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滚落的地方,火苗开始向地毯扩散、,。安迪放下女儿,奔向挂在电视机旁墙上的灭火器。他和维奇从没讨论过女儿可能会做的事一安迪有时想谈,可维奇不愿听;她带着歇斯底里的固执回避着这个话题,说恰莉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一可灭火器还是未经讨论就悄悄地出现了,就像春夏之交悄悄出现的蒲公英。他们没有谈起恰莉能够做什么,但灭火器还是出现在每个房间里。
他抓起灭火器向楼梯冲去,鼻孔中充满着烧焦地毯的糊味。
这时他居然还有时间想起他小时候读的那个故事《美妙生活,作者是贾罗姆:毕克斯白,’讲的是一个小孩利用心理恐怖控制了他的父母一上千种死法的恶梦一而且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会发疯。
恰莉坐在楼梯脚下呜咽着。
安迪猛地拧开灭火器的开关,将泡沫喷在扩散的火苗上,将它扑灭。他抓起特迪熊,它的毛上已沾满了泡沫.安迪拿着它走下楼梯。
他恨自己要做这件事,但出于某种本能他知道不得不做——
必须立下规矩,必须给她教训。他将玩具熊塞到尖叫着的恰莉布满泪痕(充满惊惧的脸上.噢,你这该死的混蛋,他绝望地想到,你干吗不到厨房去拿把削皮刀在她脸上一边划上一刀?给她做上记号?他的念头凝固了。伤痕,对。这就是他要做的。给他的孩子留下伤痕。在她的心灵上留下烙印。
“你喜欢特迪这样子吗?”他吼道。熊已经烧焦变黑,在他手里仍像二块正在冷却的炭火那样温热,“你喜欢特迪全都烧焦再也不能和你玩吗?恰莉?”
恰莉嚎陶大哭,皮肤红一阵。白一阵,两眼充盈着泪水:
“爸!特迪!特迪!”
“是啊,特迪,”他悲哀地说,“特迪都烧焦了,恰莉。你烧了特迪。而且如果你烧了特迪,、你也会烧妈妈。爸爸。现在……
再也不要这样做了”他俯下身凑近她,然而没有抱她起来,也没有碰她;“再也不要这样做了因为它是个坏东西!”
“爸爸一一他再也不忍心造成更大的伤害和恐怖。他抱起恰莉,搂在怀里走来走去,、直到一过了很长时间一她的缀泣变成了不规则的颤动和抽噎。当他再看她时,她的脸枕在他肩膀上,已经睡着了。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来到厨房,拿起电话拨通了昆西。
昆西并不想谈这件事、那是1975年,他正为一家大型航空公司工作。每年圣诞节他都会给麦克吉一家寄来贺卡,里边的附言说他现在是负责调解的副总裁。当制造飞机的工人们遇到问题时,他们就会去找昆西。昆西会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一孤独。异化,也许还有他,们的工作使他们产生的一种屈辱感一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回到生产线上去制造麻烦。于是飞机就不再会坠毁,世界也就会为民主继续保持安定。为了这一点,昆西一年挣三万二千美元、比安迪多一万七千,”我并不感觉内疚”他曾经写道,“我觉得几乎只凭自己的力量而使美国不致倾覆,这点薪水是很微薄的。”
这就是昆西,像以往一样玩世不恭。滑稽幽默。但那天当女儿睡在沙发上。启己鼻中充斥着燃焦玩具熊和地毯气味的安迪从俄亥俄给他打电话时,他并没有表现出他的滑稽和幽默。
“我听说过一些事情。当昆西发现自己不透露些什么,安迪不会轻易放过他时,他终于说道,“但有时人们会窃听电话的,老伙计。现在是水门事件的时代。”
“我吓坏了。”安迪说。“维奇也怕极了。而且恰莉也吓坏了。
你听说了些什么,昆西?”
“从前有一次试验,十二个人参加了,”昆西说,“大约六年以前。你记得吗?”
“我记得。”安迪苦涩地答道。
“这十二个人里没有多少人还活着。我最后一次听说是四个。
其中两个人结婚了。”
“是的。”安迪说,但内心中感到越来越大的恐惧。只有四个人还活着?昆西在说什么?
“我听说其中一个人可以折断钥匙.关上门,而并不用手碰它们。”昆西尖细的声音通过二千公里的电话线传来,通过转换台,通过内华达。爱达荷。科罗拉多。伊阿华州的分线箱,远远地传来,飞越了上百万个地方的声音。
“是吗?”他问,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他想到了维奇,有时她可以打开收音机或关上电视而根本不用走近它们——
而且很明显维奇并没有意识到她在做这些事情。
“是的,这是真的。”昆西仍在说着,“他是一你怎么说?——有文件记录可以证明的.如果他做这些事太频繁的话,他会头疼,但他确实可以做到。他们把他关在了一个小屋子里一门是他打不开的,锁是他拧不断的。他们在他身上做试验。
让他柠断钥匙,让他反复关门,我听说他差点发疯了。”
“噢……我的……上帝。”安迪无力地说。
“他是我们为维护和平所做努力的一部分,所以如果他疯了根本算不了什么。”昆西继续说道,“他疯了,而两亿两千万美国人民却可以继续享受安全和自由。你明白吗?”
“明白。”安迪低声道。
“那结了婚的两个人怎样呢?就他们所知并无异常。他们平静地生活在美国中部的某个州里,比如俄亥俄,也许一年要对他们进行二次检查。看看他们是否可以不经触摸就能拧断钥匙、关上门,或在当地小马戏团为慈善事业表演心灵感应的小把戏。幸运的是他俩不能做这类事情,是不是,安迪·安迪合上眼,闻着屋中烧焦布料的糊味。有时恰莉会打开冰箱门,往里看看,然后又爬开。如果维奇当时在熨衣服,她会看一眼冰箱门;那门就会自动关上一而维奇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在做什么令人奇怪的事。但又有些时候,这好像又不管用了。于是她只好放下熨斗;走过去关上冰箱门(或关上收音机,或打开电视)。维奇不能拧断钥匙;不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不能飞;
也不能引着火或预测未来。她只不过有时能隔着整个房间把门关上;如此而已。“有时当她做完几件这佯的事后,安迪注意到她会抱怨自己头疼或胃疼,安迪布知道这是一种生理反应还是她的潜意识发出的警告。在她月经期间、维奇做这些事的能力似乎增强了些。、这些事很小,而且不太经常;所以安迪开始认为这都是正常的。至于他自己……,当然,他能够”推动”别人,使别人相信他所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也许叫自我催眠更接近。而且他不能经常使用,因为这会引起他的头疼。大部分时间里,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并不完全正常;而且自从贾森·吉尔内大厅70房间里的那天起,他就从来没有正常过。
一他合上眼睛,在睫毛拢住的一片黑暗中,他看见了那片逗号形的血污和被它遮住的“脐体”。
“是的,很幸运。”昆西接着说道,好像安迪已表示了赞同,否则他们会把他俩关在两个小屋子里。在那儿,这些人在为维护两亿两千万美国人民的自由和安全而全职地工作着。”
“是很幸运。”安迪同意他说。
“至于那十二个人,”昆西说,“也许他们把一种自己也不很了解的药给了那十二个人。可能是某个人——某个疯大夫一一想故意误导他们。或者也许是他认为自己在误导他们而实际上是自己在被误导。这并不重要。”
“是不重要。”
“所以这些人服了药。也许药物使他们的染色体发生了一点变化、或很大变化。谁知道呢。也许其中有两个结了婚,决定要一个孩子,也许这孩子不仅仅继承了她的眼睛和他的嘴。他们是不是会对那个孩子产生兴趣呢?”
“我打赌他们会的。”安迪说。恐惧已使他说话都困难了。他已经决定不把给昆西打过电话的事告诉维奇。
“就好比你有柠檬,很好吃;而且你有蛋汁,也很好吃,可当你把它们放在一起,你就会得到……一种全新口味的东西。我敢肯定他们想看看那个孩子能做什么。他们也许想把她带走关在一个小屋子里,看看这样是否有利于维护民主世界。我想这就是我要说的了,老伙计,只是……不要引人注意。”
鬼魂出没的房间里纷杂的说话声。
不要引人注意。
他在旅馆的枕头上转过头去看着仍在酣睡的恰莉。恰莉亲爱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能到哪儿去而不被追踪呢?这一切该如何结束呢?
所有这些问题总是找不到答案,终于,他睡着了,然而就在不远的地方,一辆绿色轿车在夜幕中巡行,仍然希望能够看见一个高个儿,宽肩、穿着灯芯绒夹克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绿衣红裤的金发小女孩。
─── 神秘火焰 ───
第二章 隆芒特弗吉尼亚:伊塔
两座漂亮的美国南方庄园式房子面对面耸立着,中间是一片长长的。微微起伏的草地;草地上有几条优美的圈状自行车道和一条从山后的大路上延伸过来的汽车道;汽车道有两辆车宽,上百铺满石子。其中一幢房子的一侧有一间大仓库,漆成鲜红色,四周是白色,房子另一侧是一排长长的马厩,也是漆成红墙白边。这里饲养着一些美国南方最好的马匹。仓库和马厩中间是一外大而浅的鹅塘,静静的水面映衬着蓝天。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两所房子原来的主人都去打仗并死在了战场上。现在这两个家族的所有幸存者都已过世。两所房子在1954年被没收为政府财产。伊塔的总部就设在这里。
十月份阳光明媚的一天——安迪和恰莉乘坐出租车离开纽约到奥尔巴尼去的第二天——上午九点十分,一个头戴一顶英国羊毛骑车帽的老人骑车朝其中一所房子蹬去。他双眼目光和善。炯炯有神。在他身后的第二个土丘上是他刚刚经过的检查处一只有当计算机的识别系统认可了你的指纹后,你才可以通行。检查处设在两道带刺电网之间。外面的一道电网有七英尺高,每隔六十英尺就挂有一个写着“小心!政府财产低压电网”的牌子。白天电压确实不高,而夜间专用发电机会使它的电压达到致命的高度。每天早晨,一组五人的管理员小队会乘坐小型高尔夫机动车绕电网巡视,捡起烤焦动物的尸体:鼠、鼹鼠。刺猬,偶尔还会有一只臭气熏天的黄鼠狼,有时还会见到一只鹿。有两次是人的尸体,同样已被烧焦。外层和内层带刺电网相距10英尺。警大在内层电网里昼夜巡视基地设施。这些警大都是德国短毛猎犬,它们已被训练得知道要远离充电电网。基地四角都设有监视塔,仍然是红墙白边。塔中配备人员在使用各种致命硬件武器方面都堪称专家。整个基地都由电视监视器控制,而且计算机会不停扫视屏幕。隆芒特的设施可称万无一失。
这个上了岁数的人向前骑着车,一路朝遇见的人微笑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秃顶老人正在馏一匹细脚踝的小马。他抬起手冲骑车的人招呼道:“你好,卡普!今儿个天气真好!”
“棒极了。”骑车的人点头道,“祝你今天过得好,亨利。”
他在北边那幢房子的前面下了车,把车停好。他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然后疾步蹬上走廊的宽大台阶,穿过粗大的多利斯廊柱。
他推开门走进宽敞的接待室。一个红发的年轻女人正坐在桌前,前面摊开着一本统计分析的书。她把一只手放在自己正看的地方,另一只手放在抽屉里,轻轻摸着一把38小手枪。
“早晨好,乔西。”年纪大些的男子说。
“你好,卡普。你有点儿迟到了,是不是?”
“我的车坏了,亲爱的。”他将拇指伸进相应的孔里。控制台里发出沉重的哒哒声,接着一盏绿灯在乔西的桌上闪了起来,继而稳定下来,”好好干。”
“我会小心的。”她调皮地说着跷起了二郎腿。
卡普放声大笑,沿着大厅走去。乔西目送他走开,有一阵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告诉他大约二十分钟前,那个令人毛骨竦然的老家伙瓦里斯来了。他马上就会知道的,她想着叹了口气.跟那么个老妖怪谈话会把这美好的一天的开端全毁掉的。不过他想卡普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总得甘苦兼尝吧。
卡普的办公室是在房子的后部。从宽大的凸窗望出去,可一欣赏到后边的草坪、仓库和那个被皑木半掩着的鹅塘。里奇·麦克凯恩正在草坪上,斜坐在一辆小型割草机上。卡普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窗前望了他一会儿,然后走到屋角的咖啡机前。他倒了些咖叫:在他印着‘美国海军”的杯子里,又加了些奶,然后坐下来按响了对讲机。
“你好,雷切尔。”他说。
“你好,卡普。瓦里斯博士在——”
“我知道了。”卡普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一进来就闻出了那老婊子的味道。”
“要我告诉他你今天太忙吗?”
“不用对他说这些。”卡普没好气地说,“就让他在黄色会客室里等他妈的一上午。要是他那时还没决定回家去,我想我午饭前可以见他。”
“好的,先生。”问题解决了——至少对雷切尔是这样,卡普愤愤地想到瓦里斯其实根本不是她的问题。而且事实上,瓦里斯现在变得越来越棘手。他活得太久了,已经既无用处也没影响,不过,我们有默依集中营.我们还有雨鸟。
想到雨鸟,卡普不禁在内心里打了个寒颤。而他可不是个轻易感到害怕的人。
他再次按下对讲机:“我要再看一遍关于麦克吉的全部档案,雷切尔。十点三十分,我要见阿尔·斯但诺维茨。如果我和阿尔的会面结束后,”瓦里斯还没走,你可以让他进来。”
“好的,卡普。”
卡普靠坐在椅子里,两手指尖对着指尖。他的目光越过房间落在墙上乔治·帕顿的画像上。帕顿两脚叉开站在一辆坦克车顶上,就像他认为自己是韦恩公爵似的。“如果你不削弱对手,那生活就会变得极其艰难。”他对帕顿的画像说道,然后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地品着自己的咖啡。
十分钟后,雷切尔把档案放在一辆图书馆用小推车上推了进来。一共是六盒文件和报告。四盒照片,还有电话记录。从1978年起,麦克吉一家的电话就被窃听了。
“谢谢,雷切尔。”
“不用谢。斯但诺维茨先生十点三十分来。”
“他当然会来,瓦里斯还没死吗?”
“恐怕还没有。”她笑着说,“他就坐在外边看着亨利遛马。”
“撕着他见鬼的香烟?”
雷切尔像个女学生似地捂住嘴咯咯笑了起来,她点点头:
“他已经消灭半包烟了。”
卡普咕哝了一声。雷切尔走出办公室后,他转身看着那些档案。在过去十一个月中,他已经看过它们多少遍了?十几次?二十几次?他几乎可以把摘要背下来了。而且如果阿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周未之前,他就可以把剩下的两个麦克吉抓起来了。这念头在他腹部引起一小股兴奋的热流。
他开始随意翻阅起麦克吉的档案:这儿抽张纸,那儿看一段。这是他重新熟悉情况的作法。他的大脑保持着相对的平静,而潜意识却在高速运转。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细节而是宏观把握事态的整体。就像棒球队员所说的,他需要找到操纵杆。
这儿是瓦里斯本人写的记录,一个比现在年轻些的瓦里斯啊,不过那时他们都年轻些),日期是1968年9月12日。其中有半个段落吸引了卡普的注意……在接下来对可控制心理现象的研究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在动物身上进行进一步实验会产生相反效果(见附页1),而且——如我在今年夏天小组会议上所强调的一一即使命运六号的威力只有我们所想象的很小一部分,在罪犯或任何偏常人体上做试验都可能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固此,我坚持建议……
你坚持建议我们在为试验失败做出所有出色的应急计划后,给控制组的大学生注射命运六号,卡普想道。在那时,瓦里斯没有丝毫顾虑。确实没有。那时他的座右铭是全速前进,哪管身后洪水滔天。十二个人被注射了药剂,其中两人死亡,一个在试验过程中,另一个在试验之后不久。另两个人毫无希望地疯了,而且都成了残废一——个瞎了,一个患了心理性瘫痪,现在这两个人都被囚禁在默依集中营,直到他们悲惨的生命结束的那一天都别想出来。于是还剩下八个人。其中一个1972年死于一场车祸——与其说是一场事故不如说是自杀。另一个在1973年从克利夫兰邮局的屋顶上跳了下来,这次可是千真万确的自杀;他曾留下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再也不能忍受头脑中出现的可怖景象了。”克利夫兰警方把它归结为有自杀倾向的忧郁症和眼用毒品后产生的幻觉。卡普和伊塔把它归结为致命的命运六号后遗症。
然后还剩下六个人。其中三个在1974年到1977年间相继自杀,这样就使确知自杀的人数上升为四人,可能自杀的人数上升为五人——你或许会说几乎占总数的一半。在他们用手枪。绳索或从高处跳下结束自己的生命时,这四个确知的自杀者看上去都和常人完全一样。但有谁知道他们那时正经受着什么样的痛苦?有谁真正知道呢?
于是还剩下三个。1977年,沉睡已久的命运六号试验项目再次变得炙手可热。从那年起,一个现在住在洛杉矾市叫杰姆斯·里查德逊的人一直处于长期隐蔽的监视下。1969年他曾参加过命运六号试验,而且在药物影响期间,他像参加过试验的所有其他被试者一样,表现出令人惊异的一系列天赋:心灵遥感。无言交流,而且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表现——至少从伊塔的专业角度看来——是意念控制。
但像其他人一样,随着药效的逐渐消失,杰姆斯·理查德逊因服药产生的特异功能好像已经完全丧失。1971、1973和1975年进行的跟踪调查一无所获。甚至命运六号项目的狂热支持者瓦里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计算机连续的随机读取结果(不过自从麦克吉家开始出事后,这些读取就远不是那么随机了)没有显.示任何迹象表明理查德逊在使用超心理能力——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他毕业于1971年,后来渐渐辗转到美国西部。他干过一系列低级管理工作一一不需要有任何意念控制力——现在是为泰立明公司工作。
而且,他还是个他妈的同性恋者。
卡普长叹一声。
他们仍在密切注视着理查德逊,但卡普本人相信这人已毫无用处。这样就只剩下两个人——安迪·麦克吉和他的妻子。伊塔自然没有放过他们结婚这件意外的好事,当然还有瓦里斯。他开始给总部送来无数的文件,认为这个婚姻产生的任何后代都值得仔细研究——他未免高兴得太早了——而且卡普不只一次地想捉弄一下瓦里斯,告诉他他们已听说安迪·麦克吉已做了输精管切除手术。那会永远封上这老混蛋的嘴。那时瓦里斯已经得了中风;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变成了个一无所能的讨厌鬼。
命运六号试验只进行了一次。试验结果是灾难性的”事后掩饰工作庞大而彻底,而且费用极高。上边下了命令,无限期地暂缓进一步的试验。那天瓦里斯可有的是尖叫抱怨的,卡普想着……而他确实叫了。但当时还没有迹象表明俄国人或其它实力强大的国家对药物引起的超心理能力发生兴趣,所以上边的大人物们得出结论,认为尽管有一些积极结果,但命运六号走的是一条:死胡同,必须停止。考虑到它的长期结果,一个曾为此项目工作的科学家曾将它比作一个放到一辆老式福特汽车里的飞机发动机。它工作得一塌糊涂——没错——直到它碰上第一个障碍物,才会显示出卓越的性能。“再给我们一万年的进化时间。”这位科学家曾说,“我们会再试一次。”
问题的一部分原因在于当药物引起的超心理能力达到高峰时,被试者也会进入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没有控制的可能性。
而且另一方面,上面的大人物们几乎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掩饰一个特工的死。或一次行动中一个旁观者的死——这是一回事;掩饰一个心脏病突发的学生的死,另外两个学生的失踪,和其他人的歇斯底里与幻觉——这就是另一回事了。尽管当初挑选这些学生作为被试的一个条件是要求他们的近亲越少越好,但他们还是都有朋友的。费用和风险都是巨大的。为让这些亲戚朋友保持沉默已经动用了将近七十万美元,还除掉了至少一个人——那个把眼睛挖出来的学生的教父。这位教父就是不肯善罢干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结果他查到的惟一地方就是巴尔的摩海沟的沟底。他现在应该仍然躺在那里,两条腿的残骸上拴着两块水泥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