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先只是认为这是一个开在我们身上的相当棒的玩笑,但现在她已经受到冲击了。”
“但她不会像我们这样看缅因的生活。”
“原来可能不是,如果我现在再提起把泰德带回纽约,她会恐惧得举起手来。”
“我该怎么做产罗格又在问,“我早不是个孩子了,你三十二,维克,但我下个月就要四十了一。我该怎么做?带着我的简历到处跑?J·沃尔特·汤姆逊会不会张开双臂欢迎我?’你好,亲爱的罗格,我还留着你的老位子,你从三十五加五岁开始’,那就是他要说的?”
维克只是摇着他的手,但他心中的那个影子已经开始被罗格搅烦了。
“过去我一定会疯的。好了,我还是会疯,但现在我更多的是惊恐,晚上我躺在床上,试图想象以后会怎么样。究竟会怎么样?我不能想象。你看着我,你对自己说‘罗格在演戏’,你——”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维克说,是望声音里没有自责。
“我不会说你在撒谎,”罗格说,“但我已经和你共事了这么多年,很清楚你在怎么想。可能比你自己还清楚。不管怎么说,你这么想我不会责备你——但三十二和四十有很大的区别,维克,从三十二到四十你失去了许多血性。”
“罗格,我想我们还有很多为这个提议战斗的机会。”
“我想做的只是带上二十箱红浆果活力谷和我们一起去克利夫兰,”罗格说,“回来的时候我可以把它们绑在我的尾巴上,我的尾巴会足够长,你知道!”
维克拍在罗格的肩上:“是的,我知道。”
“如果他们收回帐单你会怎么做?”罗格问。
维克想过。他从每一个可能的角度想过,公正地说,罗格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前相当久,他就已经被它困扰了。
“如果他们收回去,我会比我一生中任何时候都更刻苦地工作,”维克说,“如果必要,我会每天工作三十小时,如果我要串起六十个新英格兰小帐单才够夏普帐单的话,我也会去拼命。”
“我们只会无谓地自杀。”
“可能,”维克说,“但我们会开足火力向前进,不是吗?”
“我想,”罗格晃晃荡荡地说,“如果奥尔西亚去工作,我们还可以把那幢房子维持一年,那刚够我们把它卖掉,现在的税这样高。”
维克突然感到嘴唇后有一阵颤抖:那是多娜需要假装她还只是个十九到二十岁的姑娘,终于钻进的那一摊黑乎乎的屎一样的东西。
他对罗格产生某种压抑的愤怒,罗格有可爱、不装腔作势的奥尔西亚热他的床(如果奥尔西亚竟然会有计划周密的不忠,维克会很惊讶),罗格一点都不知道有多少事会同时出错。
“听着。”他说,“星期四晚些时候我从邮件中收到一张纸条——”
外面响起一阵很重的敲门声。
“一定是送东西的来了。”罗格说,他拿起衬衫,用它擦了擦脸……看不到了眼泪,把那事告诉罗格对维克突然变得难以想象。可能罗格毕竟是对的,可能从三十二到四十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维克去门口拿他的啤酒和三明治。他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送食物的服务员就到了,罗格也没问。他又回去看他的球赛,想他自己的问题。
维克坐下来吃三明治,他对自己几乎完全没有了胃口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他的眼睛落在电话上,嘴仍在咀嚼着,他又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了。电话响了十二次,他一直在等着,然后他挂了。他轻轻皱起了眉头。已经八点五分,过了泰德睡觉时间五分钟了。可能多娜遇到了什么人,或可能他们觉得空荡荡的房子太压抑,出去走家串户了。
当然,很可能就是这样。他们可能去山下的共同城打发时间,直到冷得想睡觉了再回来。就是这样。
(也可能她正和坎普在一起。)
真是荒唐的想法。她说过都结束了,他也相信了。他确实相信了。多娜没有撒谎。
(也没有四处鬼混,是不是,气得人直咬牙!)
他试图赶走这种想法,但做不到。老鼠放出去了,它就会在什么时候忙着咬他。如果她突然想起来要去找坎普,她会怎么处置泰德?他们三个现在是不是在一家汽车旅馆,在一家罗克堡和巴尔的摩之间的汽车旅馆?别做个木头人,特伦顿。他们可能——
音乐会,是的,当然是。
共同城的音乐台每星期二晚上都有一次音乐会。有的星期二会有一个中学的乐队演奏,有时是某个室内音乐小组,有时则是一个当地的爵士乐队,他们自称“破碎的边缘”。
他们会在那儿,当然会——享受着阴凉,听“破碎的边缘”发疯地抽打出约翰·哈尔特的“冰糖人”或可能“安息地”。
(除非她是和坎普在一起。)
他喝光了啤酒,开始想下一种可能。
多娜在车外已经有三十秒了,她只是站着,偶尔微微在砾石上移动一下脚,她在等那种针扎似的感觉消退。她注视着车库的前面,仍然觉得如果库乔出来,它会从那个方向来——可能是从谷仓的开口,可能从它的一侧,也可能从那辆农场卡车的后面出来,在星光下,那辆车本身就很像狗牙——有一只灰蒙蒙的黑色大杂种狗正在沉睡。
她站在那儿,心头有一丝犹豫。
夜色在她鼻前呼吸着,她闻一些淡淡的香气,这让她想起如果现在的一切都只是被缩小了,那么闻到它们正常浓度的气味,会是什么样?
她听见了什么:音乐。很轻,几乎什么都没有,但她的耳朵几乎和夜神秘地调和了,它们听见了这种声音。有什么人在放收音机,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在一阵破晓般的惊讶中,她意识到那是共同城的音乐会。
她听见的是新奥尔良城爵士乐,她甚至可以听出曲调来,那是“摆脱布法罗”。七英里,她想,我过去从来不会相信——夜有多么宁静,多么平静!
她觉得自己充满生机。
她的心脏是一个在胸膛中伸缩着的强有力的小机器。
她的血热了起来,她的眼睛可以毫不费力在它们湿润的床上灵活地转动,她的肾的负载很重,但还没有到不愉快的程度c这就是它,这就是永远付托给她的生命。把生命,把自己的真实的生命作为赌注押上去的想法,有一种沉重。无声的魔力,就像一个巨大的重物,已经移到自己静卧角落的最外线。她呼地把门关上——砰。
她在等,在像动物那样嗅着空气。
什么都没有。乔·坎伯家修车谷仓的那张大口里漆黑、安静。品托前保险杆上的铬闪烁出微暗的光。隐隐约约中,新奥尔良爵士乐仍在演奏着,急速、嘈杂、欢快。她弯下身,想着膝盖会发出“咯”的一声,但它们没有。她捡起一把碎砾石,一个一个地扔问品托发动机罩前她看不见的地方。
─── 厄兆 ───
11
第一块小石头落到了库乔的鼻子上,又啪嗒一声掉在其它小石头上,然后静静地停下了。
库乔微微抽动了一下,把舌头伸了出来,它像是在咧着嘴笑。第二块石头落在它身侧。第三块石头打到它的肩膀上。
它没有动。
那个女人还在试图把它引出去。
多娜站在车旁边,她皱起了眉头。
她听见第一块石头啪喀一声落在砾石地上,第二块也一样,但第三块……好像它一直没有落下来。没有一丝最轻微的啪喀声,这说明了什么?
突然她决定在跑向门廊门之前,先要确信品托车的前面没有潜伏着什么东西。然后,是的,就行了。
但……就去看一看。
她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库乔准备好了,它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烧着。
离开车门四步。她的心是胸中的一面鼓。
现在库乔可以看见这个女人的臀部和大腿:瞬间之后她就可以看见它,好,它希望她看见它。
离开车门五步。
七十
多娜转过头。她的颈像一个旧纱门上的弹簧那样吱吱嘎嘎地啊着。
她有一种预感,一种沉沉的确信。她转过头,看向库乔。库乔在那儿。它一直就在那儿,低低地蹲着,躲着她,等她,要在高灌木丛中把她放回去。
他们的眼睛相互凝视了一会儿——多娜蓝色的宽眼睛,库乔红色、混浊的眼睛。
有一刻她从它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了那个女人——它在她的眼睛中看见了它自己吗?
这时它扑向了她。
这次她没有麻痹。
她迅速转身,摸索着身后的门把手。
它咧着嘴,嗥叫着,口水成粘稠的串从它的牙间流出来。
它扑落到她刚才在的那个地方,它的腿僵硬地在地上滑了一下,给了她额外宝贵的一秒。
她的拇指找到了把手下的按钮,按下去。
她拉门。
门像钉住了,没有开。
库乔向她扑了过来。
好像有人把一个药球正好扔到她乳房柔软、易受伤害的肉上。她感觉它们伸向了她的助——疼——这时库乔已经在她的喉前,她的手指拖进它粗糙的毛,试图把它从身上推开。她能听见她正在加速的呼吸声。
星光穿过库乔阴暗的半月形眼睛。
它的牙在她面前几英寸的地方猛咬了一口,她可以从它的呼吸中闻到一个死亡的世界,闻到终极的疾病和毫无意义的凶杀。她疯狂地想到她母亲那次聚会前的那些反上来的污物,那些粘乎乎的喷满了天花板的绿东西。
不知怎地,当库乔的后腿离开地面又一次跃向她的喉咙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它甩开。她的手无助地在身后乱打着想找到门按钮,她找到了,但没等她按它,库乔又扑到了。她向它踢去,她凉鞋的底踢中了它的鼻吻,它的鼻内在它刚才向车门发起自杀式的冲锋时已经决撞烂了。库乔在痛苦和狂暴中仰面倒了下去。
她又找到嵌在门把手里的按钮,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泰德的最后机会。她把它按进去,用尽全身的气力拉它,就在这时,库乔又来了,某个来自地狱的生物来了,来了,来了,直到她死去,或它死去。
她的手臂正处在某个用不上劲的姿势,肌肉向不同的方向错着位,她感到肩肿骨上突然有一种难忍的剧痛,有什么扭伤了。然而门开了,她正好有时间坐进隔间的座位上,这时库乔到了。
泰德醒了。
他看见母亲被推向品托的中央控制台;他母亲的大腿上有一个东西,一个可怕的、毛发蓬乱的、长着红眼睛的东西,他知道它是什么。
噢,是的,它是他衣橱里的那个东西,它断言过要一点点地靠近,一点点地靠近,直至它最后就到了你床前,泰德。
是的,它在这儿,是的,它在这儿。“恶魔的话”失效了,恶魔就在这儿,现在它正在谋杀他的蚂咪。他开始尖叫,他的手啪地盖住了他的眼睛。
它猛咬的颚离她的中腹只有几英寸。
她尽力把它推走,只隐约感到身后儿子在尖叫。
库乔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它的尾巴在摇,真是不可置信。
它的后腿在后面的砾石上动着,试图找到一个坚实的立足点,这样它可以径直跳进来,但砾石在它后爪的踩动下总在不断地松滑着。
它顶进来,她的手滑了,突然间,它在咬她,在咬紧靠她白色乳罩下的裸露的肉,它要挖出她的内脏——
多娜低低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苦的嗥叫,她用两只手拼命地推它。
现在她又坐了下来,血从她裤腰带上滴了下来。
她的左手抓着库乔,右手摸索着找门把手,她找到了它。
她开始用门重重地撞它,每一次她用它扫向库乔的肋骨,扰会有一声重响,那台音就像有一个拍毯器打中了挂在晒衣绳上的毯子。
每一次被门打,库乔都会呼噜地叫,对她喷出雾一般的热乎乎的鼻息。
它缩回了一点,又准备跳过来,她抓住时机用尽所有力气,又把门打到它身上。
这一次门打在它的头和颈上,她听见一种喳喳的压碎声。
库乔痛苦地爆叫起来,她想,它现在肯定会缩回去,它肯定会,它肯定会,但库乔却向前冲过来,它的颚伸向她膝的上面,一个快速的撕咬动作,它拉下了一块。
多娜尖叫了。
她一遍遍把门打到库乔的头上,她的尖叫声和泰德的尖叫声汇到了一起,汇入库乔在她随上撕咬时出现的一个灰色的休完世界,把它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东西,它红色、混浊,其中的一切都搅混在一起。
库乔的头是厚厚的粘粘的血,黑得像闪烁的星光下的昆虫的血。它一点点地突破进来,她的力气在不断地减弱。
她最后一次拉门,她的头倒向身后,嘴拉成一个颤抖的圈,她的脸是黑暗中移动着的一个铁青色的模糊的影子。这确实就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但突然间库乔已经受够了。
它缩了回去,呜呜叫着、摇晃着离开了品托车,突然倒在砾石上,颤抖了起来,腿虚弱地空抓着。它开始用右前爪抓向它受伤的头。
多娜把门砰地关上,她瘫倒在自己的座应上,虚弱地啜泣起来。
“妈咪——妈咪——妈咪——”
“泰德……好了……”
“妈咪!”
“……好了……”
手——他的手放在她的手上,像鸟一样拍动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抚哼着,试图要确信这是真的,然后落了下来。
“妈咪……回家吧……蚂咪……要爸爸和家……要爸爸和家……”
“当然,泰德,我们会……我们会,我向上帝起誓,我会把你带回去……我们会……”
这些话都没有意义。没事了,她能感觉到自己一点点地变得模糊,一点点地模糊地汇入那个休克世界,那些迷雾,她从未想过自己心中会有的迷雾,还有泰德的话,它们正变成远方一串串的声音,像一间回音室里的声音。但没事了。没——
不,不是没事。
因为狗咬了她——
——狗有狂犬病。
霍莉告诉姐姐别犯傻,只要直拨就行了,但沙绿蒂坚持要接线员转并由自己家里付帐。她不喜欢花别人给的钱,哪怕只是六点以后的长途电话一类的小事。
沙绿蒂请接线员查一下罗克堡阿尔瓦·桑顿家的电话号码。不一会儿,阿尔瓦家的电话响了。
“你好,桑顿蛋场。”
“你好,贝茜?”
“喔,是我。”
“我是沙绿蒂·坎伯。我从康涅狄克打过来。阿尔瓦也在家吗?”
布莱特坐在沙发上,假装在看一本书。
“哇,沙绿蒂,他不在。他今晚保龄球联盟有些事。他们都在市里奇顿的庞迪彻利球道,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沙绿蒂已经仔细。清楚地准备好了该怎么说。情况有些微妙,和罗克堡的所有其他已婚妇女甘巴单身排除在外也没有必要)一样,贝蒂爱聊天,如果她发现沙绿茶和布莱特刚去康涅狄克走访妹妹的时候,乔偷偷跑出去打猎了……噢,在聚会场上就会有议论,不是吗?
“不,只是布莱特和我有点担心那只狗。”
“你们的圣·伯奈特狗?”
“是的,库乔。现在布莱特和我在妹妹家,乔在波次茅斯忙生意。”睁眼说瞎话,但这是一句安全的话,乔确实偶尔去波次茅斯买一些零件(那儿不交销售税),或参加汽车拍卖会。“我只确定他找过什么人喂我们的狗,你知道那些男人是怎么做事的。”
“嗯,我想乔昨天,也许是前天来过。”贝苗疑惑地说。
实际是上个星期四。贝茜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的阿姨,已故的埃维伊·查尔梅尔斯,喜欢对每一个听她大声说话的人说“也许贝苗通不过任何一个智力测验,但她的心肠很好”)。她在阿尔瓦的鸡场的生活很艰难,她最充实的生活只是在她的“故事”里——当《世界旋转》、《医生》、《我所有的孩子》(她曾经试读过《年轻和躁动的一群》,但觉得“太下流”)。她更喜欢生活中那些模糊的部分,而不是给鸡喂食、喝水。调整通过管道传进鸡舍的音乐,不是用蜡烛照鸡蛋、分鸡蛋,或擦地板。洗衣服、洗盘子、卖鸡蛋、照顾花园。她也不喜欢冬天,冬天她不得不告诉某个提问的人罗克堡雪魔下一次碰头会的确切日期,雪魔是她和阿尔瓦从属的雪地汽车俱乐部。
乔星期四去桑顿家,是送一只他给阿尔瓦修的拖拉机轮胎。乔做这活是免费的,因为炊伯家所有的鸡蛋都是从阿尔瓦家半价买的,另外阿尔瓦每年四月给乔耙地那块小花园,所以乔很乐意修他们的轮胎。乡村里的人就是这么一起生活的。
沙绿蒂很清楚乔上星期四给阿尔瓦家送过轮胎,她也知道贝前总把日子弄混,这让她进退两难。
她可以问贝着昨天或前天乔来的时候是不是带了一只轮.胎,如果贝茜说“喔,当然是,你一提到我就想起来了,他是带来了”,那就意味着乔上星期四以后就再没找过阿尔瓦,那就意味着乔没有让阿尔瓦喂库乔,那也就意味着阿尔瓦对库乔的健康安宁一无所知。
或者她也可以现在就希里糊涂地结束谈话,然后回头安慰布莱特。
他们就可以在这里安。已享受剩下的时光,不用总挂念家里……唉,她现在有点嫉妒库乔,说真的就是这样,想起来真无地自容。
在这次可能是布莱特一生中最重要的旅行里,一直分散着他的注意力的,是库乔。
她想要这个孩子来看看一种全新的生活,一系列全新的可能,这样几年以后,在他要决定该走过哪些门,该把哪些门关上的时候,他就可以有所准备。
也许她觉得可以引导他的自以为是的想法是错的,但至少可以让他有一个机会自己做决定。
是不是就听任他对那只该死的狗的焦虑妨碍他该做的最重要的事?
“沙绿蒂?你听着吗,我是说我想——”
“喂,我听着呢,贝茜,他可能确实是找阿尔瓦喂一下拘。”
“这样吧,他回家时我会问问他,沙绿蒂。我也会让你知道。”
“太好了,真谢谢你,贝茜。”
“别这么说。”
“好的,再见。”沙绿蒂把电话挂了,立即意识到贝茜忘了问吉姆和霍莉家的电话号码。这很好。她挂起一副脸转向布莱特,她不会对儿子撒谎。
“贝茜说你爸爸星期天晚上找过阿尔瓦。”沙绿蒂说,“肯定是去请他照看一下库乔。”
“噢。”布莱特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她有一点不舒服,“但你没有和阿尔瓦本人谈过。”
“是没有,他出去打保龄球了,但贝苗说她会告诉我们结果——”
“她没有这儿的电话号码。”布莱特的语调中是不是有一点非难?还只是她的良心在自责?
“好了,我明天早上再打电话问问。”沙绿蒂说,她希望结束对话,同时给自己的良心上点膏药。
“爸爸上星期拿过一只拖拉机轮胎去他们家,”布莱特思索着说,“可能桑顿夫人把时间弄混了。”
“我想贝茜·桑顿的脑子还不至于这么糟。”沙绿蒂说,但她压根儿就没那么想,“而且,她也没有向我提到过轮胎。”
“是的,但你也没有问。”
“那么你去,再给她订个电话!”沙绿蒂突然间怒气冲冲。
一种突然而无助的愤怒扫向她,这种感觉在布莱特淘气地对霍莉和她的信用卡做出准确判断后她就经历过,它们是同样丑陋的感觉。当他父亲的语调时不时在他身上再现出来,甚至当他父亲说话的模式爬进他的声音时,在她看来,这次旅行惟一的结果,就是一劳水逸地向她证明布莱特究竟属于谁——他属于那个和抢机。枪托、枪膛为伍的人。
“妈”
“不,你去,再给她打个电话,电话号码就在这本便笺簿上。你告诉接线员用我们家的电话号码付帐,不要用占霍莉家的话费。你把你所有的问题都向贝茜提出来!我已经尽到了我最大的能力。”
瞧,她带着一种沮丧而痛苦的自嘲想着,就在五分钟前我想不对他撒谎。
昨天下午,她的怒火激起了他的怒火,但今天他只是说:“不,算了。”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打电话问问其他人,请他们上山查看一下。”沙绿蒂说,她已经准备好为自己的激怒向他道歉了。
“我们找谁?”布莱特问。
“嗯,密粒根兄弟怎么样?”
布莱特只是看着她。
“可能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沙绿蒂同意。
密粒根兄弟有一辆老切维贝尔埃尔车,去年晚冬,乔·坎伯和约翰·密粒报曾为乔修这辆车的报酬激烈地吵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