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遍。
他首先看到的是第一个问句:
“她阴毛上的那个胎记,
在你看来像什么?”
这是个错误,他迷惑地想。除了我,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东西……对了,她母亲,还有她父亲。
然后是刺痛,他第一次感到嫉妒:就是她的比基尼也盖住了它……她那么小的比基尼……
他的一只手埋向头发,又把信放下,把双手都深席地埋进去。那种遭受重击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仍在他胸中,那种地的心脏泵动的不是血,而是空气的感觉。他感到恐惧。刺痛和迷惑,但沉沉地压在他心头的,是恐惧。
那封信向他怒视着,尖叫着:
“我喜欢把她玩出屎来。”
他的眼睛紧盯着这行字,怎么也无法离开。
他可以听见外面天空中的飞机嗡嗡叫着,离开机场,飞向天空,飞出去,飞往他不知道的方向,他的脑海里,我喜欢把她玩出屎来。残酷,这只是残酷,是的,先生,是的,女士,确实是。它是一把钝刀的劈砍,“我喜欢把她玩出屎来”,怎样的一幅情景,无法想象,它就像装满电池酸液的喷枪,射向他的眼睛。
他努力连贯地想——
(我喜欢)
但怎么也不能——
(把她玩出屎来。)
想象。
他仍处在一种深深的恐惧中,眼睛又看向最后一行,他一遍遍地看它,好像想要把那种感觉灌进脑海中。
“你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突然间他有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惟一知道的是,他一个答案也不想知道。
一种新的想法飞进了他的大脑,如果罗格还没有回家会怎么样?经常灯光还亮着的时候,老罗格会拍着脑袋走进来。旅程将至,他今晚更可能过来。这种想法让维克感到恐慌。不知什么时候,一种荒唐的记忆泛了出来:那么多次,他在卫生间里手淫,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但又极端害怕每个人都知道他在那里干什么。如果罗格进来,他就会发现出问题了、他不想那样。
他站起来走向窗边,从六层楼上向下看大楼的停车场。罗格亮黄的本田车已经不在了,他已经回家了。
他从烦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静心听了听,伍尔克斯广告的办公室非常安静,这也是下班时间商业区惟一的特征,一种不约而同的宁静,甚至连看门老人斯蒂格迈耶先生在周围转悠的声音也没有。他看来必须走了,他必须——
有一种声音。
开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它突然来了,那是一种哀号,是一种脚被砸烂的动物发出的声音。停车场上的汽车变成两重,三重,在他泪光中模糊起来。
他难道就不会疯?他为什么就他妈的这么恐惧?
一句荒唐、古老的话钻进了他的脑海:被女人抛弃了。他想,我被女人抛弃了!
哀号的声音继续传来。
他想要屏住喉咙,但没有用。他低下头紧紧抓住窗下齐腰高的对流器铁花格,直到手指发疼,直到那些金属片啪啪地裂开。
她哭了多少时间?泰德出世那天他哭了,那是一种解脱的哭泣。他爸爸去世时他也哭了,老人家是在一次大面积心肌梗塞后,又和命运残酷地战斗了三天才撒手而去的。
那年他十七岁,那些眼泪,就像现在,痛苦地流出来,像在流血。但十七岁的人更容易流泪,十七岁,你还会时不时地要面对生活中的泪和血。
他停止了哀号,心里想,过去了,就在这时,一种低低的哭喊从他身上渗出来,一种尖厉、振颤的声音,“这是我吗?天哪,是我在发出这种声音吗?”
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又一声撕心的声音,又一声。他紧抓着对流器铁花格,放声大哭起来。
─── 厄兆 ───
5
四十分钟后,维克坐在迪林橡树公园里。他已经给家里去了电话,告诉多娜他要迟些回去。她问什么原因,为什么他的声音这样奇怪?他只是说天黑前回去,让她先给泰德做饭,她还想问下去,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现在他坐在公园里。
眼泪已经洗去了恐惧,所剩下的只是丑陋的恼火的残渣。但恼火并不是确切的词,他愤怒,地暴跳如雷,好像被什么蜇了一下。他心中的一个影子已经知道现在回家对他很危险……对他们三个都很危险。
用更多的毁灭去隐藏灾难后的残骸会很快意,挥拳打向她欺诈的面孔也会有一种不费脑筋的决意。
他坐在鸭塘边上。对岸,一场生机勃勃的飞盘游戏正在进行。玩游戏的所有四个女孩和男孩中的两个都穿着旱冰鞋,旱冰就像今年夏天一样热。
一个穿冰鞋的年轻姑娘推着一车饼干、花生和盒装软饮料,面容亲切、清新。纯朴、一个男孩把飞盘扔向她,她轻灵地接住,又扔了回去。维克想,如果是六十年代,她这样的女孩大慨会在一个公社里,勤劳地在土豆种植场里灭虫;眼前的这个女孩很可能在小工商管理局有一个很好的位置。
他和罗格过去常来这里一起吃午饭。那是在他们开办自己业务的第一年,后来罗格发现,虽然池塘看起来很可爱,但附近总有一种微微的腐败的臭味……池塘中心岩石上那间小屋外的白色涂料不是油漆,而是鸟粪。几星期后,维克又看见一只腐烂的死老鼠和一些避孕套、橡胶包装袋一起在池边漂着。在地印象中,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来这儿了。
飞盘,亮红色,在空中漂过。
让他愤怒的那种情景又重现出来,他无法抗拒。它就像匿名发信人的选词那样残酷,但他无法摆脱。他看见它们钻进他和怎娜的卧室,钻进他们的床。他思维电影中的每一点,都像同会大街上州戏剧院里的那种条纹细致的X级片那样清晰:她呻吟着,随着呼吸,绽放着淡淡的光彩,很漂亮。她的每一根肌肉都拉紧了,她的眼睛那样饥渴,像正在经历高昂的性快乐,颜色更黑。他熟知这种表情,他熟知这种姿态,他熟知这忡声音。他想——想——只有他熟知它们。甚至她母亲,她父亲也不知道。
然后他会想起那个男人的阴茎——他的龟头——向上插进去。在“鞍上”,这个词愚蠢地跳进他脑海咚咚作响,不肯离去。他看见那些话钻进电影胶片的声道:
“我回到鞍上,其它时候朋友只是朋友……”
这让他毛骨惊然,让他愤怒,让他暴跳如雷。
飞盘高飞着,又降下来,维克的眼睛跟着它。
他开始怀疑什么,是的。但怀疑不等于知道,他现在才知道这一点。
他可以就怀疑和知道写一篇短文。而事情的加倍残酷处,在于他开始相信怀疑是毫无根据的、即使不是毫无根据,你所不知道的,不会伤害你,不是这样吗?如果一个人穿过一个黑暗的房间,房间的中间有一个很深的洞口,即使他穿过房间时只差几英寸就会失足掉下去,他也不必知道他几乎要掉下去。没有必要害怕,只要灯不亮,就没有必要害怕。
好了,他没有掉下去。
他只是被人推了一把。问题是,他要怎么做?他那个愤怒的影子,那个受到伤害、鼻青脸肿、大喊大叫的影子,却没有一点像个“成人”那样敢于承认许许多多婚姻的一边或两边都有危险的深渊。去你的小棚屋论坛或变化,或这些日子来人们所称呼的什么,我在讨论的是我的妻子,她和什么人性交了。
(其它时候朋友只是朋友。)
只要我一背过身去,只要泰德不在屋里——
那情景又开始出现,那起皱的被单,抽紧的躯体,娇柔的声音。丑陋的词,可怕的词不断地爬上他心头,就像一大批怪念头,远远地窥视着一切:
“很多角落,头发馅饼,给她几靴子,射出我的负载,我不为财富性交不为名誉性交但我和你妈妈性交的方式让我太羞愧,我的乌龟陷入你的泥潭,把这帮人绑起来,让部队弯腰——
在我妻子里!”
他在想,痛苦,双拳紧握。
“在我妻子里。”
但那个愤怒、受伤的影子承认——妒忌地承认——他不能回家把多娜揍得半死,然而他可以带泰德走,不去理会什么解释。如果她居然有脸,让她哭,让她去挡他,他想她不会。带上泰德,去找一家汽车旅馆,找一个律师,干净地一刀两断,不再回头。
但如果他只是强行拉着泰德到一家汽车旅馆,孩子会不会受到惊吓?他会不会要求解释?他只有四岁,但已经足够大,知道某些事情极端地、骇人地错了。
还有那次旅行——波士顿,纽约,克利夫兰。维克不会再管这次旅行,现在不会。
夏普老家伙和他的孩子尽可以飞到月亮上去,关我什么事?但是——这件事里不止他一个人,他还有个合伙人。那个合伙。’、有一个妻子,两个孩子。即使现在,像他现在这样深受伤害,维克还记得他的责任,至少要做完这件事尽力挽救那笔帐——也就相当于尽力挽救伍尔克斯广告本身。
尽管他不愿意问,但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一定要拒绝听她解释,单方面执意要带着泰德走?是因为她和别人上床会败坏泰德的品行?他想,不是这样,而是因为他的意识立即发现最肯定和最深地刺痛她(就像他现在所受到的那样深)的方法,就是通过泰德,但他是不是想把泰德当作一个感情的杠杆,或一个沉重的大锤?他的思想说:“不。”
其它问题。
那张条子。
想一想那张条子,不是它说了什么,不是那六句电池酸液股肮脏的话,想一想条子背后的事实,有人正挥刀杀一只——原谅这句双关语——一只下金蛋的鹅。为什么多娜的情人要送这张纸条?
因为这只鹅已经不为他下金蛋了,而且那个幽灵般的男人已经气得半死。
多娜是不是踢了他?
他仔细想,会不会有其它可能。
但是没有。除去那突然、骇人的外表,我喜欢把她玩出屎来,难道不只是个典型的葡萄下的狐狸的勾当吗?如果你得不到它,对它撒泡尿,让别人也别想。不合逻辑,但很满足。家中新的更舒适的感觉正好也符合上面的解释。多娜流露出的那种几乎立即就可以感触到的解脱……她已经把那个幽灵般的男人赶走了,那个男人就用那张匿名的纸条向她的丈夫反击。
最后一个问题,这又有什么区别?
他把纸条从口袋里拿出来,翻来翻去,没有打开它,只是看着天空中漂过的那只红飞盘。
他想,究竟该怎么做?
“那究竟是什么?”乔·坎普问道。
一字一顿,几乎没有起伏。他站在门口,看着妻子,沙绿蒂正在收拾东西,她和布莱特都已经吃过了。
乔装来了满满一车年冬碎碎的汽车零配件,正要开进车库,这时他看见了那堆东西。
“是链吊。”她说。她已经把布莱特送到他的小伙伴戴维·贝日龙家去玩一个晚上,她不希望事情发展得很糟时,他还在一边看着,“布莱特说,你需要一个约尔琴链吊,他说过。”
乔穿过房间,他很瘦,但很精壮,他的脸上长着一只大刀峰鼻,走起路来很敏捷,无声无息。
现在地绿色的毛毡帽向后倾了一点,露出了发线。他的前额上有一块油污,呼吸中透着啤酒的味道,棕色的眼睛小而冷硬。他是个不动声色的人。
“你告诉我,沙绿蒂。”他说。
“坐下,你的晚饭快凉了。”
他的胳膊像活塞一样冲了过来,坚硬的手指掐进她的手臂:“你他妈地都在干什么?告诉我,我说。”
“不要骂我,乔·坎泊。”他把她弄得很疼,但她不愿意让他满足地从她的脸上和眼睛里看出来。他在很多方面都像只野兽,尽管她年轻时曾为此激动过,但她现在对这种兽性已经没有一丝激情了。结婚这么多年,她已经认识到,有时表现得勇敢会占到上风。
“告诉我你一直在做些什么,沙绿蒂?”
“坐下来吃饭。”她很平静,“然后我告诉你。”
他坐下来,她端上了一个盘子,是一大块牛腰肉。
“我们现在可以吃得像洛克菲勒了?”他问,“你是不是就有了什么理由了,我说?”
她端上咖啡和烧土豆片:“你用不上链吊?”
“从没说过用不上,但我怎么用得起?”他开始吃牛腰肉,眼睛却始终不离地盯着她。他现在不会打她,这是她的机会,他现在还相对节制。她知道,只有他带着一身酒气和豪迈的伤痕从加利那儿回来时才会接她。
沙绿蒂在地对面坐下:“我中了彩票。”
他的下颌僵在那儿,又开始动了起来。他叉起牛腰肉放进嘴里:“当然,今天老库乔也会拉一堆金钮扣。”他用叉子指了指那条狗,库乔正心神不宁地在门廊边上上下下踱着方步。布莱克不愿意带库乔去贝日龙家,因为他们家养了一笼兔子,兔子会让库乔野性大发。
沙绿蒂把手伸进围裙的前兜,取出那张她在办事处填的奖金认领表,从桌子上递过去。
坎伯伸出一只手,用他僵硬的手指把纸展开,开始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他的视线停在那个数字上,“五——”他开始读,又突然停下了。
沙绿蒂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没有笑,他没有绕过桌子吻她,面对一个这样的男人,她只觉得痛苦。发生了这件事,对他来说好像只不过是前面又有什么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你得了五千美元?”
“还没有交税。”
“你玩彩票多长时间了?”
“我每周花五十美分……我想,你不至于说我,乔·坎伯,你喝了那么多啤酒。”
“你说话小心点,沙绿蒂。”他说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放着蓝光,“当心你的嘴,否则它马上就会肿起来。”他又开始吃牛腰。沙绿蒂在她没有表情的面孔后面松了口气,她第一次把椅子砸到了老虎脸上,但它没有咬她,至少现在还没有。“我们什么时候拿这笔钱?”
“支票两星期内邮寄过来,链吊是我用我们的积蓄买的。奖金认领表十分可爱,是不是?办事处的人就这么说。”
“是你去买的那东西?”
“我问过布莱特你最需要什么,这是件礼物。”
“谢谢。”他继续吃他的牛腰。
“我给了你一件礼物。”她说,“你也给我一件,好吗,乔?”
他继续吃,然后抬头看着她,一言不发。他仍然戴着那绿帽子,它斜在脑后,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表情。
她说得慢慢地,从容不迫,她知道操之过急会出错,“我想出去一个星期,带上布莱特,我想南下去康涅狄克州看霍莉和吉姆。”
“不。”他说,仍在吃牛腰。
“我们可以乘汽车去,我们会住在他们家,不会花多少钱。现在我们剩下很多钱,有了那笔刚到手的钱,我们只会花掉链吊钱的三分之一。我已经打电话向汽车站问过来回车票的价钱。”
“不,我需要布莱特留下来帮我。”
她的两只手已经在桌面下愤怒地提成了一个结,但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他上学的时候你不也一样干得很好?”
“我说过,不!沙绿蒂。”他回答道。她愤怒、痛苦地从他脸上看出他喜欢这样说。他看出她太需要他说这样的话,她做了多少计划?看见她痛苦让他很开心。
她站起身,向水槽走过去,不是因为她要做什么事,而是她要控制住自己。
星星高高地挂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地看着她。她拧开了水龙头,陶瓷已经退了色,变得发黄,水很硬,像乔。
看见她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坎伯大概有些失望,他煞费苦心地说:“孩子应该学会有一点责任心,今年夏天如果让他帮帮我,而不是没日没夜地上戴维·贝日龙家,不会伤害他。”
她关上水龙头;“是我把他送过去的。”
“你,为什么?”
“我认为他可以去。”她转向他,“我已经告诉孩子你知道链吊的消息后会同意。”
“你要是聪明点,应该知道这是在糟蹋孩子。”乔说,“我猜下一次你开日前会想一想、”他满嘴东西向她笑了笑,又去拿面包。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当然:我只要告诉里奇·西蒙斯忘了在今年夏天开车就可以了。但我为什么要南下去看他们两个?我从我自己看到的和你告诉我的,觉得他们不过是一对上等的下贱东西。你喜欢他们的惟一原因,就是你也想做他们那样的下贱东西。”他的声音在一点点升高,满嘴的东西已经在往外喷。一般地这样做都是想让她恐惧,然后她就会屈服。一般是这样,但今晚她不会再这样了。“你总是想让那个孩子变得他们那样下贱,我就是这么想,我猜,你希望让他反对我,我说错了吗?”
“你为什么从来不叫他的名字?”
“你现在去把这可恶的门关上,沙绿蒂。”他说着,狠狠地看着她,一阵涨红爬上了他的面颊,“照我说的做,现在!”
“不。”她说,“这事没完。”
他放下叉子,根震惊:“什么?你说什么?”
她向他走过去,这场婚姻中第一次往由自己怒气冲冲地走上去。
但这怒气只是在心中,像一瓶酸液那样沸腾,扑溅。她可以感到那酸液在吞噬嘶咬着她,但她不敢尖叫。那样她就完了。她压低了嗓子:
“是的,你可以那样看我的妹妹和妹夫,你当然可以。但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坐在那里,用脏手吃饭,吃饭的时候还戴着帽子。你不愿意让他看别人怎么生活,就像我不愿意让他看你和你的那帮朋友抱成一团时是怎么生活的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我去年十一月不同意他和你一起去打猎的原因。”
她顿了一下,他只是坐着,一只手拿着一片吃了一半的面包,面颊上挂着牛腰汁。
她想,他还没有向她扑来的惟一原因,大概是她敢这样向他说话,已经让他整个惊呆了。
“所以我要和你做笔交易,”她说,“我已经给你买了套链吊,我还可以把其它的钱都给你,但要是你还那么不雅,我可能只分一部分给你。你让我带他去康涅狄克州,我就可以让你在下个猎鹿季节带他去穆斯黑德湖。”她感到寒冷,刺痛,她知道正在和一个魔鬼对话。
“我该按你了。”他面带惊诧,好像正对一个分不清简单因果关系的孩子说话,“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带他去打猎。你知道吗?他是我儿子。感谢老天,只要我想,任何时候只要我想!”他微微笑了,对语调非常满意,“现在,你明白了吗?”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你不能。”
他腾地站起来,椅子翻倒在地上。
“我会挡住你。”她很想从他身边退回去,但她知道,如果这样做她就完了。每一个错误的举动,每一个放弃的信号,都会让地占上风。
他在解皮带,“我要抽你了,沙绿蒂。”他遗憾地说。
“我会尽一切办法挡住你,我会到学校报告他逃学了,我会找班那曼长官报告他被拐骗了,最重要的是……我会想法让布莱特自己不愿意去。”
他已经把皮带解了下来,用手拿着带扣的一端,让皮带拖向地板,前前后后地晃着。
“在他十五岁前,你如果想带他和你的那批醉鬼出去,就必须经过我同意。”她说,“你可以用皮带抽我,乔·坎伯,但你改变不了这一点。”
“真是这样?”
“我站在这里告诉你,就是这样。”
但突然间他好像已经不是和她一起呆在这间屋里,他的目光看向一个遥远的地方,若有所思。
以前她也曾看见过他现出这种神态。有些东西正穿过他的大脑,有一个新的因素正在加入等式。她祈祷那个因子会在等号靠她的一边。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抗过他。现在她已经很恐惧了。
坎伯突然笑了:“爱发火的小家伙,你是不是?”
她一言不发。
他开始把皮带穿回裤子上的环里,仍在笑,目光仍然遥远:“你以为你可以像一个爱发火的家伙,像一个墨西哥爱发火的小家伙?”
她仍一言不发,小心翼翼。
“如果我说你和他可以去,然后会怎么样,有没有想过我们会去月亮上打猎?”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可以,”他说,“你和他可以去。”
他穿过屋子,走到她面前,还是那样迅速、敏捷。一想到他一分钟前会多么快地穿过屋子,多么快地抽她,她就感到一阵寒意。那时谁会挡住他?一个男人对他的妻子怎样做,那完全是他们自己的事。她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因为布莱特,布莱特是她的骄傲。
他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又滑向她的乳房,捏着它,“来吧,”他说,“我很淫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