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一很苦恼,他也很怀疑,你看这医生就跟他妈妈说了几句话,也还都是什么“你好,我是章含,哎,你叫朗朗吧?哎,你也是医生吧。”这些废话。周唯一秉着他爸爸出差前跟他叮嘱的要好好照顾妈妈的原则,最终还是决定先稳住人心,他认真地对着徐阿姨说:“章叔叔当然是医生了,还是很厉害的医生。”

霍明朗一上午闲得无聊,于是打算给周唯一检查家庭作业。她坐在书房里,开着音乐,仔仔细细地一条条看。周唯一这小朋友真是乖巧无比,成绩很好,居然一道题都没有错。

章含就在这时,屁颠屁颠地来敲门。霍明朗被自家儿子的作业整的心情很好,随便招招手,就示意他随便坐。章含于是一屁股就坐到了霍明朗的旁边。

他哥俩好地搭着霍明朗的肩膀,说道:“哟,一一这小子成绩不错嘛。”

霍明朗的脸“噌”一下就沉了下来,她转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章含搭在她肩上的手。

章含呵呵笑:“哎,朗朗,你说是不是基因问题,估计你和老周智商都挺高的哈。”

“应该是基因问题。章医生有孩子么?”

“呵呵,呵呵,还没有女朋友。”

“哦,那得找个智商高点的了。”说着,就扫开了章含的手,一个人下楼了。

章含想了半天,这是变着法说他智商低的么!他心里想,好歹他也是斯坦福一级荣誉毕业的好么…

到了中午,章含十分嗨皮地又再次坐在了霍明朗旁边吃饭,还时不时地夸赞:“朗朗,你们家徐阿姨的手艺真的好好哦。”

霍明朗顿了顿:“章医生,你有三十岁么?”

“怎么了?”章含一只筷子还在嘴里呢,莫名其妙地说:“我三十二了啊。”

“难怪还没有女朋友。”

周唯一立刻就咧嘴笑了起来,他们是一家人,思维频率在一个平面上。章含思索了很久,才知道霍明朗的意思,他是说自己幼稚到没女朋友么…

等他反应过来,饭都吃完了。霍明朗施施然起身,对着周唯一说:“要不要出去玩?”

周唯一真想点头说好,可是一想到爸爸的嘱咐,还是摇了摇头,眼巴巴地说:“妈妈,我们还是等爸爸回来吧。”

连小朋友现在都要照顾她,就连今天吃饭的时候,大概周恪初嘱咐过了,徐阿姨做的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霍明朗心里高兴不起来,章含眼尖,一下子就又凑过来跟她聊天。

这有一搭没一搭,再加上周唯一在旁边乖乖巧巧地陪着说话,章含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而此时此刻,刚刚过了中午,周恪初才见到了刚刚做完护理的周母。周母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化妆,皮肤一直不好,即便周恪初提前打过招呼,美容这件事还是被她排在了前面。

这样的行为,周恪初已经见怪不怪。从小到大,他母亲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的心思比不上路易威登的新款限量包包。

硕大的别墅客厅里,秋季的阳光从落地窗户里偷偷洒进来。周母打发下人去泡茶,漫不经心地揉搓着手上的护肤品,百无聊赖地问:“你找我什么事?想通了?”

周恪初这小半生中,没有一刻能与此刻他对周母的厌恶相比。

“恪初,想通了就好,孩子可以让他来这里,你跟小孙好好谈几个月恋爱,然后就可以结婚。小孙爸爸那些产业到头来还不都是你的。”

她拍拍手,又道:“恪初,别再跟那个姓霍的小姑娘搅在一起了,她脑子有毛病,担不起周家儿媳的责任。”

周恪初努力地咽下口中的恶气,抑制住胸中翻滚的情绪,好半天他哼了一句:“你一直在调查我。”

佣人将茶端了出来,周母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你妈妈。”

周恪初倚在柔软的沙发上,可是背脊却挺得笔直:“哈,难得看您履行母亲责任。”

“恪初,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霍小姐哥哥是做什么的?你爸爸现在现在正值仕途黄金时期,可不能出半点差错。再说,小孙有什么不好?好歹也是家境优渥,留学回来的孩子。他爸爸的企业现在做到申城最大,人又是代表,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有什么不满足?”周恪初喃喃自问:“你可曾想过我想要的是什么?”

周母莫名其妙:“你想要什么?”

周恪初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我不过就想要一个家庭,想要一一妈妈。所以,您的小孙,我是无福消受。”

“你不要不听我劝!有你苦头吃!”

周恪初听到这话,怒极反笑:“这些苦头多少都是你给我带来的?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两件事。第一,给孙灯和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她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会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第二,孙灯做过的一些事还有你做过的一些事,我怕我讨要起来,不择手段。”

周恪初的脸隐在茶水冒出的层层热气之后,他又道:“所以你还是自己说。”

周母被这疾言厉色弄得心下一沉,心底里又不知道周恪初知道多少事情,索性不承认:“你要怀疑我?”

“朗朗和沈溥的八卦,有哪些媒体敢乱写?朗朗的医院和学校又怎么会仓促解聘她?这些事,恐怕您不是不知道吧?”

周母皱了皱修剪整齐的眉毛:“你想说什么?”

“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尤其是我的女人,所以我的意思是趁我还好说话,赶紧滚。”

周恪初又勾了勾嘴角,道:“七年之前,在伦敦,你装了一回豪门,现在还想装一回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母已经知道,恐怕周恪初已经明白她曾经到伦敦试图用钱打发霍明朗的事。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周恪初还了解了多少底细,而当初涉及的一些人早就被封口了,她索性就不说话了。

周恪初看见她这幅模样,站了起来:“话已至此,我不想再看到什么小动作,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等周恪初走后,周母坐在客厅里,看着周恪初的背影消失在别墅的尽头。想了想给孙灯打了个电话。

“喂,灯灯?”

“你好,周妈妈。灯灯,今天晚上能回来一趟么?我们吃个饭。”

孙灯看了看手上的照片,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好。”

周恪初从周母那出来,就直接回布桑,高速路上,几乎一望无际。天边的云霞与落日,散落出来暖**的光。周恪初靠在后座上,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喂,嗯,给我看好一点,要是她再有什么小动作,把材料直接送到申城来,另外也给一份霍瑜。”

车子继续开着,快要开进布桑了。周恪初的电话响起喜洋洋灰太狼的铃声。周唯一腻歪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

“喂,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很快,怎么了?”

“你快点啦,不然徐阿姨做的好吃的都要被章叔叔吃完了!”

周恪初低沉地笑了笑:“好了,把电话给你妈妈。”

过了有一会儿,霍明朗一板一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喂?”

这时候的她总是简洁有力,周恪初甚至能想到霍明朗这时候一定是皱着眉头接电话的。

“我很快回来。”千言万语,到最后,周恪初却只说出这句话。

“嗯。”霍明朗当真简洁有力地挂了电话。周唯一看着自家妈妈皱着的眉头,出声安慰道:“妈妈,别不高兴啦,爸爸很快就回来啦。”

霍明朗被这孩子弄得一愣,然户强调:“我又没有说想他。”

“哦~”周唯一很明白的点点头,附和道:“我也不想我爸爸呢~”

章含看着这一对母子,大发慈悲地说:“朗朗,今天就不跟你玩了,你先跟家人团聚吧。”

霍明朗哼了一声:“吃你的饭。”

天刚刚黑下来,布桑城慢慢进入一片宁静之中。周恪初从车上下来,抬了抬头,恰好看到了此时此刻正站在书房里看着楼下的霍明朗。

即便他知道在黑夜里,她怎么能看清楚他的笑?怎么能听见他说的话?周恪初还是张了张嘴:“我回来了,朗朗。”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放个二合一大章节的,但是想想还是一章章放上来吧,这样多好看啊,令人愉快的双更~今天还有一章哦~

第47章

月上梢头,仿佛偷偷从树后面从上后面露出了脸。清辉悄悄洒在周恪初的侧脸之上。他坚毅清俊的脸,微微上翘的桃花眼笼罩在一片迷蒙月色里。

霍明朗“啪嗒”一声关上了窗户门,溜达溜达就去洗澡上床睡觉。

周恪初打开门,章含立刻蹿了出来。他神色严肃地跟周恪初说要谈谈。

“好吧。”随手解了领带,周恪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示意章含可以说了。

“明天让精神科陈医生过来吧,我建议她可以常住,霍医生的病比较难治,在催眠手段的同时辅助药物治疗比较理想。另外其他两个心理医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们也一同过来,四方诊疗的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会有一套治疗方案。”

“可以。”周恪初点点头:“催眠的时候需要我在场么?”

“不用。我跟霍医生熟悉程度尚且不高,头几次可能会失败,你做好准备。”章含想了想,又道:“周先生,我听说你公司有生产精神类药物,目前是在几期临床呢?”

周恪初倒也没有瞒他:“三期,还没有审批通过。是激素类药物,神经阻断剂。”周恪初苦笑了一下:“对于霍明朗,还是无药可医。”

语气沉重,轻轻叹息之间似乎带着点点悲凉。章含心头一震,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还是有机会的。”

周恪初朝他点点头:“章医生,还烦请你费心。”

大概是周恪初难得求人,章含觉得听在耳里还不甚好受。只能也朝他点点头:“我自会尽力。”

周恪初上楼,霍明朗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发出清浅的呼吸声,他伫立在床头。竟然能够睡得这么早。周恪初摇了摇头,然后低下了头,亲了亲她的脸。

偷香窃玉开始越做越熟练,周恪初几乎没有发现,霍明朗浓密的睫毛微微地颤抖。

亲完后,他才离开卧室,下楼去填饱自己的胃。

在他走后,霍明朗胸腔里的那颗心仿佛才又“噗通噗通”地跳起来。他在楼下望着自己的时候,清辉满面,凝眸遥望。他亲自己的时候,温柔如水,满怀深情。

有无数无数次,霍明朗差点就要投降。就这样吧,管之前发生什么事,生病就生病,连孩子都有了,何必那么矫情?想不起来就算了,疯疯癫癫一辈子也挺好。

可是,到最后,她说服不了自己。再美好再美好的一刻钟一秒钟,都是曾经流过的泪铸成,她为自己感到心痛,即便不记得也还是心痛。

当周恪初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霍明朗已经收拾自己跑到了周唯一的房间里,母子俩挤到了一起。周恪初转了一圈,看到两张相似的脸贴在一起的情景。

他颠颠地回去,一个人睡在大床上,只觉得房间内气温太低,真是冷。

从此,就像是无声的宣言一样,周恪初再也没有抱着老婆睡觉的好日子到头了,即便霍明朗手上还带着他硬塞上去的戒指。

而第二天,乖巧礼貌的周唯一在一周中的第一天上学就闹事了。周恪初彼时还站在门口,门里面传来的是霍明朗和章含微弱的说话声。

他的电话铃声响起,周唯一硬邦邦的话朝着他爸爸说:“老师让你来一趟学校,爸爸。”

周恪初下意识皱起眉头,看了眼手表,不过才下午三点钟,还没到放学时间。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终于决定先去学校一趟。

到了学校,直接去了老师办公室,周恪初刚到门口,就看见了脏兮兮的周唯一。

在周恪初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二次在学校打架。而这一次,显然比上次厉害多了。周唯一粉嘟嘟的脸上都划了好几道口子,大眼睛在看到他爸爸来的时候稍微斜了斜看了下,其余时间都在转脸看天花板。

周恪初嘴角一抽,班主任也不是第一次见周恪初了,连忙招呼他:“周先生,周唯一同学他今天又跟其他小朋友打架了。”

“你怎么回事?”

周唯一哼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小朋友:“是他们有错在先,爸爸,有句话再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班主任站了出来:“其实,这次动手确实是周唯一先动的,但是听其他同学来说,是因为这几个小朋友说周唯一的妈妈坏话了。”

周唯一点了点头:“是的!凭什么说我妈妈!”

“这个,周先生。”班主任搓了搓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周唯一的妈妈。”

“是比较少来,但也送过几次一一上学了。”

“啊,这个…”班主任显然还是有点难以想象,因为在周唯一刚来学校的时候,其他有点门路的老师早就在传这个小孩的身世了。高富帅单亲爸爸,家底深厚的豪门出来的。

周恪初站在了周唯一的面前:“他们说什么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周唯一大眼睛里突然滚出了泪珠。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别人的话时他不觉得委屈,在打人的时候他也不觉得委屈,可是在他爸爸问他的时候,心底里就像是有小虫子再啃一样,很难受。

难受到只有哭。周唯一很少流眼泪,也是第一次在学校里哭。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

呜咽了半天,周唯一终于磕磕巴巴地说:“他们、他们说我妈妈、妈妈是神经病、是永远也治不好的神经病。”

周恪初脸色沉了下来,他蹲下来,与周唯一平视,拉开了小朋友抹眼泪的手臂,他一字一顿地问他:“那你觉得呢?”

“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周唯一断断续续补充道:“最好、最好的!”

周恪初终于缓和了神色,语重心长地说:“在你心里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她就是什么样子的。别人说的,都不是你妈妈。”

“真的么?”

“当然,我们何必管别人怎么看你妈妈呢?妈妈是你的宝贝,我们自己藏着就好了。”

周唯一终于破涕而笑。而周恪初,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朝着班主任点点头,就带走了周唯一。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成!明天打鸡血继续!哈哈!

第48章 v章

周唯一红着一双核桃一样的大眼睛,一骨碌滚进了后座里,大概是打架真的花了不少力气,平常浑身是精力的熊孩子,这会儿奄奄地躺在车厢里,也不说话。

父子俩在一起,难得沉闷的气氛,周恪初从后视镜里看着垂着头的周唯一。小朋友即便以打架出气,到底还是内心受伤。周唯一性格上很像七年之前的霍明朗。高兴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晴朗的,而难过的时候,悄悄地躲到旁边去疗伤。

周恪初想了想,空了只手在储物柜里找了半天,拿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后座的周唯一:“吃吧。”

“你不是说吃这个容易胖么?”

“吃这个心情会变好。”

听了这话,周唯一才慢慢吞吞地从他爸爸手里接过了巧克力。

后座响起“吧啦吧啦”剥包装的声音,周恪初看了一眼,他儿子在小口小口地啃着,终于露出点满足的神情。

直到回到家里,他们父子俩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周唯一在学校打架的事情,也没有提那些小孩子的恶意中伤。

家里又住进来一个白大褂,周唯一伸手拽了拽他爸爸的手,问道:“同样穿医生服,这个阿姨没我妈妈穿得好看。”

周恪初勾了勾嘴角,淡淡地点点头:“嗯。”

“周先生,你好,我是霍明朗的精神科主治医生,我叫陈双。”

陈双简直跟章含就是一对,两个人都带着金丝眼镜。面对雇主及专业时候的神情又如出一辙的严肃认真。章含站在她旁边,两人就跟情侣一样。

周恪初和陈双握了握手:“拜托你了,陈医生。”

“明天开始,我将参与章医生的治疗方案。并且其他两个心理医生也会在明天参与进来。”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会进入系统的治疗。对于霍明朗而言,将是一场大仗。

周恪初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抬起目光,利眼扫向了章含:“她现在情绪怎么样?”

这个“她”是谁,显然不言而喻。章含点了点头说道:“霍医生比较专业,情绪没有明显变化。”

周恪初点了点头,转身嘱咐周唯一:“你待在这里,爸爸跟妈妈谈点事情。”

“哦。”周唯一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睛,自言自语:“我去看看徐阿姨做什么好吃的了。”

霍明朗还在自己的房间里,下午刚经过催眠,人有点疲累,这会儿她正躺在房间里的贵妃榻上,一边翻着一本书,一边在听音乐,丝毫没有察觉到周恪初的脚步声。

自从霍明朗昨天跟周唯一睡在一起后,她第二天一大早就挑了个客房,不言不语地表明立场和心态。

头顶的光被挡住,书上的字被一双修长的手给遮住。那双手的无名指上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们谈谈吧。”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来。

霍明朗合上了手里的书,按遥控关掉了音响。室内终于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她其实早已看到陈双的行李,周恪初上来要谈点什么,她心里几乎有数。

而周恪初看着霍明朗笃定的双眼,慢慢舒出一口气。此时此刻的霍明朗不是之前那个事事依赖自己,没有头脑也不会做决定的小女人。这一秒钟,坐在他面前的霍明朗,是孤傲决绝的霍明朗。

“明天开始,四个医生都要住过来了。”

霍明朗一双素白的手轻轻地点了点下巴,似乎在思考,好一会儿她才说:“好啊。”

她似乎百无聊赖,但神情又有些寂寥。周恪初看她又转过头觉得没话说的情态,顿时有些气馁。

他站在安静房间里,夜还没有来,夕阳金**的光慢慢踱到房间里,霍明朗面无表情,却也无话可说。

福如心至,终于灵光乍现。周恪初浑身开始慢慢发抖,好半天他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你、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希望?”他终于问出这句话,霍明朗是医学院的佼佼者,自然知道人格分裂这种精神症状治愈的困难程度。而她现在的情态,这样漫不经心。周恪初突然又想起来吹头发的时候,霍明朗对自己说“没有必要的”。

无言的愤怒夹杂着酸涩突然在这一刻涌上心头,挥之不去,又如鲠在喉。周恪初颤着手,突然发狠将霍明朗拉了转身过来。

平淡无波的神色,再没有比这个更能刺痛他的眼。

“霍、明、朗。”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准你放弃。”

那么久那么久,好不容易快要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再让她这样浑浑噩噩。

他用了狠劲儿,几乎要把自己臂膀掐断。霍明朗只是稍稍抬了抬眼,她轻启朱唇,只微微吐出来一句话:“我一旦想起来之前的事,周恪初你能承担后果么?”

霍明朗笑了笑:“我为什么会人格分裂,我为什么会抛弃周唯一,孙灯又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周恪初,这些东西,你不会没有想过吧。”

跌跌撞撞,扭扭捏捏,掩掩藏藏这么久,心照不宣这么久。霍明朗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你难辞其咎。”

四个字,就如兜头冷水,一把倾下来,浇得浑身发凉。

“无论你有任何理由、苦衷,或者哪怕你根本不知情也好,你都难辞其咎。”

霍明朗一字一句,说得冷漠淡然。

周恪初突然间松开了手,他只是笑了笑,对着冷漠淡然的霍明朗笑了笑。

“任何后果,我都愿意承担。你要打要骂,甚至…”周恪初已然将尽数情绪通通压在心底,脸上只是那样认真的表情:“甚至,你要走,我都无话可说。”

做到底,再等宣判。这也是周恪初的处事风格。

霍明朗淡然的脸在听到他这样子的保证之后,终于裂了开来。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周恪初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总以为,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她还是没有想到过,那些手段亦或是决心,周恪初在面对她的时候,通通不能作数。

夕阳开始慢慢沉下去,周恪初后退了几步,手不小心压到了桌边的遥控器。

,如果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就请让我快乐。女歌手轻柔如风的歌声流淌在渐渐暗沉的室内,流淌在两人的身边。

时光开始倒流,周恪初仿佛回到很久之前。巧笑明媚的朗朗拉着他去电影院看一场名字叫做的电影。

“插曲都好好听啊。”

“你最喜欢哪首?”

“哎呀,就那个女主角唱的啊。。if you waisfy me。”

到今时今日,即便她无法回到当时的那个人,音乐却在冥冥之中拉回了她。周恪初的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只因为霍瑜曾经跟他说过霍明朗身怀六甲,精神极差,大半夜一个人在马路上跳舞的时候,也是唱的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