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说完,宋天真就立即问她:“那怎么样?”

她们之间的情意还在,她还是这样担心自己。霍明朗眯着眼微微笑了笑:“没事,常规检查一切正常,只有几项结果还没出来。”

可是宋天真并没有因着她的安慰而放下心来,孟远的用意她不是不明白,都是心知肚明的人。她和沈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自己已经心力交瘁。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明朗姐,沈溥他好像在调查你。那天他妈妈回来,我在家里的书桌上看到了你的就医记录一系列的资料。”

霍明朗笑容一下子冷淡了下去,哼了一声:“他胆子倒挺大的么。”不过想起沈溥自从知道自己性冷淡之后就再也没找来过的事实,霍明朗耸了耸肩:“我想,他以后应该对我没兴趣了。两年的胡搅蛮缠也该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宋天真不相信。

“哦。”霍明朗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我出了一个大招,一招制敌,击中要害。”她抿了抿唇,很认真地说:“我告诉他,我是性冷淡患者,他自然被我吓跑了。”

这样难以启齿的秘密,霍明朗若不是被逼到极限,相比她再豁达,也不会告诉别人。

霍明朗放下了茶杯,拍了拍宋天真瘦巴巴的手:“我其实也看得出来,你挺喜欢那人渣的。你放不开他。”

宋天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低头轻声道:“嗯。可是他讨厌我很多年了。而我也不像孟远那样好运,我跟孟远是不一样的。”

孟远的幸运之处在于她爱上的是蒋勘正,至爱至恨的蒋勘正。而不是滥情花心,从不愿多花心思的沈溥。

“不谈他了。”宋天真抹了抹脸颊,抬头笑着问孟远:“小小还好么?我还没看过小姑娘呢。”

孟远连忙道:“她现在在她奶奶身边,家里你都熟悉,小姑娘看见美丽阿姨笑得很开心,你快来,小小见你一定高兴。”

霍明朗回到医院旁边的小公寓,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冰箱,决定去附近的沃尔玛一趟。她车速一向不快,在转弯的时候猛然发现后面有一辆宾利在始终跟着自己。

直到霍明朗将车开进超市下面的停车场,人出来后,那辆宾利里面的正主才出来。

是崭然一新的孙灯,换了一套衣服,发型重新做过。整个人是气势十足,加之她又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俨然比霍明朗高一个头。

这点身高差距使她顿时有了底气,她摘下了脸上的墨镜,站在霍明朗面前,抬着头颅:“没想到你还变了这么多。”

霍明朗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我是周恪初的未婚妻。你不会忘了吧?”孙灯掩唇轻笑。

“哦。”霍明朗依旧面无表情,一幅兴致缺缺的模样。

“我是周恪初的未婚妻!”孙灯强调。

霍明朗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说过了。所以呢?”

孙灯被这态度,气得发抖。多年前,那个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那个小女孩去哪里了?她盯着霍明朗恶狠狠地道:“别以为陆横波走了,就轮到你了。我告诉你,从前你没机会,现在你更没机会。”

霍明朗脸色终于变了变,孙灯一下子就觉得一股气出了。

“呵呵。”霍明朗笑了笑,顿时又没话了,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转身就走。

“你!”

霍明朗头也不回,进了超市,心无旁骛,可是却在购物车里放满了纸巾。直到她拿起第五包放不下去的时候,她才收住了手,又慢慢把东西放回货架上。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在一天内见过两次的女人,可是很可笑的是,她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看这个女人的装束,也不是她会认识的人。

她又自称是周恪初的未婚妻,对自己又有那么大的敌意。霍明朗的脑袋又开始慢慢疼起来。

她站在货架前,足足站了一分钟才缓过神来。她心里微微发寒,身为医生,她一下子就对于这些症状做了连线题。各类病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看来她得利用资源去催催检查报告了。于是她便立刻拨打电话给自己还算有点人脉的哥哥霍瑜。

霍瑜立刻接起了她的电话,应该是上班时间的霍明朗来电话,他大为不解:“喂?朗朗,你有空?”

“哥,我在市立医院做了些检查,有些报告还没拿到,你能找人看看能不能提前出来?”

电话里的霍瑜一时间没有声音,霍明朗看了看手机,是显示的通话状态,于是便又道:“喂?哥?怎么不说话?”

拉开椅子的声音传来,霍瑜终于对她说:“好的,我知道了。”

很快便到了下班时间,霍瑜的私人助理就把检查报告送到了霍明朗的手上。

翻开报告,霍明朗匆匆扫过几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她修长的手指,反复捏着这几页纸,颠来倒去的看,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于是这一夜,向来工作劳累一沾枕头就睡着的霍明朗,头一次失眠了。

小公寓的对面大厦灯光闪烁,她似乎发神经一样,对着光极其敏感,大半夜还睡不着的时候,几乎有冲动冲到对面砸了那些灯。

明天就换窗帘,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最后,却不得不起来喝酒来帮助入眠。

半夜一点多,她端着酒杯,两只眼红得像兔子。她几乎闲得无聊,便踱步到了书房里,打开了邮箱。

邮箱联系人有她在哈佛念书时的好朋友,又在美国见习时的同事。霍明朗心下一动,对着大学同学的邮箱名称点击了以下,开始在大半夜编辑问候邮件。

因为时差,美国那边应该有时间。她很快就点击发送,可是却显示邮件地址错误。

霍明朗又仔仔细细看了遍邮件地址,她还记得当时她跟这位大学同学一向联系很多,邮件经常收发。

她又点了一遍发送按钮,还是显示邮件地址错误。

霍明朗打开了MSN,快速了浏览了一遍好友栏,她一下子愣住了,因为好友栏里没有那个同学。

可是她明明记得,她们用MSN不止聊了一次天。

第17章 chapter17

霍明朗整颗心慢慢沉了下去,整个人倚在靠椅上往后仰。大概是喝多了酒才脑袋才这样昏昏沉沉,一定是看错了,霍明朗安慰自己。

可是十分钟之后,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甚至因为用力过猛,一脚踢掉了电源线。电脑屏幕蓦地变黑,整个房间只剩下手机屏幕的亮光。

霍明朗呼出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眉角,转身拿了钥匙就出了家门。大半夜,布桑城华灯早已隐去,霍明朗开着车,心里“咚咚咚”地发跳。

凄迷的月光与惨淡的路灯之下,黑色的雪佛兰一路疾驰。她心无旁骛驾着车,在转弯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要给霍瑜打个电话告知她要来。

电话刚刚接通,霍瑜是被吵醒的怒气:“你是不是刚下手术?!”

霍明朗一手把这方向盘,眼睛稍稍一斜,就在这一个走神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对面一辆大货车直直地向自己驶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霍明朗死命打方向盘,整个车身想左拐去,堪堪和货车擦身而过。

“砰!”一声,她直直地撞向了旁边的一颗大树上,震得落叶四处飘飞。

“朗朗!朗朗!你怎么了?!”霍瑜明显听到声响,一下子声音就沉了下来。

霍明朗将头从放线盘上抬起来,立刻动了动自己的手脚,没有骨折现象。只是头上擦伤见了红。她接起了电话:“没事。”

“嘶。”刚说完没事,她额角上的血迹便滴了下来,她连忙去按住的时候牵发了隐隐疼痛。

“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开车?撞车了么?”霍瑜语气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

大货车的司机也停住了车,连忙从车上下来敲她的车窗:“小姐,您没事吧?”

霍明朗捂住了额角,打开了车窗,嘴上说:“没事。”

可是她未曾想到,此时此刻,她脸上沾着血迹,又不肯从车里出来的模样实在叫人不能不觉得出了大事。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霍瑜追踪完地点后立马挂了电话。

货车司机立刻拨打了110,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霍瑜也刚刚赶来,他看到霍明朗站在车边,低着头。

霍明朗酒驾,幸好没有造成大的伤亡,碍于霍瑜的面子,打发了货车司机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你有什么事?!”霍瑜扯下了霍明朗捂着的手,一字一句地问道:“要你大半夜喝了酒也要出来。”

霍明朗不言语,有点呆。霍瑜又不忍心再骂她,只好说道:“先去医院。”

离附一院最近,医院急诊上的同事也认识霍明朗,看了一下她的伤口,朝着霍瑜说道:“没什么大问题。”

霍瑜一路上都阴沉着脸,霍明朗也不敢说话,直到听到是真的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才冲着霍瑜说:“哥,是真的没事的,你别担心。”

霍瑜双眸如同深海,低头似乎有点发愣,可是仔仔细细看他又敛去了所有的神色,只是点点头:“还是做一个全身检查的好。”

浪费资源,霍明朗心里这么说,可是面上不敢忤逆她哥,乖乖就遵命了。

她处理完伤口走向检验科的时候,突然转过头问了一句霍瑜:“哥,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么?”

霍瑜嘴角轻轻笑了笑:“你想什么呢?”

第二天,霍明朗销假上班,却没想到碰到了西装革履的周恪初。霍明朗依旧面无表情,周恪初略微皱了皱眉,他们两个人还是像之前有一次碰面一样,在狭窄的电梯里,沉默而又尴尬。

只有两个人,周恪初只能看见霍明朗扎在脑袋后面的马尾。他脑海闪现惊鸿一瞥她额角的纱布。

霍明朗到五层检验科,周恪初看着她连招呼都不打便出去的身影,微微哼了一声,只觉得没趣。

他继续上楼,跟肿瘤科主任见面,视察了一下CRA的工作。晃悠到中午休息,真是他有史以来工作效率最低的一次。

他很快下楼,在医院食堂买了一份午餐,坐在窗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才一瞬间的时间,周恪初突然扔了手里的汤匙,整个人一下子“蹭”地就站起来,几步,他就走到一张桌前,拉起桌上的一个男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整个过程最多一分钟,那个被打的男人躺在地上,连话惊得都没有说出来。

周恪初转过身,看到的是霍明朗依旧冷淡无比的脸,恨得几乎牙痒痒,咬牙切齿道:“你还要待在这里?!”

霍明朗这才好像大发慈悲地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餐桌站了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周恪初一把就抓住了霍明朗侧身而过的手。一阵痛楚传来,霍明朗看到周恪初几乎气得发抖的脸,头一次没有拂他的面子,乖乖跟着他的脚步出来。

出了餐厅,就是拐角,周恪初一个回头,抓住霍明朗的头便铺天盖地吻下来。

他怒气冲冲的吻,带着几分恨意与痴迷,让霍明朗心头大乱,几乎下意识反应就想推开他。

而这动作更加激怒了周恪初,想到餐桌前不知死活势欲吻她的男人,周恪初一下就死命地捧住霍明朗的脸:“别动。”

霍明朗再强势此刻也抵不过周恪初的力气,只得任他摆布,等他心满意足放了自己的时候,霍明朗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那丑男人也配吻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要吻我?”

看到霍明朗的脸色,周恪初反应了过来,刚才只是一瞬间的事,那男人倾身上前,脸都贴得那么近,难道不是吻么?

“他是急诊医生,我额头上缝了两针,是他的手艺。今天是看我的伤口。”意识到自己是向他解释,霍明朗立刻顿住:“算了。”

周恪初面色才好看了起来,看到霍明朗要走,便问:“你额头上怎么了?”

霍明朗瞄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还有以后你要敢再吻我,我可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她这样疾言厉色,周恪初心中微微沉了下来,过来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与横波已经分手了。”

这话一出,霍明朗更加不快:“这事,你未婚妻已经告知我。要是你为了表明,你周先生魅力无限,前女友刚走,未婚妻就到,大可不必。”

周恪初立刻皱了皱眉头:“未婚妻,”他眯了眯眼:“你见过孙灯了?”

“哦,原来那位小姐叫孙灯。”

“她跟你说什么了?”

霍明朗嗤笑:“还能干嘛,宣示主权,恨不得我立刻消失。真是被害妄想症。你的女人自己能不能管好?”

周恪初看着霍明朗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不是我的女人,更不是我的未婚妻。”

“跟我说什么?”霍明朗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嘀咕了一句。

周恪初叹气,突然想起周母那天晚上造访时简直戳他心口的话语。是啊,七年了,周唯一还是没有妈妈。

霍明朗想着自己昨天做的检查报告,这会儿应该能出结果了,便又上五楼,看都不看周恪初一眼就走。

周恪初顿觉自己真是可笑,心底里那股愤懑慢慢窜了上来,这个时候“喜羊羊与灰太狼”的主题曲响起。

“喂?一一。”他平复了心情,接起电话。

“哦,您好,是周唯一的爸爸么?”

周恪初愣了愣:“我是,您是哪位?”

“周先生,你好,我是一一的班主任老师。昨天是月中测验的日子,但是这一整天的考试,周唯一小朋友都交了白卷。”

周恪初眉头几乎拧起来,就又听到老师再说:“而且,这几天他在学校表现也不是很好,跟好几个小朋友都闹矛盾,还跟人打过架。”

“老师,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学校。”

周恪初挂了电话,抬头看了一眼五楼的位置,他的嘴角慢慢扯起一丝无可奈何又带着几分恨意的笑。他立刻离开医院,赶往学校。

其实今天,他根本不需要来医院,小事情派一个助理来已经足够。

他的车滚入滚滚红尘之中,而此时此刻,霍明朗拿到了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检验科的医生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霍明朗觉得奇怪,仔细翻阅之后,才发现,那医生为什么这么看自己了。

在倒数第二页上面,她明明是有生育史的人。

可是她明明没有生过小孩,霍明朗站在门口,一动都没有动。布桑城秋季的阳光带着和风,柔柔的,淡淡的,可是这一刻,霍明朗只觉得如同跌入另一个时空。

难以逃脱,她心中大荒,几乎再难看清检验报告上一字一句。

第18章 chapter18

科学数据不会骗人,白纸黑字,写得那么清楚。霍明朗头痛欲裂,当即便一下摔倒在检验科的门口,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额头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低落,在医院的地上如同开出了一朵朵艳红的梅花。

同事立刻出来,连忙拍她的脸:“霍医生,霍医生!”

霍明朗只觉得眼前幻影重重,迷茫间突然看到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子朝自己看了一眼,她嘴里喃喃“不要走。”伸出手去抓,却发现人影早已走远。

“什么?霍医生?!你说什么?!”

霍明朗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四周是那么幽暗,周身被藤蔓缠绕,怎么也不能脱身。她脑中闪过一束白光,突然想起那个女孩竟然是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会是自己呢?她还没想清楚,已经负荷不住,沉沉晕了过去。

霍瑜收到手下的消息,说是大小姐昏倒在五楼检验科。他皱了皱眉头,对前来拉投资的电影人说声抱歉便,便直接离开办公室。

这时候,周恪初刚刚到了布桑小学,看到周唯一坐在老师办公室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再看到是他的时候,脸上明显的是失望。

周唯一是他的亲儿子,他在想些什么,周恪初这个做爸爸的只要稍稍想一想便明白。

只可惜,小孩子毕竟还是小孩子啊,他一向乖巧懂礼貌,这一次却闹出这么大阵仗,不过是想引起他妈妈的注意。

可是,他也不想想,他妈妈怎么会注意他呢?他对于他妈妈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不想相认的小孩而已。

周恪初想到这,不禁脸色沉了下来,周唯一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跟前,低头说道:“爸爸,你来了?”

“你自己跟老师说,你是不是应该道歉?”

周唯一绞着手指,站在他爸爸面前,白着脸,却不说话。

他这样模样,周恪初摇头,拍了拍他的头:“一一,男孩子要用于承认错误,才有机会得到老师的谅解啊。老师们辛辛苦苦出试题来考察小朋友学得怎么样,可是你却交白卷,你这样不是糟蹋了老师的心意了?”

班主任闻言一怔,平常家长过来都会自己先打骂孩子一番,然后再自己替小孩道歉,一般事情都是这样过去。可是周恪初却首先交代小朋友要自己道歉,再诱导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得不说,他是她教学以来所有家长里面教育得最好的。

爸爸这样说了,周唯一这才抬起了头,跟周恪初猜得一样,他以为自己妈妈怎么可能会丢了自己?应该就像盛泱的妈妈一样,肯定在某个地方一直默默地看着自己。所以,他才当一次坏孩子,他想,妈妈一定不会不管他的。

可是,等来的还是爸爸。周唯一心里就像是早上打翻的酸奶一样,直冒酸酸的气泡。他站了一会儿,终于抬起了头,向班主任说道:“老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周恪初这才拍了拍儿子的头,然后自己也想老师说道:“我回去会再次教育他的。麻烦您了,老师。”

班主任一看小朋友已经自己道歉,而周唯一平常是成绩好懂礼貌的小孩子,也点点头说道:“一一,以后可不能再犯了啊,好了,现在跟爸爸回家吧。”

她又跟周恪初说:“今天下午学校放假,家庭作业不多。”

周恪初点点头,周唯一被他爸爸牵着,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向老师打招呼:“徐老师,星期一再见。”

“再见。”徐老师感概万分,这么乖巧的一个小朋友居然没有妈妈。

周恪初将车开出来,周唯一慢慢吞吞地爬上副驾驶的位置,他们家离学校二十分钟的车程,在等红灯的时候,周唯一期期艾艾地开口,大眼睛别提多委屈了。

“爸爸,为什么妈妈没来呀?”

周恪初瞄了一眼他儿子,自从那日周唯一在私房菜馆哭着对霍明朗喊妈妈之后,他还没见过她。

“你是不是以为陆阿姨跟爸爸分手了,妈妈就会回来了?”

周唯一垂了下头:“为什么不是呢?”

周恪初心里不知为何,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他笑了笑,在医院的时候他冲动吻了霍明朗,可是她推拒的动作明显不过。周恪初随手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

“你还小,有些事长大了会明白的。”

“可是我七岁了,我已经不小了。”周恪初想了想:“爸爸,你刚刚还教我男孩子要用于承认错误。你能不能…”他长睫毛一掀一掀,似乎是哀求:“向妈妈道歉啊?这样或许妈妈就会原谅你的。”

周恪初好笑:“你为什么确定是爸爸错了?”

周唯一想了想:“盛泱说世界上没有妈妈会不要自己小孩的。所以妈妈不要我,一定是爸爸的错。”

看着儿子天真的脸,周恪初不忍心将事实告诉他。

两年之前霍明朗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他那时候想,她是一一的妈妈呀,是他的爱人啊,即便抛弃了他们,可是她又出现了,那么恨她无情也好恨她狠心也罢,都算了吧。

说到底,他还是爱她。他于是像是单恋的人一样,卑劣到去偷她的证件照。使劲各种手段,终于霍明朗都跟他上床了。周恪初那时候就想,摊牌吧,告诉她,她还有个乖巧的儿子,五年来,他一直教养地很好。

可是现实就想无情的霹雳一样,在宋天真和沈溥的婚礼之后,霍明朗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直接出了国。

她甚至不屑跟自己多说一句话,她让别人拿来了自己的录音:周恪初之于霍明朗是最恶心的回忆,她最讨厌小孩,抛弃周唯一是这辈子她干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她以后要是碰到周恪初,会好好跟他玩一把,看谁才是输不起的那一个。

原来如此,难怪她会醉酒来挑逗自己,就连高潮那一刻的笑也是那么假。

这一番录音让他在西餐厅里的精心求婚显得那么可笑。难怪她眼神闪躲,说要考虑。

周恪初那一刻站在三十九层的高楼之上,他扔下了录音笔,捏碎了手里的马克杯。

那一刻,他给了陆横波一份工作,并且在一个月后跟她谈起了恋爱。

“爸爸,你想什么呢!都绿灯啦,后面的司机叔叔在催了。”

周恪初回过了神,踩了油门。孩子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他只知道,妈妈出国学习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突然交新女朋友了,突然他只允许自己叫霍明朗霍阿姨了。

清水湾别墅很快就在眼前,周恪初把车倒入库中,手机铃声突然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