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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丝关掉电视,看起来精神奕奕,活力充沛。
“我们要约什么时候开会讨论?我可不会为了寇克斯上校的发言感到苦恼,不过,这肯定会让芭比的处境变得更糟糕。”
砸锅
2
一直要到满脸通红的曼纽·欧塔葛下楼告诉他以后,芭比才总算知道寇克斯那场新闻发布会的事。欧塔葛原本受雇于奥登·丹斯摩,如今却身穿蓝色工作衫,胸前挂着看起来像是自制的警徽。除此之外,他还挂了两条腰带,第二条松到髋部的腰带上头挂了把点四五手枪,一副枪侠模样。芭比认识的他,是个性格温和的家伙,有着稀疏的头发与随时处于晒伤中的皮肤,老喜欢在晚餐时段点早餐吃——煎饼、培根与太阳蛋——聊着与牛有关的话题。他最喜欢的品种是横带格罗威牛,但却始终没能说服丹斯摩先生买下。虽然他有个南美洲的姓氏,但却是标准的北方人,同时还有北方佬的幽默感。芭比一直挺喜欢他的。
然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曼纽,一个幽默感丧失殆尽的陌生人。他带来了最新消息,其中的大部分,还是通过朝铁栏大喊的方式说出口的,其中伴随了大量的口水。他表情中的怒气,几乎就像是散发的辐射线一样。
“他们完全没提到那个可怜女孩的手里有你军籍牌的事,他妈的一个字也没提!那个穿着防水裤的混蛋还想陷害老詹·伦尼。自从事情发生以来,他一直靠自己让这个小镇团结一心!靠他自己!克苦克难!”
“放轻松点,曼纽。”芭比说。
“叫我欧塔葛警官,你这个王八蛋!”
“好,欧塔葛警官。”芭比坐在床板上,心想欧塔葛现在很有可能从枪套里掏出那把老旧的点四五斯科菲尔德手枪,对着他开枪。
“我在这里,而伦尼在外头,完全不用你替他操心。我敢说,一切都不会有事。”
“闭嘴!”曼纽尖叫道,“我们全都在里面!全都在他妈的穹顶之下!奥登除了喝酒已经什么事也不做了,还活着的那个孩子也吃不下东西,而丹斯摩太太则为了罗瑞一直哭个不停。杰克·伊凡斯轰烂了自己的脑袋,你知道吗?那些军人会说出那些恶心话,是因为他们除了毁谤之外,根本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事可做。那全是谎话与捏造出来的故事,好让你可以煽动那场超市暴动,还有烧掉我们的报社!你一定觉得这么做,沙姆韦小姐就没办法公开你的真面目了!”
芭比始终保持沉默。他相信只要说出任何一句辩护之词,就会让对方下定开枪的决心。
“这就是他们对付所有讨厌的政治家的方式,”曼纽说,“他们不想让一个基督徒领导我们,反而要一个连环杀手与强奸犯——还是奸杀——来领导我们?这真是太下流了。”
曼纽掏枪举起,伸进铁栏内指着他。在芭比眼中,枪眼看起来就跟隧道入口一样巨大。
“要是穹顶消失之前,你就已经离开这间牢房的话,”曼纽继续说,“那我一定马上亲手解决掉你。我会是要排队杀你的第一个人。以现在的磨坊镇来看,我敢说这条队伍一定长得很。”
芭比依旧不发一语,认为死亡随时都会降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感觉就像萝丝·敦切尔的烤三明治回涌至他的喉咙,就这么噎着了他。
“我们试着要生存下去,而他们所做的事,则是在抹黑让这个小镇远离混乱的人。”他突然把那把大手枪收回枪套,“去你妈的,你根本不值得。”
他转身朝楼梯大步走去,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芭比往后靠在墙上,吁出了一口气,额头上满是汗水。他伸手抹去汗水时,手还在不断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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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罗密欧·波比的货车刚转进麦克莱奇家的车道,哭个不停的克莱尔便马上冲出家门。
“妈!”小乔大喊,甚至在罗密欧还没完全停下来前,便已冲出车外。其他人随后下车。“妈,出了什么事?”
“没事,”克莱尔抽泣着说,一把抓住他拥入怀中。“我们会有探访日!就在星期五!小乔,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见到你爸爸了!”
小乔发出一声欢呼,抱着她转了一圈。班尼抱着诺莉…生锈克注意到,这个厚脸皮的小鬼还趁机偷亲了她一下。
“罗密欧,载我去医院。”生锈克说。他们在车道上倒车时,生锈克还朝克莱尔与孩子们挥手道别。他很庆幸能在不用与麦克莱奇太太交谈的情况下离开这里,母亲的直觉可强大得很。“你可以帮我一个忙,试着说英文,而不要用那种你常用的漫画式狗屁法国腔吗?”
“有些人就是没文化素养,”罗密欧说,“所以老是嫉妒那些办得到的人。”
“嗯,不过你老妈也是穿雨鞋的乡下人啊。”
“这倒是真的,不过她只有雨天时才穿。”
生锈克的手机再度插话,这回是短信。他翻开手机上盖,阅读短信内容:晚上九点半在刚果教堂牧师宿舍碰面,不见不散。杰姬·威廷顿。
“罗密欧,”他说,把手机盖上。“假设我能从伦尼父子手中幸存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今晚和我一起去开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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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吉妮与他在医院大厅碰了头。“今天是凯瑟琳·罗素医院的伦尼日,”她这么说,看起来似乎没因这件事感到不开心。“瑟斯顿·马歇尔一直在照顾他们两个。生锈克,这男人根本就是上帝的礼物。他明显不喜欢小詹——他和弗兰克在切斯特塘那里揍了他一顿——不过还是完全拿出了专业态度。这家伙在大学英语系教书实在有点浪费——他应该从事这行的。”她把声音放低,“他比我还行,也远胜过抽筋敦。”
“他现在在哪儿?”
“回住的地方了,探望他的年轻女友与他们照顾的孩子。他似乎真的很关心那两个孩子。”
“喔,我的天啊,吉妮坠入爱河了。”生锈克笑着说。
“少无聊了。”她瞪了他一眼。
“伦尼父子在哪两间病房?”
“小詹在七号病房,老的在十九号。老的那个是跟席柏杜那家伙一起进来的,不过他肯定又派席柏杜去跑腿了,因为他去看小詹时,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她露出嘲讽的微笑,“他没待很久,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着打手机。虽然那孩子又恢复了理性,但从头到尾都坐着不动。亨利·莫里森带他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老詹的心律不齐呢?现在情况怎样?”
“瑟斯顿让他的状况稳定下来了。”
只是暂时而已,生锈克心情还不算坏地想着,等到烦宁的药效一过,他那颗烂心脏又会开始重新跳起舞来了。
“先去看那孩子。”吉妮说。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人,但她依旧压低了声音,“我不喜欢他,从来没喜欢过。只是现在我为他感到遗憾。我觉得他来日不多了。”
“瑟斯顿向伦尼说过小詹的状况吗?”
“说过,毕竟问题可能严重得很。不过,他显然认为没有那些他在打的电话重要。可能有人告诉他星期五探访日的事了吧。伦尼因为这件事气得不轻。”
生锈克想起黑岭上的那个方块。那个薄薄的东西,不过只是个面积小于五十英寸的长方体,但他却没办法将之抬起,甚至连稍微移动一下也办不到。同时,他还想起了他于瞬间瞥见的那几个大笑着的皮革头。
“有些人就是不欢迎访客。”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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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你觉得如何,小詹?”
“没事。好多了。”他的声音无精打采,穿着一件病袍,坐在窗边。阳光无情地照在他憔悴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操劳过度的四十岁男子。
“告诉我你昏倒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要去学校,结果先去了安琪家。我想叫她跟弗兰克和好,他实在不怎么会讲话。”
生锈克在考虑要不要问小詹是否知道弗兰克和安琪已经死了的事,接着决定算了——问了又怎样?于是他问:“你要去学校?那穹顶怎么办?”
“喔,对。”同样无精打采、无动于衷的声音。
“我都忘了。”
“孩子,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一?”
“你妈妈的名字是?”
小詹想了一下。“杰森·吉昂比[1]。”他最后这么回答,接着尖声大笑,只是就连笑声也无精打采,脸上的憔悴神情始终没变过。
[1]杰森·吉昂比(JasonGiambi,1971—),美国职棒选手。
“穹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星期六。”
“是多久前的事?”
小詹皱着眉头。
“一个星期?”他最后这么说,接着又说,“两个星期?肯定有一段时间了。”
他总算把头转向生锈克,双眼闪烁着光芒,眼神里融合了瑟斯顿·马歇尔帮他注射的镇静剂药效。
“是芭—比派你来问我这些问题的吗?他杀了他们,你知道的。”他点点头,“我们发现了他的军几爬。”停了一会儿,“军籍牌。”
“芭比没派我来做任何事情,”生锈克说,“他还在监狱里。”
“很快他就会下地狱了,”小詹干巴巴地说,语气平铺直叙。“我们会审理他,判他死刑。我爸是这么说的。缅因州没有死刑,但他说现在是战时。鸡蛋色拉的卡路里太高了。”
“这倒是真的。”生锈克说。他带着听诊器、臂式血压计与检目镜,此刻则把血压计臂环套在小詹的手上。“小詹,你可以说出最近三任总统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布什、普什和塔什。”他疯狂地大笑起来,但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小詹的血压是147/120,让生锈克做好了状况恶化的心理准备。“你还记得在我之前,是谁进来医治你的吗?”
“嗯。就是我跟弗兰克在切斯特塘发现两个孩子前碰到的那个老家伙。我希望那两个孩子没事。他们很可爱。”
“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艾登和艾丽斯·艾普顿。我们一起去夜店,那个红发女孩在桌子底下帮我打手枪,觉得先处理过,这样等一下她才爽得到。”停了一下,“成交。”
“嗯哼。”生锈克用检目镜检查。小詹的右眼没事,但左眼的视神经盘却鼓了起来,也就是视乳头水肿。在后期的脑瘤中,这是种常见症状,总会伴随着肿胀。
“看见任何绿色的东西吗?硬汉?”
“没。”生锈克放下检目镜,把食指举至小詹面前,“我要你先用手指碰我的手指,接着去碰自己的鼻子。”
小詹照做了。生锈克开始缓缓前后移动手指:“再来。”
第一次,小詹成功碰到了移动中的手指,接着碰了鼻子一下。只是接下来那次,他的手指却打在自己的脸颊上,而非碰。第三次,他则连手指也没碰到,最后摸着自己的右眉。“哇喔。还要再来吗?我可以一整天这样做个不停。”
生锈克把椅子往后推,站了起来:“我去叫吉妮·汤林森帮你开处方签。”
“给我处方签以后,我就能回捏了吗?我是说回家。”
“小詹,你得在这里跟我们一起过夜,需要持续观察。”
“但我没事了,不是吗?我之前头也痛过一次——我是指真的痛得看不清东西那种——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没事了,对不对?”
“我现在什么都无法确定,”生锈克说,“得先跟瑟斯顿·马歇尔谈谈,查一些数据才行。”
“老兄,那家伙又不是医生。他是个英文老师。”
“或许吧。不过就我所知,他对待你的方式,比你跟弗兰克对待他的方式好多了。”
小詹打发似的挥了一下手:“我们只是闹着玩。再说,我们也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不是吗?”
“这点我就不跟你争了。至于现在,小詹,尽量放轻松点。不如看一下电视如何?”
小詹想了一会儿,接着问:“晚餐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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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生锈克唯一能想到减轻肿胀的方式,就只有直接在小詹·伦尼的大脑注射甘露醇。他拿着病历走出门外,看见上头附了张纸条,笔迹是他没见过的,还不断画圈加以标记:
亲爱的艾佛瑞特医生:你觉得对这名患者使用甘露醇如何?我没有直接处理,不知道该用多少剂量才对。
瑟斯顿
生锈克把剂量写了上去。吉妮说得没错:瑟斯顿·马歇尔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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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詹的房门开着,病房里却是空的。生锈克听见有男人的声音传来,位置是在已故的哈斯克医生最爱打盹的地方。生锈克朝休息室走去,忘了要先拿老詹的病历。这个疏忽将会让他后悔莫及。
老詹穿着整齐地坐在窗边,手机靠在耳旁,完全无视一旁墙上的禁用手机标志。生锈克认为,可以命令老詹挂断电话,一定会让自己感到无比开心。要用这种方式作为帮他检查身体与讨论事情的开始,或许不太算是深谋远虑的表现,但生锈克偏偏就是想这么做。他才开始往前走,接着又停下脚步,整个人冷了下来。
他脑中浮现一个清晰的记忆:他睡不着,起床想吃块琳达做的蔓越莓橙汁面包,听见奥黛莉在女儿们的房间发出小声哀鸣。他下楼去查看姐妹俩,坐在贾奈尔床边,位置就在她的守护天使孟汉娜的海报下方。
为什么到了现在才突然想起这件事?为什么不是跟老詹在他书房里谈话那次就想起来?
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谋杀案的事,一心只想着丙烷的问题。也因为贾奈尔说那些话的时候并非癫痫发作,而只是快速动眼期的梦话而已。
他有一颗黄金做的棒球,爸爸。那是颗坏棒球。
就算昨晚在葬仪社时,这段记忆也并未浮现。这是唯一一次,就发生在已有些太迟的时候。
不过想一想这代表了什么:或许,黑岭上那东西不只会散发环状辐射,还会散发出别的东西。就先把那东西称为“引发预知能力”吧,毕竟这事根本没有名称可以形容。但不管怎么称呼,这状况都的确存在。要是贾奈尔说中了镀金棒球的事,每个孩子提及的那些疑似万圣节大灾难的预言也有可能成真。不过那真的是确切日期吗?会不会有可能提前?
生锈克倾向于后者。对于生活在小城镇里的孩子而言,总会对不给糖就捣蛋的游戏无比期待,所以万圣节等于早就到了。
“我不管你要干吗,斯图亚特。”老詹说。
三毫克的烦宁似乎没让他说话变得客气点,口气就跟平常一样暴躁无比。“你跟福纳德给我过去,带着罗杰一起…啊?什么?”他听了一会儿,“这应该不用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看他妈的电视?要是他顶撞你的话,你就——”
他抬起头,看见生锈克就在门口。由于发现有人偷听,老詹脸上瞬间闪过一个惊恐的表情,接着思考起可能被听见了多少对话内容。
“斯图亚特,这里有别人在。我再打给你,等我打给你的时候,你最好给我一个我想听见的答案。”
他没说再见便挂掉电话,把手机朝生锈克递去,朝生锈克露齿微笑:“我知道,我知道。我太不守规矩了,不过镇上的公事可等不得。”他叹了口气,“想当个大家信赖的人可不容易,尤其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更难。”
“一定很难。”生锈克同意道。
“上帝保佑我。你想听听我的生活哲学吗,兄弟?”
不想。“当然。”
“当上帝关起一扇门,他也同时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你真这么认为?”
“我知道事情真的就是这样。有一件事我一直谨记在心。当你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祈祷,上帝只会充耳不闻。但当你为了你需要的东西祈祷,上帝则会全心倾听。”
“嗯哼。”生锈克走进休息室。墙壁上的电视转到了CNN新闻台,声音却调至了静音。屏幕里,播报员后方有张静止不动的詹姆斯·伦尼委员相片。相片是黑白的,看起来很不讨喜,里头老詹伸出一支手指,上唇微微扬起,看起来不像微笑,而是凶狠非常的冷笑。下方的标题写着:穹顶镇是毒品天堂?画面切换到老詹·伦尼二手车行的广告,这系列烦人的广告,最后总会以其中一名销售员(老詹·伦尼从不曾亲自上场)用尖叫的方式说出台词收尾:“你有车开,全因跟老詹做了交易!”
老詹朝电视比了一下,露出苦笑:“你看芭芭拉外面那些朋友是怎么对付我的?嗯,还真是不意外啊。基督来救赎人类时,人类让他背着十字架,上了髑髅山,就这么让他死在鲜血与尘土中。”
生锈克在心中想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证明烦宁是种奇怪的镇定剂了。他不确定酒里头是否存在真理,但烦宁里肯定不少。只要你给病人烦宁——尤其是通过静脉注射——通常就能听见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真心话。
生锈克拉过一把椅子,准备好听诊器:“把你的衬衫拉起来。”老詹放下手机好拉起衬衫,这时生锈克把手机拿走,放进胸前的口袋。“我就先拿走了,可以吗?我会放在大厅柜台那里。那里是可以讲手机的区域。这样或许不太方便,但也不错了。”
他认为老詹会提出抗议,或许还会动怒,但他却没表示什么,只是就这么露出他那像是弥勒佛的肥肚子,还有那对又大又软的胸部。生锈克往前倾身,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情况比他预期中好。他原本预期会听见每分钟心跳一百一十下的速率,外加中度心室早期收缩的状况,并因此感到窃喜;然而,老詹的心脏却是稳定的每分钟九十下,完全没有漏拍的情况。
“感觉好多了。”老詹说,“那一定是压力引起的。我一直处于可怕的压力中。我得在这里休息一两个小时——你注意到这窗口可以看见整个镇中心吗,老兄?——还要再去探望小詹一次。之后,我会视自己的状况决定——”
“这不只是压力造成的。你超重了,而且非常明显。”
老詹露出上排牙齿,给了他一个虚伪的笑容:“老兄,我一直不断地处理生意与整个小镇的运作事宜——附带一提,还全都做得很好。所以,也没剩多少时间可以分给跑步机和楼梯机这类健身器材。”
“你已经患有PAT两年了,伦尼。那是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的意思。”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去查过医学新闻,上面说健康的人通常都会有——”
“朗·哈斯克医生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要控制体重,用药物控制心律不齐的问题,要是药物治疗的效果不理想,就要考虑动手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老詹看起来像个不开心的孩子,被人囚禁在高脚椅上头。“上帝说不要那么做!上帝叫我不要装心脏起搏器!上帝是对的!公爵帕金斯就装了心脏起搏器,你看看他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就更别说他的遗孀了。”生锈克轻轻说,“她也同样不幸。她肯定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里。”
老詹凝视着他,那双像是猪猡的眼睛思考着什么,接着又抬头看向天花板。“又有灯光了,不是吗?我把你要的丙烷给了你,但有的人就是不懂得如何感激。当然啦,像我这种位置的人也早就习惯了。”
“明天晚上,我们的燃料就会又用完了。”
老詹摇摇头:“明天晚上,你会拿到足够的丙烷,如果有需要的话,数量还会多到足以让这里一路用到圣诞节。由于你客气有礼,加上又是个万能的好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你把本来是我的东西还给我,还要我感激?恕难从命。”
“喔,所以你现在把自己跟医院画上等号了?”老詹哼了一声。
“为什么不?你都把自己视为基督了。我们先回到你的健康问题上头吧,好吗?”
老詹一脸厌恶地甩了一下自己那手指粗肥的巨手。
“烦宁没办法医好你。要是你就这么离开,可能到了下午五点就会再度发作,说不定心血管还会完全堵住。往好的一面想,你可以在你的救世主让全镇陷入一片漆黑前,就已经先见到他了。”
“你有什么建议吗?”伦尼冷静地说,再度恢复了沉着。
“我可以给你一种药,至少在短期内,或许可以让你不会有问题。”
“什么药?”
“不过是有代价的。”
“我知道,”老詹轻声说,“从你到我办公室要东要西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芭芭拉那边的人了。”
之前生锈克唯一要求的只有丙烷而已,但他没理会这点。“你怎么知道芭芭拉那边有人?当时连谋杀案都还没被发现,你怎么会知道他那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