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会笑着将身前的菜推到男子面前,“你还没住过破庙吧?”
袭暗嘴角轻勾,“没有”。
一手托起精致的下巴,女子满目憧憬,卸下一身荣耀,想要的只是那平常生活而已。
用过饭,百里会便拉着袭暗又转了一圈,似是永远也看不够,玩不尽。
两人没有叫车,却是一路走着,脱离那繁华的长安街,走向了远郊之外。
满山遍野,都是那馥郁的香味,整个人埋入那花海间,徜徉。
仿佛又回到了那日,两人一同出外,去的,便是一片郊野。
阳光,印着花色,一波一波,逐浪而起,沉睡被唤醒,与天地一起舞动。
百里会拉着男子的手,那一种感觉,温暖极了。
两人在一处躺下,被迷恋住,久久不愿离开。
直到天空压下,黑幕低垂,两人才坐起身子。
“天都暗下来了,”百里会起身将衣衫上的碎花拍落,瞅了瞅四周。
“走吧,”男子一手搭上她的肩,拥向前。
本以为,这中郊外要想找个破庙很容易,可转了许久,百里会才站住脚步,一手拉住男子的手,埋怨起来。
“袭暗,都怪你”。
袭暗伸出一手揉向女子的脑袋,“不是你要住破庙的么?”
“那现在找不到,不会是因为你治国有方,把这供人歇脚的破庙都拆了吧?”
“就你最有理,走吧,看看路上有没有客栈”。
百里会只得跟在身后,难得出宫一趟,居然连个落脚的地都找不到。
两人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客栈倒是有,却都客满了。
“完了,诚心让我们露宿在街头,”百里会双手拉住袭暗的手肘,“走不动了”。
男子停下脚,瞅了四周一眼,这郊野哪来的马车软轿。
半蹲下身子,袭暗笑着冲后方指了指,“上来吧”。
女子伸出双手攀上他的肩,袭暗环住她的腿,便站了起来。
男子的背很宽,百里会将头搁在他肩上,双手交叉放在袭暗胸前。
走了许久,两人才发现不远处,空空矿矿间,有着微弱的灯光。
“会儿,那边好像有人家,我们去借宿一宿”。
“嗯,”百里会趴在他肩上,慵懒的开口。
那是一家极为平常的农户,几间茅草屋,破旧的门半开着,依稀可见一名农妇正在烛火下补着衣服。身旁,带着两个小孩。
“请问,”百里会下到地上,一手轻轻推开门,“请问我们可以借宿一晚吗?”
女子放下手中的衣服,百里会细瞧,那是一件男子的衣衫,周边,打了好几个补丁。
“你们是?城里来的吧?”女子起身,将门掩在一旁,“进来吧”。
“嗯,”百里会拉着袭暗进门,“谢谢你”。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找个歇息的地,别说有多难了,对了,你们用过饭了么?”
百里会不好意思的开口,“还没呢”。
“那要是不介意的话同我们一起吧,只是,看你们这身打扮,我怕你们吃不惯”。女子倒上两杯茶,放到他们身前。
“不会,谢谢你大嫂,”百里会端起一杯茶放到袭暗手中,双眸望向四周,“就你们娘几个么?”
“不,我家男人去砍柴了,等下就回来,”女子起身,从角落的一处翻出两个土豆,洗净了放到锅中。
才说着,外边便传来一阵粗矿的喊声,“我回来了”。
“这不,他回来了,”女子将双手的水渍的围兜上擦拭干,忙的迎了出去。
两人望向外头,见是一名男子,肩上担着砍回来的柴禾,在女子的帮助下,卸了下来。
将柴禾堆积到一处,女子将他肩上的毛巾拉下,在身上掸了几下,“进屋吧”。
百里会拉着袭暗起身,笑着打招呼道,“这位大哥好,我们是来借宿的”。
男子将双手放在一旁的盆中,洗了起来,“不必客气,谁在外头能没个难处呢”。
第5卷第19章 冷宫
女子进屋将桌上收拾起来,身旁的孩子忙帮着将碗筷摆出来,两人站在身侧,却是什么的都做不了。
“别站着,快坐吧,”男子自一旁的橱柜拿出一坛酒,倒了两碗。
两人依言坐下,一旁的女子将煮好的土豆放到盘中,以及几个馍馍,端了出来。
“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怕是委屈你们了,”李大哥将酒推至袭暗身前,男子端起碰杯,倒也喝的有滋有味。
李大嫂夹起一个自制的馍馍放到百里会碗中,笑着将饭盛好。
“谢谢”。
生活虽是很艰苦,但却是其乐融融。
两名男子时不时的碰着酒,昏暗的烛火下,袭暗笑启的侧脸尤为魅惑。百里会轻勾唇角,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男子忽的转过脸,将手中的酒端至女子唇前。
百里会轻启红唇,就着碗沿喝了一口。
果然很烈。
用完晚饭,百里会帮着将碗筷收拾起,李大嫂将两人带至一处茅草屋前,“这里面的床褥我的换了干净的,你们早些歇息吧”。
“好,”百里会点了点头,将里面的木窗给撑起,“袭暗,看,这儿的月光似乎比皇宫里的要亮呢”。
男子上前,自身后拥住她,“会儿,今日你开心么?”
百里会回头,双眸紧盯住男子,由衷的点了点头,“开心”。
“要是,我们也能这样生活多好,”袭暗将下巴搁置在女子的肩上,轻轻摩挲着。
百里会浅笑,将身子偎向他的怀里,“这样的和平,就是要你这样的君王,虽然保不得家家富裕,但至少,活的开心”。
袭暗抬眸,望向外头,却是一言不发。
直到夜深,两人才睡了下去。
床很小,百里会双手环上袭暗的腰,两人紧紧贴合,女子的头枕在他的胸间,听着男子有力的心跳声,闭上了眼。
“袭暗,我们明日就得回去了吧?”
男子一手放在她的脑袋上,点了点头。
百里会轻睁开眼,“我会永远记得今天的”。
袭暗笑着将她紧拥,锁骨间的齿痕,竟是又痛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两人起身时,家中的人都外出了,桌上,还摆着简单的食物。
袭暗将袖中的银子留下,走出屋子时,两人不由回头,望了一眼。
晨光下的小屋,一片祥和。
回去时,赶巧拦了辆马车,这才免了一路奔波。
宫中,并未有人察觉,换上一身华服,连心也沉重了几分。
百里会一身阴郁积压在身,终是猛的爆发了出来。
那雪狐之毒,开的如火如荼,女子再也承受不住,竟是昏迷了过去。
宫中,一下便乱了套,御医们衣不解带的守在寝殿中,期间,只有男子勃然的怒吼之声。
“朕就不信,整个南朝竟找不到一人能治好皇后的病”。
众人皆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女子的睡容如孩童般,透着些许纯净之意,袭暗怎么都不愿相信,明明,回来之时还是好好的。
遣退所有人,男子执起她的一手,放到自己的脸颊处轻轻摩挲着。
一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拂开,袭暗忽的起身,走了出去。
百里会也不知时梦是醒,那股暖流时时在自己体内乱窜,随时,都有可能破体而出。
寝殿的栋梁之上,那草原之鹰默默守候着,呆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
百里会幽幽的醒来之时,便觉一阵阵凉爽迎面而来,取代了体内的燥热,身上,竟盖着几床厚实的锦被。四周一片幽暗,单从窗户的缝隙及外头映射进来的光亮便知,如今应是白日。
侧目,竟见满屋均是那玉石容器,里面,寒意不断溢出,细一瞅,都是大量的冰块。
一旁的蝶儿见女子醒来,开心的上前,将她半扶而起,“皇后您醒了”。
“蝶儿,这是怎么回事?”百里会疑惑的瞅向四周,满脸不解。
“皇后,您都昏迷好几天了,蝶儿随着女子的视线望向四处,“娘娘这次病发,可急坏了皇上,御医们更是束手无策,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竟命人从那北方的山之巅上,运来了这冰块”。
女子会心一下,他的心意,她懂。
只因她说过,雪狐野性在冬日里不发作,怕的便是那至冷之寒。
只是,这终究不是办法,这样劳民伤财,也只能换得自己一时解脱罢了。
百里会拥着一床锦被,身上淡薄的衣衫也被换下,这,俨然就是与外界隔绝的,一座‘冷’宫。
门被轻推开,男子一身明黄,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皇上”。
袭暗摆了摆手,示意蝶儿出去。
门,再度被紧关上,百里会掀开锦被,赤脚下榻。
“会儿,怎么样,感觉好点了么?”袭暗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坐到一旁的矮塌之上。
百里会不发一语,只是点了点头,那股暖流不再乱窜,嘴微吐气,眼前,一片氤氲。
“袭暗,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得困在这寝宫之内,再也见不到,那外面了的阳光了?”女子幽幽的摇了摇头,一手攀上他的肩。
袭暗埋下头,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不会的,我不会让会儿,一辈子在这暗无天日中度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百里会点头,心内,却是一片苦涩,莫名的心痛。
柳絮死,云绮走,这宫内,一下便清了,自己这一副病怏怏的身子,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
“你放心,一切都会好的,给朕点时间,”袭暗将百里会抱到床榻之上,“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女子虽是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皇上,”李公公犹豫了许久,还是在门外开了口。
“什么事?”袭暗不悦的侧目,双眸望向门外。
“这秀女如今是最后一关已过,今日,是册封之时,都在潜心殿侯着呢”。
百里会闻言,双手不自觉的缠上袭暗的腰,就让她最后自私一回吧。
男子一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在她轻语,“你放心,朕不会去的”。
袭暗抬眸,语气慵懒,却丝毫不失威严,“传朕口谕,让管事嬷嬷将她们安排在慧心殿内,朕自有安排”。
“这…,”李公公虽觉不妥,但终是圣意不敢违,“是,皇上”。
百里会轻抬了抬头,“皇上,您会怎样安排?”
袭暗除下外衣,掀开锦被,拥着女子躺了下来,“自然是将她们许给朝中之人,也不枉费这段日子来的辛苦”。
百里会展颜,罢了,像百里漫双这般,若是真能嫁个皇室官员的,也总比跟着袭暗强。
说来算去,终是自己的妹妹,又怎忍赶尽,杀绝。
这样的日子,若是一天还可以忍受,百里会最担心的,便是一辈子如此。
袭暗又恢复了早朝,妃嫔们过来行完礼,百里会便由着蝶儿搀扶,来到了外头。
“皇后,咱还是回去吧,外头太阳烈,”蝶儿担忧的跟在身侧,一手打起伞,遮在女子上方。
“没事,”百里会好笑的将伞拿下来,“本宫就出来一会,不会有事的”。
“那娘娘,我们得马上回去哦,”蝶儿乖乖的收起,将伞放在一侧。
女子轻轻点头,望了蝶儿一眼,走了出去。
一看到蝶儿,她就不由想到了小蓝,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怀了身孕,一定很辛苦吧。
先前老想着如何对付柳家,因而疏远了小蓝,如今,更是连出宫都难了。
百里会深叹了口气,一路向前。
走过几道长廊,穿过花苑,远远的,便听见女子嘤嘤的低咽声。
在蝶儿的搀扶下,百里会上前,在一处宫殿内停下脚步。
是怜妃的寝殿,殿中央,一名女子掩面而泣,背对着二人。
身侧的丫鬟并未察觉,只是不住的劝慰着,“怜妃,您得注意着身子,别哭了”。
“滚开,”女子惊叫着出声,却始终低着头。
“娘娘,身子是自己的,您都不心疼着,这以后可怎么办哪?”丫鬟一急,便跪了下来。双手拉住女子的衣袖,也哭了出来。
看来,倒是一名忠心的丫鬟。
“以后,本宫这幅模样还有以后么?”怜妃忽地抬起头,百里会惊愕的捂住唇,一张容颜,竟是毁了。
即使站在宫门之外,她还能清楚的望见,怜妃脸上那一片不正常的红色,像是被灼烧般,丝毫没了先前的花容之貌。
“一定是皇后,她千方百计的将本宫推出去,这后宫,就连本宫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谁如此狠毒,”女子将脸埋入掌中,哽咽起来,“怕是今后,皇上更加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丫鬟大着胆子,将女子拉向自己身前,“怜妃,就当是清清静静的过吧,今后,不再是众矢之的,反而多了一份宁静…”。
百里会转身,折了回去,怜妃,落的这样的下场,却是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已。
蝶儿埋下头,心里,难免雀跃,姐姐的枉死,如今虽然没有偿命,可好歹,也付出了代价。
跟在百里会身侧,自是不敢多言,她看的出来,娘娘并不快乐。
女子一脚踏上园内的青石板,一侧些许有了松动,百里会轻轻使力,晃悠了几下。
抬眸,望向高苑外的苍天白云,天,真的好蓝啊,不知道草原之上,是怎样一片景致。
百里会浅笑着将双手遮在额前,些许阳光从指缝间滑落,打在脸上,暖暖的。
要是,能够骑上一匹马就好了。
出了那趟宫,再回来时,竟是如窒息般,日日深锁。
“嗷…嗷…”,雄劲的苍鹰在上空盘旋,宽大的翅膀拍打着风,那锐利的眸子,紧盯着百里会。
“皇后,看,那是什么?”蝶儿第一次见,自是惊吓不已,只得抓紧女子的手,将她往后面拉了拉。
“蝶儿,不用怕,那是草原之鹰,不会伤害我们的,”百里会上前一步,右手伸出,望向上空。
苍鹰唰的俯冲而下,双爪落在女子的手腕上,翅膀轻轻挥动,以减轻她承受的重。
百里会一手逗弄着,虽然她记着耶律式所说的话,但,她不愿意将这只鹰看成是他,那样的男子,应该好好的活着才是。
“你是从北方来么?”百里会轻声低语着,“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地方,草儿绿,水儿清,风儿香…”。
女子不由的扬起脑袋,仿佛又回到了那里,乘着风,在一望无垠的草原间驰骋。
天,蓝的透彻,马儿越跑越快,那馥郁的草香味溢满整片天,些许依附在衣衫上。怪不得,那里的男子,身上永远带着那股自由。
蝶儿站在身侧,只见百里会眼角微扬开,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异彩,小脸逐渐泛上红晕,一手轻打开。
身体,不再沉重,女子闭上眼,仿若飘了起来,是什么将自己托起?是风,那来自草原的,风。
手上的力忽地松开,那苍鹰再度冲上蓝天。百里会只觉心一空,忙的睁开眼。
“不要走,”女子大声叫唤,“不要走.…..”。
头一沉,再没有那种力量,百里会倒下下去。
第5卷第20章 生离死别
袭暗赶回宫中时,百里会已是昏迷不醒,蝶儿担忧的站在一侧,屋内的寒冰仍透着无限的凉意。
男子拿起一旁的湿巾轻拭着她的额头,一脸祥和,似是睡着了般。
袭暗抱起百里会,走出寝宫,宫门外,软轿早就在一处候着,地上,跪着文武百官。
“皇上…”。
袭暗将女子放到软轿之上,“朕此去皇陵,最晚不过三天,你们起身吧”。
“是,”几人凑至一处,虽是犹疑,却不敢多言。
男子上轿,将沉睡中的百里会小心的抱到身上,“会儿,我同你一起,去那雪山之巅”。
身后的百官一路跟着,直至到达皇陵。
南朝历代君王皆葬于此,半圆形的墓穴,旁边环着两排守卫,见到袭暗,均一一下跪,“参见皇上”。
男子抱着百里会下轿,一路拾阶而上,只要过了这皇陵,对面,就是那桃花之源。
“皇上…”,身后,百官再度齐跪,恭送天子打开那尘封之门,
袭暗一身明黄,在早起的晨光中,犹显绚烂。碎色的金黄,打在男子精绣的龙纹图案之上,熠熠生辉。
怀中的女子,浓密的睫毛半合着,素净的小脸,此时丝毫不施粉黛,透着一股苍白。
皇陵之外,苍郁的松柏参天而起,说不出,道不尽的肃穆。
袭暗身形一动,抱着百里会走进皇陵。
巨大的石门,在身后轰的一声关启,阻挡了外界的人气,一股透心彻骨的寒意,铺天盖地而来。
四周的石壁之上,垂挂着一盏盏纱灯,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寒池,临空架在上方的,是南朝历代君王的冰棺。
袭暗抱着女子绕过寒池,来到一处用冰雕刻而成的床榻之上。
一层层的雾气齐聚而起,在上方,氤氲成一片。
男子将她放到冰床之上,四周的寒气汇集至一处,慢慢袭入女子的体内。
身下,那透明般的冰凉,一一反射出袭暗那满面的忧虑,以及,毫无掩饰的,心痛如麻。
出来之时,男子特地帮她换了一件白色的雪纺纱,那是,最适合她的颜色。
百里会仿佛跟着那草原之鹰走了许久,忽的,身后一股巨大的引力,将自己拉了回去。
还未来的及在梦中转身,女子便无力的睁开了眼。
一堵高大的身影遮住自己半边身子,袭暗背对自己而立,身形挺拔,望向前方。
“袭暗…”,百里会轻唤出口,双手撑在两侧,坐了起来。
男子欣慰的转身,脸上溢满喜悦之色,“会儿,你醒了”。
百里会望向四处,惧怕的蜷了蜷身子,“这是哪?”
“是皇陵,”袭暗在她身侧坐定,望着那悬挂而起的冰棺,“这儿的寒冰,经久不化,用来护我先祖的龙体。”
“会儿,”男子伸出一手,轻轻的在她颊边摩娑着,“我们去那雪山之巅,这病,怕是医治不得,唯一的办法便是,借助那边四季阴寒的气候,使它不再发作”。
“雪山之巅?”百里会紧咬下唇,低下了头,“袭暗。我们真的去得了么?”
女子幽幽的抬眸,似水翦瞳中,却是泛着无限的涩意,嘴轻开,随着再度发问,眼角的泪便滑落了下来,“暗,我们真的走的了么?”
“会儿,”袭暗怔忡的望着女子,“你怎么了,不相信我么?”
百里会轻摇了摇头,伏在他的胸前,“不是不信,而是,我好不安”。
袭暗嘴角轻勾,一手揽上女子的肩,“别怕,有我呢”。
“袭暗,你走了,这江山怎么办?”百里会并未抬头,闷闷的出声。
“会儿,不要问,就让我,自私一回吧,等到天一暗,我们马上就走。”男子将脸轻靠在她的发上,一手执起她的葇荑,放在掌心。
百里会不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极度不安。
两人紧靠在一处,袭暗想着,今生,便可以日日相守,如此相拥。
而百里会想的却是,这,怕是最后一个拥抱了。
用力的将双手环在男子的腰间,百里会埋在他的胸前,深呼入一口气,好留恋啊,这样的感觉。
小脑袋在他身前轻轻摩娑着,袭暗宠溺的笑着,将女子拥的更紧。
这样的姿势,竟是维持了一天,谁也没有嫌累,谁也没有放下。
“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男子欲起身,却被百里会一下搂住,坐了回去,“暗,让我再抱抱,这样的温暖,我要记住一辈子”。
“又说傻话,今后的一辈子,这都是你的”。袭暗不疑有他,拉起了女子的手。
百里会跟在身后,不觉间,脸上竟是一片冰凉,随着男子的力,走过一道道石路。
两人在一扇门前停住脚步,袭暗伸手一指,“会儿,走过了这道门,我们便自由的”。
百里会抬眸望向男子,似是被感染般,点了点头。
袭暗在一旁的纱灯处,轻轻一旋,那古老的石门便向两旁拉开,拖拖沓沓,带着尖锐的刺耳之声。
待到完全打开,男子才牵起百里会的手,走了出去。
外面,竟就是一片绿荫的草木,整个南朝的天宫,就这样被抛在身后。
不远处,一辆马车早就侯着,天已被拉了下来,只有那繁星,点点缀亮星空。
夜空,被一道流星划破,阻住两人脚步的,是一道温和的女声。
“暗儿…”。
那股不安,消逝了,百里会转身,见是太后。
“母后,”袭暗剑眉挑起,犹疑的望向走近的女子。
“暗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太后上前,站在两人身侧,“告诉母后”。
袭暗一手揽着女子的肩,“我要同会儿一起走”。
百里会望向太后,女子的眸亦定在自己身上,那里,蕴藏着无尽的怜惜,心疼。
“会儿,你真的要同他一起走么?”太后执起她的一手,目光赤诚而坚定。
“母后,我…”,百里会再说不出一句话,侧目瞅向身侧的男子。
“母后,朕去意已决,这次,谁也不能阻止我们,”袭暗对上女子的眼,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