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有些震惊:“你说是老师让我…不,怎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罗慎远仍旧冷笑着:“而他做这些根本没有人发现,因为在别人眼里,我才是那个被他疼爱的学生。所以汪远等人的打击全在我身上。我不妨告诉你,你如果在我这个位置,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现在你还活着,应该谢我才是。”
杨凌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罗慎远挥开了他的手。
“杨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这般的清正廉明,单纯固执,的确不该和我同流合污。就此别过吧,徐渭的事我不会去求情的,虽然我也建议你别去求——但你肯定不会听的。”罗慎远转过脸走进府内,大门缓缓地关闭了。有人上前来给她撑伞。
罗慎远在伞下站着,屋檐下的灯笼发出淡淡的光亮,红绉纱的灯笼,他想起那日她吻自己下巴的时候。外面是热闹的庙会,很多很多串成串的大红灯笼。思念如渴,解渴的水却远在天边,只能越来越渴。
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有没有冷着。他真想立刻就去找到她,将她带回来。这是非常不理智的想法,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而且现在朝中局势诡异,稍错一步可能满盘皆输,不能轻举妄动。
他看了很久才低声道:“走吧。”随后进入了漫天大雪之中。
他明日应该去见见汪远的。至于别人怎么说他不会在意,于他来说有权势才能做想做的一切。
*
山西大同都护府。
罗宜宁到这里来已经有近一个月了,也就是她离开京城已一月了。这里的冬天比京城要冷一些,又受了寒水土不服,她足足养了半月才得走动。程琅在都护府住下了,他应该在大同有公差,时常看到他忙碌。罗宜宁就住在他后一进的宅院内,若是想离宅院,必然要经前院而过。但是前院全是程琅的护卫。程琅对她的态度更奇怪,不时常与她接触,若是她要出去,却是绝对不可的。
罗宜宁靠着靠垫,闭着眼沉思。
屋内烧了地龙,温暖如春。几个陌生的小丫头在走动,是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没得调教过,仅用来伺候她的日常起居。什么大丫头二丫头的也不分,她也懒得分。只知道近身伺候的两个,一个与她同岁名晚春,另一个大她两岁名晚杏。还有些洒扫煮食的婆子,都不记了。
这府中宽敞,还装饰过一番,外头虽然只是简单的四合院,只种了冬青和湘妃竹,铺了石子路。里头却布置得非常奢华,还有专门给她煮食的地方。可能是想让她的心情好些,程琅专门请人来与她做食,但她每日还是吃的很少。
前几日她终于能出去一回。罗宜宁观察了周围,她发现都护府的确可怕,里头是护卫,恐怕还有暗哨。外面有穿胖袄的卫兵逡巡,把手重重。程琅带她出去之后,她看到外面有条河,河对面有个寺庙。而旁边有鳞次栉比的房舍,小巷交错纵横,若是能钻进这些小巷里,倒是可能会逃出去。因已经十二月末临近过年了,到处都开始贴对联,挂炮仗了。
程琅那日见她无心看周围的景色,就问她:“你要不要买些什么,这里的牛肉挺好吃的。”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程琅走到肉铺前叫店家切了半斤牛肉。然后到她身边来跟她说话:“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都会去看你…你葬在陆家的祖坟里,每次去的时候,其实陆嘉学都在那里。”
宜宁沉默。
“…他会叫所有人退下去,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有一次我无意进去,看到他半跪在那里…我从来没有看到他那个样子过。”程琅继续说,“但是除了这个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他还是那个陆嘉学。要不是我查过谢敏,否则我也不会认为是他杀了你。”
“那里有卖闹嚷嚷的,”程琅修长的手一指,前面有个卖布头的地方,插了许多闹嚷嚷。“我小的时候,你常制给我玩。你还记得吗?”
他走过去买了些,笑着朝她过来。穿过熙攘的人群。
宜宁觉得自己好像看到那个伏在她肩头的孩子。
她不忍看了,就别过头。突然注意到旁边的一家草料的库房。
大同是边界重镇,来往的马匹车辆非常多,草料需求也很多。有辆运废草料的架子车从都护府里出来,进了仓库之中。宜宁突然呼吸一紧,她记得马厩的方向离她住的院子并不远…
她必须要赶快回去!越晚回去名声越是问题。而且她也无比的想念罗慎远,甚至每一个人。
想到这里,罗宜宁放下了手中的书。这两日她尽量平静,做出似乎已经适应这里的样子,让这些人放松警惕。
她也弄清楚了护卫的分布,因她是女眷不便,后院几乎没有几个护卫。但要防备暗哨盯梢,还有草料车什么时候拉进来,又什么时候会出去。已经差不多了,她想了很多种办法,可以一试。她手上还有出门时戴的首饰,赤金镯子,金玲珑耳铛,可以当做盘缠。
只要她能出都护府,就有希望出大同城,出城之后程琅绝对再无办法!
“我想去后院走走。”罗宜宁对晚春说。
晚春不疑有她,这位太太有事没事就喜欢走走。人不怎么说话,其实还挺好伺候的。她给她围了斗篷拿了手炉,才跟着出门。
后院其实没什么看的,曲曲折折的房舍,一个连着一个,角门贯通,院中摆些水缸养植物,但这季节全是冰面。宜宁进了后院之后,就迅速地甩开了丫头,然后朝草料车的地方去。直到罗宜宁躲进草料垛里,心还砰砰直跳。
那用过的草料有股马尿的骚臭味,其实熏得很难闻。她尽量放轻呼吸,幸好她不重,只希望那车夫不要发现后头草料堆里多了个人。
不久后她听到了车夫的脚步声,越发的紧张…
很快车就开始动了,罗宜宁这才稍微吐了口气。紧紧抓着秋香色斗篷的边缘努力缩小,她特意选的这个颜色。
一刻钟之后,都护府开始骚动起来。晚春晚杏两个贴身的丫头被罚跪在浇水冻的冰面上,惩罚她们看守不力。两人委屈得直哭,只觉得膝盖都要跪坏了。程琅已经管不得她们,阴着脸带着卫兵朝外面走:“周围的所有车一并拦着检查,城门设关卡,搜不到人不准开城门!”
人要是在他手上不见了,那简直荒谬!何况她才多大,长得又是那般…要是出了事,遇到什么就不好说了!
程琅漠然,笑都不曾笑。大同总兵曾应坤被抓后,这里就是陆嘉学的地盘,他可以直接封城门!
罗宜宁绝对想不到程琅连城门都可以封,否则她一定不会想这个主意。当她躲在另一辆马车上,被他从中拎出来的时候,气得发抖。差点真的一耳光扇他脸上!
“挺好的,挺能跑的,都差点出城了。”程琅把她抓进马车里坐好,捏着她的手腕说,“这里是边界,防守固若金汤。你就算出了都护府也出不了大同城!”
罗宜宁在草料堆里熏了半天不敢动,又一路上精疲力尽的。没力气跟他吵,只觉得头疼欲裂,一抽一抽的。
他看她脸色不对,伸手按她的太阳穴:“怎么了,你头风又犯了?”他说,“别急,我已经把郎中找好了,都护府里候着。”说罢吩咐马车跑快些。冬天里这般折腾能不痛吗,本来就没有好透。
马车还在跑,罗宜宁沉寂后突然问:“阿琅…你能让我走吗?如果是我求你呢。”
这么多天了,她第一次叫他阿琅。程琅几乎一震,他低叹道:“对不起宜宁…真的对不起…”
放她回去,他的下场如何暂时不说。他以后,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这几天虽然罗宜宁不搭理他,但程琅与她一起生活,却有种异样的快乐。只是怕与她接触过多,会忍不住有…故不敢多过接触。
她就闭上眼。
“明明是知道的,却偏要问问…”罗宜宁似乎在嘲笑自己。
已经到了都护府外,程琅扶她下来。那郎中果然在堂中等候,程琅是料定了罗宜宁这般肯定出不了大同城。
罗宜宁一身的臭味,刚换洗了衣裳坐在榻上,由那郎中诊治。那郎中一开始就给她瞧过病,精通医理,这般一试脉却用了许久。罗宜宁此刻逃跑失败没有精神,昏沉欲睡。就由得他听脉了。
那郎中试脉之后走出房舍,一脸疑惑。看到程琅还在门外,就拱手对程琅说:“得恭喜程大人才是,贵夫人这似乎是喜脉。只是月份不大,号得不真切,但凭着经验是八九不离十了。”
程琅听得一怔,莫名的感觉涌上来,却什么滋味都感觉不出来。反正是没有喜的,他反问道:“喜脉?”
“应当是的,老朽行医三十多年了,这还是拿得稳的。”
罗宜宁…居然跟她那位三哥真的行房了。还怀了罗慎远的孩子!
她肚子里竟然有罗慎远的孩子了。

第173章

程琅久久地回不过神来。他看着屋内她侧躺在椅子上,有些疲倦的侧脸,又想起她刚才乞求一般的喃语。
旁边跟着他的下属问:“程大人…这事是不是该告诉都督一声…”
“闭嘴!”程琅冷冷道,“不准说,一个字也别提!”
如果陆嘉学知道了,他肯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能瞒就瞒着吧。等过了三月胎稳了,不留也要留。宜宁这样的个性,若是自己孩子被害了,他简直无法想象她会怎么样。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悲伤难过。
下属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生气,噤声不敢言语。程琅深吸了口气,问郎中:“她身体如何?”这一路来没少受折腾,怕她怀相受了影响。
郎中看程琅似乎并不高兴,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尊夫人怀相尚好,脉搏有力,没得大碍。”
“那就好,你开些安胎的药。今日的事,一个字都不准再提起。”程琅侧头看着他。
郎中应喏,程琅才挑了夹棉的帘走进屋内,两个小丫头忙着烧炉火。程琅在她身旁坐下来,他没有告诉她有孕一事,宜宁知道了说不定反而露陷。就这么暂且瞒着吧,她前世就没有孩子,一直非常遗憾,把他当成亲生的孩子疼爱。
现在她就要有自己的小孩了,做母亲了。
程琅牵起她的手,也只有趁着陆嘉学不在,他才敢暂时这么做。他静静地埋下头,靠着她的外衣。
没想就这么把宜宁惊醒了,她看到了身前一颗黑色的头颅,立刻坐起身来。
程琅放开她的手,问道:“你饿了吗?我叫丫头给你炖了党参鸡汤,蒸了些糯米饭。”
罗宜宁反而拦住了他。
罗宜宁想好好地跟他说明白,就这么相处下去是不行的。她低声道:“程琅,你便是不放我,我自己也要跑无数次。你明白的。这次你发现了,难保哪次你就发现不了。你防了千百次,总有一次能行的。”
“你先休息吧。”程琅沉默然后道,他招手叫婆子过来,“好生照顾夫人,谁要是再敢玩忽职守,也去受受那等跪冰之痛。”
近身伺候宜宁的两个丫头被罚得双膝鲜血淋淋,可能再也无法走路了。屋内的人俱都知道,吓得没有人敢说话。
罗宜宁又靠回了椅子,她淡淡道:“我饿了,上菜吧。”没吃饱可没有力气跑,这两个疯子,一个比一个疯。斗智斗勇总得先吃饱再说!
*
远在京城,徐氏给魏凌端了热水上来,给他烫脚。
魏凌已经听说了陆嘉学娶罗七小姐一事,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浑身发冷,又是愤怒。这几日陆嘉学在宫中议事一直没等到机会,终于等到陆嘉学那边轿子出了中直门,他就想去陆家问个明白。“暂时不烫脚,你先睡着,不必等我。”
魏凌披了外衣对徐氏道。
家中事务杂多,徐氏刚刚上手。幸好婆婆和睦,又没有妾室,徐氏过得还算顺心。她问道:“国公爷,这外面都已经宵禁了,您还出去做什么。您等等…披那件狐皮的斗篷吧!”
但魏凌已经出了房门。
马车在陆府门口停下来,正好赶在陆嘉学的马车之前。魏凌看到他下马车就拧了拧手腕。
陆嘉学也看到了他。
魏凌走到陆嘉学面前就是一拳,直朝面门。陆嘉学没有防备叫他碰到,但他也立刻后退了半步没伤着。眼睛倒是一冷。
魏凌气得手抖:“我女孩儿呢,她在哪儿?你给我拿出来!”
“你女孩儿自然嫁给罗慎远了,你来找我做什么。”陆嘉学擦了擦嘴角,慢慢说。
魏凌说道:“难怪…我以前就总觉得你看她的眼神不对。你这混蛋,她可是你上了族谱的义女!她早就嫁人了,你竟还干出这事。我若不教训你,枉为她的父亲!”
陆嘉学却笑了。他认了罗宜宁为义女,还将她拱手让给他人,怎么能不可笑呢。
他没有理会魏凌,擦过他身侧道:“这次你以下犯上我不计较了,你好好注意吧,下次我不会留情了。”
魏凌握紧手。寒风扑面,宁远侯府应声关闭,
府内有人迎上来:“都督大人,要即刻启程去大同吗?”
“立即启程。”陆嘉学说完往正堂里走,那人跟在他身后,有些犹豫道,“大人,那人要见您…倒还挺着急的,您看是否要见。”
陆嘉学的脚步停住了,很久才问,“她现在在何处?”
夜深几许,酒庐人少,没几个人在这儿烫酒喝。那店主却一直没有关门,煮得滚白的烫冒着热腾腾的气,昏黄的烛光从里头漏出来,斜斜地拉出打瞌睡的小伙计的影子,桌上的烛台。
响起兵器摩擦的声音,两列亲兵很快跑来,将着周围团团围住,那小伙计突然被吓醒了,看到这阵势一阵心惊。随后才是马车驶来,有人下车。随从对那小伙计摇头示意他别说话,小伙计就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进了酒庐,震惊地瞪大眼。
那不是…宁远侯爷吗?
酒庐内没得几个人在喝酒,进了旁边的小间。有人跪坐在桌前,身后站了几个垂首之人。桌上烫好的酒散出阵阵酒香,切好的牛肉酱成褐红色。
那人戴着斗篷看不清脸,直到侍从有人把门合上,她才揭开斗篷缓缓道:“都督大人。”
那娇艳容颜,又透着端庄贵气,此人不是当今皇后又是谁。
“大人每次来都这般架势,是怕我要算计于你吧。”皇后笑了笑。
“皇后娘娘这般作为,陆某不得不防。”陆嘉学在椅子上坐下来,他有种龙虎之气,非常震慑。他跟他的兄长陆嘉然一点也不像,陆嘉然其实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就算算计别人也是脉脉温情。
“深夜相见实为无奈,我只是想问问陆大人。是否真的不喜我那三皇儿。”皇后说道,“若无大人相助,他的前程怕不好决断。”
岂止不好决断,三皇子非她亲生,母妃出身又不高。而且还不得皇上喜欢。若不是前朝一些老臣还坚持嫡子继承,皇后根本无能为力。且这嫡子也名不正言不顺。若与董妃那贱人对抗,实为不够的。
那董妃自入宫后就得意,皇后周氏忍之许久,怎可让她踩到头上来!以后若她所出大皇子成了太子,怎还有她翻身的余地。
“此事自有内阁大臣和皇上定夺。我一介武将,实在不好说话。”陆嘉学往后靠去,他这当然就是推诿之词,看最近皇后与三皇子气数将尽,故不想插手罢了。更何况徐渭出事后,支持三皇子的中坚力量更少了,汪远这个老滑头向来不会在这么敏感的事上表立场,他才懒得说话。
皇后捏了捏手。陆嘉学果然也是个老狐狸!本来明明是说好的,这些朝中混的人没一个简单的!若是不拿点能诱惑他的东西出来,陆嘉学恐怕是不会答应帮忙的。但是权势财富和女色,他都丝毫不缺,的确想不到什么能够打动他的了。
她看着陆嘉学,缓缓地柔声道:“陆大人若是肯助我,我自然愿意报答大人。”
陆嘉学冷笑:“皇后娘娘此话,陆某倒是不知道怎么接了。”
皇后这意思实在是暧昧,她想怎么报答?
皇后见他似笑非笑,就知怕是人家在暗嘲。别过头看着小间中插的几枝腊梅。她说道:“我知道陆大人这几年,一直在找当年杀害你夫人真正的凶手。”
陆嘉学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陆大人若是肯助我,我愿意告诉你当年的凶手究竟是谁,当年背后的真相。”皇后转过头,看到陆嘉学终于没有了那等云淡风轻之态,她放松了些,这下算是拿住陆嘉学的死穴了。
“别人不知陆大人曾经有个妻子,以为你薄情。却没几个人知道,你是爱她太过才连提都不敢提。这多年搜寻都没有结果,如今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条件,陆大人将一件信物放于我这处,我才愿意说给陆大人听,我也是要自保的。只看大人怎么选了。”
身后有个人似乎想提醒皇后什么,皇后却紧紧盯着陆嘉学。
“当年的侯府之事,皇后娘娘如何得知。”陆嘉学说,“我怎么能信你?”
“陆大人可以不信。只是我要不是知道几分真相,怕也不敢跟陆大人谈条件了。”皇后继续说。
陆嘉学沉默片刻,突然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扔到皇后面前的桌上,一声轻响。
“说吧。”两字轻而淡。
其中千钧之势,随着那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玉佩,扔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让周围之人都退了出去,外面夜很深了。她知道自己必须说出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陆嘉学这块玉佩。她拿在手中,就相当于得到了陆嘉学的保证。如果说不出来,陆嘉学可能真的会弄死她。
他绝不会客气的。
皇后将那冰冷的玉佩捏在手里,开口道:“当年…我与陆嘉然其实有过往来。我与他相识的时候已经是太子妃了,当年他是宁远侯府世子爷,俊美逼人,手握权势。那等风度和俊雅,没有几个女子不喜欢的。”
宫闱秘史,淫乱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陆嘉学早有耳闻皇后当年不检,只不过说的人并不多。大概也能猜得到,她恐怕当年与陆嘉然有往来,而且这份往来还没那么简单,男女之间也就那么点破事了。
“如陆大人所猜,具体的我也就不细说了。”皇后放慢了语气,“甚至有一次,我在陆府被你夫人撞见过,只是她当时不认识我。”
陆嘉学依旧看着她。
“陆嘉然他是个很奇特的人,他对女子的吸引力极强,难有不被他征服之人。只是这和他的风度身份反差强烈,毕竟有谢敏的存在,他外表禁欲,实则暗中做事毫无顾忌,你看这是不是很吸引人。当时我很喜欢他,后来我才发现…他其实还与另一人暗中有往来。”皇后突然笑了,“你猜这个人是谁?是他二弟妹,也就是你二哥的妻子。”
“好笑吧。偏偏这些没有人知道,他还是做他的谦谦世子爷陆嘉然。”
皇后神情似乎恍惚了,“其实就算发现了,我也并未舍得与他断了联系,他这个人实在是…实在是让人难以离开。但他对的性格中,又有那样的一部分,喜欢与别人的妻子来往。其实你的夫人也是个奇特的人,她这样的人跟我们不一样,对人的好太过简单,做事又一向温和。你知道这些话我是从谁口中听出来的吗?”
“这是陆嘉然说的。”皇后的笑容越来越深,“他亲口说的这些话。其实他对他四弟妹的感觉更复杂,这和他平时交往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样,虽然谢敏端庄,二嫂妩媚,但这些都不够。偏偏你夫人,即使已嫁给了你,却仍是有那种少女纯洁之态,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她的眼神也变了,语气却还是平静的:“你是饱受欺凌的庶子,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偏偏你的夫人像只小白兔一样,弱而懵懂,在他不近不远的地方放着,勾得他心痒。他想强占她,想把她压在身下撕开她层层衣服,想听她的尖叫…甚至,他可能想霸占你的妻子。那段时间陆嘉然对你夫人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几乎无法抑制,我从没见他如此渴望得到一个女人。所以他其实已经开始暗中在设计你的妻子,让她一步步入他的陷阱之中…但是偏偏你那位二嫂嫉妒了。”
“人是她所杀的。”
皇后在最后道:“我知道是她,那个丫头其实是早被二嫂收买的,你家那位二嫂也是个不寻常之人,这么多年与陆嘉然苟且无人发现,倒是厉害了。摔下悬崖再无活路,那丫头后来被活活打死了,却一句没说。”
陆嘉学闭上眼,气得手指有些发抖。他猜到可能是谢敏,可能是陆嘉然。所以一个也没有放过,得权之后就杀了陆嘉然!囚禁谢敏。但是二嫂这样一个女子,实在太容易忽视。如果不是知道这段密事存在的人,根本想不到会是二嫂。竟然是她!
同时他慢慢地冷静下来,这也算是皇后的一面之词,二嫂在陆嘉然死后不久就去世了,如今当事人只有皇后活着。无论怎么说,全凭她的一张嘴而已。

第174章

皇后眼稍微挑,娇艳贵气。已经三十多岁了,长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看起来没有丝毫老态。
陆嘉学看着她说:“皇后娘娘,我倒是有一疑问。既然谢敏都不知道身边丫头为二嫂的人,你又如何知道的?”
皇后没有怎么迟疑,就道:“自然是陆嘉然告诉于我的。那丫头一开始也并非你二嫂的人。只是后被二嫂收买,用家中兄弟的性命威胁,叫她不得不听话…死在谢敏丫头手中,正好还能嫁祸与谢敏。方才是一石二鸟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