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鸿门宴
56、鸿门宴 ...
我终于哭了出来,泪流不止,我无法控制,任凭它们在我脸上肆虐。小岑子脸色大变,抖着手似乎很难开口,抿着唇指着簪子慢慢地问我:“这是…谁给你的?”
我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我眼眶酸涩太久,这一下终于哭出来时,眼前一团模糊,连他的脸都看不分明。我只是将折断的簪子捂在胸口,心里想最好谁都不要管我。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夕阳西下,渐渐夜幕降临。我也不知道我最后到底如何重新回到屋里。我最后恍惚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躺在了雕花床上。我看着发白的月色,力气全无,终于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没有见到小岑子,丫鬟却端来了新鲜做好的酱肘子说是殿下吩咐的。我咬了一口,却是索然无味。
丫鬟见我兴致不高,不知怎么的又给我端来了一碗,还说是重新做的。
我真是不知道,原来我在这里倒也树了威信,抑或是这里的丫鬟十分会察言观色?
再咬一口,肉汁肥且寡淡,越嚼越没有劲道。我当即失了兴趣,再也没有将筷子放上去一次。
如此往复五日有余,桌上再也没有酱肘子这道菜了。
小岑子继续南上,下一步是沧州城。我终日无所事事,成天在益州城里晃荡。可是晃荡多日之后,我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我终于知道,再也没有人来找我了,再也没有人要我等他了。
我顿时不知为何,总觉得惶惶度日。于是我便去找了瑞雪。
瑞雪在她的房内,喝了酒,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的脸颊绯红一片,眼眸能滴出水来,可是我细看之下却是一片寂寥。她见着我来,十分高兴,拉着我的手便将酒杯放到我手上,笑道:“阿端!你来得正好!”
边说话还边打嗝,溢出一股酒气。我迟迟没有接下酒杯,皱着眉头问她:“怎么喝得这么醉?”
她咯咯地笑,素白的手指一戳便戳向我的脸庞,她嗔道:“阿端,你才醉了呢!”
我懒得跟酒鬼废话,一手就将她的酒杯拿下。她似乎瘦了很多,我一扯便将她扯过来,我单手托住她的腰,硌得我手一阵疼。她还不老实,硬是要扯我的头发。
现在我头发仅用一个普通的木簪子绾住,经不起她这么扯。我心下一恨,立马将她甩到了床上。
我瞧着她的秀眉顿时皱起,一副嘟嘟囔囔的样子。我顿时觉得我来找她,真的是大错特错。
我被这么一弄,倒是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突然窗外就进来一阵风,我顿时觉得舒爽,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黑衣人就这么进来了。
那黑衣人身手很快,在我目瞪口呆之间已经将剑抵上了瑞雪的脖颈。
我这些天见的黑衣人着实太多,弄得我当即除了有点呆愣外一点反应也没有。而那黑衣人仿佛看见我了,屋内点了烛火,她脸上惊讶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是一览无余。
黑衣人一下子松开抵在瑞雪脖颈的剑,二话不说便向我冲过来。
我这才真正反映过来,连忙后退,大喊:“你干嘛!你是谁!”
黑衣人终于出声了,却是娇俏的女声。她一把扯下面罩,将剑一收,以更快的速度向我冲来,一把握住我的手,兴奋地喊我:“哎呀!阿端!你没有死啊!”
我将一颗刚刚吊起的心又放下,呼出一口气,立马问她:“太子妃这是来行刺的?”
上官绮刚刚见着我的高兴脸顿时一阴,倒也不否认,直接便说:“是。我就是要杀了瑞雪这个叛徒!”
我反问:“是因为她骗走了太子的行军布阵图?”
上官绮一脸惊悚:“阿端,你知道?那你还跟她好声好气,她也害了子许哥哥啊!”
她脸上表情是如此错愕,我觉得自己简直万恶不赦,心里陡然间生出一丝丝痛恨之感。为什么偏偏要这样,这世上的仇怨这么多,为什么偏偏都要与我有关?
“你放了她吧,她也不好过。再说,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上官绮松开我的手,将手往后一背,摇摇头:“不行。阿端,我不能答应你。”
我无法不皱起眉头。
见着我这样,上官绮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好,至少我不会在你面前动手。阿端,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不会再退让了。”
话已至此,我知道我不能护着瑞雪一生一世的。
上官绮又看了一眼睡梦中的瑞雪,唇角露出一丝讥诮之意。她又转头看我:“阿端,你那所谓天下第一才女的妹妹也没聪明多少。”
我摇摇头:“她不过是被仇恨蒙住了双眼。她已经后悔了。”
“不过,她后悔也没有用。这下子,太子是我的了。”
上官绮眉目嚣张,却十分地恣意鲜活。
“阿端,再见。但是我不会离开的。”
从来没有想过上官绮也会武功,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改了主意。她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装成一个大侠射了一只飞镖到瑞雪的房间里。她弄了场鸿门宴,瑞雪这个死孩子又是不听我劝死活都要去。
她还指着我,耍小姐脾气:“不许你跟过来!这是我的事!”
这么一说,我自然是要偷偷地跟过去的。
“清风楼”已经人去楼空,早已变成了一家夜夜笙箫的青楼楚馆。我经过时,心里一阵恶寒,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失落之感。
我瞧着瑞雪有些魂不守舍,我就跟在她十步之外,她一直都没有发现。我看着她进了一家客栈,小二还是那句万年不变的台词:“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瑞雪掏出那张纸条,小二的眼睛“蹭”的一下子就亮了,连忙说道:“啊,原来是您啊。快请二楼!”
不知道是收了人家多少钱,态度简直跟当日“清风楼”的掌柜别无二样。
轮到我的时候,他却拦住了我。我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指指瑞雪:“我是她家丫鬟,小姐说让我在屋里候着。”
小二眼睛滴溜溜地在我身上转。天可怜见,好歹我今天穿了件灰不溜秋的衣服。
他大手一挥,我被放行了。
我站在门口,纠结要不要进去。没想到的是,上官绮将门一开,斜着眼看我:“进来呗。”
瑞雪看见我,神色不高兴了:“不是说不让你来的么?”
上官绮大手一挥,指着一位置朝我说道:“坐吧,就没想过你不会跟过来。”
我拉住她的手,十分诚恳:“你放过她!”
上官绮点头:“好啊。”
“就这样?你不骗我?”我心里不免狐疑,怎么这么容易,那昨晚又是为何?
她等我坐下时突然一笑:“我后来想想,若是我弄死了她,太子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看我一眼。所以,我要让她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我要让太子看清楚,我比她好不只一分!”
上官绮这个人既然这样想了,我倒是放心了。她本没有坏意,只不过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已,现下她自己都明白将对手杀死其实并不能为自己加一点胜算,我倒是可以放下心了。
“不过,你让她过来干嘛?”
上官绮眉一挑:“我看不过去,自然是要拿她出气。这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想干嘛?!”瑞雪怒了:“你以为我是任凭你欺侮的么?”
“你知道什么!就因为你偷了一张图害死了多少人!有些人本不该死,让他们真刀真枪地打一场,未必会败。就因为你,他们中了埋伏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成了尸骨未寒的亡魂!”
上官绮说得义正言辞,她瞥了瑞雪一眼,瑞雪手指紧紧地掐着手里的茶杯,没有动。上官绮再说:“那些人里面有多少是曾经跟你生活在一个城里的呢!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既然上了战场,都是想要一场真正的战斗。现在呢?你看没看过,徐州城当即便是血流成河。连赵清唯都被人一箭刺中心脏…”
她没有说完,我手里的茶杯就跌落在了地上。我无法想象那种场面,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但我知道,那一仗,小岑子没有损失多少兵力,但是对方却是全军覆没。而那对方,便是赵骚包。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那一股股痛意又开始在我胸口蔓延。我拿手朝自己猛拍,没有丝毫作用。
我仿佛呼不出气来了,我胃里又开始翻涌,而这一次连苦水都吐出来了。
“阿端!阿端!”瑞雪在叫我,上官绮也在叫我。
我脑子里开始嗡嗡地响,我真真是呼吸受制,我觉得我眼前都是一片接着一片的红。
突然一阵冷意袭上我的脑袋。我顿时清明,抬眼看,原来是上官绮泼了我一头的冷水。
我朝她一笑:“我还好。”
她突然叹气,说:“我们换个房间吧。我不说这些了。”
“看在我的份上,你放过她吧。死罪活罪都免了吧。”我指指瑞雪,一张惨白的脸对着上官绮。
上官绮估计是怕我了,颓然一笑,朝着瑞雪道:“你真是有个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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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有如神助
57、有如神助 ...
我现在胃里是空空如也,倒是有些饿了。上官绮财大气粗,又叫了一桌子的菜。她点菜的时候还特意问我:“阿端,你是要酱肘子吧?当初你老是跟我抢。”
什么叫我跟她抢,明明是她跟我抢…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已许久不吃了,她却挥挥手,一副已然完毕的样子。
她拿着茶杯却倒了一杯酒,一口吞下,然后对我说:“阿端啊,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我手一抖:“怎么回事?”
上官绮眉一挑:“还不是你那什么玉佩。都说是你贴身的东西了,你当时没看见子许哥哥手都抖得不像样了。当即去找了他家奶奶。”
瑞雪将手中茶杯一放,她看着我。我依旧是脸色苍白,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像是许多话憋在心里,憋得太久了,都忘记怎么说出口了。
上官绮继续说:“他知道他奶奶将你赶走的时候。我在一旁,我都吓死了,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发那么大的火,整个人都是阴的,谁都不理,当场就将他奶奶最喜欢的白瓷一掌击得粉碎。”
我不禁回想起以前他生气的时候,他就喜欢阴着脸,也不说话。可是我当时哪里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生气的呢?他握着我的手,捏得我生疼。我哪里知道,他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他而气成那样?
“后来他就派人去寻你,却发现那个车夫都死了,你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后来你妹妹到了益州,我们就想或许你是被夏岑带走了呗。你不知道,那些天,子许哥哥就把你的玉佩系在手上,一直说要打徐州那场仗。”
“砰”的一声,是瑞雪将手中的茶杯打碎了。
我循声望去,她脸色顿时比我还白。
上官绮就是讥讽一笑,她朝我摇头:“阿端啊,你是个好姐姐,不过却没有一个好妹妹。你知不知道,是谁告诉我们你已经死了的?”
她如此说,我自然就明白了。
瑞雪朝我说:“对不起,阿端。”
“哼。”上官绮很是不屑:“就是你这好妹妹哭着找来说是你已经去了,她孤苦无依的,太子一个不忍心就将她留了下来,然后呢她就将图盗走了。阿端,你知不知道…”
上官绮突然眼神变得极其可惜,我看着这种眼神,顿时满腔酸楚。她说:“子许哥哥出征前吃了很多很多的酱肘子,他说这是他家阿端最喜欢的,如今他替她。”
上官绮站起来对我说:“阿端,你跟我回去吧。”
她朝我伸出手,而客栈的门却在这一瞬间被人一脚踢开。上官绮脸色大变,立马从身边抽出剑来。我转过身,突然明白瑞雪的那句道歉果真是一语双关。
小岑子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给我拿下!”
一大群佩刀侍卫纷纷抽出刀来,我突然冷笑:“对付一个女子,这是何必?”
小岑子见我张口,这才有点松动,却还是坚持:“她是一颗好棋子。”
我不慌不忙,走过去挡在了上官绮身前,我挺起胸膛,扬着头:“要想拿下她,还是先过了我这关吧。”
一时间大家都僵着没有动,小岑子面色僵直,他眼眸深邃,如同黑洞一般深不见底。他依旧面无表情,可是手却捏得极紧。
我那么一瞬间是那样想的,快点将我杀了吧,不要犹豫了。我承认我心里有些转不过弯来,小岑子又没有立刻杀了上官绮的心,她被抓了,我过后放了便是。可是,我就是想挡在她面前,心里滋生出如此阴暗的想法,人生一世短也是死,长也是死。
小岑子突然朝我苦笑,甚是凄凉:“阿端,你不过仗着我喜欢你。”他挥挥手,一干侍卫立马退下。
上官绮见机往窗外一跳,离开了。
小岑子拉过我的手,对我说:“走吧…”
我看了瑞雪一眼,点头说好。
在回去的路上,小岑子一言不发,将我送到门口后转身就走。瑞雪跟在我身后,她眼里终于有些许泪光,她随着我进门,看着我躺在床上。
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出口:“阿端,我是不是太过火了。”
我翻了一个身朝向她,没有犹豫地点头:“对,太过火。你知道么?上官绮本来一早就可以杀了你,是我将她拦下。你千不该万不该将小岑子引来,为何不能光明磊落些?我真是太失望了。”
瑞雪眼里扑闪扑闪的泪珠终于掉下,她不否认:“是我有欠考虑,我与她的事确实不该将第三人扯进来。阿端,对不起。你现在是不是不想看到我?我知道的,我现在就走。”
说完她果然一副往外走的模样。我叹一口气,随她去吧。
翌日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太子突然进攻,来势汹汹,据说他是得了西凉的助力。我猜想,大概是某个皇家公主远嫁他乡了吧。
而且,令钟武痛心疾首的是镇国大将军临时倒戈,对新天子表了忠心。我想想也是,镇国大将军唯一的子嗣乃我家大娘,而我家大娘向来是以我家爹爹马首是瞻的。
钟武亲自上阵,战事一下子剑拔弩张。
可是就在当夜,小岑子在我房里喝得大醉。朦胧之间他似乎泪意不止,他向我说:“阿端,我怎么办?”
他说完这句话就睡了过去。第二日天亮之时,我听见一些个闲言碎语,才知道原来就在昨夜,钟武战死在沙场,首级被人取下挂在沧州城的城墙上。
日上三竿之时,小岑子才醒过来。作为一个主帅,实在是让人无语…
他转脸看向我,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我直觉他又瞒了我什么,我当时心里便想问他一个清楚。可哪知他下一秒便走向门外。
门外候着的是他的副将,他披上铠甲便走。
我看着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折射出一道道冷厉的光。他头也不回,越走越远。
这一日尤其漫长,我甚至能听到远处的厮杀声,像是从天际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发生。夜幕降临之时,我听见大批大批的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我以为小岑子胜了,可是后来才知道回来的人仅仅是出去的五分之二。
几日间,太子犹如神助,连连向北,一路收服失地。小岑子最终还是退回了封地—益州。
当夜月如寒霜,我的房门被一脚踢开。蓝妃娘娘怒目而视,指使一群大汉将我缚住,厉声道:“将她给我关起来!”
我当即动弹不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依稀看到远处的点点星火,就如同凄寒之夜里唯一的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比较抽,不敢放存稿箱,更新时间不定,亲爱的读者们淡定啊~晋江抽好了,双更伺候啊~
58、大限已到
58、大限已到 ...
我被压着,嘴里被塞上一团白布,叫都叫不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到何方,我脚下踉跄,身子几乎是被人从平地提起。驾着我的大汉走得极快。蓝妃在前面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我,她好像很急。
夜色依旧,益州城的街上只有我们几人的脚步声,噔噔噔得响着,搅得我一瞬间突然想要鱼死网破。我不明白我哪里来的这丝情绪,突然就厌世。我不禁苦笑,又想起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大言不惭地说我不想搅进来,我比较惜命。
然而,谁都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如今我双手被缚,连说话都不能,更别提要死。
终于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很快,我就被带到一间极为破旧的小屋。要是从前,我一定会吐槽。这间小屋实在是太落俗套,从外观到摆设哪一样是与电视剧里的柴房两样的?然而,我这一刻倒是再也没心思。如今换做我被关柴房,哪还有那份闲心去评头品足?
再者是,我知道大限已到。
我被人像扔破烂一样“唰”得一下子就被扔到地上,我这几天估计是瘦了不少,这一摔硬是摔得我冷汗直冒。
蓝妃声音能柔成水,她再一次用手指掐我的脸。她的手是一阵冰凉,就如同毒蛇的表皮一样,那样的刺骨心寒。我猛地一摆头,我讨厌这种恶心的感觉。
她却笑了,摇摇头:“呵呵,阿端,你好好呆着吧。”
说完她就领着一干人扬长而去,连一滴水都没有留给我。
柴房里只有一支红烛发出忽明忽灭的光。地上很凉,我睁着眼睛看着天际一丝丝泛起鱼肚白。屋内死寂一片,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咚咚”直响。我腹中空无一片,却没有丝毫胃口。
我回想自己在这里短短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除去嫁与赵骚包的这些时日居然是一片模糊。我曾经大言不惭,我的三大目标,现如今看来竟然是一无所成。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间,天色又渐渐亮堂。柴房门被推开,一个小丫鬟眼观鼻,鼻观口地走进来端给我一碗白粥,解开我的手臂,抽出我口中的白布后依旧一言不发。
我还是识相的,将那白粥捧在手心里。她看了一眼,哐当一声将门一锁就走了。
天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喝白粥。
那白粥分明就是冒着能够杀死人的白气,一团一团地将我困住,我又想起许多日前在赵家宅子里脆生生的翘碧丫鬟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宅子里以前的主子就是这么吃的。那碗她端着的白粥与眼前这碗仿佛一模一样,搅得我心里安生不得。
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认,我当时就嫉妒就已经恨了。
可是今天,他早已不在了。他让我等他,可他却先走了。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像是有千百条小虫子在一点一点地啃着,他还没有向我解释清楚,凭什么就今生再也不见?
我饿了整整一天,眼看着从小窗口里折射进来的阳光一点点消失。夜又来了,我有些累,浑身没有力气,也没有人理我。
在我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屋外突然“轰隆”一声,直直将我吓醒。我连忙跳起,一阵眩晕。我将将站定,只见一个极亮极亮的闪电从天空的一边划到另一边,生生将整个天际劈成两半。然后,又一声“轰隆”的巨响传来,就在此时,“哗”地一下雨水便下来了,就像是倾下来似的。我站在屋内,屋外下着大雨,而屋内下着小雨。“滴答滴答”一声声地砸到地上。
我无处可去,挑了个还算是干爽点的地方待着。
此般凄凉,真乃我两世为人之头一遭。
我紧了紧身子,就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屋里进来一阵风,而那雨声便越来越清晰。我睁开眼,大约是烟雨迷蒙,我只看见一个轮廓。后来我不禁想,大概是我饿昏了头,我嘴里第一声便叫道:“赵骚包!”
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小岑子的声音清晰无比,他语气寡淡低沉:“阿端,是我!”
我站起身来,这才看清楚他。他胡子拉碴,满脸疲惫之色,双目血红,眼眶四周是极其明显的青黑色。而他那一张曾经完美无瑕的脸如今有一个十分触目惊心的刀痕。那刀痕自他眼角一直到他嘴边,似乎没有上什么好药,有些皮开肉绽的惊悚感。
“你怎么了?”我问他。
他望着我,嗫嚅着,仿佛是有话要说。我也看着他,只见他满眼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郁之色。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来居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向我伸出手来:“阿端,走吧。”
我摇摇头:“蓝妃将我带到这里来,是有何用?”
他似乎浑身一震,他不再看我,说道:“没用。”
他在骗我,我知道。外面雨声好像又大了一些,我见着他盔甲上滴下的一滴滴雨水,渐渐聚成一团。我不禁苦笑:“岑哥哥,你保不住我了。你冒雨前来,连盔甲都没换下,可是说到底也没用。你一走,蓝妃娘娘立刻将我关了起来,你防不胜防。”
他见我这样说,立刻摇头:“不会的,阿端,她不会伤害你的。”
他神色如此恳切,但我依旧说了出来:“你这些天失了多少城池?蓝妃娘娘将我关起来为了什么?我猜是不是我有什么用处?”我眼角扫过,他神色怅然,眉头微皱。我陡然笑道:“岑哥哥,还有一句话,切要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