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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试着逼老詹下台时犯了错。”生锈克说,“我相信他们肯定会添加其他十几个罪名控告我,但简而言之,我之所以会被关进来,就是因为问他是想放弃权力,还是想让心脏病发作。”
当然,他省略了科金斯的部分,但生锈克认为,这么做或许可以让他继续保持身体无恙。
“这里的食物如何?”
“不错,”芭比说,“萝丝帮我带午餐来。不过你得小心水,可能会有点咸。”
他张开右手的两根手指,指向生锈克的双眼,接着又指向自己的嘴:小心。
生锈克点了点头。
明天晚上,芭比以唇语说。
我知道,生锈克用唇语回答。由于夸张的嘴型,使他嘴唇上的伤口裂开,又开始流起血来。
芭比动着嘴唇: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多亏小乔·麦克莱奇与他的朋友,让生锈克想到了可以躲藏的地方。
砸锅
12
安迪·桑德斯发作了一次癫痫。
他没用烟斗,就这么吸了不少,所以这的确是无法避免的事。他人就在WCIK电台的工作室中,一面听着“每日粮食”交响乐队演奏的《你真伟大》,一面跟着指挥。他看见自己朝不朽的小提琴弦飞去。
主厨拿着烟斗不知去了哪里,但也留了一些自己调配、命名为“油炸老爹”的粗卷烟给安迪。“抽这个可得小心点,桑德斯,”他说,“这可是炸药,‘你不习惯,就得慢慢来。’这是《提摩太前书》说的。这话也适用在炸薯条上头。”
安迪慎重地点点头,然而等到主厨走了以后,他却贪婪地一根接着一根,抽了两根油炸老爹,一直抽到卷烟烫伤手指、什么也不剩为止。原先那股烧烤猫尿味已变成了他闻过最棒的味道。第三根油炸老爹抽到一半时,他原本还在像伦纳德·伯恩斯坦[1]似的指挥着,然而,当他又吸了一口直至塞满肺部的烟时,却突然晕了过去。他跌倒在地,在圣歌的音乐中不断抽搐。白沫自他紧紧咬住的齿间冒出,半睁着的双眼在眼窝里不断转动,看见了被认为不存在的东西。至少直至目前,那还是被认为不存在的东西。
[1]伦纳德·伯恩斯坦(LeonardBernstein,1918-1990),美国知名的指挥家。
十分钟后,他醒了过来,精神饱满得足以跑步穿过工作室与后头长形红色仓库间的小道。
“主厨!”他大喊着,“主厨,你在哪里?他们来了!”
主厨布歇自仓库的侧门走了出来,头发就像油腻腻的鹅毛笔一样竖着。他穿着一条肮脏的睡裤,裤裆处沾有尿渍,底部则有被草地染上的颜色。
这条睡裤印有几只说着“兔子”的卡通青蛙,全都摇摇欲坠地挂在他骨瘦如柴的臀部边缘。他的阴毛从睡裤正面露了出来,后面则因裤子破洞而露出屁股。他的手上拿着一把AK-47步枪,枪柄上还有他小心翼翼写上的文字:上帝战士。车库大门的电子钥匙就在他另一只手上。他把“上帝战士”放了下来,但却没放下“上帝大门电子钥匙”。
他抓住安迪的双肩,用力摇晃了他一下。“停下来,桑德斯,你歇斯底里了。”
“他们来了!那些苦人!就跟你说的一样!”
主厨思考了一会儿:“是有人打电话给你,让你觉得不太对劲吗?”
“不,我看见了!我昏了过去,然后看见了东西!”
主厨瞪大了双眼。眼中的怀疑变成了尊敬。
他看着安迪,接着看向小婊路,最后视线又回到安迪身上:“你看见了什么?多少人?是全部,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有几个人?”
“我…我…我…”
主厨又摇晃着他,但这回力道变轻了:“冷静下来,桑德斯。你现在是上帝的战士了,而且还是——”
“基督教的战士!”
“对,对,对。我是你的上级,所以快向我报告。”
“他们来了两辆卡车。”
“只有两辆?”
“对。”
“橘色的?”
“对!”
主厨把他的睡裤往上拉(但裤子马上又掉回与先前差不多的位置),点了点头:“那是镇公所的卡车,说不定又是那三个蠢蛋——鲍伊兄弟,还有鸡先生。”
“什么先生?”
“是基连,桑德斯。除了他还有谁?他吸冰毒,但不晓得冰毒存在的目的,只是个笨蛋而已。他们是过来拿走更多丙烷的。”
“我们应该躲起来吗?先躲起来,让他们拿走就算了?”
“我之前就是这样。但这次不同。我躲够了,也不想让他们再拿走任何东西了。茵陈星在发光了。现在,是上帝的子民高挂旗帜的时候了。你要跟我一起上吗?”
安迪——这个在穹顶之下失去了一切的人——没有任何犹豫。“要!”
“直到最后,桑德斯?”
“直到最后!”
“你把你的枪放在哪里?”
就安迪还记得的部分而言,枪就放在工作室,靠在那张帕特·罗伯逊[1]与过世的莱斯特·科金斯拥抱的海报旁。
[1]帕特·罗伯逊(PatRobertson,1930—),美国知名的电视布道家,其行径与发言颇受争议。
“去拿枪,”主厨说,拿起“上帝战士”,检查弹夹。“从现在开始,你得随身带着枪,懂吗?”
“没问题。”
“弹药箱已经搬进去了?”
“对。安迪一小时前就把其中一箱搬进去了。”
至少,他觉得那应该是一小时前的事没错;油炸老爹可以扭曲时间的边界。
“等一下,”主厨说。他走到放在仓库旁的那箱中国制手榴弹旁,带回了三颗手榴弹。他把两颗交给安迪,叫他把手榴弹放在口袋里。主厨把第三颗手榴弹的拉环挂在“上帝战士”的枪口上。“桑德斯,我听那些王八蛋说,拔掉拉环之后,还会有七秒的时间。不过呢,我曾在砾石坑那里拿一颗试了试,感觉更接近四秒。你千万不能相信那些东方人,记住这点。”
安迪说他会记住的。
“好,快走吧。我们去拿你的武器。”
安迪欲言又止地问:“我们要杀了他们吗?”
主厨看起来一脸惊讶:“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当然不会。”
“那就好。”安迪说。就算发生了这一切,他还是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要是他们想强行解决的话,我们也得做出必要的反击。你懂吗?”
“懂。”安迪说。
主厨拍了拍他的肩膀。
砸锅
13
小乔问他妈妈,班尼与诺莉是否能在家里过夜。克莱尔回答,只要他们的父母没问题,那么她就没问题。事实上,这么做也能让她安心些。
打从他们那场黑岭的冒险后,她便觉得,还是让他们三个待在自己的视线里更好些。他们可以用火炉弄点爆米花吃,继续吵闹地玩着他们在一小时前开始的那场大富翁。说真的,虽然的确有点太吵,但她愿意无视这种让他们得以宣泄不安、强装镇定的吵闹与尖叫。
班尼的母亲同意了——让她有点出乎意料——就连诺莉的也是。“好主意,”乔安妮·卡弗特说,“自从事情发生以后,我一直想去大醉一场,看起来今晚正是机会。克莱尔?帮我告诉那孩子,叫她明天去看看她祖父,还要记得亲他一下。”
“她祖父是谁?”
“厄尼。你也认识厄尼吧?每个人都认识厄尼。他很担心她。我有时也是,都是滑板害的。”乔安妮的声音抖了一下。
“我会转告她的。”
克莱尔还没挂上电话,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一开始,她还认不出那个脸色苍白、一脸紧张的中年女子是谁,接着,才意识到那是平常在学校路口指挥交通,也在主街限停两小时的临时停车区中负责开超时罚单的琳达·艾佛瑞特。她的年纪不到中年,只是现在看起来很像。
“琳达!”克莱尔说,“怎么了?是生锈克吗?生锈克出了什么事吗?”她想到的是辐射…至少表面上想到的是这件事。在潜意识里,还有更糟糕的念头在潜行着。
“他被逮捕了。”
饭厅里那场大富翁停了下来。三个孩子此刻已一同站在客厅门口,一脸严肃地望着琳达。
“他们指控的罪名就跟洗衣店的清单一样长,其中还包括了杀害莱斯特·科金斯与布兰达·帕金斯的共犯罪名。”
“不!”班尼大喊。
克莱尔想叫他们先离开客厅,到了最后,才认为这么做一点用处也没有。她知道琳达为什么会来这里,也能理解这点,但还是有些痛恨她就这么来了。包括生锈克让孩子参与的这件事也是。
然而,他们早就全都参与其中了,不是吗?在穹顶之下,参与与否根本不是可以选择的事。
“他碍了伦尼的事儿,”琳达说,“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不管什么全都一样,现在老詹心里想的只有谁是站在他那边,谁不是。他完全忘了我们现在处在什么恐怖的局面里。不,情况比这还糟。他是在利用这个局面。”
小乔严肃地看着琳达:“艾佛瑞特太太,伦尼先生知道我们今天早上去了哪里吗?他知道那个方块的事吗?我不认为他应该知道方块的事。”
“什么方块?”
“我们在黑岭上发现的东西,”诺莉说,“我们只看见了方块照出的光芒;生锈克上去了,看见了那东西。”
“那个是穹顶发动器。”班尼说,“只是他没办法关掉它。虽然他说那东西真的很小,但他甚至连移动一下都办不到。”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琳达说。
“那么伦尼也不会知道。”小乔说。他看起来仿佛刚把整个世界的重量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若是他听到风声,就一定会派警察来盘问我们,”小乔说,“要是我们不回答的话,他们就会把我们抓进监狱。”
远方传来两声微弱的爆炸声响。克莱尔仰起头,眉头皱了起来:“那是鞭炮还是枪声?”
琳达不知道,因为声音并非来自镇上——声音实在太微弱了——而且她也不在乎。“孩子们,告诉我黑岭上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所有的一切。你们与生锈克看到的事全说出来。今天晚上,你们可能得把这些事再告诉另外一些人。是时候把我们知道的事全集中在一起了。说真的,现在可能都已经太迟了。”
克莱尔张嘴想说她不想被牵扯进去,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因为在这里根本毫无选择。但虽说没有选择,至少,她还能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砸锅
14
WCIK电台就在小婊路的后头,有车道直接连到路上(车道是铺过的,比小婊路本身的路面好上许多),几乎长达四分之一英里。车道连接小婊路的那头,入口两侧各有一棵百年橡树。落叶在正常的秋季时分,漂亮得足以印在日历或旅游相关的小册子上,但如今,树叶只是无力地垂着,全变成了棕色。安迪·桑德斯就站在可充当射击点的树干后方,主厨则站在另一棵树后头。他们可以听见大卡车的柴油引擎声响。汗水流进安迪的眼里,于是他伸手抹去。
“桑德斯?”
“什么事?”
“你的安全装置关了吗?”
安迪检查一下:“关了。”
“那就好,听我的指令,从一开始就不能有任何疏忽。要是我叫你开枪,就朝那些王八蛋扫射!从车顶到车底,车头到车尾!要是我没叫你开枪,就只要站在原地就好。懂了吗?”
“懂、懂了。”
“我认为不应该有任何人被杀。”感谢上帝,安迪想。
“如果只有鲍伊兄弟跟鸡先生的话就不会。但我不确定。要是我得出手的话,你会挺我吗?”
“会。”毫不犹豫。
“不要把手指扣在该死的扳机上,否则你有可能会把自己的头轰掉。”
安迪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指的确扣在AK-47步枪的扳机上,于是急忙松开。
他们就这么等着。安迪可以在大脑中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告诉自己,此刻感到害怕是件愚蠢的事——要不是那通正好打来的电话,他现在已经死了——不过,死亡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的面前又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知道那或许只是个虚假的世界(他不是早知道药物对安德莉娅·格林奈尔产生了什么影响吗?),但还是比他一直生活在其中的这个烂世界好多了。上帝啊,让他们就这么离开这里吧,他祈祷着,拜托了。
卡车出现,缓缓驶了过来,冒出的废气飘进安静无声的天空中。从安迪躲藏的树后头看去,可以看见领头的那辆卡车里坐着两个人。或许是鲍伊兄弟吧。
主厨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作。正当安迪开始认为他会改变心意、最后决定让他们拿走丙烷时,主厨却上前几步,快速开了两枪。前面那辆卡车的两个前轮全都扁了下来。
无论有没有吸茫,主厨的枪法都好得很。车头先是颠簸了三四下,接着卡车才停了下来,害得后面那辆卡车差点追撞上去。安迪可以听见微弱的音乐声。是某首赞美歌。安迪猜想,不管驾驶第二辆卡车的人是谁,在收音机的声音笼罩下,一定没听见那两声枪响。前头那辆卡车驾驶座里的人影瞬间消失无踪,两个人全都压低身子,避免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主厨布歇依旧赤着双脚,除了那条“兔子”睡裤外什么也没穿(车库大门的电子钥匙就在腰部的松紧带上垂着,像是呼叫器一样),从树后走了出来。“福纳德·鲍伊!下车跟我谈谈!”
他把“上帝战士”靠在橡树旁。
带头的卡车驾驶座里没有任何动静,但第二辆卡车的驾驶座车门却打开了。罗杰·基连走出车外。“停下来干吗?”他大喊着,“我还得回去喂鸡——”他看见了主厨,“嘿,菲尔,怎么啦?”
“趴下!”鲍伊兄弟的其中一个大喊,“那个王八蛋疯子会开枪!”
罗杰看着主厨,接着看向靠在树上的那把AK-47步枪。“或许他刚刚开枪了吧,可是现在他把枪放下了。再说,只有他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菲尔?”
“我现在叫主厨了。叫我主厨。”
“好吧,主厨,这是怎么回事?”
“下车,斯图亚特,”主厨喊,“你也是,福纳德。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受伤的。”
前头那辆卡车的两侧车门全都打开了。主厨头也不回地说:“桑德斯!要是那两个蠢蛋有人拿着枪,你就直接开火。不要一枪一枪地开;直接把他们打成蜂窝。”
但鲍伊兄弟全都没枪,福纳德还高举着双手。
“兄弟,你在跟谁说话?”斯图亚特问。
“桑德斯,可以出来了。”主厨说。
安迪走了出来。此时,会在突然间演变成屠杀事件的威胁似乎已经过去了,让他又开始觉得享受起来。要是他身上带着主厨自制的油炸老爹,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更加享受这一切。
“安迪?”斯图亚特震惊地说,“你在这里干吗?”
“我已经宣誓加入了上帝的军队。你们全都是苦人。我们知道你们的所有事,这里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啊?”福纳德说。他把双手放了下来。前面那辆卡车的前胎持续泄气,车头也正缓缓朝路面斜倒下来。
“说得好,桑德斯。”主厨这么告诉他,接着又对斯图亚特说:“你们三个全都给我进第二辆卡车里,接着调转车头,夹着你们怀抱歉意的屁股给我回镇上去。等你们回去后,告诉那个叛教的恶魔龟孙子,说WCIK电台现在是我们的了,包括工厂与所有东西也是。”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啊,菲尔?”
“叫我主厨。”
斯图亚特甩了一下手:“你高兴叫什么都行,只要告诉我这到底怎——”
“我知道你们兄弟俩都是蠢蛋,”主厨说,“而鸡先生要是没有说明书的话,可能连鞋带都不会绑——”
“嘿!”罗杰大喊,“你说话给我小心点!”
安迪举起了他的AK-47步枪。他心想,要是一有空档,他就要在枪托上写下克劳蒂特。
“错了,你才给我小心点。”
罗杰·基连脸色苍白地往后退了一步。安迪在镇民大会上演说时,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这实在太值得庆祝了。
主厨又继续说了下去,仿佛对话没有中断过似的:“不过,斯图亚特,你至少还有半颗脑子,所以就拿出来用一下吧。把那辆卡车留在原地,坐另一辆卡车回镇上去。告诉伦尼,这里已经不属于他了,这里是属于上帝的。告诉他,茵陈星在发光了,要是他不希望审判日提早降临,最好离我们远一点。”他想了一会儿,“你还可以告诉他,我们会继续播放音乐。我不认为他会关心这件事,不过镇上的一些人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一些慰藉。”
“你知道他手下现在有多少警察吗?”斯图亚特问。
“我才不在乎咧。”
“我想大概有三十个左右。到了明天可能会变成五十个。有他妈半个小镇的人全戴着蓝色臂章。要是他叫他们集结队伍杀上来,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么做也没用,”主厨说,“我们全心信奉上帝,一个人可以抵十个人。”
“呃,”罗杰说,在脑中计算了一下,“那也才等于二十个人,你们还是寡不敌众。”
“闭嘴,罗杰。”福纳德说。
斯图亚特又再度尝试:“菲尔——我是说主厨——你得他妈的冷静点,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胜算。他没有要拿毒品,只是要拿丙烷而已。镇上有一半的发电机都没燃料了。到了周末,数量就会变成四分之三。让我们把丙烷拿走吧。”
“我需要丙烷才能煮毒品,抱歉了。”
斯图亚特看着他,仿佛他疯了一样。他可能真的疯了,安迪想,我们可能全都疯了。当然啦,就连老詹·伦尼也疯了,所以这里才需要洗涤。
“现在就给我走,”主厨说,“告诉他,要是他打算出兵对付我们,肯定会为此后悔。”
斯图亚特决定不再多想,接着耸了耸肩:“好话不说第二次。走吧,福纳德。罗杰,我来开车。”
“没问题,”罗杰·基连说,“我痛恨所有需要挂挡的车。”他最后又朝主厨与安迪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接着开始朝第二辆卡车走去。
“上帝保佑你们。”安迪喊。
斯图亚特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充满敌意:“希望上帝也保佑你们。因为上帝肯定知道你们需要得很。”
这两个北美洲最大的冰毒工厂的新老板就这么站在一块儿,看着橘色大卡车沿路开了回去,在一个笨拙的连续转弯后,逐渐驶远。
“桑德斯!”
“怎么了,主厨?”
“我要来点可以振奋人心的音乐,马上就要。这个小镇需要几首玛维斯·史泰波[1]的歌,还有几首克拉克姊妹[2]的。把这些歌插进节目里之后,我们就去好好吸一下。”
安迪的双眼盈满泪水。他用双手环抱着菲尔·布歇那瘦骨嶙峋的双肩。“我爱你,主厨。”
“谢谢,桑德斯。我们回去吧。记得,枪要随时保持上膛状态。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小心戒备了。”
[1]玛维斯·史泰波(MavisStaples,1939—),美国蓝调与福音歌手。
[2]克拉克姊妹(ClarkSisters),美国福音歌曲合唱团。
砸锅
15
老詹坐在儿子的病床旁,此时已接近日落,天色转为橘色。道奇·敦切尔先前过来帮小詹打了一针,如今,这孩子已陷入熟睡之中。就某方面来说,老詹知道,要是小詹死了,一切只会更好;要是他还活着,脑瘤就这么挤压着大脑,到时他会做出什么或说出什么,可就十分难说了。没错,这孩子是他自己的骨肉,但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考虑,得为了这个小镇着想。或许,他可以用衣柜里的预备枕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皱起眉头。出了什么差错。如果不是出了事,斯图亚特很少会那么快打来。“怎么了?”
他一面听着,同时也越来越惊讶。安迪在那里?还有一把枪?
斯图亚特等着他回答,等着他告诉自己该怎么做。事情还真是接二连三啊,老兄,老詹想,叹了口气:“等我一下,让我想想。我再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