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时此刻,盛宣站在她面前,看见她收拾了两箱子行李,还带了一摞书。这架势,就是搬出去的模样。
盛宣心头的那一点可恶的情绪一直往上冒往上冒,他觉得这会儿他要是不做点什么他可能就要杀了眼前的蒋小小了。而蒋小小,明明看到他那张扭曲的脸,却还是一副冷漠的神情。
他伸出手,声音就像是一把刀,又冷又冽,带着一丝嘲讽又带着一丝不甘:“蒋小小,你就这么走了?”
盛宣没有等她回答,一声一声质问:“怎么?实在熬不下去了?你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分居,蒋小小,你当我是什么?”
“是你手里的一块抹布?还是你胆小卑鄙的一块盾牌?我是你的备胎?”盛宣笑:“还是连备胎都不算?只是你龌蹉心思的一块遮羞布?”
他说得露骨讽刺令人难堪,可是蒋小小却一点儿话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不是谎话,可怕的是事实。
盛宣说的一切都一针见血,她无言以对。心思一旦暴露在阳光底下,就如同身上最后一块布被人扯掉,只能赤裸裸的面对着这一切。
“你喜欢周唯一爱周唯一,不惜抛弃自我,不惜和我结婚,只求待在他的身边。但是现在呢?蒋小小,你现在打算放弃了?”
蒋小小不说话,只是垂着头,她这个样子对于盛宣而言却无非是默认。他气得咬牙切齿,失手就将手边客厅桌上一个花瓶打碎了。
“砰”的一声,水晶花瓶顿时四分五裂,蒋小小站在一边,碎片溅到她身上,她此刻只穿着一双拖鞋,一块大碎片立刻扎进了蒋小小的脚面上。
她整个人轻轻一缩,盛宣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来,立刻拉了她到身边,低头一看,殷红的血珠子已经冒了出来。
“你不会躲开来么?!”盛宣恨不得拆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语气恶劣,冲着旁边就叫道:“许阿姨,快把医务箱拿过来!”
许阿姨今天晚上着实不安生,而大少今天这火气也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到,她连忙抱着箱子就跑出来,头一眼就看到蒋小小有些倔强的姿态。
盛宣夺下蒋小小手里的皮箱和书本,怒气一上来,这些东西都被摔到一边,空荡荡的别墅里“哐”的一声听得人心惊胆战。蒋小小眼看着自己的箱子被人扔得七零八落,里面的一些衣物都散在了角落里。
而盛宣很快就打横将蒋小小抱起来,他立刻用消毒纱布按住了蒋小小的脚掌。
“嘶”的一声,蒋小小又缩了一下。
盛宣不由得哼了一声:“知道疼了?”
蒋小小自己摘了眼睛,大概是累,揉了揉眉心,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乌黑地让人心惊,她语气平淡又寂寥无比:“随便弄弄好了。”
她现在什么都是随便随便,当真是觉得这人生没什么兴趣了。盛宣听得心里更是火大,同时更有一些难堪和一些嫉妒。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她清理伤口,嘴上虽然厉害无比,心里也气得牙痒痒,可是手下的动作却越发地轻柔。他从来不是照顾别人的人,从小到大,家里的佣人恨不得连衣服都替他穿,真真正正的继承者姿态,哪里知道成年后必定还是有一节,势必要弯下腰来,屈尊降贵,只为了一个人。
盛宣想,要是老宅子里的阿姨知道他这样,气得肯定说他没出息。盛家有一个情种已经够了,偏偏还要来第二个。他父亲母亲虽然最后终于走到一起,但是过程太为艰辛。没有人希望会像他们一样。
他低着头,侧脸依旧如同刀刻一般冷冽,可是额前的碎发落下来,他认真的眉眼温文儒雅就像是远处的山峰,朦胧之间美好得不可思议。
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这些事情做起来他不那么顺手,但是足够仔细和小心,蒋小小心里边不由得微微沉了下来。
“盛宣,你为什么要娶我呢?”爆发之后的沉默下,蒋小小突然问。
“你早就知道我为了什么才嫁给你,你这样子的人,哪个小姑娘都想往你身上扑,你干嘛要娶我?”
盛宣手下的动作不停,也没有回答蒋小小的问话。
“十六岁的时候,我出国前有一次在KTV见过你,那时候你有好多女朋友。你分明那么多选择。”
盛宣终于将蒋小小的脚都包扎好了,他将那小巧如玉的脚面收在掌心里,目光深沉,就像是捧着一块上好的玉佩。
他们结婚才一个月,冷战吵架,到今天砸东西,不爱的人总是难以走到最后一刻。
盛宣终于放她下来,他嘴角挂着一丝古怪的笑,像是认命又像是自嘲。
“蒋小小,你智商那么高。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娶你么?”盛宣转过头,正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选择,也没有女朋友。”
心里面好像有答案就要跳出来,蒋小小忽然间往后退了一下。盛宣立刻欺身上前,无可奈何地说道:“蒋小小我喜欢你,爱你,只可惜你一直装傻。”
“你要跟我分居,我不甘心。”
盛宣一把抓住她,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前,他嘴角的弧度又提了上来,看上去有些深不可测:“怎么办,我不能放弃你,蒋小小,我对你有足够的耐心。”
“你问我答案,我现在告诉你,你满意了么?”
盛宣看到蒋小小那副冰山一样的脸终于裂了开来,事实一旦被捅开来就再也掩藏不了只能面对的份。
她下意识地就去看被洒落一地的行李和书,盛宣看到她这个动作,又笑了一下:“你想要逃跑?”
“蒋小小,你应该知道,今天我将底牌亮出来,就决计不会输。”
盛宣一把拉住站起来就想走的人,劈头盖脸的吻下来,蒋小小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拼命地打他的肩膀,却被盛宣一下子缚住了双手。没了抵抗力,她被吻得七荤八素,喘不过气儿来。
盛宣在她耳边缓缓说道:“新婚之夜放过你,今天不可能了。”
“你说我们以后的小孩子会不会遗传你的智商?如果会,那就多生几个,就当为社会做贡献,输送精英人才。”
蒋小小心里慌乱,而就在这一刻,盛宣一下子就将她抱了起来。腾空感让蒋小小扑腾了一下,然而没有办法的是,盛宣很快就将她扔在了床上。
她翻身而起,想要逃出去,却被一股大力扯回,天旋地转,一下子她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盛宣闻着她馨香的气息,满足地低叹:“你这种情商,我只能直接来了。再不行动,你居然要分居。”
“滚开!”蒋小小用力推他。
盛宣兀自笑,低下头在她耳边暧昧无比地说道:“滚开什么,小小,我保证你喜欢。”
话毕,蒋小小感到身上一阵凉意。她知道盛宣睚眦必报卑鄙小人,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无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盛大少知道暗的不行只能来明的了!

chapter09

盛宣是真的想办了她,他又不是什么柳下惠,能够坐怀不乱。他心爱的女人此时此刻就躺在他的身下,乌黑的发漆黑的眼,雪白的肌肤,殷红的嘴唇。他娶到了手,一直忍受到现在。
他放开她的嘴唇,就听到蒋小小气喘吁吁地控诉:“盛宣你真无耻。”
“好,我无耻。”
显然是没想到有人居然连这种话都会承认地这么理所当然,蒋小小当即噎住。其实她的世界一直很简单,数字和方程式,最多还有一个周唯一,这会儿盛宣这样子说耍赖就耍赖,这么阴晴不定的人蒋小小还真是招架不住。
蒋小小感觉自己的浑身在悄悄发热,热气好像从脚下升腾上来。而这个时候盛宣在啃她的锁骨,没错,是啃…
他好像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一样,嘴里甚至还发出一些令人羞耻的声音。蒋小小难以承受,整个人都在动,将身下的床单搅得全七八糟。
“大少!大少!”楼下许阿姨在喊:“夫人和七公子来了。”
似乎她还怕盛宣听不到,又大声叫道:“大少!大少!”
蒋小小十分明显地听到盛宣低咒了一声,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简直就像是一头饿慌了的狼,蒋小小没来由一哆嗦,然后她就看到盛宣眯着眼笑起来,语气暧昧地对着自己说:“总有一天要办了你。”
窗外的明月,微风和闪着微微波光的湖水,更远一些是熙熙攘攘的夜市和冒着食物香气的小摊位。世界好像每天都一样,可是盛宣却忽然间那么不同。
盛宣放开了她,然后亲自动手给蒋小小整理衣服,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却故意遮住了她的锁骨。蒋小小被他一把拉起来,然后盛宣就蹲在了她面前。
蒋小小还在愣神,就听到他带着一些催促说道:“不是受伤了么?快点上来。”
被欺负了这么久,哪个人没点脾性?更何况是蒋小小?盛宣还在那蹲着等呢,蒋小小朝着这宽阔的背脊就是一脚,“砰”一声,盛宣手腕着地撑着,他立刻回过头来,却看见蒋小小眉头深皱,情绪有些激动:“你有完没完?!”
不能再逼了,再逼下去,盛宣敢肯定蒋小小立刻能在他父母面前说离婚。
盛宣拍了拍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立刻站了起来。然后拉着蒋小小的手说:“下去吧。”
“放开。”
盛宣扯扯嘴角:“爸妈就在下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身体不好,你好歹也做了一个月儿媳,这点孝心不会没有吧。其他事情我们俩解决就是,不能让老人家担心。”
蒋小小没有动,也没有再继续挣脱盛宣的手。
他们俩刚下楼,盛宣的父母盛从肃和宋如我已经到了客厅,盛从肃在布桑谁见了都叫一声“七公子”,宋如我年轻的时候受过重伤,生完盛宣之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盛从肃为了老婆早早地就有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派头了,很多事业都找职业经理人,专心享受人生。
所以他们一家人感情都很好,盛从肃和宋如我两个人一般不会过问小辈生活,这一次过来很有可能是许阿姨打电话叫过来的。而他们一来就看到客厅里这狼藉一片的场景,又看到蒋小小受伤的脚面,顿时脸色都纷纷没了笑意。
宋如我是很失望,她口气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盛宣:“小宣,你居然打小小?”
听到妻子这样判断,盛从肃依旧英俊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朝着许阿姨说道:“家里的戒尺呢?”
“啊?”许阿姨愣了,戒尺是盛家教育小孩用的,盛宣这都多大了,看得出来盛从肃是生气急了。
“爸。”盛宣笑笑:“我和小小没什么事情的,妈,你也想想我怎么可能打她?”
大晚上,将两个老人叫来,其实他们心里也都清楚肯定是有问题,但是看到盛宣一副信誓旦旦表现出没问题的样子,再看蒋小小,被他牵着手,平静无波,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不过盛从肃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扫了一眼客厅里撒的一团乱的衣物和书籍,皱着眉头语气却和缓地问蒋小小:“小小,你这是要搬家?出了什么问题么?爸爸妈妈能帮你们解决么?”
有什么问题呢?客厅里的光那样子亮,照得人无所遁形,只不过就是不爱罢了。
怎么解决呢?周唯一不爱她,而她也不爱盛宣。问题那么简单,却没有人可以解决。
蒋小小于是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她嘴上说着违心的话:“没有,这些都是我整理出来要捐掉的,搬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脚,盛宣还帮我包扎了。”
智商高有时候有些可恨,就连说谎也明白要带着几分真意,而盛从肃听了这话,倒也有几分相信。
许阿姨在一旁,简直不敢置信,这么一来,蒋小小居然与盛宣站在了一个战线上,真是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能看见。
小夫妻俩的事情再多管就有些不妥了,宋天真拉着盛从肃出去,临走前把盛宣叫了出来:“陪我们走走吧。”
显然是有话要叮嘱,盛宣点点头看了蒋小小一眼才跟了出去。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这一套市中心的别墅公寓闹中取静,绿化十分好,当初选在这里很大程度上是离蒋小小研究所近一些,其实很多时候,他做了很多事情,只是她看不到罢了。
盛从肃被宋如我支开去开车,路上只剩下母子俩,宋如我顿了顿问道:“小宣,妈问你,蒋小小回国不过一年,你们俩认识也才多久,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之前也没听你说你们谈朋友。当初结婚的时候我看你十分坚决,又得到蒋家父母的同意,我才没有反对。可是现在,结婚才多久,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们并不合拍。”
“今天恐怕小小也在说谎了。”
夜风习习吹来,带动着丛丛树木发出沙沙声响,月光柔和又宁静地洒在他们身上,寂静的夜里,只有轻如细雨的话语声。
盛宣微微勾起来嘴角,几天几乎所有人都在问他,为什么要娶蒋小小。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我爱她。”盛宣眉眼舒张开来,低低地说。
宋如我有些惊讶,然后她又听到自家儿子像是傻瓜一样回忆道:“我哪里是跟她认识不久,我十六岁就认识她,到现在整整八年。更何况她在哈佛读书的那些年,我也在,只是那时候我没有勇气去得到她。”
“而现在,我等不了,年纪轻的时候还可以慢慢来,现在不行了,我慢慢来她就要走了。”
路灯昏黄,可是盛宣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认真,他平常都是眼高于顶,对什么都兴致缺缺,他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只有这一次,他脸上的神情几乎虔诚,宋如我感到忽然间无话可说,她想起来,她年轻的时候在盛从肃的脸上似乎也看到过这样子的表情。
爱情这个东西,有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样子。宋天真沉默,一直到盛从肃把车开出来,她坐上车后,要下车窗终于对盛宣说道:“既然爱她,就不要让她伤心。”
“好。”
盛宣送走父母,回到家中看到蒋小小正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行李,她慢吞吞的,似乎心事重重,看到盛宣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就又低下了头。
盛宣于是也蹲下来帮她一起收拾东西,蒋小小没带眼镜,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露出白皙无比的脸庞。她其实是精致漂亮的,只不过从来都是躲藏在那副巨大的黑框眼镜下。
因为常年做研究,蒋小小身上有一种强烈的书卷气息,远远望过去她是一个书呆子,可是只要她一说话,几乎就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盛宣最爱她认真的模样,也最恨她认真到固执的模样。
他因为她是蒋小小,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蒋小小而爱上她,也因为她是蒋小小,注定情爱这一条路艰难无比。
他徐徐图之,吃醋不甘,内心愤恨,看到她每一次因为周唯一伤心或者暗淡的时候,甚至看到她为了周唯一答应嫁给自己的时候,他恨不得吃了她,把她吞进肚子里,这样子她就永远是他的了,不会因为别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整室寂静,只有两个人悉悉索索收拾东西的声响,两个箱子的质量还真是好,盛怒之下的盛宣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居然也没有把他们砸坏。
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书籍也重新被摞起来,盛宣提起两箱子衣服和一摞书就上了楼。
蒋小小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已经决定专心做研究,我不会再考虑其他事情了。”
盛宣背影一僵,但好像没听见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成!哦也~

chapter10

每一刻温柔缱绻与暧昧,对于不相爱的人而言,就像是转瞬即逝的抓不住的沙一样,消失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更何况,不相爱的对象包含着蒋小小。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蒋小小已经拎着两大箱子衣服和一摞书离开了新婚才一个月的房子,那时候盛宣还睡在婚床上,他的手臂还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就像是抱着一个人一样。
蒋小小正式入驻研究所宿舍,小小的临时凑出来的单人间,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书桌之外房间内就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研究所的员工宿舍一向紧张,后勤给她临时调出来这一件房间已经实属不易。蒋小小也不挑,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入住了。
肿瘤组大牛,放着家里好好的别墅不住,来跟他们这些小虾米挤一块,研究所其他的人都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而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周唯一的耳朵里,过了中午,他很快就到了研究所。随他一起来的还有陆深。
研究所在做抗肿瘤药的研究,陆深是医院方面的对接人,他们一来,蒋小小势必要做工作汇报,不知道是不是周唯一的错觉,他总觉得蒋小小跟往常不一样,平常讲到项目的时候那双精神奕奕的眼睛现在不见了,她整个人倒有些漫不经心。当然,成果还是有的,工作能力依旧和往常一样出色。
蒋小小一张一张翻着幻灯片,有些时候停下来说两句,陆深时不时点点头,没有激烈的讨论,汇报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之后,蒋小小穿着白大褂穿过周唯一身边就往外走,周唯一忽然间感到有种落空感,有一个瞬间他几乎觉得蒋小小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显然蒋小小不同于往常的冷淡连陆深都感觉出来了,他倒是劝了一局周唯一:“要不你去看一看。”
周唯一对这个小时候的好友向来没有什么办法,蒋小小性格又奇怪,他只能连忙跟上去。
于是他跟着她到了单身宿舍,条件是差,甚至连有些大学宿舍都比不上,蒋小小倒也不在乎,回去了之后就立刻在查文献资料,周唯一来了她就指了指一边的一张小板凳说:“坐吧,这里暂时没水也没其他喝的,你将就一下。”
她也不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只是晾着他,周唯一叹了一口气:“怎么突然要住这里了?还习惯么?”
“你跟盛宣商量了么?小小,蒋叔叔让我照顾你,现在这样恐怕我不能交代。”
蒋小小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手指不停地在点鼠标,周唯一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有听他说话。
“你听见了么?”
从前哪一次蒋小小不是认认真真地听他说话,虽然性格孤僻,但是她好歹从不怠慢敷衍他。
周唯一温文尔雅的好脾气被她这幅态度磨得一点不剩,从前挺乖的小姑娘怎么突然这样子了?他不由得语气加重:“小小,我的话现在对你没用了是么?!”
蒋小小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她白皙到有些苍白的脸上有些憔悴,她扯了扯嘴角,只是问:“你为什么要过来看我?是为了我爸爸的嘱托还是什么?”
“蒋叔叔的嘱咐是一个…”周唯一被说得一愣:“当然…”
“当然什么,我是你照顾到大的妹妹?周唯一,你别忘了,我十六岁一个人出国,到现在我一直活得好好的。”蒋小小的话残酷而惨烈:“并且我们都知道,我在研究所,是你帮我还是我帮你,你难道不清楚么?”
周唯一不敢置信,蒋小小居然说出这些话来。当然,以蒋小小的智商和学历,她去城中的哪家研究所都是哄抢。诚然,目前周唯一的研究所处于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蒋小小已经成为肿瘤组真正意义上的领头人。
但是…她是蒋小小啊,她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来呢?
周唯一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多少年前,小姑娘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仰着头低低地带着一点依赖地叫他唯一哥哥,而她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能吃一根棒棒糖。
终于知道,很多很多时候,蒋小小看得比谁都清楚,只是她不说而已。
她看到周唯一有些失望和难受的神情,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有些痛快,这些年总是她一个人憋屈和难受,连发泄的口都找不到。蒋小小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爱着的人喜欢说伤人的话了,伤害也罢总归是在对方的心上烙上了印。
“小小…”周唯一本能地说:“这些天,是有谁欺负你了么?”
他这样说!她都这样子不顾脸面了!他还要这样子说!蒋小小脸色更白了,她摘下了眼睛,只留下一双黑漆漆的双眼,她心里怆然,语气更是悲凉。
“唯一哥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呢?”
周唯一被她这话说得整个人都在发愣,而就在他还没回过神的那一个霎那,蒋小小已经转过了身。她的语气轻微,就像是很累很累对的样子,只是说:“你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周唯一就这样吃了闭门羹,而他人刚走出员工宿舍的时候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盛宣一股气势冲冲的模样,盛宣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阴沉了几分,往常客气的神情不见了,眼神微微扫了他一下就立刻擦肩而过。
不多久,周唯一就听到宿舍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的声音,周唯一心里面发麻,立刻就要回头再去看。哪里知道他这一个行为被走过来对的陆深拦住,陆深只是说:“他们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吧。”
周唯一回味片刻,点头同意。
盛宣气势汹汹地闯过来,蒋小小还在“啪啪啪”打字写论文,摘了眼镜的她看人都有些模糊,不过盲打倒是一流,而她看到盛宣的那一刻,脸上有一些迷茫。
“回家。”
蒋小小皱着眉头,声音真是冷酷无比:“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讨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