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布朗医生说。“我不怀疑你的话。如果他曾经醒来过,他可能还会醒来的。这只是一个……”
约翰尼呻吟了一下。他的眼睛睁开了,这眼睛半向上翻着,露出眼白。他似乎在看玛丽亚,眼睛逐渐清晰起来。他微微一笑。但他的脸仍然很松弛,好像只是眼睛醒来了,其它部位仍在睡着。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不是在看她,而是看她的内心
“我想他会好的,”约翰尼说。“一旦他们清理受伤的角膜眼睛就会像新的一样好。应该是这样的。”
玛丽亚大口喘着气,布朗看着她:“怎么啦?”
“他在说我的儿子,”她低声说。“我的马克。”
“不,”布朗说。“他只是在说梦话罢了。别大惊小怪,护士。”
“是。好吧。但他现在没睡着,对吗?”
“玛丽亚?”约翰尼间,小心翼翼地微微一笑。“我打了个盹是吗?”
“是的,”布朗说,“你在说梦话,把玛丽亚吓了一跳,你毛做梦吗尸
“不……我不记得了,我说什么了?你是谁?”
“我是詹姆斯·布朗医生,跟那个歌手同名,不过我是位神经科医生。你刚才说:‘我想他会好的,一旦他们清理了受伤的角膜……’是这么说的吗,护士?”
“我的儿子要做那种手术,”玛丽亚说。“我的儿子马克。”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约翰尼说。“我猜我是睡着了。”他看着布朗。他的眼睛现在很清澈,也很惊恐。“我抬不起胳膊。我麻痹了吗?”
“没有。试试你的手指。”
约翰尼照办了,手指都在动。他微笑了。
“好极了,”布朗说。“告诉我你的名字。”
“约翰·史密斯。”
“很好,你的中间名呢?”
“我没有中间名。”
“很好,谁需要中间名呢?护士,请你下去看看明天神经科谁值班。我要对史密斯先生进行一次全面检查。”
“是的,医生。”
“你给山姆·魏泽克打个电话。他可能在家里或高尔夫球场。”
“是的,医生。”
“请别告诉记者……千万别告诉!”布朗仍微笑着,但很严肃。
“当然不会的。”她离开了,白色的鞋发出吱吱的声音。约翰尼想,她的小儿子会好的,我一定要告诉她。
“布朗医生,”他说,“我的慰问卡在哪里?没有人给我寄卡吗?”
“再问几个问题,”布朗医生圆滑地说,“你记得你母亲的名字吗?”
“当然记得。维拉。”
“她姑娘时的名字呢”
“娜桑。”
“你父亲的名字呢。”
“赫伯。为什么你让她别告诉记者?”
“你的通信地址?”
“RFD一号,波奈尔/约翰尼应声答道,然后停下了。一种可笑的惊讶神情掠过他的脸,“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住在克利维斯·米尔斯镇,北大街一一零号。为什么我要告诉你父母的地址呢?我十八岁后就不往那儿了。”
“你现在多大。”
“查我的驾驶执照去,”约翰尼说,“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一张慰问卡。我在医院到底多长时间了?这是哪家医院?”
“这是东缅因医疗中心。我们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只要你让我……
布朗靠坐在一帐椅子上,这是他从墙角拉来的——约翰尼曾在那墙角看到离去的走廊。他在写字板上记着,所用的那种笔约翰尼以前没见过。它有一个很粗的黑笔杆和一个纤维状的头,看上去像钢笔和圆珠笔的一个古怪的混合物。
看着这笔就使他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约翰尼不加思索地突然抓住布朗医生的左手。他的手臂移动起来很艰难,好像绑着几个六十磅的重物——两个在肘上,两个在肘下。他无力地抓住医生的手,一拉,那古怪的笔在纸上留下一条粗粗的蓝线。字
布朗看着他,起初只是好奇。然后他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他眼睛中的好奇被一种恐惧代替。他猛地抽回手——约翰尼没有力量握紧它——有那么一瞬,一种嫌恶的表情掠过医生的脸,好像他被一个麻疯病人摸了一样。
这种表情消失了,只剩下惊讶和不安。“你为什么这么做?史密斯先生……”
他的声音消失了。约翰尼怔住了,脸上显出逐渐明白的神情。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难以名状的东西。
但这是事实,必须说出来。
“五十五个月?”约翰尼声音沙哑地问。“连续五年?不!天哪,不!”
“史密斯先生,”布朗说,非常不安。“请冷静,兴奋对你没好处……”
约翰尼上身从床上抬起了三寸,然后又跌落下去,他的脸上全是汗水,眼睛在眼眶中无助地转动。“我二十七岁了?”他说。“二十七岁?噢,天哪!”
布朗咽了口唾沫,听到滴答一声响。当史密斯抓住他的手时,他突然感到一种不愉快,这种不快强烈到可笑的程度,一系列厌恶的景象涌上心头。他记起了七,八岁时的一次野餐,他坐下,把手放进某个温暖光滑的东西中。他环顾四周,发现他把自己的手放进一个长了蛆的土拨鼠尸体中,炎热的八月、这个尸体躺在一片月桂树丛下。那时他尖叫起来,现在他也有点儿想尖叫——只是这种感觉逐渐消失,被一个问题代替了:他怎么知道?他摸摸我,就知道了。
二十年的教育抬起了头,他把这念头推到一边。昏迷病人醒过来,记得昏迷时他们周围发生的事,这种例子举不胜举。像别的任何事情一样,昏迷是一个程序的问题。约翰·史密斯从来没有变成过植物人;他的脑电图从没变成一条直线,如果真的曾变成直线,布朗现在就不会跟他谈话了。有时候,处在昏迷状态就像处在一个一边透明另一边不透明的镜子后面。在旁观者看来,病人是完全没有知觉的,但病人的感觉器官仍在慢慢地运转。毫无疑问,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玛丽亚。米查德回来了。“跟神经科说好了,魏泽克医生正在赶来。”
“我想山姆只有等到明天才能见史密斯先生了,”布朗说。“我要给他注射五毫克的镇定剂。”
“我不要注射镇定剂,”约翰尼说。“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到时候你会知道一切的,”布朗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我已经休息四年半了!”
“那么再休息十二小时也没关系。”布朗坚决地说。
稍后,护士用酒精擦擦他的上臂,针头扎进去有点儿疼。约翰尼立即感到昏沉沉的。布朗和护士看上去有十二英尺高。
“至少告诉我一件事,”他说。他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突然这问题似乎显得非常重要。“那支笔?你怎么称呼这支笔的?”
“这个?”布朗在惊人的高度举起那支笔,蓝色的塑料杆,纤维似的笔尖。“它叫福来尔。现在睡吧,史密斯先生。”
约翰尼照办了,但这个词跟着他进入梦乡,像一个神秘的毫无意义的咒语:福来尔……福来尔……福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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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赫伯放下话筒,看着它。他看了很长时间。从另一间屋子传来电视的声音,声音很大。奥拉尔·罗伯茨在谈论橄榄球和耶苏的爱——这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但赫伯没有听到,因为他来接电话。奥拉尔的声音轰轰作响。节目很快就会结束了,在结束之前,奥拉尔会悄悄告诉他的观众,有好事要在他们身上发生了.显然,奥拉尔是对的。
我的儿子,赫伯想,维拉在祈祷奇迹发生,而他却在祈祷他的儿子死去,维拉的祈祷发生了作用。这意味着什么?他怎么办?她又会怎么样呢?
他走进客厅,维拉正坐在沙发上。脚上穿着粉红色塑料拖鞋,放在一张矮脚凳上。她还穿着她的灰色旧长袍。她正在吃爆米花,约翰尼发生车祸后,她重了几乎四十磅,血压也直线上升,医生要她吃药,维拉却不肯——她说,既然上帝要她得高血压,那就得吧。赫伯指出,上帝要她头痛,她却照样吃止痛药。对此,她报以最甜蜜的微笑和沉默,沉默是她最有力的武器。
“谁打来电话?”她看着电视问,奥拉尔伸出手臂抱住一位著名的橄榄球队员,他在对一群默不作声的人说话,橄榄球队员谦虚地微笑着。
“……你们今天晚上听了这位优秀运动员谈他怎么手淫,以及……”
赫伯叭地一声关了电视。
“赫伯!”她坐起来,差点儿打翻爆米花。“我在看!那是
“约翰尼醒了。”
“……奥拉尔·罗伯茨和……”
她突然闭上嘴,缩到椅子上,好像他打了她一拳一样,他转过头,说不出话,想要感觉到快乐,却只感到害怕,非常害怕。
“约翰尼……”她停下来,咽了口唾沫,然后又说,“约翰尼……我们的约翰尼?”
“是的。他跟布朗医生谈了几乎十一分钟。显然这不是他们认为的那种……假醒……毕竟,他很清醒。他能动。”
“约翰尼醒了?”
她双手捂住嘴巴。半满的爆米花锅从她膝盖上慢慢滑下去,咚地一声摔到地毯上,爆米花撒得到处都是。她的双手遮住了她的下半边脸。手的上方,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赫伯害怕它们会猛地掉出来。接着眼睛闭上了,一阵呜咽声从她双手后传来。
“维拉?你没事儿吧?”
“噢,我的上帝!感谢你让我的约翰尼醒来,我知道你会的,噢,亲爱的上帝,我一生的每一天都要感谢你为我的约翰尼约翰尼——”她的声音成了歇斯底里的,胜利的尖叫。他走向前,抓住她长袍的衣襟,使劲摇她。突然,时间仿佛倒转了,他们又回到了得知车祸消息的那天晚上,同样的电话,同样的角落。
好坏消息都是通过同样的线,赫伯·史密斯混乱地想。
“噢,我亲爱的上帝,我的耶稣,噢,我的约翰尼,奇迹,就像我说的奇迹……
“住口!维拉!”
她的眼睛阴暗。朦珑和歇斯底里。“你对他醒来感到遗憾吗?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嘲笑我,告诉大家我疯了。”
“维拉,我从没告诉任何人你疯了。”
“你用你的眼睛告诉他们。”她冲他喊道,“但我的上帝没有被嘲弄。是吗,赫伯?他被嘲弄了吗·
“没有,”他说。“我想没有。”
“我告诉过你。我告诉过你上帝对我的约翰尼有个安排,现在你看到他的手开始动了。”她站起来,“我必须到他那里去。我必须告诉他。”她走到衣橱,似乎不知道她穿着长袍和睡衣。她的脸充满狂喜,使他想起他们结婚那天她的样子,这种联想很古怪,几乎有点几亵渎。她粉红色的拖鞋踩着地毯上的爆米花。
“维拉。”
“我必须告诉他上帝的安排……”
“维拉。”
她转向他,但她的眼睛很恍惚,已飞到她的约翰尼那里人
他走过去,双手放在她的肩上。
“你告诉他你爱他……你祈祷……等待……观察,谁更有权利?你是他的母亲。你为他难过,我没看出五年来你在为他难过?他醒来我并不感到遗憾,你那么说是不对的。我不认为我能像你那么做,但我并不遗憾。我也为他难过。”
“真的?"她的眼睛冷酷。骄傲和不信任。
“是的。我还要告诉你别的事,维拉。不许你说上帝。奇迹和伟大的安排之类的话,直到约翰尼能站起来和能……”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和能思考他在干什么。我要说的是,你必须给他一个机会自己做出判断,别先对他说什么。”
“你没有权利这么跟我说话!根本没有权利!”
“我在行使作为约翰尼爸爸的权利,”他严厉地说,“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你最好别惹我,维拉。你明白吗?你,你的上帝,你他妈的耶稣,都别惹我。懂了吗?”
她阴沉沉地瞪着他,什么也没说。
“他一睡四年半,他得费很大劲才能接受这一现实。尽管会对他进行治疗,但我们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再行走,我们知道,只要他想行走,就必须做韧带手术,也许不止一次。还有更多的治疗,有些会非常疼的。所以明天你只作为他的母亲去。”
“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怎么敢这样!”
“如果你开始布道,维拉,我将揪着你的头发把你拖出他的房间。”赫伯警告地说。
她盯着他,脸色煞白,全身颤抖,欢乐和愤怒交替在她眼中出现。
“你最好穿上衣服,”赫伯说。“我们应该出发了。”
去班戈尔的路上他们一言不发。他们本应共享的幸福不在了只有维拉狂热。挑衅的快乐。她笔直地坐在乘客座位上,她的(圣经》放在膝盖上,翻开在第二十三首赞美诗那一页。
第二天早晨九点十五分,玛丽亚走进约翰尼的病房,说:“你妈妈和爸爸来了,你愿意见他们吗?”
“是,我愿意见。”今天早晨他觉得好多了,不那么迷惘了。但是,一想到要见他们,他就有点儿害怕。在他的记忆中,他五个月前见过他们。那时他父亲正在给一栋房子打房基,现在这房子可能建成三年多了,他母亲在为他做苹果馅饼,并唠叨着他太瘦了。
玛丽亚转身要走时,他无力地抓住她的手。
“他们看上去很好吗?我的意思……”
“他们看上去很好。”
“噢,太好了。”
“你跟他们只有半个小时。如果检查证明不太疲劳的话,今天晚上可以再见一次。”
“这是布朗医生的命令?”
“还有魏泽克医生的。”
“好吧,暂时这样吧。我可不喜欢这样检查。”
玛丽犹豫了一下。
“有什么事吗?”约翰尼问。
“没有……现在没有。你一定很急于见你父母吧。我让他们进来。”
他不安地等待着。另一张床是空的,在约翰尼打针睡着后,那个癌症病人被移到别处去了。
门开了。他的母亲和父亲走了进来。约翰尼既感到震惊又觉得轻松:震惊是因为他们老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轻松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变化不是非常大。如果他们的变化不算大,那么他的变化应该也不大。
但是他身上的某些东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那可能是致命的。
那就是他母亲抱住他前他所有的想法。母亲的紫罗兰色手袋气味很刺鼻,她低声说:“感谢上帝,约翰尼,感谢上帝,感谢上帝,你醒了。”
他也尽力回抱她——他的手臂仍然没有力气抱紧,很快就落下来了——突然,在六秒钟内,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将干什么。然后这种感觉消失了,就像那个黑暗走廊的梦一样消失了。但是,当她停止拥抱看着他时,她眼中极度的快乐被一种沉思所代替。
话好像自动从他嘴里流出来的:“让他们给你开药吧,妈妈,那是最好的。”
她的眼睛瞪大了,她舔舔嘴唇——这时,赫伯走到她身边,他的眼睛充满泪水。他瘦了——显然不像维拉胖得那么明显,但的确是瘦了。他的头发脱落得很厉害,但脸还是没变,和蔼可亲。他从口袋拿出一块大手帕擦着眼睛。然后他伸出手。
“你好,儿子,”他说。“你醒来太好了!”
约翰尼尽全力握着他父亲的手,他苍白无力的手指消失在他父亲红红的手中,约翰尼打量着他们俩——他母亲穿着一套宽大的淡蓝色裙裤,他父亲穿着一件粗糙的夹克,这衣服应该是一个吸尘器推销员穿的——他失声痛哭起来。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只是……”
“哭吧,”维拉说,她坐在床上他的身边。她的脸现在冷静理智,充满了母性而不是疯狂。“你哭吧,有时候这是最好的方式。”
约翰尼照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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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赫伯告诉他戈美姨妈死了。维拉告诉他波奈尔社区大厅终于筹到款了,一个月前破土动工了。赫伯补充说他也投标了,但他猜想诚实的工作代价太高,他们不愿付那么多钱。“噢,算了吧,你这个伤心的失败者。”维拉说。
沉默片刻,维拉又开口了:“我希望你意识到你的康复是上帝的奇迹,约翰尼。医生们绝望了,在(马太福音)第九章,我们读到……”
“维拉。”赫伯警告他说。
“当然这是奇迹,妈妈。我知道。”
“你……你知道?”
“是的。而且我要跟你谈谈这件事……听听你的看法……只要我能重新站起来。”
她盯着他,嘴巴张开着。约翰尼扫了他父亲一眼,他们的眼睛相遇了。约翰尼看到他父亲如释重负的眼神,赫伯难以察觉地点点头。
“一次信仰改变厂维拉突然大声喊道,“我的儿子经历了一次信仰改变!噢,赞美上帝!”
“维拉,小声点儿,”赫伯说,“当你在医院时,最好小声赞美上帝。”
“我想谁都会认为这是一次奇迹,妈妈。我们以后会详细谈谈的,只要我一离开这里。”
“当然这是奇迹,妈妈。我知道。”
“你……你知道?”
“是的。而且我要跟你谈谈这件事……听听你的看法……只要我能重新站起来。”
她盯着他,嘴巴张开着。约翰尼扫了他父亲一眼,他们的眼睛相遇了。约翰尼看到他父亲如释重负的眼神。赫伯难以察觉地点点头。
“一次信仰改变!”维拉突然大声喊道,“我的儿子经历了一次信仰改变!噢,赞美上帝!”
“维拉,小声点儿,”赫伯说,“当你在医院时,最好小声赞美上帝。”
“我想谁都会认为这是一次奇迹,妈妈。我们以后会详细谈谈的。只要我一离开这里。”
“你要回家,”他说,“回到你从小长大的屋子。我将照顾你,使你恢复健康,我们将祈祷理解。”
他在冲她微笑,但保持微笑很费劲。“一定会的。妈妈,你能不能到护士办公室,问玛丽亚我能不能喝点儿果汁?我不习惯谈话,我的喉咙……”
“当然我可以去,”她吻吻他的面颊,站起来。“噢,你这么瘦。但你回到家我会让你胖的。”她离开了病房,走时胜利地瞥了赫伯一眼,他们听着她在走廊的脚步声。
“她这样子多长时间了·约翰尼平静地问。
赫伯摇摇头:“你发生车祸后不久。但在那以前很早就开始了,你记得的。”
“她是不是……”
“我不知道。南方有些人摆弄蛇,我认为他们疯了。她并不做那种事。你怎么样,约翰尼?真的怎么样?”
“我不知道,”约翰尼说。“爸爸,莎拉在哪里y
赫伯俯身向前,双手夹在两个膝盖间:“我不愿意告诉你,约翰,但……”
“她结婚了?她结婚了?”
赫伯没有回答。他没有直接看约翰尼,点点头。
“噢,天哪!”约翰尼沉重地说。“我就害怕这事。”
“她成为瓦尔特,赫兹列特太太已经三年了。他是个律师。他们有了一个男孩。约翰……没有人真的相信你会醒来。当然,除了你母亲,我们部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你会醒来。”他的声音颤抖起来,由于内疚而声音沙哑。“医生说……啊,别管他们说什么。甚至我也放弃了。我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这是真的。我只能请求你理解我……和莎拉。”
他想说他完全理解,但只能发出一种难听的嘎嘎声,他觉得很不舒服,很衰老,突然淹没在失落感中,他体验到失落的时候,就像一堆砖头掉到身上一样一一不是一种模糊的概念,而是真实的东西。
“约斡尼,别难过,还有别的事,好事。”
“这……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他费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