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愿到了家,立刻收拾行李,从网上定了一张去往拉斯维加斯的机票。
走的时候将傅家的支票揣在了兜里,可是没想到到了机场居然被拒绝出境。并且人家警告她,一旦有动向离开布桑,那就是通缉犯。
秦愿带了一副超大的墨镜,几乎将整张脸盖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终于崩溃,没想到陈三最后竟然反咬她一口。她拉了旅行箱又匆匆赶回了家。
她终于想起来,思来想去,决定再去找一次霍瑜。
秦愿直接到了霍瑜的公司,而这一次她终于见到了霍瑜。
霍瑜跟蒋勘正几乎一样的身高,穿着合身的西装,留着寸头,眉目之间竟然是温和的神色。如果没有人说,谁也不会猜到这就是一手遮天的布桑城黑道大哥。
乍一眼,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气质文弱的书生。可是他抬起眼,秦愿心里便咯噔一下。
他笑了一下,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我为什么要帮你?”
秦愿心里跳的厉害,尽管霍瑜外表看上去是个好像与的人,可是坐在他面前,秦愿还是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她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了那张一千万的支票,说道:“我只是要出国,偷渡也可以如果成功,这一千万就是你的。”
不知是她傻还是急昏了头,霍瑜瞄了眼那张支票,手指将它夹了起来,看到签的名字的时候,挑了挑眉:“哦,傅家给的。不过,秦小姐,你确定自己没犯罪,何必要出国?”
“瑜哥,你是聪明人,既然能帮陈三,就一定能够帮我。”
“秦小姐的意思是,承认自己参与了买凶杀人案和绑架案。”
“我只是让陈三盯住孟远,谁知道他会买个司机撞人?这是他自己干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霍瑜笑了笑:“那你这么急出国,是因为当年的绑架案?”
秦愿不敢说话,在这种人面前永远多说多错。当年的绑架案,警察抓了绑架犯,就了事了。但是秦愿知道,能够这么简单地结案,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当年,陈三跟我过来要人的时候,我还觉得稀奇。你可不知道,我那几个兄弟现在还在牢里,可没出来。你这一千万还不够塞牙缝。”
“你自己做戏,把自己绑架出去,不就是为了弄蒋家几个钱。可没想到,被孟远那女的撞破,所以你就索性狠下心命人踩了她的手,然后立马跟傅家琪出国。不得不说,秦小姐,小小年纪,够有心计。”
秦愿被别人一语道破,面上不好发作,讨好地笑笑:“我在布桑还有一处房产,也拿出来给瑜哥的几位兄弟。现在还请瑜哥帮我一把。”
霍瑜似笑非笑,将手里的烟掐灭说道:“哦,我还听说,当年你甚至要做蒋勘正强/奸案的证人,可是后来被蒋家父母堵住了嘴,是么?秦小姐,还真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些事,霍瑜竟然知道的那么清楚。当年蒋父蒋母之所以没有对孟远的话起疑,一个是觉得孟远一个小姑娘不会拿这件事骗人,第二个最重要的是她秦愿也做了证。所以蒋勘正这哑巴亏吃得相当彻底。
秦愿脸色晦暗,搓了搓手:“真的要请瑜哥帮帮忙。”
霍瑜眉挑了挑:“明天凌晨倒有一搜货船在布桑港口出港。”
秦愿听了,立马点头:“多谢瑜哥!”
等秦愿走后,霍瑜从书桌里掏出了录音笔,内线叫了秘书进来,吩咐道:“派人送给小姐。”
霍明朗今天正好在医院值班,收到东西之后,听了之后,眉间的神色愈发沉重。她向来知道秦愿不是什么好女人,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恶毒。
她皱了皱眉头,立刻出了办公室,直走上了电梯。
病房里蒋勘正大概又被打了镇静剂,正在昏睡。他这病房是俗称的高干病房,连采光都是最好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又安详。
霍明朗想起孟远曾经在自己眼前掉过的眼泪以及她无数次隐忍而落寞的神情。她便狠狠地哼了一声,立刻恶作剧一般将录音笔放在他桌旁,并仿佛生怕他生了重病无法自己打开电源,霍明朗马上就循环播放了。
她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贱人自有恶人磨,她霍明朗从来不介意做一个恶人。
到了晚上,药效好像褪了,蒋勘正听到了这份录音。他一开始还是从中间听起的,脸色已经开始慢慢沉了下去,等到第二遍完完整整地听完的时候,他感觉到的,是绝望。
没错,是,绝望。
秦愿的声音是那么清晰,那么傅家琪说的那句话还真是不错,孟远真的被他给毁了。
原来有一天,真相铺成在他面前,他还是无力招架。前二十多年的骄傲,尽数成空。他感到无数的恐慌,慢慢地袭上了心头。
人生第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不是不知道,对于孟远而言,她的手就是她的命啊!孟远的手被狠狠碾过之后,又因为跟秦愿做交易,亲手再次粉粹自己前途。
而他曾经喜欢过的小姑娘却是那样一个人,骗了所有人,害了孟远也害了他。
录音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真相一次又一次击垮他的心。蒋勘正双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慢慢熄灭。
曾经的孟远要有多大勇气,才能下那样的决定?又是因为多深的爱,才能忍受那么多年?
蒋勘正终于明白什么叫伤透一个人的心了,难怪孟远说她太累了,她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不合人意的地方。
在漫长的两个人心与心追逐的过程中,孟远太累了要走,而他蒋勘正才慢慢意识到原来他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他在等孟远啊,等她过来一起走。可是孟远转过了身,而他竟然被留在了原地,更可怕的是,他心底里情绪汹涌而至,告诉自己,他该回去追孟远啊。
是,他爱她,蒋勘正爱孟远,爱上孟远围着围裙贤贤惠惠的模样,爱上孟远垂头时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爱上孟远难得露出的几分笑。
病房的窗户没有关好,窗外有风呼呼地吹过来,蒋勘正无比清楚自己的心思,可是就是因为无比清楚,反倒整个身子一寸寸冷下去。
即便此刻他能说话,又不是一个待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人,即便他此刻飞奔至孟远面前,说:孟远,我爱你。
孟远亦不会回头。
因为孟远已经做决定。
蒋勘正一夜无眠,睁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布桑市的头条新闻是:凌晨时分,布桑港口一艘货船爆炸,船上的人无一幸免。
当时江面上烧得浓烟滚滚,后来警方过来,对船上的人的身份进行核对,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
后来进行全市失踪人口排查,又对外来人口以及近两个月布桑进出口排查,都没有发现这名女尸的真正身份。
警方便肯定这是一名销毁身份想要偷渡出境的嫌疑犯,女尸死状可怕,生前应该经过剧烈挣扎。因为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船舱最里层,那是一个狭小的地方,人被烧之后此处乱窜,但几乎逃不出来。也可以说,是被活活烧死的。
两天之后,确定了女尸的身份,是一个叫秦愿的女子。
是一个交了保释金的嫌疑犯,尸体全身已经被烧焦,根本无法进行正常死者的程序,只能匆匆火化,最后叫了家属来认领。
来的是一个叫陈三的男人,霍瑜出了力气,当真弄了替死鬼进去。陈三很快被放了出来,这会儿看着捧在手心里秦愿的那一点点骨灰,简直恍如隔世。
不过,他倒笑了笑:“小愿,以后我们真的在一起了,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2170446、拉芽苏的地雷,么么哒!
下周一至周三日更!周四双更!因为那时候俺休假了!然后你们说…怎么更新…别太那啥了啊…
PS:那啥,今天作者三次元世界里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心情很乱,更得晚了,大家见谅。

第42章chapter42
秦愿去世的消息传到蒋勘正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而这一天蒋勘正叫了公司的秘书来,他单独跟医生说要出院一天。
医生本来根本不同意,他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外出?
可是蒋勘正十分坚持,叫了秘书给他准备轮椅,虽然不说话,可是双目之间都是不容置喙的神色。
医生被他气得头皮发麻,连忙打电话让护士找蒋母过来。可是没想到蒋母过来之后,听到蒋勘正要去楠木市之后,只皱了皱眉头吩咐秘书照顾好,就同意了。
医生甩手就走:“我不管你们!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
蒋母递上了一条毛毯,小心翼翼盖住蒋勘正的双腿:“阿正,你去吧。”
她今早看了报纸,看到了秦愿的名字。今早护工来整理病房的时候发现了那支录音笔。而蒋母没有再提过这个人,仿佛秦愿已经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蒋勘正在私人飞机上睡了一觉,到达楠木市的时候精神还算是好的。
只是他们下飞机的那一刻,楠木市开始下淅沥沥的小雨,路面上湿漉漉的,雨天路又滑。蒋勘正那个不靠谱的小秘书一个不小心,手上一个不稳,轮椅推出几丈远,蒋勘正差点跌倒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路上。
小秘书脸色顿时僵住,定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在轮椅性能比较好,滑出相当一段距离之后,走上石子路因为摩擦力的原因停下来了。
蒋勘正回头看了他一眼,这秘书毛手毛脚,回公司真该跟人事部说炒掉他。
傻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赶紧过来!
小秘书看到蒋勘正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就是咯噔一跳,好半天才连蹦带跳赶紧过来死死拉住蒋勘正的轮椅。
“去剧院。”蒋勘正掏出随身的纸笔垫在轮椅的扶手上慢慢写了出来。
大概是他们停留地太久,不禁引起些许过往的目光。
蒋勘正目光低垂,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他侧脸如同刀刻一般冷静又带着点落寞。
机场的小妹妹感叹:上天果然不会太优待一个人。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令人骄傲的资本,只可惜,他是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而且还不会说话。
蒋勘正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甚至两根手指夹起写完的纸条,在小秘书面前晃了晃,意思是:知道了?
赶紧联系了当地的分公司,派了车,就立马赶往剧院。
时间掐得真好,敢在开演前的最后一刻。傅家琪弦乐四重奏的票其实早就一抢而空,小秘书两手空空,这下学乖,买了黄牛票也把老总推了进去。
但是位置相当不好,是在最后一排的走廊边。小秘书把蒋勘正推到位置旁边,还没动手,竟然看到蒋勘正单手支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往位置上挪。
蒋勘正感觉到又有许多目光往自己身上瞟,尤其是一个个进场的听众。
如今他当真又成为众人焦点,比念书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秘书脸色通红,又感到一丝丝的心酸,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最后他才坐到了蒋勘正的旁边。
他低低地道歉:“总裁,对不起,我应该给你提前订贵宾座或者是楼上的包厢的。”
蒋勘正朝他摇了摇头。
很快,剧院安静了下来,灯光“忽”一下就暗下来,几束光“啪”一下就打到了舞台中央。
傅家琪带着其他三个演奏家鞠了一个躬,开始今天的第一个曲目:海顿的《艾尔得迪四重奏》。
由这一首世界著名的乐章,海顿第76号作品开始,傅家琪其实是有野心的。
弦乐四重奏由于在音色上的相近和结构上的严谨,对演奏家来说是相当大的考验。作为音乐家公认的最理想的室内乐演奏形式。它需要的是精湛的技巧、超高的领悟力及情感表现力,当然还有团队的协作力。
傅家琪想表现他的个人魅力之下的领导力,在他主导的四重奏不会比他的独奏会差。
一曲终了,傅家琪获得了掌声。尽管陆路初出茅庐,但是他配合得竟然比排练的时候好。
满室寂静,整个音乐厅只剩下时而悠扬时而激荡时而沉重的提琴声。
蒋勘正坐在座位上,目光沉沉看着台上。
傅家琪无疑是最光芒万丈的那一个,他如今是大师级人物,想做突破创新亦有人捧场。他可以发脾气,可是撂摊子,别人都会迁就他。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孟远瘦弱的肩上背着个小提琴,骄傲地对傅家琪说:“这首曲子不是这样理解的。”
那时候,她要高过傅家琪,可是十分准确无误告诉他:你就是理解错了。
蒋勘正扶在座椅上的手渐渐收拢,如果当年孟远参加了比赛,那么今天站在台上的毫无疑问就是她!
他下意识地就去找孟远,环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终于在间歇的时间里,前面人群稍稍歇息的时候看到了她。
孟远的头发将她的脸悄悄盖住,音乐厅里有点闷,她在衬衫外面只套了件马甲。她站在舞台的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傅家琪。
因为隔得远,蒋勘正不知道孟远脸色的神色,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忍不住发酸。
孟远曾经跟他说,为了得到他,不惜毁掉自己的左手,毁掉音乐生涯。
真是傻,傻到任凭一个人毁掉她。
蒋勘正自问,他是不够格孟远这样做的。
傅家琪演奏了莫扎特、舒伯特、甚至日本现代作曲家武满彻的《秋苑》。
整整两个半小时,孟远没有移动一步,没有喝过水,没有休息过。蒋勘正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他亲眼看到孟远是真的热爱,不含一丝的假,不掺一丝的杂。
到了最后第二首的时候,傅家琪顿了顿,向观众解释道:“各位,下面这首曲子,不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你们所熟悉的作曲家的作品。它是我的好朋友写给我的曲子,叫做《你》。我的这位朋友现在就在台下,她的名字叫孟远。”
一束光慢慢打到了孟远身上,在大屏幕上,蒋勘正看见孟远笑了笑,温柔而安静。
音乐起,孟远目光沉静,可是拉起她的曲子的时候,她转身离开了聚光灯。蒋勘正看到了她转过头那一个瞬间,一闪而过的泪花。
大提琴低沉的声音似乎诉说着对于你反反复复求而不得的沉重,小提琴如泣如诉,弦和弓分分离离,对于你始终追逐时的心酸和无望。
《布达佩斯之恋》里有一首曲子:《Gloomy Sunday》。年轻的音乐家对于恋人苦苦追求的忧郁,凄美而又感动。
而这首《你》几乎和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深深热爱却又深深抑郁。
蒋勘正脸色渐渐泛白,《Gloomy Sunday》 后来成为要命的自杀圣曲,人们在无比纠结的情绪中,成为困兽,最后选择有尊严的死去。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当年,孟远能够那么轻易地割腕。
她放弃了所有,还是得不到一点回应,她失去尊严全无骄傲,成为彻彻底底的套子里的人。
蒋勘正仰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耳边还响着音乐声,他感觉十分难受。
有一块巨石慢慢地一点一点压着他的心,缓而重。
旁边的小秘书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仿佛沉静在了曲中。蒋勘正闭了闭眼,终于音乐结束,他吸了一口气,然而再也看不到孟远了。
在拉最后一首的时候,傅家琪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听众也没有感觉任何不妥的地方,没有一人交头接耳,好像都沉浸在了刚才无边的情绪中。
聚光灯往听众席上扫了一圈,大屏幕上有人悄悄留下了眼泪。
大概一分钟之后,傅家琪清了清嗓子:“最后一曲,贝多芬《大赋格》。”
提琴声重新响起来,很快的,演奏会结束了。
最后谢幕的时候,蒋勘正也没有看到孟远。最后散场的时候,他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孟远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不过是一颗沧海遗珠,看来傅家琪找到了民间高手。”
又有人摇头说道:“我好像记得…布桑城曾经很出名的一个音乐神童就叫孟远。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孟远。”
“总裁?总裁?”小秘书叫他:“我们现在走吗?”
蒋勘正仿佛没有听见,他将头靠在椅子上,双眼紧闭。
“总裁?”
他仿佛累极,好半天才睁开眼看了眼小秘书,摇了摇头。
小秘书见他这样,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找太太!”
蒋勘正还没来得及组织,就见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终于恢复了回来了,感谢兔羊的地雷,明天双更吧,然后周四也双更。所以大家能留言表扬我一下么


第43章chapter43
小秘书穿过人群,感觉自己肩负着无比崇高的人物,立马就窜到了后台。
蒋勘正坐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就只看着他的背影如同所有平常人一样健步如飞。
小秘书到了后台,终于看见了孟远。她在跟傅家琪讲话,时不时点点头。小秘书一把就拉住她的手,二话不说立马拽着她往外走。
孟远不是没见过蒋勘正身边的这个人,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可是也挺出乎意料的,蒋勘正怎么可能出院呢?
可当孟远被拉到蒋勘正面前的时候,在真真正正见到他这个人的时候,孟远甚至都没没有走到他跟前,站在了离他两个座位的地方,说道:“你来了。”
蒋勘正点头笑笑,刚才还一片白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他们就这么无声地互看了几秒钟,孟远的脖子被轻轻的勾住,傅家琪从背后贴着孟远的耳朵笑眯眯地问她:“今晚去哪里庆功?”
这么亲密的动作,小秘书心里大惊,立马看向了自己老板。
蒋勘正神色淡淡,可是扶在手把上渐渐收拢的拳头泄露了他的心。
孟远拍了拍傅家琪的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傅家琪奇怪:“干嘛不去?”
孟远笑了笑,心底里有些快乐,脸上气色也好。蒋勘正的拳收得更紧,便听到孟远说:“刚才百代的经理人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兴趣为一张古典专辑写一首曲子。不过他想多看看我的作品或者小段,所以我想趁着有时间好好写一点。”
“真的么?”傅家琪立马转了身过来,挡住了蒋勘正的视线,高兴地抓住孟远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从来不缺人赏识。”
“是你给我机会,家琪。”孟远说得很真诚:“我要谢谢你。”
蒋勘正看不见孟远脸上的表情,可是听她的声音轻松而快乐。
小秘书在旁边急得呀,一个儿劲地盯着蒋勘正,心想着有点行动啊!他显然忘了自家老板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的事实。
蒋勘正在纸上慢慢地写道:回去吧。
小秘书瞪大眼,怎奈老板依旧点点头。他只好不甘心地绕到了蒋勘正身边,把随身的折叠轮椅拿出来。
蒋勘正任凭自己被小秘书抱上轮椅,轮椅发出“咯吱”一声。
孟远终于又看了过来,蒋勘正感受到她的目光,也将头抬了起来。再一次四目相对,没有傅家琪。
这个无声的对望,空气中仿佛沉沉流动着两个人的气息。
怎料,霍明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她笑眯眯地问道:“蒋先生的病房里多了一支循环播放的录音笔,可吓坏了我们医院的小护士,还以为进来什么危险份子。”
霍明朗提这个的意思,他不是不懂。蒋勘正仔仔细细打量着孟远,她方才音乐响起时眼眶里一闪而过的泪意早就消失,双眼沉静而自然。脸颊似乎还胖了些,果然没了他,孟远要过得更好。
蒋勘正终于低下了头,霍明朗笑笑:“听说秦愿去世了?”
孟远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只是一瞬间感到不可思议。可是立刻他便发现自己好像对她不是那么在意了。
她人生当中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去花费精力。
蒋勘正点了点头,在纸上写道:报纸上已经登出来了。他有一瞬间的沉默,这表情在孟远眼里,几乎是难受的另一种表现。
可是蒋勘正又写道:是她咎由自取。
他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又看了看孟远,又是沉默。他无声地用力推了推自己的轮椅,一点一点向孟远靠近,他花大力气,脸色慢慢泛白。
蒋勘正抬起头,瞳孔里只是孟远啊。他又写道:祝你成功。
孟远没有说话,霍明朗与傅家琪站在一边看着这场景,许是因为他与从前简直天壤之别的可怜样,也都纷纷沉默了下来。
从前他的字从来都是力透纸背,好像签下字从来就不会反悔,离婚协议书更是一笔一划坚决彻底。可是现在,大概是他力气用尽,他写的字都是轻轻柔柔,有一个字甚至还歪歪扭扭,真的不像他。
孟远看着蒋勘正抬着手,给她的字条上的四个字。她一张脸几乎没有表情,她终于说道:“你其实不必来。”
蒋勘正几乎一瞬间就放下了手,他将纸条慢慢收进手里,紧紧地紧紧地扣在自己的掌心。
纸条就像一团火,烫着他的手心。孟远轻而缓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你走吧。”
小秘书听到这句话,在看到自家老板少有的落寞后,不知道哪里来一股热血,立马说道:“太太,我们大老远跟医生乔了好久才过来,总裁行动不便,您要不就留他在这里吧。”
蒋勘正侧脸慢慢沉了下去,自从生了病,他便很少带眼镜,此刻他双眼之间突然有点自暴自弃的神色,立刻猛地调转自己的轮椅,拼了命往前走。
小秘书看到自己老板的行动,连忙哭丧着脸喊道:“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