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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聿尊照例没回来。
翌日醒来,笙箫拿了包出门,她在外漫无目的地走上半天,脑子里始终想着舒恬说的话。
陌笙箫来到车行租了辆宝蓝色的polo,开在路上,掩于平淡,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将车停在距离华尔校园不远的路边,没多久,就看见聿尊的车开过来,学校正好放假,莫伊抱着书本同一起走出去的菁菁挥下手,她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由于隔得还很远,陌笙箫并未看真切她的脸,只依稀能知道她还很年轻,满身的学生味。
“聿少,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聿尊发动引擎,“放假了吗?”
“对啊,可算能好好玩玩了。”
笙箫不敢跟得太近,她两只手紧握住方向盘,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出轨还要令人备受折磨,也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一颗心死的更加彻底。
陌笙箫抬起手背用力擦下眼角。
聿尊先带莫伊出去吃饭,下车的时候,莫伊自然地挽住男人的手,他似乎也习惯着,两人相携走进餐厅内。
陌笙箫没有下车,透过餐厅玻璃,笙箫看见莫伊正将剥好的虾子夹到聿尊碗里,女子嘴角挽着笑,正不停和男人说些什么。陌笙箫记得,这家餐厅聿尊带她来过,还跟她说,笙箫你看,这儿连个端盘子的都颇有姿色,你是不是感觉到有危机感了?
陌笙箫咬住唇,不想哭。
视线被眼泪弄的模糊,她赶忙擦去,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又模糊了。
吃过饭,聿尊带莫伊去了步行街。笙箫跟过去,莫伊很喜欢买衣服,隔三差五就想置办几身,学校内的衣柜早就摆不下,可她仍旧乐此不疲。
聿尊坐在奢侈品店的休息区,服务员逮到个大客户自然是狠宰一通,什么新款都拉到莫伊身边。
莫伊选了条香奈儿本季才出的限量版新款毛呢裙,她换上后走到聿尊身前,“好看吗?”
男人有些心不在焉,“好看。”
“真的吗?我也喜欢。”莫伊在试衣镜前左右端详,脸上的雀跃掩藏不住,聿尊搭起修长的腿,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的,他花钱,却能让莫伊连着高兴好几天。
尽管他平时让人送回去的衣服不少,可同样的笑,却是在笙箫脸上看不见的。
聿尊心理得到很大的满足,他真是累了,既然同样是女人,何不选个乐意听话的?
他对莫伊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可他愿意花大把的钱去宠着她,因为,至少她不会给他那么多的压抑。
他和笙箫在一起,哪怕是呼吸,却都在疼痛。
聿尊甚至想到不顾一切去逃开她。
莫伊连着买下好几套,出门的时候,小脸漾起欣悦,“那套白色的裙子,我明天就穿上!”
“穿吧,今后看中什么再给你买。”聿尊视线落向前方,表情却很淡,莫伊踮起脚尖抱住聿尊的脖子,轻吻在他嘴角处,“谢谢聿少。”
二人上车,惹眼的跑车绝尘而去。
陌笙箫再没有勇气跟过去,她的心早已被撕成一瓣瓣,痛到再难拼接起来。她将脸伏在方向盘上恸哭,她怕跟下去,她的心就真的死绝了,连跳动的力气都失去了。
她逼着自己去接受,逼着自己看到他和别人的恩爱,陌笙箫想,再痛,一个人也不会真的痛死。
可她,倒宁愿痛死了。
这种蚀骨剜心的痛,深入到一寸寸的骨髓里面,莫伊的一颦一笑,犹如一双恶魔的手,将笙箫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聿尊不会再朝她伸出手,拉她一把,陌笙箫抱住双肩,咬住的嘴角已经破裂,她将自己反锁在车内,直到整片天空陷入阴暗中。
聿尊将车停在广场,刚要下车,就从后视镜中看到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装作若无其事下车,莫伊走到他身侧,男人伸过去拉住她的手,她面露雀跃,“聿…”
才走两步,聿尊却陡然松开她的手,他快步擒住跟在身后的男子,动作极快得将他压在引擎盖上,“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我,我没有…”
聿尊夺过他手里的相机,里面的照片都是他和莫伊在一起时被拍到的,有的是在餐厅前,有的,是走出酒店…
聿尊将男人拉起身后,重重撞回去,“说!”
“我真的没有,刚才只是不小心拍的。”
“聿少,怎么了?”莫伊忙跟过来。
聿尊拎起男人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撞在引擎盖上,顿时血流如注。
“别,我说我说…”男人扯着嗓子惨叫,“前段日子有个女的找我,说给我5万块钱,让我拍下你婚外遇的证据,我只是个私家侦探…”
“是谁找的你?”
“她没说名字,但年纪不大,也就20出头,她说让我拍的越详细越好,最好…”
“最好什么?”
“最好能证明你是过错方,那女的还说,这些证据都是用作离婚分割财产用的,所以让我尽量拍的深入一些!”
聿尊按住男人后颈的手臂不由有些抖,他面色铁青,“就这些照片吗?”
“之前拍的我已经交给她了,这会,她,她应该准备好了离婚的材料…”
男人被按得喘不上气,“不关我的事啊…”
聿尊手腕一松,神色暴怒,“给我滚!”
莫伊从未见过聿尊这幅样子,她吓得杵在原地不敢上前。
聿尊靠在车窗上,陌笙箫这么久的沉默,原来,并不是因为什么不舍,而是在想着如何用手段来对付他。
只是谁也没想到,当初找私家侦探是舒恬的主意,她气不过,非要让聿尊出点血,却没想到连陌笙箫都被闷在鼓里。
舒恬知道,笙箫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做。
何姨做完晚饭就请假回了趟家。
笙箫蜷缩着身子躺在大床内,舒恬说的对,她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唯一的,就是趁早离婚。
尽管会痛,她也不要当着聿尊的面半死不活。
陌笙箫又是晚饭没吃,她哭的累了,不知不觉间睡过去。
笙箫是被一道闪电给惊醒的,她没想到这种天气竟会打雷下雨。
聿尊驱车回到皇裔印象,他在车内抽了根烟,努力平复后这才进屋。他拧开卧室的门,打开灯,见笙箫坐在床上,“还没有睡?”
他脱下衬衣,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充斥在陌笙箫鼻翼间。
她心里一阵钝痛再次从心房处开始蔓延,笙箫不想再留在这活活痛死,“我们离婚吧。”
男人原先站起的身体僵了下,脊背挺直,她果然…
聿尊放在身侧的手不由紧握起来。
“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说,笙箫…”他陡地降低了声线,“你应该知道,我不爱你,你嫁给我也只是想过人上人的生活而已,我们各取所需,你现在要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还是,她准备孤注一掷,妄想用那些照片来换个美好的前程?
他不爱她。
陌笙箫痛的每根骨头都好像散了架,“我要离婚!”
聿尊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拖到挑空的窗台前,他双手扣住陌笙箫的手,将它们往下按去。
“啊——”静脉处传来的疼痛撕心裂肺,温热的鲜血伴着浓郁喷涌出来,聿尊这才看清她的手腕竟被他压在了台灯的碎片上,他却并没有收手,他凝着她痛苦的神色,陌笙箫,原来你也会痛?
“我的手,我的手——”
男人眼角一凛,她想要得到的那么多,一双手,哼,她还需要这双手去弹琴赚钱吗?
聿尊拉开她的底裤,哪怕这个时候的她有多么悲惨,他还是要了她。
他照例没戴套子,他有过不少女人,目前为止,这种交融也只有和笙箫有过,他说过,她身上有种干净的气质,可是她的心已经脏了。
陌笙箫痛的凄厉惨叫,男人的视线不由落到她手腕处,他双眼被那片瑰丽刺得睁不开,聿尊手里的劲道不由松散些,他收回按在她腕部的手,改为按住了笙箫的肩膀处。
过了许久,他这才退开身,看了陌笙箫一眼后,换上干净的衣物走出去。
男人将门关上,他杵在楼梯口,背部被壁灯给环绕。
他,果然是不适合结婚的。
笙箫想要的,他尽量都会给,就算她不找私家侦探,聿尊也会让她下辈子衣食无忧。
男人手指疲倦的在鼻梁处轻按,她想离婚,就离吧。
共奏笙箫92新的生活,忘记他
笙箫醒来的时候,满眼都是白色。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房,以及,穿着白色衣服的医生和护士。
她有种眼睛瞎掉的错觉,头疼的很,抬起手,这才发现手腕的疼痛更加厉害。她不得不用手肘撑起身子,垂下的眸子不经意,就落在自己的手上。
笙箫双目含泪,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纱布,静脉的地方,还有殷红血渍。
护士正在边上登记,见她醒来,只是瞅了眼,将桌上的单子递给她,“联系不上你家人,去交钱吧。”
笙箫伸手去接,却发现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她心里一阵害怕,鼓起勇气这才问道,“护士,我的手怎么了?还能弹钢琴吗?”
护士双目轻抬,刚要回答,视线却正好触及到笙箫。她握住笔的手紧了紧,虽然见惯生离死别,却还是不忍心将这么残忍的结果说出来。
“不能了吗?”视线被水雾所氤氲,陌笙箫强忍住,才没有哭出来。
“第二刀划得太深,这只手能保住,已经不错了,”护士合上手中的本子,“只是,三斤以上的重物不能再提。”
这和残废,还有什么区别?
笙箫闻言,颓然跌坐回床上。
“去交钱吧,回来还要挂消炎药水。”
陌笙箫埋着头,左手落在右手腕,她不敢用力,五个手指头仿佛从她手掌被撕裂。
陌笙箫拿着单子,如行尸走肉般穿上鞋,走出病房,她摸了摸衣服内侧口袋,那儿有一张建行的卡,里面是她在学校兼职时存着的5000块钱。聿尊给她的,她本来就没想用,没想到,这些倒成了她的救命钱。
医院大厅,来来回回挤满排队的人,她拿了号码,安静地坐回到椅子上。
正前方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到了中途,有熟悉的钢琴声倾泻而出,很多人平凡地忙碌着,并不懂得欣赏。
陌笙箫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跟着节奏想要起舞。微微动一下力,右手就疼的撕心裂肺。
忘记吧…
笙箫鼻子一酸,抬起了头。
电视画面上,身着白色修身小礼服的女子,有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她并没有如主办方要求的那般将头发挽起,而是随意披散在背后。指尖轻动,一首曲子就这么被演绎出来,完美得令人不由赞叹。
笙箫眯了眯眼睛,想要起身。
这时,曲毕。女子优雅转身,朝着台下深深鞠躬,那张脸,稚嫩中透着成熟的媚态,陌笙箫盯着她许久,移不开眼。
这只是一场商务酒会,记者却给了她如此大的篇幅,原因只有一个,她现在正是聿尊的新宠。
笙箫看见莫伊迈着小步下台,将左手挽住那个男人。
大片的闪光灯追逐过来,男才女貌,再也找不出这么登对的一双人了吧?
笙箫双腿僵硬,像是被两颗钉子钉在原地,怎么都拔不开脚步。她,还来不及祭奠她死去的右手,他们就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在人前秀恩爱了?
莫伊笑容优雅得体,笙箫却恨不得撕开她的脸,撕开她那刺入自己心脏的笑。
她一动不动站在那,眼泪一颗颗滚落,将前襟都湿透了。一场婚姻,换来如此大的代价,难道就仅仅因为,她爱他吗?
笙箫觉得自己的心正被撕成一瓣瓣,她痛到难以自抑,可别人都看不见。
她所有的光鲜,都在这个男人身上消耗干净,离开的时候,带走的只有这幅残缺的躯体。
“阿姨,你为什么哭啊?”
她垂下双眸,只见一名三四岁模样的女孩正抬起头,两个黑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望向她。
陌笙箫再也忍不住,拔腿便向外跑去,再留在这,她一定会疯掉,生不如死的。
期间,撞到过好几个人,她顾不得对方的谩骂,只知道不停地跑,就好像后面跟着洪水猛兽,一个停顿,就要将她吞噬干净。
笙箫连夜买了车票,离开白沙市的时候,头也没有回。
再见,爸爸,妈妈,还有姐姐…
她靠着车窗,不知道是窗户模糊了,还是自己的眼睛模糊了,她抬起左手,在玻璃上写下聿尊二字。
聿尊,我走了。
再也不回来了。
她走的时候,身上只有张建行卡,连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这些聿尊都不知道,他只当陌笙箫从此摆脱他后,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给她的钱,足够她生活几辈子,哪怕天天烧钱花都无所谓。
皇裔印象
聿尊搂着莫伊走进屋,女子的双手迫不及待攀住他强健的后背,屋内漆黑一片,她动作挑逗,樱唇自男人脸上,滑落至他喉结处。
聿尊将她轻推开,“我去洗澡。”
莫伊只得不情愿地松开手。
聿尊洗完澡后,随手想去柜子内拿件浴袍,却发现里面乱糟糟一团,先前,陌笙箫都会将两人的衣物叠放整齐,拿的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
他打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刚要漱口,视线就定在一张照片上。
画面内的笙箫有一头极好看的长发,穿着件白色t恤,最平常不过的打扮,头发被吹起一道弧线,能隐约看见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尊?”莫伊等他不出来,便打开门,刚走到他身后,就看见聿尊的视线专注在那张照片上。
莫伊漾起的笑顷刻间坍塌,她握紧掌心,却没有大闹,只是将右手落在男人肩头,“她都已经走了,还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说完,另一手便装作不经意间,将笙箫的照片扫进了垃圾桶内。
聿尊眉头微皱,虽然对莫伊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悦,可这会他正宠着她,也就没有发怒。
而她,就是凭借这样,有恃无恐。好不容易将笙箫赶出去,自然,要弄得干干净净。
时间,任谁想挽留,都留不住。
莫伊睡到将近十点才起床,她伸个懒腰,穿着睡衣就来到楼下。
左脚还未离开最后一级楼梯,体形庞大的海贝就从边上蹿出来,“汪汪汪——”
“啊——”莫伊吓得脚底打滑,重重摔在楼梯上,“啊,好痛——”
何姨从厨房探出头,见海贝闯下大祸,忙跑过来拉住它的项圈往卧室带,“海贝,乖,快过来。”
“何姨!”莫伊口气愤怒,两只拖鞋都摔在楼梯口。
何姨将海贝推进卧室后反锁,她急忙走过去将莫伊搀扶起来,“莫小姐,你没事吧?”何姨一喊出这个称呼,就会不由想起陌笙箫来。
“怎么可能没事?”莫伊左手按住腰部,上半身斜靠着旁边的栏杆,“这只死狗,何姨,你现在把它拉出去丢掉!”
“这…恐怕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啊?”莫伊跺跺脚,痛的越发直不起身,“我说丢掉就丢掉!”
“这是聿少特意养的。”
“尊他会同意的,何姨,你老实告诉我,这狗是不是陌笙箫的?”莫伊眼底暗藏阴兀,她不信聿尊会无缘无故养条狗。
“真是聿少买回来,好像是他朋友送的。”何姨可不敢说实话,要不然海贝非被整死。
莫伊在何姨的搀扶下走进客厅,她可不信这套话,只要是之前接触过陌笙箫的,她都看不顺眼。
“何姨,你怎么又做这些菜,我都说过我不爱吃。”莫伊拿起筷子,在盘内乱戳,“你看看这颜色,坏了我的食欲,哪还吃得下啊?”
何姨暗自咬牙切齿,可拿人薪水的,也不好发作,“莫小姐,这都是聿少爱吃的。”
“聿少,聿少,你别老拿尊压我,”莫伊将筷子重重砸在桌上,“现在在家吃饭的就我们两个,我看,你是净挑自己喜欢吃的做吧?”
“莫小姐,”何姨哪里受过这种气,“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如果看我不满意,我可以走…”
尽管这工资高,可做的不开心也留不住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莫伊扬起眉角,“还有,走的时候把那条死狗也牵走。”
何姨转身回到卧室收拾,出来时海贝跟在脚边,聿尊刚进门就看见她拎着行李。
“何姨,你去哪?”
莫伊暗自咬牙,没想到聿尊会提前回来,她抢先一步道,“尊,何姨说不干了。”
“好好的,是不是对工资不满?”聿尊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何姨,你在这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了。”
“不是,”何姨放下行李,忙摆摆手,“聿少给的钱够多了,我出去在哪家做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即然这样,怎么还要走?”
何姨望向埋下头的莫伊,一语将她戳穿,“是莫小姐嫌弃我做的饭不合胃口,还让我把海贝丢掉。”
莫伊眼角含恨,没想到何姨毫不客气就将她给出卖。
聿尊揉下太阳穴,拿起手机起身欲要上楼。
莫伊见机,想来这是个好机会,她走过去挽住聿尊的手臂,“尊,我没说何姨不好,只是她做的饭,我真的不爱吃。”
聿尊冷峻的脸侧过去睨着她,他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透露出贵族特有的王者气质,疏离而漠然,“莫伊,才几天你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别忘记我好吃好住供着你,不是让你成天找事的,没跟我之前,你不白饭烂菜都能下咽吗?”他拨开莫伊的手,“何姨,半小时后叫我吃饭,我先上去歇会。”
“好咧。”何姨忙提着行李,将海贝拉回自己房间。
莫伊杵在原地,一张小脸气的一阵青一阵白,她不敢对聿尊发火,只得狠狠在客厅跺几下脚。
何姨换好衣服出来,继续回厨房干活。
她才不傻,聿尊让她留下她自然留,这么好的工作上哪去找。
笙箫离开白沙市已经半个月,她在这租了一个小单间,房子很老,所以房租很便宜,一个月只要500。
临水镇的生活节奏很慢,每天出去上班,都能看见老爷爷老太在不大的广场上打太极拳。
她这辈子,已经不能再碰钢琴,陌笙箫找了个文职,一个月2000,也能过活。
今天是星期四,下午庆祝完年会,公司就提前放人。
笙箫不喜欢凑热闹,婉拒了同事们一同去k歌的要求,她从公交车下来后,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家。
小区内,有个民办幼儿园,她今天下班的早,经过的时候,还能听到园内孩子们的嬉戏声。笙箫在外面站了会,刚要提脚,里头就传来了钢琴的声音。
她禁不住走进去,钢琴曲很简单,就是欢快的《两只老虎》。笙箫走过操场,她听着,只觉得曲调似乎有些高低,弹奏者双手的力好像并不一致。
来到教室门口,幼儿园老师是名男子,背对着她,正专注地弹着琴。
她只觉那背影有些熟悉,对方身材挺拔,黑色的短发显得很有精神,乖乖坐着的孩子们见到笙箫站在门口,一个个都笑了出来,“咯咯…”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要转身离去,那老师便停下手里动作,扭过头来
“笙箫…”
她只觉恍如隔世,细碎的阳光蒙住了眼睛,她穿透那双黑亮的眸子,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在华尔意气风发的陶宸。
陌笙箫鼻子一酸,抬腿就要跑开。
“笙箫,”陶宸急忙起身,由于动作过急,身后的椅子发出与地板摩擦的尖锐声,他追她出了教室,“陌笙箫。”
她还是跑,陶宸几步追上,大掌毫不犹豫扣上她的手腕,掌心内,触及的却不是细腻的肌肤,而是凹凸不平的痕迹。他急忙将笙箫的袖子拉上去,腕部,两条错综复杂的疤痕,像是狰狞的蜈蚣,贯穿整个手腕。
“你的手怎么了?”他问的急切,嗓音不由拔高。
“废了。”笙箫将手抽回,把袖子拉回去。
她说的很轻,很淡,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废了?”陶宸嗓子哽下,满面难以置信,“你不是和聿尊结婚了吗?他怎么会让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们离婚了。”笙箫故作轻松,满以为云淡风轻,可提起的时候,还是将那未来得及长好的伤疤,又一次狠狠撕开,“陶宸,你一直就在这吗?当初,我找了你好久。”
“我先后去过很多地方,后来就打算在这定居,不止是因为这儿环境好…”更因为,这儿离她很近。
他一直都有关注陌笙箫,知道她和聿尊结了婚,只是他们离婚的消息,还没有散布出来。
他知道,笙箫过的并不好。
陶宸视线落在她右手上,“再也不能弹钢琴了,真可惜。”
笙箫左手环住右手手腕,轻轻揉了几下,“当初要不是我,你本该有大好的前途。”他也用不着沦落到这般地步,受伤的手,再也奏不响肖邦的协奏曲,只能窝在这个小地方,教着这些孩子。
她眼眶酸楚,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只是将身子别向一边,不让陶宸看见她眼里的泪水。
“其实,到了这儿我才知道,这儿很适合我,真的…”很多孩子见老师不回来,一个个溜到门口,睁着一双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二人,“我最最可惜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