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喊了一声:“师兄。”然后便投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在她倒下的一刻,李重皓突然怒吼一声,一把抽出了自己的刀,极为精准又带着浓重的杀气砍向了面前两人。
“龙吟”发出乌鸣声,刀身变得通红。
“少主!快走!”黑衣人连忙叫道。
下一秒,他便生生被劈成了两半。那位少主见此情形,脸色大变,神色也是一瞬间凝重起来,却到底使了轻功离开。
他离开之后,李重皓却生生吐出一口血来,脸色瞬时苍白。
沈暮欢却做了很多很多的梦,她梦见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因为笨气得大师兄咬牙切齿指着她鼻子骂:“不会!不会是吧?!去!给我蹲马步去!不叫你回来,你就不准吃饭!”
那天还下着大雪,她的鼻子都冻得通红,她想去找师父求情,可哪知师父早早就窝在软榻上喝着暖茶准备瞧她笑话呢。
最后呢?最后是怎么办的呢?啊,是小朝醉,是小小的二师兄捂着她的手,细声细气地说:“阿欢,大师兄逗你玩呢。赶紧去吃饭。”
然后她真就傻乎乎地去吃饭了。而二师兄却替她蹲了整整一宿。
可是很快,这些早就深入骨髓的片段如同那年的大雪一样终究化得无影无踪,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而大师兄的离开以及沈朝醉的消失却像是刻在了骨头上一样,变得疼痛而又痛彻心扉。
沈暮欢醒不过来,梦境停留在三年前她满心欢喜地推开朝醉的房门,大声地喊着“阿醉”的那一刻。那一刻,她的二师兄就这样凭空消失。
“阿欢姑姑!阿欢姑姑!”
有人在叫她,是胖胖?那个圆溜溜的小孩子?不是啊,他早就走了啊。那是谁呢?沈暮欢终于想到,是李重皓。
她醒过来,心里却突然涌过一丝丝酸涩。她想,很早之前,她不是这样的,她不用为了多少银子去杀人的,她不会贪生怕死满嘴粗话的。
沈暮欢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此时此刻躺在一剑上好的房间里。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要多少钱啊?你哪来的钱?”
李重皓被她问得缩了缩肩膀,深怕又要挨骂,连忙摆摆手:“没有多少钱的!”
沈暮欢连忙掏自己的荷包,还好,给死老头买红烧肉的二两银子还在。“到底哪来的钱,说!”
李重皓吸了吸鼻子:“呐,就把刀卖了啊。”
“龙吟?”
李重皓似乎不懂,什么是龙吟?
“多少银子卖的?”
李重皓举了一只手。
“五百两?”沈暮欢肉疼,这么好的刀,少说得换个八百两吧…
李重皓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说:“不是呀,五十两。”
沈暮欢不仅肉疼,心肝脾肺肾都疼啊!要是被以前那个对刀剑的感情就像是对自己亲爹一样的李重皓知道了,还不得杀了她啊!毕竟都是因为她才要卖刀的啊…
“阿欢姑姑…”李重皓突然红了脸。
沈暮欢还在心疼,给了他一个字:“说!”
他却一把扑上来,小心翼翼地避开沈暮欢的伤口,抱住她,声音如蚊呐:“阿欢姑姑,我…”
“啊?”没听清。
“我、我喜欢你!”说完,连忙将脸埋在沈暮欢的怀里。
沈暮欢顿时僵硬:“诶、那个重皓啊,你被人砍到脑子了?”
李重皓听了这话,不知犯了什么傻,当即将脸抬了起来,信誓旦旦地说:“没有的事!我就是喜欢阿欢姑姑!我想永远跟阿欢姑姑在一起!我还要跟阿欢姑姑生小孩!”
沈暮欢被这一些话震得浑身抖了几抖,然后居然也犯傻了,第一反应居然是:“我靠!这不是乱伦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家二获的男主女主啊…
魔音穿耳
“走开点!不准靠近!离我五丈之外!”
“哦。”李重皓默默地、默默地走远点。阿欢姑姑脸色太臭了,嗯,还是不要烦她的好。
沈暮欢手里提着二两银子的红烧肉,浑身上下却十分不舒服,总觉得后背有一双寒气森森的眼盯着自己。她连忙一回头,李重皓这熊孩子立马就低了头,可偏偏有毛病似的通红了脸。
“我还要跟阿欢姑姑生孩子!”这句话如同魔音穿耳,依旧盘旋在沈暮欢的脑海里。她不得不浑身一激灵,然后再一次狠狠地瞪了熊孩子一眼。
“阿欢姑姑,你、你伤口疼不疼呀?”细声细气的讨好声。
“不疼!”
“可是才养了一天啊。”
“关你屁事!”说着,又忍不住瞪他一眼。沈暮欢心里嘀咕,这死孩子知道什么叫生孩子么?
回“刹血楼”的一路上就“疼不疼”、“累不累”这一类的问题讨论了一路,最终往往都以沈暮欢的一句话“关你屁事”结束,然后李重皓就会默默地用他狭长的丹凤眼眼巴巴地望着她。
沈暮欢看都不看他一眼。
进门的时候,沈逸之却一把拦住了她。沈暮欢灵光乍现,立马乖乖交出红烧肉。
可沈逸之这一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得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然后再来一句:“哎,阿欢啊,你这是做什么。哟,这还是‘清风楼’的啊!”便理所应当地享用。
他斜着眼,脸上表情是沈暮欢看不懂的神色。他慢条斯理地接过那碗肉,可是拦住她的手却还是没有放开。
沈暮欢顿时莫名其妙,当即一声:“靠,你个死老头做什么呢?”
沈逸之矮胖的身躯丝毫没有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挪动分毫,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一下,却无比郑重地说:“阿欢,”他指了指李重皓:“你惹大麻烦了。”
沈暮欢心里一跳,死老头这样的表情至少自己活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过几次。她被这种严肃僵硬的气氛感染到,连忙也低着嗓音问:“怎么了?”
“让他走,‘刹血楼’不能留他。”沈逸之当机立断,十分笃定地说,也不说是为了什么。
“不要!不要”一听让他走,李重皓立马不干了,噘着嘴便又喊:“我要永远跟阿欢姑姑在一起!”
沈暮欢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重皓可怜兮兮地低了头,浓而密的眼睫毛颤啊颤。
“师父”沈暮欢这样喊:“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逸之瞧了她一眼,也不笑了,只简简单单地问了她一句:“你是要杀他还是要救他?”
“杀他。”沈暮欢垂下了头。
“你中了什么毒?”
沈暮欢笑笑:“小毒而已,苏烟已经帮我解了。”
“那就赶他走吧。‘刹血楼’养不起闲人。”
“师父能不能留下他?我立马可以再接案子,杀几个人便能养活他了。”
“阿欢,你糊涂。这小子的刀呢?”
沈暮欢脑门子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沈逸之说到这个地步,要不明白实在是太傻了。
“江湖要乱了。”果然,他下一句话就是这样。
沈暮欢摸了摸腰间的剑,“碧湖”丝丝的凉气从她的指尖传过来,一点一点地袭上她,经过脉络,经过周身大穴,最后冲到她的喉咙口,却变成一股奇异地痒。她忍不住,立马吐出来一口血来。
是“碧湖”太凉,是前日的伤太重。沈暮欢自欺欺人,然后便再一次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阿欢姑姑!”是李重皓的惊呼声。
沈逸之扶她起来:“阿欢啊,你以为为师傻呢?小毒?你骗谁呢?”
“你竟然欺负阿欢姑姑!你都把她气昏了!”熊孩子见着自己心爱的阿欢姑姑又昏倒了,气呼呼地发飙了。
沈逸之冷眼瞧了他一下,恶狠狠地说:“傻子。”
沈暮欢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她感到全身被牵制,于是便转头一看。好啊!她咬牙切齿,然后伸出手便拎起某个熊孩子的耳朵,骂道:“谁让你睡我旁边的?嗯?!想找死,是不是?!”
李重皓在睡梦中被人扯着耳朵骂醒,委委屈屈地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漉漉的,揉了揉,又变成红通通的。他又不敢惹正生病的阿欢姑姑,于是就瓮声瓮气地答:“我错了。可是阿欢姑姑,现在好冷啊,我睡在床沿上都要冻死了。”
“你一直看着我?”
“嗯啊!”李重皓理所当然:“要是阿欢姑姑踢被子、喝水、或者要去茅厕又或者突然想要洗澡,我都可以帮忙啊!”
茅厕?洗澡?帮忙?沈暮欢一掌呼过去,炸了毛似的奔到门边,开了门便恶狠狠地笑:“给!我!出!去!”
“阿欢姑姑,冷的呀。”
“滚!”别以为你傻了就可以吃人家豆腐占人家便宜。
李重皓湿漉漉的眼睛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接到她一个白眼之后任命地出了门。临走前,沈暮欢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可是后半夜,她睡得却极其不好。一阵冷意,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却又感到仿佛有人在悄悄地摸她的脸。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突然感到那双手是如此情意绵绵,如此温柔如水。
她咕哝一声,却偏偏喊了一句:“李重皓,又找死了,是不?”
那双手陡然离去,然后她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
果然是熊孩子,被发现了吧,呵呵。
可是熊孩子该怎么办他才好呢?让他走吧,一旦他出个意外,自己也要一命呜呼。留着他吧,哎呦,不知又要出什么事。
如果,二师兄要是在就好了啊,沈朝醉他一定会解决的。
想着,想着,睡过去的时候却又要流泪了。
第二日,果然就出事了。早上,沈逸之就着酱瓜喝粥的时候,冷不丁地来了句:“天下山庄二公子昨日被人杀了,一刀毙命。伤口与‘龙吟’宝刀吻合地相当好。”
沈暮欢“哦”了一声。
“据说是李家大公子练了邪功‘天下归元’走火入魔,杀了自家亲弟弟。”
沈暮欢望了眼在满心满意喝着粥的李家大公子,表态:“师父,我会带他走。”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那双手是谁的?哈哈~
气血方刚
沈逸之摇头,放下筷子,啧啧嘴:“阿欢啊,现在就是你有心带他走,恐怕也是走不了了。”
沈暮欢一口热粥吐下去,烫得她舌头发直,手心里竟然腻出一层薄薄细汗。“我惹麻烦了。”她知道,将李重皓带回来的那一天他总归是个麻烦,而自己惹上了这个麻烦。但是怪谁呢?沈暮欢瞧了一眼正在呼哧呼哧喝白粥都能一脸满足的熊孩子,能怪他么?
“这小子心狠手辣,城府深得跟千年枯井一样。娘的,就不是个好东西。”沈逸之骂了一声,继而笑得一脸奸诈,他说:“阿欢,你猜,当时要杀他的那一单是谁下的?”
沈暮欢继续瞧一眼正在与白粥、黄瓜奋斗地不亦乐乎连一个正眼都不瞧他们师徒两一眼的某个熊孩子,然后细着嗓子偷偷摸摸地问她师父:“是谁啊?”
沈逸之两眼一白:“他老爹。”
沈暮欢默了。
“所以说啊,阿欢,这里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你要掺和?”
娘的!沈暮欢在心底骂。这李重皓现在一脸无害的死样子的,可谁知道他以前得坏成什么样子!你想想,自己亲爹派专业杀手杀他啊,而他呢,啧啧,自己中了毒,动着脑筋给杀手下“偷生蛊”。
让杀手的命跟自己连在一起,这样,最惨也是同归于尽。
娘的,沈暮欢再骂,太阴险。
“老头,你说这次我又没有活路了?”
沈逸之食指扣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才问她:“阿欢,你老实说,以前你出没出过任务?你江湖第七到底是哪来的?”
死老头就是死老头,果然怀疑了。沈暮欢承认:“没有出过。以前都是朝醉帮我的。”
“我就知道!”沈逸之恶狠狠地喊:“不然你怎么能搞成这幅惨样!阿醉这死小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现在好了,眼看咱‘刹血楼’的声誉就要毁于一旦了。你问我有没有活路,我就告诉你吧,李重皓这小子在咱这,明天我们‘刹血楼’就是众矢之的!”
“那怎么办?”
沈逸之叹气:“只好去后山躲着喽,以不变应万变。要是人家找上门来闹,我这副老脸只好出去卖一把。”
“老头。”沈暮欢低头:“我错了。”她抬起头来,一副真诚的模样:“师父,有朝一日,徒儿若是坐拥万贯家私定要将‘清风楼’买下来孝敬您。什么红烧肉、酱肘子、糖醋排骨,水晶虾饺,都不带重样的,天天让您管够,专给您一个人做!”
沈逸之一根筷子砸上来:“就你这抠样!买个二两银子的肉都要藏个几个月,还以后?乱说话不犯法,是吧?”
有这样看不起人的么?
这时,某熊孩子“嗝”了一声,显然是吃饱了,两只眼睛直发亮,又滴溜滴溜地转,笑眯眯地说:“阿欢姑姑,‘清风楼’是我们家的啊。”
“啊?”沈暮欢反应不过来。
“是天下山庄的产业啊,要是阿欢姑姑嫁给我了,也就是我们家的啊!”某熊孩子依旧笑眯眯。
沈暮欢学他师父,一个筷子砸向李重皓:“滚!”
熊孩子眼睛顿时“嗖”地一下就暗了下来。说实话也要被骂么…
可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还没等沈暮欢他们三人搬到后山呢,自己家门就被人找上来了,来的人来头可不小。名门萧家的当家人——萧炼,此人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之一。
沈逸之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庄重自持的淡定模样。只见他撩开衣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脸上的一堆贱肉这时也端着极其礼貌的弧度与形态。他瞥了眼沈暮欢意思是:赶紧滚远点。
沈暮欢连忙退散。
沈逸之朝着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茶叶缓缓舒展开来,是青翠的成色。他幽幽叹口气:“不知萧大侠今日造访有何贵干啊?”
萧炼顿时摆摆手:“沈兄耻笑,大侠两字在下不敢当。此次前来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小儿。”
“哦?”
沈逸之那正紧客套的模样落在沈暮欢的眼睛里,顿时让她一阵赞叹。这才叫客套的最高境界啊!
“不知在下有何可以帮忙的?”
萧炼顿时脸色沉痛至极:“犬子无能,前日在家竟然被一黑衣人所袭,又被那歹人下毒,邀了蝴蝶谷苏姑娘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沈逸之立马感同身受的点头,面有戚戚之色,只差掉下点眼泪来。
沈暮欢在暗地里死命掐了自己一把也不能使得自己的眼眶有丝毫的泛红。至此,她对自己师父出神入化、上天入地无人能及的演技感到五体投地。
“犬子的伤口乃‘龙吟刀’所致。”
“哦。”
萧炼有点懵:“啊?”
沈逸之连忙握住萧炼的手,边叹边道:“萧大侠,节哀顺变啊。”
萧炼的脸色顿时有点像便秘了。他咳了一声:“李重皓那歹人在沈兄这?”
“怎么可能?”沈逸之摆手“‘刹血楼’只做杀手生意,从来不管江湖事。”
萧炼不相信:“沈兄,我有可靠消息。再说李重皓那畜生自己亲弟弟都杀,他父亲已经公开与他断绝夫子关系。你有什么必要护着他?”
“这话可胡说不得!”沈逸之连忙摆手:“我怎么会护着一个畜生!那贼人当真不在我这里,要不,您搜搜?”
话说到这份上,萧炼才不可能傻到真的去搜。他顿时就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一样,脸色极差,嘴上却开不了口。满脸的愤愤之色,他悻悻地摆手告辞。
沈暮欢从暗处出来,拍手叫好。
死老头却一改神色,瞪了她一眼,骂她:“死到临头了,还高兴什么?!”
“怎么说?”沈暮欢连忙将举着的手放下来。
“你不想想,李重皓没了‘龙吟刀’才几天,就出了这么多事?还有他在‘刹血楼’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不管是谁,将我们与李重皓绑在一起,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是为了什么?是李重皓身上有什么东西还是看上了我们‘刹血楼’?”
沈暮欢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曝出一句话:“苏烟。只有蝴蝶谷的人才知道李重皓跟我在一起。”
沈逸之听了她的话却摇头。“不可能”他说:“苏烟欠着我恩情,‘蝴蝶谷’不是这么办事的。”
“江湖真险恶。”沈暮欢总结道。
“哼。”沈暮欢敲敲她的脑袋:“你这小丫头现在才知道?”良久他却又叹气道:“要知道你这死徒弟没真本事,我就不该让你下山杀人。好了,这下将自己搭进去了。”
沈暮欢默默地想,不知道是谁当时是因为没肉吃了让她下山杀人的…
当天夜里,突然下了一场大雪,亮白亮白的月光照在雪地上打出奇异的光。沈暮欢有点睡不着,披着厚重的棉衣下了床,地面上是一圈一圈的光影,沈暮欢踩上去,她有点无聊,寂静浓重的夜,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句话,说出来才又发现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她说:“要是阿醉在就好了。”
沈暮欢暗暗骂自己一把,跑到窗子前,将窗子狠狠地打开,风一下子就呼呼地吹过来,刮得脸庞有点疼。可是她却想:这样才好啊,这样才好啊。
她就闭上了眼,任着风割着她的脸。好一会儿,她睁开眼的时候却吓了一大跳。
“靠!”她大骂一声,一掌就呼过去。
“阿欢姑姑…”死孩子揉着脸庞,眼泪汪汪。
“你大半夜的跑人家窗前,想死啊!”
死孩子可怜兮兮又一副哈巴狗的模样:“阿欢姑姑,好冷的,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不能!沈暮欢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只见那死孩子“嗖”的一下就从窗前跑开,又“哐当”一声就将房门给撞开了。
娘的!死孩子脑子傻了,力气倒不小!
只见死孩子如脱缰的野马一样,两眼放光直直地向沈暮欢的床奔去。而沈暮欢反应过来的时候,死孩子早已经抱着被子眨巴着晶亮晶亮的丹凤眼朝着她傻笑:“阿欢姑姑,来呀~”
噗…沈暮欢双脚僵住。李重皓虽然傻了,但也是不折不扣的气血方刚的英俊男青年啊!沈暮欢觉着自己应该要流鼻血了…
“阿欢姑姑,来呀~”
沈暮欢恼羞成怒:“闭嘴!转身!睡觉!”
“哦。”幽幽怨怨的不甘愿的声音。
沈暮欢一脚踹过去,扯过一床被子才闭上眼睛。
将熟未睡的时候,熊孩子轻轻的问话声传来:“阿欢姑姑?阿欢姑姑?今天来的人为什么说我杀了知未呢?为什么我爹爹要杀我呢?”
沈暮欢却睡着了,轻轻的鼾声传过来。
李重皓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抱住沈暮欢,嘴角才有了一丝弧度。他闷在沈暮欢的颈项边,良久才瓮声瓮气地埋怨道:“爹爹从来都不喜欢我。”
他又用力箍紧了沈暮欢:“不过没关系,我只要阿欢姑姑。”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的心,成人的身。哈哈哈
山庄与客栈
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李重皓的身子也一点一点地靠过来。沈暮欢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熊孩子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的情景。她睡眼惺忪的时候脑子转得十分慢,她呆呆地想:难怪昨天睡得这么不舒服。
然后,熊孩子“嗯”了一声,又紧紧贴了上来。
沈暮欢感到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她低头一望,老脸顿时一红。气血方刚的男青年啊,气血方刚的男青年啊…然后一脚就踹过去。
这下连熊孩子也醒了,李重皓一头乌发垂在胸前,狭长的丹凤眼湿漉漉的,张嘴就撒娇似的喊:“阿欢姑姑…”
沈暮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靠,怎么是血?
李重皓却立马扑过来,捧着她的手就问:“阿欢姑姑,哪里受伤了?为什么会流血呢?”然后他抬头看一眼沈暮欢,又“呀”一声:“鼻子被人打了么?”
沈暮欢奋力要将熊孩子推开,可是熊孩子眼睛太过晶亮,就仿佛清早的晨光。沈暮欢掐他一把,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急急地问:“阿欢姑姑,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太疼了么?”说完他就整张脸凑了上来。
“干、干嘛!”
李重皓嘿嘿一笑,就朝着她的鼻子轻轻地呼气。
清冽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沈暮欢连忙往后靠。熊孩子居然瞪了她一眼,训她:“不要动呀,呼呼就好了。”说完,十分精准地掐住了她的腰。
沈慕欢想:这孩子,是傻了呢?还是不傻了呢?
李重皓成功看到沈暮欢的鼻血止住了,十分高兴得点点头,然后就像亲小狗一样在沈暮欢的鼻子上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