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给自己弄个游泳圈。”另一个说道。大家哄笑起来。
“我们快见不到他了。”杰克在安迪走近商店时说。安迪当时穿着爷爷的一件旧大衣,戴着蓝色的羊毛护耳;也许是他看上去太像爷爷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神情闪现在杰克眼中,转瞬即逝。
“冰面开始融化时,他就会收拾东西离开的。还有那个和他在一起的人。”
安迪在屋外停下,从肩上甩下背包拿出几封信,然后走了进来。聚集在屋内的人开始仔细地检查起自己的指甲。手表和那个炉子来。其中一个掏出一块硕大的蓝色印花手帕,向里面大声地咳嗽起来。
安迪环视四周,说道:“早上好,各位。”
“早上好。”杰克·罗雷说,“需要什么吗?”
“你这儿卖邮票,对吗?”
“是的。政府还给了我这个权利。”
“那请给我拿六张十五美分的。”
杰克拿出一个大黑本子,从里面的一版邮票上撕下六张:
“今天还要些别的东西吗?”
安迪想了想,微微笑了。今天是三月十日。他没有回答杰克的问话,径直走到咖啡器旁边的明信卡架子旁,挑了一张华丽的大生日贺卡。上面写着:在这特殊的日子,祝福你,女儿。他拿着它走回柜台付了帐。
“谢谢。”杰克说着把钱记人收款机。
“不客气。”安迪说着走出了商店。他们看着他戴好护耳,把邮票一张张贴上。天气很冷,他的鼻孔里呼出阵阵白气,他们看见他绕过大楼(邮筒就在大楼的另一侧);但这些坐在炉边的人没有一个能证明安迪是否确实寄出了那几封信。当这些人再次看见他时,他正在往肩上背背包。
“他走了。”一个老人说道。
“挺有礼貌的一个人。”杰克以此话结束了这一话题。大家开始谈论起其它事来。
查尔斯·佩森站在他小店的门洞里看着安迪离开;整整一个冬天,小店的营业额只有三百美元。佩森可以证明那些信确实寄出了;他站在这儿正好看见安迪把它们一起塞进了邮筒。
当安迪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时,佩森走回房间,穿过他平时卖小食品杂货的柜台来到起居室。他的电话装有一个秘密装置。佩森拨通弗吉尼亚请求指示。
新罕布什尔州的布荣德福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邮局(在这点上,弗芒待的泰士摩也一样);这两个镇都大小了。离布莱德福最近的邮局在泰勒市。在三月十日这天下午一点十五分,一辆从泰勒市开来的邮局小卡车停在了布莱德福百货商店外面。邮递员将邮筒中的信取了出来。邮件包括安迪的六封信和一位叫谢利·第瓦小姐的老处女给她在佛罗里达谭帕城的妹妹寄出的明信片。
湖对面,安迪·麦克吉正在小睡而恰莉·麦克吉正在堆一个雪人。
邮递员罗伯特·埃佛赖特将邮件放人一个包中,然后把包扔进他蓝白两色的卡车里,接着驶向下一个泰勒市邮政编号区之内的小镇——威廉姆斯。然后他在威廉姆斯镇居民戏称为主要大街的小路中间掉头驶回泰勒市。在那里所有的邮件都将被分类并在当天下午三点钟左右全部送出。离小镇五英里的地方,一辆浅色雪佛兰轿车横停在路上,将两条狭窄车道全都堵住了。埃佛赖特停下车走了出来想看看自己是否帮得上忙。
车上的两个人向他走来。他们出示了证件并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不行!”埃佛赖特叫道。他有点想笑:这太令人难以置了,就像有人刚告诉他这天下午他们要在泰士摩湖上破冰游泳样。
“如果你怀疑我们的身份……”其中一人说道。这是奥威力贾明森,有时也叫奥贾,还有时叫果汁。他可不在乎和这个乡·邮递员打交道;只要任务没把他派到那小魔女身边三英里之内他什么都不在乎。
“不,不是这么回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罗伯特·埃佛。
特说道。他被吓坏了,就像所有第一次面对政府武装力量的人一样。但他仍就打定了主意,“但是我车上装的是邮件。美国邮寄你们必须明白这一点。”
“这事关国家安全。”奥贾说。黑斯廷斯·格兰那场惨败之后他们在曼德斯农场周围设立了一道保护线。附近地带和房子的废墟都被仔细检查过,像用梳子滤过一般。所以奥贾又找回了他的“追风”;现在“追风”就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左胸上。
“你是这样说,但这理由并不充分。”埃佛赖特说。
奥贾解开了上衣钮扣,向埃佛赖特露出他的“追风”。埃佛赖特的眼睛张大了;奥贾微微一笑:“你当然不希望我动用这个,是不是?”
埃佛赖特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他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你们知道抢劫美国邮件判什么罪吗?他们会把你们关进堪萨斯的里文握斯。”
“你回泰勒市后可以跟你的邮局局长解释清楚。”另一个人首次开口说道,“好了,不要再磨磨蹭蹭了,行不行?把市外小镇的邮包给我们。“埃佛赖特把布莱德福和威廉姆斯镇的小邮包递给他。他们就在路上打开了邮包在里面翻找着。罗伯特·埃佛赖特怒火中烧,而且感到一阵羞愧。即使这里有原子弹的机密,他们这样做也是不对的。在路边强行打开美国邮件,这是不对的。可笑的是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陌生人闯进他的家扒下了他妻子的衣服一样。
“你们等着瞧吧。”他用惊恐、窒息的声音说,“会有你们好看的。”
“它们在这儿。”那个人对奥贾说,把六封用同一种认真笔迹写的信递给他。罗伯特·埃佛赖特很容易就认出了它们。这是布莱德福百货商店旁边那个邮筒里的。奥贾把信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两个人就让邮袋敞着搁在地上,自己朝汽车走去。
“你们等着瞧吧!”埃佛赖特用颤抖的声音叫道。
奥贾头也不回他说:“如果你不想丢掉退休金,就在跟别人谈之前先跟你的局长聊聊。”
他们开车走了。埃佛赖特看着他们离开,满怀愤怒。恐惧和厌恶。最后他拣起邮包把它扔回卡车。
“被抢劫了。”他说着,并且惊奇地发现自己哭了,“被抢劫了,我被抢劫了。见他妈的鬼,我被抢劫了。”
他以泥泞道路所允许的最快速度开回泰勒市。像那人建议的那样,他首先找到了局长。泰勒市的邮局局长是比尔·高汉姆;
埃佛赖特在他办公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有时,办公室门口会传出他们激动、愤怒的声音。
高汉姆今年五十岁。他已为邮政系统服务了三十五年,而现在他确实被吓坏了。最后,他终于使埃佛赖特明白了自己的恐惧,从此,埃佛赖特没有把自己在布莱德福和威廉姆斯之间的泰勒公路上被抢一事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告诉妻子。但他从没忘记过,而且他从没彻底忘记自己当时所感到的愤怒。羞愧……和幻灭。
两点三十分,恰莉已经堆完了她的雪人,安迪在小息之后也起床了.奥威尔·贾明森和他的新搭档乔治,西达卡正坐在一架飞机上。四小时后,当安迪和恰莉吃完晚饭一起做游戏时,那六封信已经放在了卡普·霍林斯特的桌子上。
─── 神秘火焰 ───
第六章 卡普和雨鸟
三月二十四日,恰莉·麦克吉的生日这天,卡普·霍林斯特怀着巨大而又说不清的不安坐在办公桌后。不过使他不安的原因可是很清楚;他知道约翰·雨鸟在一小时内就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这简直就像是等待一个即将出现的魔鬼。但至少和魔鬼还有讨价还价的可能,而卡普却总感觉到在约翰·雨鸟的性格中有某种根本无法驾驭的东西。归根结底他只不过是个职业杀手,而职业杀手迟早是要自我毁灭的。卡普觉得在雨鸟走到那一步时,一定是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他对麦克吉行动到底知道多少?当然只是他必须知道的那些,但是……他总感到不安。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在麦克吉事件过去之后,是不是应该给这个大个子印地安人安排一场事故?用卡普的父亲令人难忘的话说,雨鸟就像个吃着耗子能管它叫鱼子酱的疯子。
他叹了口气。外面,狂风将一阵冷雨打在窗户上。在夏季曾经那么明亮和令人愉快的办公室现在却充满了不断晃动的灰影。
当他坐在桌后,左手边的小推车上堆放着麦克吉的档案时,这些阴影看上去令人压抑。冬天使他变老了;他已不是十月那天踩着自行车来上班的那个神采奕奕的人了(也就是在那一天,麦克吉父女再次逃走,身后留下一片火海)。那时还不太引人注目的皱纹现在已经变成了狭而深长的裂纹。他已经不得不戴上了花镜——象征年老的屈辱标志——而且刚开始时为了适应它,他整整恶心了六个星期。这只不过是些小事,是事情不可思议地发生重大问题的外部表征;是他只能私下诅咒的事情,因为他所接受的训练和教养告诉他不能诅咒那些隐藏在表面下的重大事件。
这个小女孩就像是个非常不祥的人一样。在他母亲死后他最关心的两个女人都在今年冬天死于癌症——他的妻子,乔治亚死于圣诞节后三天;他的私人秘书雷切尔,仅在一个多月前去世。
自然他早就知道乔治亚病得很厉害;她死前十四个月做了乳房切除手术,但手术只是延缓而没有阻止疾病的扩展。可雷切尔的死却是个无情的突然打击。他后来还记得自己曾开玩笑说她得胖起来些;有时回顾过去,我们是多么地不可饶恕。
现在他只剩下伊塔——也许连这也不会太久了。一种隐伏的癌症也侵蚀了卡普本人。你叫它什么?信任癌症?差不多是这样,而在领导阶层,这种疾病几乎永远是致命的。尼克松,兰斯。海尔姆斯……全都是信任之癌的牺牲品。
他打开麦克吉档案,取出最新的资料——不到两星期前安迪寄出的那六封信。他来回翻着,却没有读。它们的内容基本完全一样,卡普已几乎能把它们背下来了,信下面是一些模糊的照片,有些是查尔斯·佩森拍的,有些是泰士摩池塘附近其他特工拍的:安迪正走在布莱德福的大街上;安迪正在百货商店购物付款;安迪和恰莉正站在营地的船屋旁,身后是伊夫·曼德斯那辆积雪覆盖的吉普车;恰莉坐在一个压扁了的纸盒上,从雪堆坚实的斜面滑下,头发在一顶对她来说太大的帽子下飞舞。在最后这张照片上,她父亲正站在她身后,双手放在胯上,仰天大笑。卡普经常长时间地盯着这张照片,然后用颤抖的手把它放在一边他是那么强烈地想抓住这父女俩。
他站起身来到窗前。今天外面没有里奇·麦克凯恩在修理草坪。恺木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干枯的树干,两所房子之间的鹅塘了无生机,宛若一块石板。
今年早春,在伊塔的议事日程上有几十件重要事情;但对卡普来说,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安迪·麦克吉和他的女儿恰莱因曼德斯农场的失败造成了很大损害。尽管伊塔和他本人都设法度过了难关,但此事引发的危机迟早会降临。而这危机的关键就是在维多利亚·麦克吉被杀后,麦克吉父女被迫捕和那女儿被绑架——尽管时间很短。许多批评都集中在一个从未参过军的大学英语老师居然能从两个训练有素的伊塔特工手里抢走自己女儿,并使其中一个神经失常,另一个长达六个月处于昏迷状态。
这第二个特工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只要听到别人说一声“睡觉”,他即会应声而倒,一躺就是四个小时,甚或整整一天。这真是既可怕又好笑。
另一个受到批评的主要问题是麦克吉父女居然能这么长时间逃之夭夭。这大大影响了伊塔的形象,使他们显得迟缓、工作不刀。
但是批评的主要矛头还是曼德斯农场事件本身,因为这几乎使整个机构暴露在公众面前。伊塔知道已有一些风言风雨。私下议论。备忘录,没准还有国会听证会的证词。我们不希望他像胡佛那样在职位上停留太久。这次古巴事件的逆转是因为他大沉浸于那该死的麦克吉档案,妻子最近去世,对他是个很大的打击。
整个麦克吉事件只不过是工作不力的一系列记录。也许一个年轻些的人……
但这些人并不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他们自以为知道,其实却不然。一次又一次,他看到那些人拒绝承认那小女孩可以引起自燃——一个引火者——这一简单事实。事实上,几十份报告推测说曼德斯农场大火的起因或是由于汽油泄漏、或是由于那农场主太太打碎了一个煤油灯、或是由于某些东西的自燃,还有许多其它胡说八道。而有些报告居然还是出自曾在现场的人。
卡普站在窗前,忽然发现自己荒唐地希望现在瓦里斯能在这里。瓦里斯明白这一切。他可以和瓦里斯谈谈这种……这种危险的无知。
他回到桌旁。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毁灭的过程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再停止。它确实像一种癌症。你可以倚仗上司的宠爱延缓它的发展;你甚至可以强迫它暂时停止。但总有一天它会发作,你也就完结了。他觉得如果自己照章办事,他可以在职位上呆到七月;如果态度强硬继续向下挖掘,那就可以呆到十一月。
但这样可能会使已有分歧的机构彻底破裂,而他是不愿意这样做的。他不希望亲手毁灭自己为之投入了大半生精力的事物。但如果已关系到他自己的生死存亡,他会这样做的:他一定要坚持到底。
使他保住位子的主要原因是他们非常迅速地再次找到了麦克吉父女。卡普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这些功劳的荣誉,因为这有助于提高自己的地位,但这实际上全都是计算机的功劳。
他们负责麦克吉事件已有根长时间,对麦克吉档案已进行了广泛和深入的研究,计算机中储存了关于麦克吉——汤林逊两家二百多名亲戚、四百多位朋友的信息。这些朋友中甚至还包括维奇上一年级时最好的朋友,一个叫凯西·史密斯的小女孩。她现在是弗兰克·沃西先生的大太,住在加利福尼亚的卡坝尔城。二十多年来,她可能从未想起过维奇·汤林逊。
他们向计算机中输入了一系列最新数据,很快就得到了一张可能发生事件的表格。表上第一个名字就是安迪已过世的爷爷。
他在弗芒特的泰士摩池塘拥有一座营地;后来营地所有权又传给了安迪。麦克吉一家以前曾在那里度假;而且如果走小路,那儿离曼德斯农场也不是很远。计算机认为如果安迪和恰莉要到什么地方去的话,那儿便是他们的首选。
安迪和恰莉来到爷爷的别墅不到一个星期,卡普就知道他们在那儿了。一些特工已被派往营地,对他们进行监视。因为如果他们要买什么东西,很可能是到布莱德福,所以伊塔又买下了“点子商店”。
对他们只是进行消极的监视,如此而已。所有那些照片都是在隐蔽最好的时候用长焦镜头拍摄的。卡普可不想冒险再引起一场大火。
他们本来可以在安迪某次穿越冰面时悄悄地抓住他。他们本来可以将两人开枪打死——就像拍恰莉坐在纸盒上滑雪那张照片一样容易。但卡普想得到那女孩,而且他现在开始相信如果他们想真正控制住那女孩,他们就一样需要那父亲。
找到他们后,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使他们保持安静。不用计算机卡普也知道安迪越害怕。他想寻求外界帮助的机率也就越大。
在曼德斯农场事件之前,他们还可以控制或应付新闻界的消息透露。而在那之后,新闻界的参与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如果《纽约时报》掌握了这件事的真相,会出现什么情况?只需想想这件事有发生的可能,就会使卡普恶梦不断。
在曼德斯农场大火之后的短暂混乱中,安迪本来是能够把信寄出的。但很明显当时麦克吉父女也生活在自己的混乱中。他们寄信。打电话的黄金机会都白白溜走了……不过即使他们做到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些日子到处都是些想人非非的人,而新闻记者与其他人一样都是些玩世不恭的怀疑主义者。记者现在成了个热门行当,他们更愿意写点保险的东西。
现在这两人被放进了一个笼子里。整整一个冬天,卡普都在考虑对策。甚至在妻子的葬礼上,他也没有停止思考。渐渐地,他决定了一套行动方案;现在他准备把这套方案付诸实施。他们在布莱德福的人佩森说泰士摩湖上的冰已经开始融化,而且安迪也已经寄出了他的信。他现在可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许已经开始怀疑这些信是否真的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可能已准备离开;但卡普希望他们就呆在那儿别动。
在照片下面是一份长达三百多页的打字报告,装在一个标有“绝密”的蓝色夹子内。这是在心理和精神病医生帕特里克·豪克斯但勒大夫主持下,十一位医生和心理学家所做的综合报告和对前景的预测。在卡普眼里,豪克斯但勒大夫是伊塔麾下十来个最敏锐的人之一。这项报告花费了纳税人八万美元,就冲这一点,他也应该是。现在卡普翻弄着这份报告,心里不禁暗自问道那个未日预言家瓦里斯会怎样对待这份报告。
他认为伊塔需要安迪活着。现在,他的直觉在这报告中得到了证实。豪克斯但勒小组论证问题的基础就是假设他们所感兴趣的这些力量是自愿发生的,取决于拥有者是否愿意使用它们……
最关键的词是“意志”。
无源热分裂是那小女孩拥有的众多力量中最重要的部分。这些力量有可能失控,有可能超越她意志控制的界线。但这份集中了所有已知情况的研究报告指出)决定是否使用这些能力的是那小女孩本人——就像当她意识到伊塔特工企图杀害她父亲时,她在曼德斯农场所做的一切。
他翻阅了命运六号试验的原始报告。所有图表和计算机读取结果都指向同一事实:意志是首要原因。
以此为基础,豪克斯但勒小组对无数种药品进行了试验,最终为安迪准备了氯丙嚏,为恰莉准备了一种叫奥瑞森的新药。报告用整整七十页晦涩难懂的语言说明:这两种药物可以使他们神魂颠倒,意识不清;他们将不再有能力区分加巧克力和不加巧克力的牛奶,而不要说引火或说服别人是瞎子了。
他们可以使安迪一直处于药物迷醉状态。安迪对他们来说用处不大;报告和卡普的直觉都认为他是个死胡同,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令他们着迷的是那个小女孩。卡普想:给我六个月,我们会取得足够的成果。只要让我们有时间记录下那令人惊异的小脑瓜里的详细状况。没有任何众议院或参议院的下属委员会能够抵制以化学手段产生超心理能力的诱惑。而且如果瓦里斯对她的推测即使只有一半是真实的,她对全球武器竞赛的影响也将是极其巨大的。
还有一些其它的可能性,但它们并不在这份报告中——因为它们可能产生的爆炸性结果已超过了“绝密”的范畴。随着整个事件的脉胳越来越清晰,豪克斯但勒大夫也变得越来越兴奋。仅仅一个星期前,他对卡普提到了其中一种可能性。
“这——Z基因。”豪克斯但勒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这孩子能够繁衍后代,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异?”
卡普考虑过,但他并没有对豪克斯但勒这样说。这牵扯到人种改良问题……使人想起纳粹主义和优等民族的人种改良问题……而这些正是美国人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竭力消除的。但挖一口哲学之井,出产一些关于攫取上帝造人权力的形而上学说是一回事,拿出服用命运六号的父母生出的孩子可能是人类火炬的实验证据就是另一回事了。只要没有强有力的反对论点,任何理念都是廉价的东西。如果说有,会是什么呢?人类繁殖农场?尽管听上去很荒唐,卡普却能想象出来。这可能是一切问题的关键。如果你掌握了修辞和浮夸的技巧,世界和平和世界霸权难道不就是一码事吗?
一系列的麻烦问题。这些可能性将一直延续到今后十几年。
卡普清楚地知道他本人任职的时间可能只有六个月了,但这也许能够让他制定好策略——俯视整个领域,看看哪里应该开路,哪里应该架桥。这可以成为他留给国家,留给世界的遗产。与此相比,一个逃亡大学老师和他女儿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还不如风中的一粒尘埃。
如果一直使那女孩处于药物迷醉状态,那就不能对她进行任何可信的试验和观察;但她父亲会成为他们的人质。如果偶尔他们要用他进行试验,那女儿就成为人质。这是一个简单的杠杆结构。而就像阿基米德所说的那样,只要有一个支点,一根足够长的杠杆是可以移动地球的。
内部对讲机响了起来。
“约翰,雨鸟来了。”新来的姑娘说。她平常毫无感情的接待员语调现在明显地流露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