贼头领,我是王宫卫队侍卫长,你我是敌非友,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这就走吧,免得我管不住自己,要亲手捉你去官署。”梦娘笑道:“你不想再见到我,如何还穿着我亲手为你缝制的衣服?”
未翔脸色一红,半晌才道:“这是我行囊中的衣服。”梦娘道:“可你明明知道是我放进你行囊中的,这可是我梦娘第一次为别人做衣服。”
未翔道:“好,衣服还你。”正要伸手去解衣带,梦娘却扑了过来,伏在他肩上,低声道:“我要留下来服侍你。”
未翔一呆,道:“什么?”梦娘道:“上次你不愿意跟我走,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我不想再当马贼了,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想留在这里,天天陪着你,为你做饭洗衣。”
她附在耳边低语,吹气如兰,呢喃似莺,未翔只觉得绪如盘丝,意乱情迷,勉强刚硬起来的心肠终于软了下去,举手抚摸她的秀发,道:“你不能留在这里,我家时常有王宫侍卫出入,万一被傲文王子知道,他绝不会放过你,非杀了你不可。”
梦娘道:“就算傲文王子要杀我,那也是我应得的,不是么?我做过那么多坏事,害过那么多人,还那样侮辱过王子,如果老天爷要让我死在他手里,我也绝无怨言。”
未翔见她真心悔悟,又是惊喜又是焦虑。忽听得仆人在门外叫道:“侍卫长,傲文王子的侍卫来了,请你立即出去。”未翔吃了一惊,道:“我今日得罪了傲文王子,还跟他动了手,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顿处罚。你暂时留在这里,不要乱走。”梦娘应道:“是,我等你回来。”
未翔听她软语柔声,心中一漾,忍不住俯身往她额头亲了一下,这才转身出来。却见傲文的心腹侍卫良子站在院中,一见面便道:“侍卫长,傲文王子召你立即进宫,这就走吧。”
未翔只得匆匆辞别祖父,跟着良子摸黑回来三间房王宫。
傲文正在别苑萧扬房中饮酒,半醉不醉,一见未翔进来便道:“未翔,来,坐下来一起喝酒。”未翔躬身道:“王子不怪罪今日未翔失礼,我十分感激。可是我王宫侍卫长,不能在王宫中饮酒,职责所在,还请王子谅解。”傲文闻言不免有些扫兴,挥手道:“那你去吧。”
等未翔退出,萧扬才道:“未翔倒真是个恪尽职守的人,为守职责既敢冒犯王子,又敢拒绝王子美意。”傲文道:“嗯,他就是这么个人,我最赞赏他的也是这一点。这王宫中,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敢跟我动架。”他酒意已浓,举手敲敲桌案,道:“游龙,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萧扬道:“什么?”傲文道:“你…只要你戴上游龙的面具,我就觉得跟你格外亲切。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带真的游龙到楼兰来,我很想认识他。”
萧扬又想起游龙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来——“我本来的名字叫傲文。如果你日后有机会遇见另一个傲文,请你在合适的时机转告他,我已经完成了他应当承担的使命,他也要去接受本来应该是我去承担的命运。”
他已经在机缘巧合下跟这个傲文成为了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到了将真相告知的时候?可这个傲文身份非同一般,他是楼兰王储,是未来的楼兰国王,肩负着破除千年诅咒的使命,真相一旦揭露,楼兰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傲文见萧扬不应,问道:“你醉了么?”萧扬心中激荡,还是默不作声。傲文嘟囔地道:“嗯,其实我也醉了,酒不醉人心自醉…”慢慢伏倒在桌案上。
萧扬叹了口气,起身叫了侍卫进来,一道搀扶着傲文到床上躺下。他自己却没有丝毫睡意,来到院中。惊鸿正倚靠在一株老葡萄藤上,仰望天空发呆。
萧扬见她脸上深有忧色,问道:“有什么不好的事么?”惊鸿点点头,道:“我感到很快就要发生许多很不好的事,我没有能力阻止,我很怕…”萧扬牵起她的手,道:“不要怕,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虽然武艺超群,终究不过是个凡人,蓦然说出要保护神仙的话,分明有些可笑。惊鸿却很是感动,道:“好。”
夜色温柔,二人正要相拥在一起,傲文却忽然不合时宜地冲出屋来,也不知道酒到底醒了没有,上前莽撞地扯开萧扬,捉住惊鸿的手,嚷道:“天女,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惊鸿道:“王子不是醉了么?”傲文道:“我没醉,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清醒。天女,你说过楼兰新娘是将来的楼兰王后,使命落在我身上仅仅因为我是王储,如果我不做王储了呢?我不做王储,不是就不用娶楼兰新娘了么?”
萧扬道:“难道王子要为了约素公主而放弃楼兰王储的位子?”傲文道:“不是为了她…不全是为了她,我才不想再当王储。我是不想为了破除诅咒去娶一个我不爱的新娘。而且,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们,我这些话决不是醉话。”
惊鸿温言道:“王子,楼兰国的百姓需要一个伟大的国王来引领他们走出困境。你认为刀夫王子比你更有能力来担当这份责任么?你不能抛弃楼兰的子民,这是上天交给你的使命。”
傲文满脸热切的期盼登时黯然了下去,仿若一盏油灯在风雨中飘摇,竭尽全力躲过了狂风无情的魔掌,然而终于还是自己燃尽了灯芯,“扑哧”一声熄灭了。
惊鸿道:“王子已然经历了许多,该知道任何使命是有代价的,甚至有时候就是无端的奉献和牺牲。就算你不是傲文王子,是另外一个人,你的处境一样会很艰难,未必会比现在要好。”
她绞着双手,声音开始发颤,眼角沁出了晶莹的眼泪,明显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仿佛刚才这番话勾起了她蒙尘已久的思绪。
傲文不明白天女为何突然会变得如此哀伤,直至不能自持,当面落泪,然而他已然彻底明白自己再无退路,也再无一句话可说,只默默欠了欠身,蹒跚地走了出去。
门外侍卫问道:“王子要回寝宫么?良子,傲文王子要走了,快叫几个人过来扶住王子。”
萧扬知道惊鸿又想起了那个被埋在龙城下的游龙——那个本该是楼兰王子的男子,而今却已经籍籍无名地消失在黄沙里——一时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只走过去扶住她肩头,她顺势倒在她怀中,轻轻饮泣起来。
一切陡然变得深沉了起来。沉沉的天幕,沉沉的王宫,沉沉的大树,沉沉的人的面目,无一不暗,无一不空。
次日一早,傲文尚在梦中,未翔直闯入室,将他从床上拉起来,道:“王子,我有件事要问你——如果一个人以前做了很多坏事,但他后来醒悟了,想改过向善,你觉得是不是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傲文不耐烦地道:“这种事你该去问问地亲王,问我做什么?”推开未翔的手,倒头继续睡下。未翔却是不依,又将他强拉起来,道:“我就是想问问王子你。”
傲文怒道:“未翔,你越来越放肆了,昨日跟我动手,今日又随意闯进来吵我睡觉。”未翔赔笑道:“王子,算我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傲文道:“好了,放手!”转过身来坐在床沿上,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人犯下重罪,你拐着弯儿想救他?”未翔道:“是。”
傲文道:“是谁?”未翔道:“我不能说,除非王子先答应帮忙。”傲文道:“你好大胆,居然公然要我助你庇护重犯,这可不像你未翔的做派。算了,我心烦得很,也不想多管你的闲事。等问地亲王回来,你自己求他去,你是王宫侍卫长,他不是一向都很巴结你吗?”
未翔吞吞吐吐地道:“可是这件事只有王子你才能帮上忙…”忽有侍卫赶来禀告道:“问地亲王和刀夫王子回来了,国王有令,请傲文王子速去议事厅。”
傲文便磨磨蹭蹭穿好衣服,见未翔仍守在一边不肯走,便道:“你跟我一起去议事厅,得闲再说你的事。”未翔道:“遵命。”
傲文又有意拖延了一会儿,这才往议事厅而来。
除了国王夫妇,还有几名重臣也被召来议事厅。问天见傲文姗姗来迟,狠狠瞪了他一眼。傲文便站在门边,一声不吭。
问地正在禀告车师国情形,称力比国王已经下葬在王室陵园,与故王后莎曼合葬。车师大王子昌意不知道如何患了疯病,瘫卧在床,如此当然不适宜继位为王,所以车师臣民一致推举二王子昌迈为新国王。
问天问道:“王弟可有见过大王子昌意?”问地道:“见过。大王子人倒是还好,只是既不能下地行走,也不能开口说话,生活难以自理。不过昌迈对阿兄照顾得很好,召集了最好的大夫来为他诊治。”
问天本来一直怀疑是二王子昌迈用武力夺取了王位,听说车师国内风平浪静、昌迈也对兄长不错,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当即招手叫过傲文,道:“今日还有一件重大事情要宣布,傲文寻回了能够解脱我楼兰干旱危机的神物。只是这件神物需要一位新娘穿上,才能激发出神力,接下来的事,是要为傲文娶一位王妃。”
傲文道:“姨父…”问天厉声道:“王子公主的婚姻大事,历来都是国王做主,轮不到你自己发话。”
问地道:“娶亲本来就是件大喜事,况且还能解除楼兰干旱,可谓喜上加喜。王兄心目中可有合适的王妃人选?”问天道:“根据神示,新娘应该是跟王储有缘分的女子,我打算将傲文所认识的女子都召集起来,让她们一个一个试穿神物,能穿上的人自然就是傲文的新娘。”
刀夫忽插口道:“父王,咱们这次回来的路上曾救过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她昏迷中不是不停地喊叫傲文的名字么?”
傲文心中有所感应,神色登时紧张起来,问道:“你们在哪里遇见她?”刀夫道:“就在墨山和楼兰的边境处。”傲文道:“她叫什么名字?”刀夫道:“小菊。”
傲文“啊”地惊呼一声,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问地道:“就在亲王府中养伤。傲文当真认得她么?”傲文道:“认得,她就是墨山国公主约素。”抬脚就走,阿曼达叫道:“傲文站住!未翔,你带人去亲王府接约素公主来这里,千万别怠慢了墨山公主。”未翔道:“遵命。”
问天见忽起风云,便命大臣先退出,只留下问地父子和傲文,这才详细问及如何遇到约素。问地道:“我们过了边境不久就看见一名女子倒在路边,衣衫破烂,赤着双足,尽是血痕,似是吃了不少苦头。本来我们以为她是出逃的奴婢,预备将她交给当地州县,再设法送还给原主。但她昏迷中不断叫傲文的名字,我以为她认识傲文,但等她醒过来盘问问时,她只说她叫小菊,不认得什么傲文王子。我觉得她言行可疑,就一路带回王都了。王兄,王嫂,这件事怕是要糟。”

第七章 真假王储2
阿曼达道:“是不是因为墨山约藏国王已经将约素公主许嫁给车师了?”问地道:“正是。约素公主是未来的车师王后,我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带回了楼兰,万一被墨山和车师知道,很可能要跟我们翻脸。不如这就派人立即将约素公主送回墨山,说明经过…”
傲文道:“不行!”刀夫道:“为什么不行?难道要因为这女子得罪车师、墨山两国么?”傲文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刀夫冷笑道:“你倒真有几分王储的口气了。”傲文针锋相对地道:“你心中有当我是王储么?我来问你,我在大漠时,那些杀手是谁派去的?”
问地闻言吓了一跳,忙道:“请王储慎言!刀夫可跟刺客什么的没有干系。说实话,我们一直以为你去了中原,就像王兄说的那样,哪里会知道你去了大漠?”傲文道:“你们本来是不知道,可你们派人跟踪芙蕖…”
问天怒喝道:“傲文!”阿曼达也道:“傲文,你越来越放肆了,你没有证据,竟敢凭空指控亲王和刀夫王子。”
傲文被迫住了口,气鼓鼓地站在一边,若不是要等约素到来,只怕早已经拂袖而去。
等了大半个时辰,傲文憋屈得几近窒息,当他觉得自己真的无法再忍受这种难言的沉闷的折磨时,未翔居然真的带着约素出现在议事厅门前。
她一身碧衣,愈发清瘦憔悴,温柔的眼睛中满是忧郁悲戚之色。尽管她早料到被带来三间房王宫后会遇见傲文,但当她一眼见到他时,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飞快越过挡在她面前的未翔,跑过来扑入情郎怀中,泣声道:“王子,自我们在绿洲分手,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你。”说着眼泪扑簌簌而下。
傲文见她不顾矜持当众扑过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不禁大为感动,自己也是心神激荡,柔声道:“我也很想你,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阿曼达咳嗽了声,走过来牵起约素的手,道:“约素公主,稀客。”约素料到她就是楼兰王后,面色一红,行礼道:“王后。”阿曼达道:“公主,请跟我来。”牵着约素往后殿去了。
傲文有心跟进去,却见国王一双虎目瞪视着自己,只得垂首不动。议事厅中就此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问地轻轻咳嗽了声,先道:“看来约素公主是特意到楼兰来寻傲文。王兄,这大约是天意,既然他们两情相悦,何不让约素公主先试神物?若是她能穿上彩裙,不正好可以嫁给傲文作王妃么?”
傲文料不到问地会在自己众叛亲离的时候站出来支持自己,既是诧异,又深感困惑,随即心道:“是了,他是怕我揭穿他父子二人派杀手到大漠追杀我和芙蕖之事,所以刻意讨好我。”
问天道:“约素父王因傲文而死,岂能不报父仇?她之前曾有毁坏神物的举动,这次寻来楼兰,说不定正是一个阴谋。”傲文道:“不,约素不会的。姨父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天女,天女说约素一直是真心待我。她本来早就有机会杀我,但她不忍心下手,所以她告诉自己说要等寻到神物再动手,她烧掉彩裙,不过是将它当成了我,预备就此了结恩怨。”
问天对这番言论甚是不解,也对傲文如此痴情于约素很是恼怒,不过他心底深处究竟还是爱惜傲文,便招手叫道:“未翔,派人去请天女、游龙君、笑先生三位来这里。”未翔躬身道:“遵命。”刚出去便又进来禀告道,“陛下,桑紫夫人在门外求见。”
问天皱了皱眉,勉强道:“请夫人进来。”
却见桑紫领着甘奇进来,见到傲文也在场,很是惊奇,先拜见了国王,即赶过来爱子身边,叹道:“傲文,你可瘦多了。”
傲文不免烦上加烦,问道:“母亲来王宫做什么?”他知道母亲绝迹于扜泥城,上次出现在王宫是要刺杀于阗国王希盾,此刻突然又在这个节骨眼儿出现,必有蹊跷。
桑紫道:“阿母有件事来求恳国王陛下,既然你和刀夫王子都在这里,我也就挑明说了。姊夫,请你废去傲文的王储位子,改立刀夫王子为王储。”
在场人除了桑紫和甘奇外,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就连问地和刀夫也不例外。
过了好半晌,问天才道:“立傲文为王储是君臣多次商议的结果。桑紫,傲文虽然是你的爱子,可他也是泉苏大将军的骨血,你素来不问政事,这件事还是不要多管了吧。”
桑紫正要说话,阿曼达领着约素重新走了出来。傲文见约素泪流满面,忍不住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阿曼达却不回答,只将约素的手交回到傲文手中,回到座上,低声对丈夫说了几句。问天点点头,道:“好,既然傲文坚持认为约素公主是跟他最有缘分的人,就请出神物,让公主试上一试,如果你能穿上,那么你就是傲文的新娘。”
傲文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姨父,多谢姨母。”
阿曼达命侍女取出神物,亲自捧到约素面前,道:“公主,你一直跟在傲文身边,该知道这件彩裙的意义,一旦你穿上了它,你就是未来的楼兰王后,生生死死都是楼兰人,你可有想清楚?”约素含泪微笑道:“从我逃离墨山王宫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决定无论是生是死,都要跟傲文在一起。”
阿曼达便举起彩裙往约素腰间围去,那裙裾立即生出一股奇妙的反应,手往前时裙片便往后,往仿若有只无形的手在抵挡一般。约素和傲文相视一眼,脸色同时变得煞白。
问地道:“呀,果然是有魔力的神物,看来约素公主并不是真正的楼兰新娘。”傲文大声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阿曼达又试了几次,终于失望地放弃,命侍女将神物收好,叹了口气,道:“傲文,看来约素公主确实不是你的新娘。这是神示,任谁也无法改变。”
问天道:“来人,先带约素公主下去歇息,去叫芙蕖来。”
傲文却死活不肯放开约素的手。问天重重一拍桌子,喝道:“傲文,你是想要造反么?来人,抓住王储,带约素公主走。”
未翔便带侍卫上前强行分开二人,将约素带了出去,她已是泣不成声,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傲文被侍卫强行拉住手臂,追赶不成,眼睁睁地看着约素从眼前消失,心中登时又空空荡荡地失落了起来。
桑紫走过来,斥退侍卫,柔声安慰道:“傲文,你不要难过,你跟约素公主也许是真有缘分。”傲文道:“可是她的确穿不上神物。”桑紫叹道:“这不是约素公主,而是因为你,因为你并不是真正的楼兰王储。”
阿曼达道:“桑紫你说什么?”桑紫回过身来,昂然道:“姊姊,姊夫,既然王储和神物都关系到楼兰生死存亡的命运,我也不能再隐瞒了,傲文其实不是泉苏的孩子,他和须沙是一胞同生的孪生兄弟,都是希盾的儿子,整个事情经过甘奇最是清楚。”
她的语气极为平静,犹如一阵清风吹过积层百年岁月之久的街道,露出来的真面貌却完全部是原来的样子,吓了众人一跳。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缩在门边默不作声的甘奇。甘奇不得已,只得道:“傲文王子确实是希盾国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