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了病房,板着脸像石头一样冷酷。约翰尼无助地看着他父亲。

“约翰,我希望你没那么做。”赫伯说。

“我累了。我一累就失去判断力或脾气了。”

“是。”赫伯说。他似乎想再说什么,但忍住了。

“她还计划去加利福尼亚参加飞碟讨论会吗?”

“是的。但她可能改变主意。你不知道每天会有什么变化,离开会还有一个月呢。”

“你应该阻止她。”

“是吗?怎么阻止?把她送进疯人院?把她关起来?”

约翰尼摇摇头: “我不知道。但现在也许你该认真考虑一下了,她有病。你必须看到这一点。”

赫伯大声说:“她本来很正常,在你……”

约翰尼向后一缩,好像被打了一记耳光。

“瞧,我很抱歉,约翰。我并不是那意思。”

“没事儿。爸爸。”

“不,我真的不是那意思,”赫伯满脸痛苦。“瞧,我应该去照看她。她现在可能在走廊散发小册子。”

“好吧。”

“约翰尼,忘记这事,集中精力恢复健康,她很爱你,我也一样。别对我们太严厉。”

“不会的。没事儿,爸爸。”

赫伯吻吻约翰尼的面颊:“我必须去照顾她。”

“好吧。”

赫伯离开了。他们走后,约翰尼站起来,在他的椅子和床之间摇摇摆摆地走了三步,这没什么了不起。但这是个开始,他父亲并不知道,他真心希望自己没有对他母亲发脾气。他这么希望是因为他确信,他母亲不会活很久了。

维拉停止吃药。赫伯劝她,哄她,最后请求她,都没有用。她给他看她的通信者们的信,其中大多数都写得很潦草,充满惜别字,他们都在支持她的态度,答应为她祈祷。有一封信是来自罗得岛的一位女士,她也曾在佛蒙特农场住过,等待世界的未日(和她宠爱的小狗一起)。“上帝是最好的药物,”这位女士写道,“向上帝请求,你就会痊愈,医生没有用,正是医生在这个邪恶的世界引起了癌症,做过手术的人,甚至动过像扁桃体切除那么小的手术的人,迟早会得癌症死的,这是一个已经证明的事实,所以请求上帝,向上帝祈祷,把你的意志与他的意志合而为一,你就会痊愈的!”

赫伯打电话告诉约翰尼,第二天约翰尼打电话给他母亲,为向她生气道歉。他请求他吃药一一为了他。维拉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拒绝再吃药。如果上帝要她在地球上行走,那么他会看到她继续在地球上行走。如果上帝要她死,她每天吃一桶药也没用处。这种说法无可辩驳,约翰尼唯一可能的反驳理由是一千七百年来天主教和新教同样抛弃的:即上帝通过人的大脑和人的精神实现他的意志。

“妈妈,”他说,“你想没想过,医生发明了那种药这样你就可以活得长久,这也是上帝的意志。你连这种想法都没考虑过吗?”

神学争论无法远距离进行,她挂了电话。

第二天,玛丽亚·米查德走进约翰尼的房间,把头放在他的床上,哭起来。

“喂,喂,”约翰尼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我的儿子,”她说,仍然哭着,”我的马克。他们给他做了手术,正如你所说的,他好了,他的坏眼睛又恢复了正常。感谢上帝。”

她拥抱约翰尼,他也尽力拥抱她。她温暖的泪水沾满了他的面颊,让他觉得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并不全是坏事。有些事也许应该被说出。看到和重新发现。甚至说上帝通过他来起作用也并非无稽之谈,虽然他的上帝概念是模糊不清的。他抱着玛丽亚,告诉她他非常高兴。他要她记住,他并不是给马克开刀的人,他几乎不记得跟她说过什么了。在这之后不久,她就离开了,边走边擦眼泪,留下约翰尼一个人在思索。

八月初,戴维·皮尔森来看约翰尼。这位克利维斯·米尔斯中学的校长助理是个矮小,整洁的人,戴着厚厚的眼镜,穿着一套鲜艳的运动服。1975年夏天来看约翰尼的人中,戴维是变化最少的。他头上有了些白发,如此而已。

“你身体到底怎么样?他们寒暄完后,戴维问。

“很不错,”约翰尼说。“现在我能自己行走了。我游泳能游三圈。有时我的头很疼,但医生说那会持续一段时间的,也许终生都这样。”

“问一个个人问题可以吗?”

“如果你要问我是否能坚持下去,”约翰尼咧嘴一一笑说,“那么答案是肯定了。”

“我很高兴知道这一点,但我想知道的是有关钱的事。你能付得起医疗费吗?”

约翰尼摇摇头:“我在医院住了五年,只有洛克菲勒才付得起医疗费。我父母向州政府申请了救济。”

戴维点点头:“那救济叫重病援助计划。但你怎么没住到州立医院呢, 约翰尼?那里可是地狱啊。”

“魏泽克医生和布朗医生安排的。他们负责我的治疗。魏泽克医生说,我是一个……一个实验品。这个昏迷的人在完全变成一个植物人之前能维持多久?我昏迷的最后两年,一直在对我进行治疗,给我注射了大量维他命……我的屁股看上去像在出天花。并不是说他们指望我会醒来,我一进来他们就认定我不可能醒来了。魏泽克说他和布朗所做的就是‘积极维持生命’。许多人认为没有恢复希望的时候,就不应该维持生命,他认为这是对这种说法的一种反驳。不管怎么说,如果把我转到州立医院,他们就不能利用我了,所以他们把我留在这里。当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最终会把我转给州立医院的。”

“在那里你所能受到的最好的照顾,就是每六小时给你翻个身,以避免长褥疮。”戴维说,“如果你在1980年醒来,你会是一个四肢被切断的人。”

“我认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成为一个四肢被切断的人。”约翰尼说,慢慢地摇摇头。“我想如果有人提议再给我做一次手术,我会成为一个废人。我仍然会有点儿跋,再不可能把头向左转了。”

“他们什么时候让你出院?”

“三星期内。”

“以后干什么呢?”

约翰尼耸耸肩:“我想我会回家,去波奈尔。我母亲要去加利福尼亚呆一会……为了宗教的事。父亲和我可以利用那段时间再适应一下。我收到一封信,是纽约一位大图书经纪人写来的……不,准确他说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助手写的。他们认为可以写一本有关我的书。我想我会试着写一两章和一个概要,也许这家伙或他的助手能卖掉它。钱很方便就能赚到。”

“其它媒介表示兴趣了吗?”

“啊,班戈尔《每日新闻》写第一篇报道的那人……”

“布莱特?他很棒。”

“在我回到波奈尔后,他想去那里做个深入的报道。我很喜欢那家伙,但现在我不让他写。因为那样我赚不到钱,坦率他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如果能赚两百块,我想去‘说真话’节目说说。我父母的积蓄都花光了。他们卖了汽车,父亲把房子做了第二次抵押,他本来想退休后卖了它,然后靠所卖的钱生活的。”

“你想没想过回去教书呢?”

约翰尼抬起头:“这是建议吗?”

“当然 ”

“我很感激,”约翰尼说,“但九月份我肯定上不了课,戴维。”

“我并没有说九月。你应该记得莎拉的朋友安妮·斯特拉福德吧?”约翰尼点点头。

“她现在是安妮·贝蒂了,她十二月要生孩子。所以我们第二学期需要一位英语老师。课很轻。四个班,一节高年级研讨课,两堂自由课。”

“你真的要我去上吗,戴维?”

“真的。”

“你大好了。”约翰尼声音沙哑地说。

“别客气,”戴维轻松他说,“你是个非常好的教师。”

“能给我两个星期仔细考虑一下吗?”

“你可以考虑到十月一日,”戴维说。“我想你仍然可以写你的书。如果有可能出版的话。”

约翰尼点点头。

“你可能不想在波奈尔呆得太久,”戴维说。“你会发现那里……不舒服。”

话涌上了约翰尼的嘴唇,他不得不使劲把它们咽回去。

不会很久的,戴维。你瞧,我母亲已在打死自己,只不过不用枪罢了。她会中风的。她将在圣诞节前死去,除非我父亲和我说服她重新开始吃药,我认为我们做不到。我是一部分死因——到底多大一部分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相反他回答说:“消息传开了,嗯?”

戴维耸耸肩:“听莎拉说你母亲调整不过来。她会恢复的,约翰尼。现在,考虑一下教书的事。”

“我会的。实际上,我现在就基本上可以说同意了”。重新教书真太好了,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我很喜欢你。”戴维说。

他走后,约翰尼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他非常疲倦。恢复正常了。不知怎么搞的,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他感到头疼又开始了。

约翰尼·史密斯从昏迷中醒来后具有了特异功能,这一事实终于上了报,大卫·布莱特的署名文章登在头版上。事情发生在约翰尼离开医院前一周不到。

他仰面朝天躺在垫子上做恢复体力治疗,肚子上放着一个十二磅重的药球。他的治疗医生艾琳·马冈正站着数数。他应该做十个仰卧起坐,现在已做到第八个了。汗水从他脸上流下来,脖子上正在愈合的伤痕涨成淡红色。

艾琳是一位矮小。和蔼的女人,身体很瘦,一头红色卷发,深绿的眼睛带点儿灰色。约翰尼有时戏称她为世界上最小的海军体操教练。她软硬兼施,把他从一个连一杯水都拿不起来的病人,训练得能不用手杖行走,一次做三个引体向上,在医院游泳他五十三秒内游好几圈——这称不上奥林匹克记录,但已经很不错了。她没结婚,住在老镇街中心的一栋大房里,养着四只猫。她非常严厉,从不妥协。

约翰尼一下子躺倒在垫子上。“不行了,”他气喘喘他说。“嗅,我不行了!艾琳。”

“起来,小伙子!”她高喊道,带点儿善良的虐待狂色彩。“起来!起来!再做三个你就能喝杯可乐了!”

“给我十磅的球,我多做两个。”

“如果你不再做三个,我要把那十磅重的球塞进你的肛门。起来!”

“啊!”约翰尼喊道,猛地做完第八个。他咚地倒下,然后又使劲坐起来。

“好极了!”艾琳喊道。“再做一个,再做一个!”

“啊——”约翰尼喊道,第十次坐起来。他瘫倒在垫子上,让药球滚下来。“我拉伤了,你高兴了吧,我的内脏都松动了,它们在里面四处飘动, 我要起诉你,你这个魔鬼。”

“天哪,你这家伙,”文琳说,伸手来拉他。“和下次的锻炼相比,这次根本不算什么。”

“算了吧,”约翰尼说。“下次我想做的就是游泳……”

他看着她,脸上显出一种惊讶的神情。他使劲抓着她的手,直到她有点儿疼了。

“约翰尼?怎么啦?是不是肌肉抽筋了?”

“噢,天哪!”约翰尼轻声说。

“约翰尼?”

他仍然抓着她的手,以一种恍馏如梦的眼神盯着她的脸,使她觉得很不安。她听说过有关约翰尼·史密斯的传闻,但她都一笑置之。据说在医生们决定动手术之前,他就预言玛丽亚。米查德的儿子会复原的。另一个传闻与魏泽克医生有关,据说约翰尼告诉他他的母亲没有死,而是用另一个名字生活在西海岸的某个地方。艾琳·马冈觉得这些纯属无稽之谈,和那些护士读的无聊杂志和艳情小说是同一类的东西。但现在他看她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似乎他看到她内心深处了。

“约翰尼,你没事儿吧? 体力恢复室就他们两人,通往游泳池的安着毛玻璃的门关着。”

“天哪!”约翰尼说,“你最好……是的,还有时间。刚来得及。”

“你在说什么?”

他突然清醒过来。他松开她的手……但他已经在她手背上留下白色的凹痕。

“给消防队打电话,”他说,“你忘了关炉子。窗帘已经着火了!”

“什么?”

“炉子烧着了洗碗布,洗碗布烧着了窗帘,”约翰尼不耐烦他说。“快给他们打电话。你想要你的房子被烧掉吗?……”

“约翰尼,你无法知道……”

“别管我无法知道什么。”约翰尼说,抓住她的臂弯。他推着她走向大门。约翰尼左腿跛得很厉害,他一累就总是这样。他们穿过游泳池所在的那问房子,鞋跟踩在砖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然后走过一楼走廊,来到护士办公室。办公室里,两个护士在喝咖啡,第三个在打电话,告诉另一头的人她怎么装修她的公寓。

“是你打还是我打?”约翰尼问。

艾琳的脑子一片混乱。她早晨的起居是很固定的,和一般独身的人一样。她起床后煮了一只鸡蛋,吃了一个柚子和一碗燕麦粥。早饭后,她穿好衣服,开车到医院上班。她关炉子了吗?当然关了。她记不准这么做了,但那是习惯,她应该关了。

“约翰,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好吧,我来打。”

他们已经在办公室里了,那是用玻璃隔开的一间小屋,有三张靠背椅和一个轻便电炉。小屋里主要是一个呼叫板一——排小电灯泡,当病人按呼叫按钮时,电灯泡就会亮起来。现在有三个灯泡在闪亮。两个护士继续喝她们的咖啡,谈论某个医生醉熏熏地参加一个聚会。第三个显然在跟她的美容师谈话。

“对不起,我要打个电话。”约翰尼说。

护士用手捂住话筒,“走廊有一部付费电话……”

“谢谢。”约翰尼说,从她手中夺过电话。他按了一个结束健,拨了一个零,他听到的是忙音。“这玩意怎么啦?”

“喂!”跟美容师讲话的那个护士喊道,“你到底在干什么?把电话给我!”

约翰尼记起医院有它自己的电话总机,于是先拨9转外线、接着又拨个0。

被夺走电话的护士脸气得通红,伸手来抓电话。约翰尼推开她。她转过身,看到艾琳,朝她走了一步。“艾琳,这个疯子怎么啦?”她尖声问道。另两个护士放下咖啡杯,张开嘴盯着约翰尼。艾琳很不自在地耸耸肩:“我不知道,他只是……接线员。”

“接线员,我要报告老镇的一次火灾,”约翰尼说。“你能给我正确的电话号码吗?”

“喂,”二位护士说,”“谁的房子着火了?”

艾琳不安地倒倒脚,“他说我的。”

跟她的美容师谈她公寓的那个护士突然醒悟过来。“噢天哪!是那个家伙。”她说。

约翰尼指着五,六个灯在闪烁的呼叫板:“为什么你们不去看看那些人需要什么?”

接线员给他接通了老镇消防队。

“我叫约翰·史密斯,我要报告一次火灾。它是在……”他看着艾琳,“你的地址?”

有那么一瞬,约翰尼以为她不会告诉他。她的嘴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两个喝咖啡的护士放下杯子,退到办公室的角落。她们在一起低语,就像在初中厕所里的小姑娘一样。她们眼睛睁得大大的。

“先生?”电话另一端问。

”快点儿,”约翰尼说,“你想要你的猫被油炸吗?”

“中心大街624号,”艾琳勉强说。“约翰尼,你在闹笑话。”

约翰尼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地址,又说:“在厨房里。”

“你的名字,先生?”

“约翰·史密斯。我从班戈尔的东缅因医疗中心打的电话。”

“我可以问你怎么知道这消息的吗?”

“说来话长,时间来不及了。我的消息是正确的。现在去扑灭它吧。”他砰地一声放下电话。

“……他说山姆·魏泽克的母亲还……”

她突然住口,看着约翰尼。他感到她们都在看着他,她们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就像热烘烘的小锤子一样,他知道后果是什么,感到胃里一阵翻腾。

“艾琳。”他说。

“干嘛?”

“你隔壁有朋友吗?”

“有……伯特和杰妮丝和我是邻居……”

“他们在家吗?”

“我猜杰妮丝可能在家。”

“为什么你不给她打个电话呢?”

艾琳点点头,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从他手里拿过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护士们站在一边贪婪地看着,好像她们偶然走进了一个令人兴奋的电视节目中。

“你好?杰?我是艾琳。你在厨房吗?你能不能从你的窗户向外看看,告诉我那里是否一切如常……啊,我的一个朋友说……你去看了后我再告诉你,好吗?”艾琳脸红起来。“好,我会等的。”她看着约翰尼,重复说,“你在闹笑话,约翰尼。”

这停顿似乎非常长。接着艾琳又开始听了。她听了很长时间,然后以一种奇怪的与她平常大不相同的声音说:“不,没事儿,杰。已经打过电话了。不……我现在不能解释,但我以后会告诉你的。”她看看约翰尼。“是的,很奇怪我会知道……但我能解释。至少我想我可以。再见。”

她挂上电话。他们都看着她,护士是非常好奇地,约翰尼则是很确定地。

“杰说烟从我的厨房窗户冒出来。”艾琳说,三个护士同时叹了口气。她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责备地又落到约翰尼身上。法官的眼睛,他郁郁不乐地想。

“我该回家了。”艾琳说,活泼能干的医生变成了一个小女人,为她的猫。房子和物品而焦虑)“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约翰尼……我很抱歉我不相信你,但……”她开始哭起来。

一个护士向她走去,但约翰尼抢先一步。他一只胳膊搂住她,带她走向走廊。

“你真的能……”艾琳低声说,“她们说的……”

“你去吧,”约翰尼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烟和水会造成些小损失,如此而已。那张电影海报被烧了,但也就这点损失。”

“是的,好吧。谢谢你,约翰尼。上帝保佑你。”她吻吻他的面颊,然后一路小跑穿过走廊。她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又很迷信和恐惧。

护士们靠着办公室的玻璃站成一排,盯着他看。突然,她们使他想起电话线上的乌鸦,那些乌鸦低头盯着什么闪亮的东西,准备啄咬和撕裂它。

“快去回答那些呼叫吧。”他生气他说,他的声音使她们吓得向后退去。他一跛一跛地走向电梯,留下她们在那里说闲话。他很疲倦,腿很疼。他的髓关节好像塞进了碎玻璃。他想回床上睡觉。

“你准备怎么办?”山姆·魏泽克问。

“天哪!我不知道。”约翰尼说,“你说下面有多少人?”

“大约八个。有一个是美联社特约记者。还有两个电视台的,带着摄像机和灯光,医院经理对你很生气,约翰尼。他觉得你很不守规矩。”

“因为一个女士的房子要被烧掉?”约翰尼说,“我只能说现在的新闻大少了。”

“实际上并不少。福特否决了两个提议。巴解组织在特拉维夫炸了一家餐馆。在机场,一条警犬嗅出了四百英磅的毒品。”

“那么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呢?”约翰尼问。当山姆进来告诉他记者们都聚集在走廊上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母亲会怎么看待这事。她和他父亲在波奈尔,正为下星期的加利福尼亚朝圣做准备。约翰尼和他父亲都不赞同此行,如果她听到她儿子是个通灵者的新闻,她也许会取消此行,但约翰尼非常害怕她承受不了这消息。

另一方面,这也可能说服她重新开始吃药,约翰尼突然意识 到这一可能性。

“他们到这儿,因为发生的一切是新闻。”山姆说,“它具有一切的经典要素。”

“我没做什么,我只……”

“你只不过告诉艾琳·马冈她的房子着火了,而且得到了证实。”山姆轻声说,“来吧,约翰尼,你应该明白这迟早会发生的。”

“我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约翰尼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