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谈什么?”纳兰白回了颜露的招呼后,问道。相处了这么久,我毫不怀疑,在他慵懒闲适的外表下有一颗敏锐的心。
“谈你们的罗曼史。”我恶作剧地一笑。
他瞅着我,忽尔浅笑,“笑得这么丑,还是不要笑好了。”说完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去,丢下一句:“明天归位。”
好讨厌的人!
回到技术部不到两天,总经理又出差,业务员们也整天神出鬼没,做这一行,也有讲究季节性的,像三月起做护肤霜类的香料会比较热销一些。
纳兰白整天在技术部里和那些工程师们对着一瓶瓶的香精香料跟仪器转来转去,不时地交谈…他工作起来也很投入,穿起白色长袍像个艺术家,张峻山出差时,有重大的事情才会轮他处理,尽管如此,他的生活步骤依然不紧不慢优雅如斯,竟还抽得出空指导我一些电脑上的问题,又执意教我闲暇时拿着香水试条对一些简单的材料和香精闻,并做笔记。我从没想过世上的香味还分这么多不同,刚开始还有点头晕(谁对着那么多味道刺鼻的东西都会晕头转向吧),好在纳兰白也不迫我,就每天一两只慢慢的认识,半年下来,我随便拿起一支香水,竟也能说出它前调、中调、尾调的大略组合成份来。
我的学习能力一半在他的督促开发下进步显著,但还不是天才,我不认为我真能掌握得了香料这些神秘的东西。想想一支高级香水就含有一百至两百多或更多的天然香料成分耶!
苏雨诗常来找我逛街,有时颜露也来,我的衣服鞋子等数量在她们的怂恿下愈来愈多,使得我不得不常常告诫自己,敛以美德这四字真言。
对于广州这个城市,我越来越熟悉,却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喜欢它。越是光鲜亮丽的地方就越有阴影和黑暗。一些光怪陆离的现象(或许是潮流或许是后文化)总之我不喜欢,大部份的人汲汲于营,小部份的人却精神空虚,所以摇头丸和飕车等越来越受欢迎,社会事件的发生原因也令人称结舌。
这天我下了班,想到最近的市场买菜,没想到在公司附近看到了熟悉的人——以前围攻纳兰白的人里的一个,虽然他改了装扮又隔了这么久(我的记忆力自从出了山洞后出奇地好)我还是认了出来。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附近,是不是又要对芬芳世界或对芬芳世界里什么人不利?我揣测着,决定等纳兰白他们回了家后告诉他们,防范于未然。
端上最后一盘菜,我瞄了瞄摆放在厅角的时钟,正好七点。
怎么他们还未回来?
我忍不住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大门,对于我做的饭他们从来不会迟到,如果有事不能回来吃也回先打个电话…我怔愣了下,我和他们的生活在不知不觉间已相互融合了不少,好像一家人。
“一家人…”
这样的认知突然令我有点手脚无处摆的感觉,好奇怪。
门突然开了。
张峻山和纳兰白相互搭着肩走了进来。他们的脸上都…挂了彩,不过看起来不严重。“你们…”我灵机一触,“跟洛帮的人打架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收起龇牙咧嘴的笑,不约而同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拿来了医药箱子,淡道:“我下班的时候在公司附近有看到过一个,我认得他是以前围玫你的那些人之一,正想着等你们回来告诉你们呢,没想到他们真的是针对你们,行动还那么快。”
纳兰白握住了我正为他擦药的手,“你怎么知道洛帮?”
我顿了顿,“我以前就听过,后来也听雨诗提起过,他们在这个城市很有名。”我挣脱他的手,换了块药棉,沾了药水,小心地帮张峻山擦拭脸上的伤口,凝着眉,“虽然是皮外伤,可是要完全好起来也要几天。”
洛帮在广州真的是黑道第一大帮,帮主洛阳一直是个神秘人物,却很有名,据说他特别讨厌毒品,他涉及各项合法或不合法的事业但从不涉及毒品。苏雨诗告诉我这一点的时候还一脸崇拜的神色,但在我看来,实在无聊,这就犹如一个屠夫,杀尽各种生灵却不杀猪一样,还不是杀?再怎么说,他做的就是不法,就是伤天害理。
“如果他要我们的命,我们八成回不来。”纳兰白身子一斜躺在沙发上,沉思道。
他的话博来了张峻山的颔首。
“峻山,我记得明天你还有会议要开。”
张峻山没好气地给他投去一个白眼,“你又不想上班。”
“我怎么能让人看见我这惨不忍睹的模样?饿死了,吃饭。”
纳兰白跳了起来,走向餐桌。张峻山也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拿起筷子道:“那我就活该接受公司里员工“热情”的眼光及慰问?”
“张大哥可以学他呀!”我收拾好药箱说道。
“明天的会议很重要,总得有人主持,不去不行。”
纳兰白抽了个空又道:“如果传出芬芳的总裁和总经理被阻击,会更麻烦。”
“对生意会有影响吗?”
张峻山点了点头,“虽然我们公司信誉一向很好,但如果知道事情与洛帮有关,生意会变得很不顺,商场是很现实的,一切以自身利益为重。”
“应该是生意上的对手。”纳兰白下了结论。
我吃着饭,没想到商场上也有这样的竞争方式,想了想,道:“也许我有方法可以让你们明天脸上的伤不会被看得出来。”
“哦,”纳兰白深邃的黑眸仿佛夜里星空,淡淡的光辉洒来,语音轻扬,“什么方法?”
连张峻山也兴味地看向我,他也很好奇。
“晚点再说,我也不知能否成功。”
匆匆吃完了饭,我把收拾碗筷的工作丢给他们,走到阳台上。自从住了这里后,我种了些花草,一盆一盆地,不仅可以美化环境,清新空气,还有一些其他作用,例如泡青草茶或当药敷洗用等等。
我每天晚上做的吐纳调息法,不但让我脑子想事记东西越来越清晰容易,感觉身体也是轻盈无比,精神更是充沛,整个人如同沐浴在一种清凉无比的流水中,舒畅无比。刚开始换上这个躯体时,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自出了那个神秘山洞后这种感觉就消退了,并且有一种住在一间空荡荡的大屋中的感觉,虽然存有一些“东西”却不能使用,惊恐的感觉挥之不去,但自从下了每天学那吐纳调息的决定后,空荡荡的感觉渐渐消失了,整个身体浑融融的,清凉凉的,就好像自己就是山谷中的一只彩蝶,可以在花间随意地飞舞着,自在飞扬。
觉得学了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后,利多于敝,我干脆把封存在脑子里的东西捡一些感兴趣的学了起来,随着我调息日久,精神的充足和愉悦,我学到的东西也越多,越是容易,特别是书画医药易经(觉得这些东西学了比较能糊口)等从一开始的弄不懂到熟悉,都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自己以前早就学过,只是遗忘了,如今不过是重拾起来而已。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也只是从理论上掌握它们而已,要实践的话很麻烦。
我查过一些资料,我学的东西里面,譬如这调息吐纳之术竟隐隐似是上古传说中修仙练道的吐纳之术,运用在一些身法步子上能展现出奇妙无比的效果来,比如缩地成寸,御风而行(我胆子很小,只敢在自己房里头试验)。而医术就更奇妙了,许多的青草、植物的根花叶以不同的配置用不同的量都能发挥出不同的效果来,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点点的差错可能救人的良药就变成了索命的毒药了。易经八卦则是一些玄学方面的东西,学了它们才知道中国老祖宗们的厉害,现今流传于世的不过皮毛,真正的玄学推算之准、预见之精不是今天所谓的科学所能比拟。
中国人真的很可悲,本身有着许多光辉灿烂的文化到了现在能够得到继承发挥的不到原来的千分之一,例如原本颇富特色的中国古建筑,如今哪里可见?只怕只有在游览故宫及苏州园林才能窥见一二,整个中国大地,举目所见都是方方正正的高楼大厦、欧式别墅洋房,这还是大城市的说,在城镇乡村,房子就如一间间鸟笼般没有一点美感,更别提什么规划了。中国几千年的医术到了如今也是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这本就是中国人的东西何必去迎合外国人的标准,它只要行之有效就行了不是吗?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一个标准来衡量的。
“对着花花草草发呆是新型的疗伤之法?”
我回过神来一看,是纳兰白和张峻山,他们正站在我身后,看着这些平时不大注意的花草,“长得并不好看。”
“有效就好了。”我转过头,伸出手快速地在各盆花草之间捻了起来,有的是几片叶子,有的是一两朵小花,有的是茎,有的是一整棵草…我把它们放进我事先准备好的容器里。
端着它走进屋里,我又放进了一点酒,放了几样药粉然后把它们搅和在一起弄成泥状。
“不要告诉我,你要把它们弄在我们脸上。”纳兰白瞟了瞟我铍里说不清什么颜色的药泥瞠目道。张峻山也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
“那你们想不想好?想不想明天帅帅地上班?”我强忍着笑意说道。
“真的有效?”
“试试不就知道了?这可是独家秘方。”
沉吟了许久,纳兰白给了我一个眼神,“信你一次。”意思是说,如果药效不灵就有我好看了,啧!
“你们躺到床上去!”
他们同时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我,我脸一红嗔道:“想到哪里去了,这样方便给你们敷脸!”
我先把药泥轻轻涂在他们脸上红肿淤青的地方,运气到指尖轻轻地按揉着,让药气渗入皮肤,再把药涂匀贴上绷布使它不会滑落。
清凉的感觉让原本热痛的脸舒服了不少,两位大少爷哼了哼,渐渐疲累地睡去。看着他们脸上乱七八糟的绷布我不禁低笑,替他们盖上了薄被。
这一晚,我每过两小时就起来替他们换药,效果非常地好,三次过后,脸上基本已恢复如常。
第六章 风雨前奏
照着镜子端详了大半天,纳兰白才转头对我说道:“真神奇,你可以靠这个发财。你有多少这种独家秘方?”
“做什么?”
“没做什么。”他对我笑,眼睛亮晶晶的,盯得我浑身不自在。“没做什么就吃饭,上班要迟到了。”
“什么时候成了峻山的徒弟了?”
走到餐桌坐下,他拿起我晾在桌上的粥吃了起来。“别把我拖下水。”张峻山回了一句,惊奇过后,他又恢复了八风吹不动的那副表情。
放下了碗筷,张峻山朝我一笑,“采灵,我发觉你还真是一个宝。”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吃饭。
“你够幸运了。”纳兰白道,几口把粥喝完,他从没吃这么快地,我讶异地看着他不笑的脸,浑身竟散发着一股威势,这是平常他掩盖在儒雅风流的表象下的吗?
张峻山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
“过两天我要到北京一趟,采灵跟我一起去吧。”
我还没说话,纳兰白已眯了眯眼用他那特有的语调道:“她去北京帮不上你的忙,我这里却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做。”
我还没插上口,张峻山又道:“那算了。”
我才算了呢!有点失望,北京是我想去走遍的城市之一啊。
“叩叩叩,你打算懒到什么时候?”
“你进来吧,我早起来了。”
我头也不回地继续挥动手中的毛笔,心想今天是星期天耶,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有一个默契,双休日不干涉对方的活动(其实从来就只有他干涉我的)。
他打开门走了进来,寻着声音来到阳台,看到我在画画,久久不语。我告一段落,放下毛笔,转头看他,“有什么事?”
还很早嘛,才七点钟。
“小丫头,精力很好嘛,画得不错,每天都画吗?”
什么小丫头,我忍不住回嘴:“我二十岁了。”虚岁。
他拉起我垂在腰际的长发,道:“我可二十九岁了。”
“二十九岁了不起吗,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早找我?”
“每天都画吗?”
他转眸盯着我自已裱挂在墙上的水墨松鹤图。“那也是你画的?我发现你很多才多艺。”
画一副画就叫多才多艺?那他更了不起,撇开原本所学的金融不说,连半路出家的香精香料也学得那么好,现在已是业界有名的工程师。
“偶尔,我也做别的。”我答,奇怪他为什么非得知道答案。“我也是来这里后才开始学着画的,时间突然变得多了起来。”在这里所做的家事,不到以前在家的十分之一(纳兰白都会请钟点工人打扫屋子,衣服也多是送洗),又不用做功课兼网络课程学习(脑袋变得好使之余学什么也很轻松)。
“画得怎样?”在他诸多压迫之下,我总算有一样赢他吧?!
他笑眯眯地把眼光放回我脸上。“很好。”
他这样一说,我反倒狐疑起来,危险的泡泡隐隐在心里冒出,“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耐性,”他淡笑,“想叫你一起出去透透气。”
“一大早?”
“对。”
我盯了他半晌,才突然省起,“是张大哥要回来了是吗?要去接他?”
“他回来你很高兴?”这下换他狐疑我了。
“哪有。”我有一点心虚的感觉,“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出差有一星期了吧?”
他莫测高深地盯着我,好久才道:“他是下午的班机,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气氛有点怪怪的,“好嘛。”
“我们去超市,冰箱里好像没有吃的了。”我说,跟纳兰白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感觉好奇怪,看看我们身边,不是老人就是小孩,看见我们总是稀奇地盯上两眼,暖昧的感觉从他们眼中传到我们身上。
“好啊。”
刚好对街是一间中型超市,他不知高兴什么,牵起我的手,迈开大步走去,我小跑步跟上嘴上嘟嚷道,“走这么快?”
“你不觉得很好?”他轻笑。
“是啊。”我仰头看着天空,感受着拂来的轻风,“你推车。”
他推着车子,我呢,挑挑选选地,一圈下来篮子已放满。几个人的口味和爱好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已经大致了解,我呢变得爱吃水果,纳兰白喜欢吃海鲜,张峻山钟意吃肉,基本上只要合味口,菜色都不挑。
“你看,好俊的小夫妻——”
“真的,好甜蜜,一大早就陪着妻子逛超市呢…”
“我家先生似头猪,叫他送我来也不肯…”
“…”
柜台付钱的时候,我听得面红耳赤,这些排队的欧巴桑到底怎么回事,我和纳兰白哪里像夫妻了?!偏偏又不好开口否认(怕越说越黑,这是我以前要否认一件事时的惨痛经验),瞪了纳兰白一眼,哎,他斜着眼睛笑的样子实在好贼啊。“…”
“为什么不说话,生气了?”
回家的路上我气鼓鼓地不说话,他却来逗我。“…”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来跟我学英语对话。”他飞来一笔,像颗炸弹,顿时炸飞了我的理智,“为什么?!”
他慢吞吞地,“因为,我发现,你还有许多潜能可以开发,譬如你还有时间把国画学得那么好…”
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拒绝。”
“我拒绝拒绝。”
“我抗议。”我要尖叫了,那是我的休闲时间耶,这个混蛋,连这个都要剥夺。
“抗议无效——”
“抢劫啊——”一声刺耳的尖叫,蓦地传来,反射性地回过头,我看到一个身影正好向我们这处跑来,他就是那个劫犯!我了然的同时,长腿一挡,边跑边往后看的劫犯顿时一个狗爬式跌倒在地,手上正紧抓着一个精致小提包。
“臭丫头,叫你多管闲事!”他跳了起来,挥动着从身上拔出的弹簧刀向我冲来。站在前头离我们还有几步远的纳兰白见来不及阻拦,立即把手中的袋子猛力挥扔了过来——里面有鸡蛋啊!没来得及细想,我跃起翻身,将扔来的袋子抄在手里,同时腿往后闪电一踢,正中红心,抢劫犯再次以狗爬式砰然倒地,刀子掉在一边。
这次可爬不起来了吧,我满意地举着手中的袋子,看着在地上呻吟的劫犯,好好的一个年青人什么事不好做,当劫匪。
一个身形肥胖的妇人追了上来,看见地上的劫匪立即不顾回气,上前抢回提包,接着一脚接一脚地往劫匪身上招呼,“我叫你抢老娘的东西——%÷×÷%(省三百字)…跟我上警局去…”
“小姐,谢谢你帮忙。”她一手揪着劫匪,转身对我笑道。
“呃,不用客气。”就算没有我的帮忙,她也能抓得到劫匪的吧,我暗忖。
“现在的女人真是厉害啊——”
完蛋!我竟忘了某只白狐狸的存在。正僵立着,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自语,“相貌与证件相关差很大,更改户口,家事十项全能,常说自己不聪明却学习能力很高,会医药,会画画,会武功…你说,一个女人能有多少秘密呢?”
“…”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我转身瞅着纳兰小人,对他眼里的高深莫测感到刺眼之极,越来越发觉,自己好像一只误触了蜘蛛网虫子。
“你会一辈子为芬芳卖命吧?”他浅笑,阳光优雅的姿态活像个不屑做卑劣事情的贵族。
“会。”我咬牙。
“你会帮我煮早餐、午餐、晚餐加宵夜吧?”自从上班第一次和他、张峻山一起吃饭碰到颜露后我就坚持自己带便当上班,不过没有他们的份,不给他们准备的原因是张峻山通常是和客户出去吃,而他,我是为了避嫌。
“会。”切齿。
“你会从今天开始跟我学外语吧,我的秘书必须跟得上时代的发展需要。”
我知道他的意思,公司偶尔会来一些似IFF或GIV的国际性大公司来的调香师,有一次,我为他们送上交流时需要的香水,他们对我说洋文,我当时脑中空白一片,以前学过的英语会话好像另一个国家的语言似的,当场红着脸不知所措,若非纳兰白为我解围,可真要尴尬死了。事后还被他嘲笑了一顿,我无话可说。因为他和张峻山说起英语来发说普通话一样流利,听说纳兰白精通七国语言,不过从来没听他讲过其他的。
“会。”再说啊,我咬死你!
“你——”
我扑了上去,攀住他的肩,张嘴往他脖子咬去——
“原来你的真面目是吸血鬼。”他叹息。
为什么我总是会跟纳兰白生气?
我要彻底地漠视他,要对他的人视若无睹,对他的话听而不闻。
“你要这样冷着脸跟我去接峻山?”他叹息,又伸手扯我的头发,“还说不是丫头。”
忍住,忍住!
“我说,其实你生起气来还挺可爱的。”花言巧语,巧言令色。
从来,我身上就不存在可爱这种形容词,就算是现在,在芬芳公司里我的外貌也并非是无人可比,颜露火艳,苏雨诗娇俏亲切,但据说我身上有一种别人想学也学不来的名叫气质的东西,配合上我清丽的容颜,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内敛而又有内涵的光辉。我还记得当时纳兰白听了后直笑,“把木头当冰山?”他一直知道我有多么不擅与人交谈,反应也比常人迟钝,通常别人在说笑或在谈论某件事时,我都在状况外,所以不是我不爱说话与人交往,而是我不知从何做起才好,于是索性不做。
总之,无论是木头或冰山,都与可爱这种形容词无缘。
真是奇怪的人,我不理他,他也不生气,一直到了机场,他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说话,令我怀疑要不是他的脸皮特厚就是他的奸诈狡猾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高深。
在等待旅客出来的时候,我干脆闭目调息起来。
他可能以为我很累,也不吵我。
体内满满的清凉之气在运转了几周后,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原本似细雨润物般温柔流动的它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关般忽然增速增多并渐渐汹涌起来,有如黄河拍岸,震荡得我浑身筋脉隐隐作痛。
这突兀的剧变让我措手不及,我根本没有应变的能力,在试图控制了几翻无果后,心中竟滋生了绝望的感觉,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脑子里面的资料根本没有涉及这方面的记载,我昏乱地想着,周围的人潮和话语声像吹过的风,已然消失在我的神识里…我放弃无劳的控制,全部心神都用在感受那澎湃的力量上,原本的汹涌中又滋生了许多快速旋转的漩涡,这些漩涡又呈着某种规律的变化前进着,就像是混沌生太极,太极分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分八卦…变化在变化着,分了合合了分,最后竟汇聚挤压成一团光芒不住地旋转、压缩,如此重复了三次后一阵金光闪烁——我怀疑我整个人被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