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可不好办。”李荣保也很恼怒。
事情一发,主持中馈的媳妇就查清了事情的起因,是厨房一位用熟了的婆子,她孙子在外做生意输了一大笔钱,被人拿住了,要挟她在府中的膳食里下巴豆。那婆子掂量了许久,觉得下点巴豆不会害人命,顶多自己没了这份差事,但孙子却不用坐牢,因此壮着胆子应了。事后,照那婆子说的去抓人,却发现人跑了——也许是被灭口了。
而厨房下手的那婆子却是他的侧室赫宜氏的一个陪房家的,说出去人家只会说是富察家后宅不靖,争风吃醋所致。
傅广清眼中冷芒一闪:“确定是太后出的手?”
“这事儿一出接一出的,从永琏到家里,幕后之人就是想我顾此失彼,乱了阵脚,最终得益的还是后宫中人。我也不能确定家里这出是太后动的手,不过围场那出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其实先引起我怀疑的是娴嫔,她对愉嫔太忍让了…”结果发现人家也是打着坐山观虎斗与借刀杀人的主意。
云珠的直觉向来很准,而太后这两年的动作也的确越来越出格。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她到底恨你什么?”瓜尔佳氏觉得不可置信,这也太心毒手辣了,为了打压媳妇竟拿嫡孙的性命作筏。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以及掌控他人生死富贵的权势利益吧!其实后宫的女人谁不祈望着这些,只是太后一生求而不得,又嫉恨我轻易得到了她梦想的一切,所以…疯魔了。”

傍晚的时候弘历带着吴书来微服来到承恩公府,李荣保带着儿子匆匆出门迎接,“请恕皇上见驾来迟。”
弘历轻摆了下手,“岳父不必多礼,我是来探望岳母,顺道接云珠回宫的。”
又是“岳父岳母”又是“我”的,这是唱的哪一出?李荣保和傅文傅恒几人面面相视,不管怎样,还是将人迎进屋里再说。
“岳母情况如何?”
“太医开了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以后吃喝上头要仔细,也要注意不能生病,受不住药。”
“这么严重。”弘历皱着眉,跟着云珠进了里屋,透过纱帘,见瓜尔佳氏阖眼躺在床上,脸色青白,额上沁着冷汗,丫鬟正坐在脚踏上用浸了温水的绵帕轻拭着。
“年纪大了,恢复力不如年轻人。”云珠有些怅然,她有逆天的玉兰果和灵池水,能保亲人长命百岁,却不能让他们永远不死。
弘历握着她的手,无言地安慰她。云珠回他一笑,“你能来我很高兴。”
弘历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心道任何能让你高兴的事我都会去做,任何让你伤心难过的人我都不会饶恕,即便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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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五日是太后千秋寿辰,宫里大办了一场,太上皇、皇帝皇后,皇子公主,朝臣宗亲…各种各样的寿礼流水般进了慈宁宫。寿筵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极为奢华。
这样的喜庆热闹富贵荣华是专为她而办的,太后有些飘飘然,不过她仍未忘记原先打算,筵席一开始就对弘历说道:“如今后宫正一品妃位只哲妃一个,皇帝不如再给宫里添些喜气。”
“她们可沾了皇额娘的福气了,皇上您看呢?”云珠立即接口,一双妙目秋水般盈盈睇向一身吉服正坐在太后左边的皇帝,看不出半丝勉强。
“既如此,晋纯嫔为纯妃,她是潜邸时皇额娘指的,这些年又连诞一女二子有功,懿德嘉行,深得朕心。另外,常在魏氏也晋为贵人,朕瞧着她颇得皇额娘欢心,赏她个恩典。”
太后还待开口,他又笑道:“皇额娘千秋,皇阿玛赏了套琉璃杯,正巧前儿外邦进贡了几坛葡萄美酒,美颜养身,朕借花献佛,孝敬皇额娘。来人!”
吴书来指挥着几个内侍抬了六坛子约有十来斤重的葡萄酒上来,弘历令开一坛,香醇的酒香飘出,他亲自替太后倒了一杯,“皇额娘试饮一杯,看是不是合口?”
太后无奈,举起杯闻了下酒香,又小啜了一口,果然觉着这酒香醇绵软很合她口味,笑容满面:“皇帝有心了,这酒我很喜欢。”说着,让一旁侍候的宫女将这坛开封的葡萄美酒倒与众人同品。
太后听在耳里,一面觉着脸上有光,一面又为自己不能再拿着“不孝”的由头提要求,心里一时真不知什么滋味。
不管如何,这千秋节是自己的,风光是自己的,不是有什么诗说“得意要尽欢”吗,过了这一刻再考虑别人的晋封吧,不过早晚的问题,她总会找到机会的…
看着太后笑容满面地一杯续着一杯,新晋为纯妃的苏宝柔喜上眉梢地频频举杯恭贺,喜庆的话儿飞满整个宴场,带着一干子皇子公主一起又奉承太后又是说着皇上皇后孝顺、辛苦之类的赞扬话语,愉嫔娴嫔知道这次晋封没她们的份了,只能尴尬地扬着笑脸,掩饰心中的各种羡慕嫉妒恨。
意料之中,富察氏一族看着前途无量的子弟多多少少出了些意外,为任一方的出门遇险,在军营侍卫里混的更是险遭暗算…好在大家都提前得了长辈的关嘱,有惊无险的过了。
只有一样,传说傅玉出海的船队遇到了暴风雨,沉了两艘,又失散了几艘,平安返回大清的都说傅七爷是遇难了。
瓜尔佳氏本就需要静养,听说儿子出事,担忧得不思饮食,身体亏损得愈发厉害,钮祜禄氏和觉尔察氏见谁劝了也没用,只好进宫禀告给云珠知道。
云珠自然是听到了这消息,摆弄了下自己三脚猫的掐算之术,知道傅玉此行虽险象环生,却另有机缘,便不像瓜尔佳氏那么忧心。
“额娘,我跟你保证,不出三年七哥就会回来,你若不养好身体,等七哥回来见您为了他病得下不了床,看他怎么难过。”
云珠不是神仙,不过她说定了的话却从没出过错,瓜尔佳氏尽管不能全信,好歹也稍解心怀,不再那么难受了。
云珠怕再有闪失,又悄悄将一道宁神静气的符打到她身上,这才回了宫。
返回大清的船队带回了海外诸国最新的一批资料,现在英、法、葡萄牙、荷兰等国竟相扩张海洋上的势力,北美南美还有印度一些国家已成了这些国家圈金揽银的殖民地、半殖民地…弘历危机感更强了,好在大清从雍正五年起就开始着手整顿水师,增设水师营、建立造船厂…到现在,设备精良枪炮的战船也有那么几艘,保证大清海域的绝对权还是可以的,但要说到称霸太平洋却还早了些。
“朕决不允许那些海外夷国将大清还有大清周边的国家,视为供其饱腹之肉糜!”
从大清与俄罗斯的两场战役里,弘历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打仗也是可以发财的。
仁义治国的理念虽好,却也要分个内外。别人都当强盗去了,你还能跟他摆圣人讲道理?!

皇帝激起新一轮治国热情,云珠表示双手赞成。她现在每天都要到毓庆宫用灵气给永琏疏通全身筋脉,滋养骨肉,又要照顾出生不到两个月的永琮,时不时关心一下永珎和两个女儿,又随时关注宫务,保持它的有条不紊,对于圣宠难免不怎么上心,与其便宜其他女人还不如便宜忙碌的政务。
不过再忙,他也不忘每天到长春宫逗一下小永琮,到毓庆宫看望永琏,问一下他的伤势恢复情况还有功课,更没有忘记,即将到来的圣母皇太后的千秋寿诞。
夫妻两个一合议,都觉着这两年大清国运昌隆,为表孝道,都该给太后办一次隆重喜庆的千秋节。
——去年有战事,什么万寿节千秋节都省了。
太后果然觉得弘历孝顺,更重要的是,她的千秋节大办太上皇并没有反对。
得意之下言语中透出,到时向皇帝提一下给后宫嫔妃晋位,引得在慈宁宫奉承的嫔妃如那勤劳的小蜜蜂。请安日日不辍,一呆就是大半天,争相侍衣喂药的做足了孝顺的姿态。
云珠无暇管慈宁宫的事,却不妨碍底下的人将那几宫的动静呈报上来,再加上出了月子,她的神识又凝炼不少,夜间慈宁宫的私语谋划也教她听到了几次,种种蛛丝马迹终于泄露了正是太后使人向俄罗斯激进分子及准格尔残部流亡人士透露了永琏是大清皇帝最钟爱的皇子…等消息,才引起那些人起了杀心,认为杀了大清皇帝和大清最聪慧的皇子就能报仇,能让自己的国家有喘息、发展的机会。
果然是养虎为患么?
想到还躺在床上养伤的永琏,云珠早忘了之前要留着太后给弘历造成自己“委屈”的、需要他去维护的“弱者”形象,恨不能立时撕了她!
好在她还留了点理智,知道谋定而后动。
回了空间,看着躺在玉兰树下的床榻上挥舞着自己的手脚,“呀呀”直叫唤的永琮,云珠掰了个青壳玉兰果,将乳白色的果汁滴到永琮的小嘴巴上,看着他吧唧吧唧地舔着,静静地想着,仇一定要报,不过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知道太后为难自己之时。
围场刺杀事件有蹊跷,也不能让弘历怀疑是富察家查到了太后动的手脚所做的报复。
更要撇清,自己与太后不合所带来的可能有的干系。从健康上讲,这位圣母皇太后已经是外强中干,内里虚耗严重,只不过这个问题爆发出来,即便弘历此时心里明白是太后与自己生了隔阂才弃养颜玉兰果及养身玉兰果不用,但将来怎么想就不一定了。自己也要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将所有可能的隐患剔除干净。
用什么办法好呢?
243、匣中剑(下)
转眼到了十一月二十五日太后的千秋寿辰。
太上皇、皇帝皇后,皇子公主,朝臣宗亲…各种各样的寿礼流水般进了慈宁宫。
宫里焕然一新,慈宁宫与设宴处的乾清宫前广场更是布置得彩绣辉煌,大红织金洋毡,挡着寒风的十二扇紫檀雕花镶青玉山水屏风、十二扇红木嵌红玉雕二十四屏风、十二扇金丝楠木雕花嵌玻璃织绣仙姑贺寿缂丝屏风、十二扇黄花梨雕花嵌青花瓷十二花令屏风…各种烧着红萝炭和香料的宝鼎熏炉,各种绮丽的宫灯,绚目的珊瑚树,金枝玉叶蟠桃盆栽,各种精美的器具…以及暖房中精心培育的各色花卉、假山盆景,愣是把飞雪凝霜的严冬变成了喜气洋洋的暖春。
筵席上,什么凤尾鱼翅、寿字五香大虾、玉掌献寿、福字瓜烧里脊、飞龙脯、龙舟镢鱼、长寿龙须面、菊花佛手酥、珊瑚白菜、蟹肉双笋丝、巧手烧雁鸢…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极为奢华。
这样的喜庆热闹富贵荣华是专为她而办的,太后有些飘飘然,不过她仍未忘记原先打算,筵宴进行到一半就对弘历说道:“如今后宫正一品妃位只哲妃一个,皇帝不如再给宫里添些喜气。”
坐在她左边的雍正眉头微不可觉地皱了下。
“那可沾了皇额娘的福气了,皇上您看呢?”云珠立即接口,一双妙目含笑睇向一身宝蓝色吉服正坐在太后左边的皇帝,看不出半丝勉强。
“既如此,晋纯嫔为纯妃,她是潜邸时皇额娘指的,这些年又连诞一女二子有功,懿德嘉行,深得朕心。另外,常在魏氏也晋为贵人,朕瞧着她颇得皇额娘欢心,赏她个恩典。”
苏宝柔极有眼色地上前谢恩。云珠勉励了她两句,又打发身边的人去给魏柔光宣布谕旨——本来不必这么快的,毕竟还要颁懿旨盖凤印什么的,不过今天是太后千秋大喜,要添喜气,又不一样。
“其他没有晋封的也不必心急失望,你们的功劳本宫都记着呢,时间到了自会向皇上奏陈,给予应有的荣耀。”
“嫔妾不敢。”愉嫔娴嫔强忍着心火恭敬地应着。
太后还待开口,弘历已笑道:“皇额娘千秋,皇阿玛赏了套琉璃杯,正巧前儿外邦进贡了几坛葡萄美酒,美颜养身,朕借花献佛,孝敬皇额娘。来人!”
吴书来指挥着几个内侍抬了六坛子约有十来斤重的葡萄酒上来,弘历令开一坛,香醇的酒香飘出,他亲自替太后倒了一杯,“皇额娘试饮一杯,看是不是合口?”
太后无奈,举起杯闻了下酒香,又小啜了一口,果然觉着这酒香醇绵软很合她口味,加之天冷,饮了酒后浑身都暖了起来,不由笑容满面:“皇帝有心了,这酒我很喜欢。”说着,让一旁侍候的宫女再开一坛葡萄美酒倒与众人同品。
被邀进宫宴饮的裕太妃与其他几位太妃太嫔纷纷举杯,恭贺太后千秋寿喜,皇上皇后孝顺有加,各位皇子公主也聪慧伶俐…
太后听在耳里,觉着脸上有光,又连喝了几杯,倒将方才皇帝“不够孝顺”只晋了苏宝柔一个妃子的恼怒去了大半。
不管如何,这千秋节是自己的,风光是自己的,不是有什么诗说“得意要尽欢”吗,过了这一刻再考虑愉嫔娴嫔她们的晋封吧,不过早晚的问题,她总会找到机会的…
酒过几巡,雍正不耐这种虚应,与怡亲王允祥履亲王允祹几个一道回了宁寿宫下棋品茶去了。
太后有些失落,好在纯妃金嫔几个频频举杯恭贺,喜庆的话儿飞满整个宴场,再加上弘曕永璜他们一干皇子皇孙的奉承,满场孝子贤孙的福气,那点子不满不甘转眼便烟消云散,只余满怀欢喜,一杯续了一杯。
“美酒虽好,饮多伤身,皇额娘不如吃这个吧,参芪炖白凤,补身。”云珠说着,让掬桂将跟前的汤盅端到太后面前。
“难得高兴,皇后连这个都要管吗?”太后有了几分酒意,声音不由大了些,引来不少侧目。更有那新换了座位的纯妃与哲妃,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与几位亲王郡王一起说话的皇帝脸上,明昧不定的灯火下,即便瞧不清表情也能从瞥过来的眼光中感受到一种无言的不豫。
云珠微微一笑不以为忤,反吩咐身边的宫人去给太后准备可口的解酒汤。
几位亲王福晋见了心中不由点头,觉得皇后做事仔细,人也孝顺。果亲王福晋钮祜禄氏对坐在她上首的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氏笑道:“老人家总不爱晚辈的管头束尾,即便是为他好。”
“也万没有将晚辈的孝心往地上踩的,况这里是乾清宫。”庄亲王福晋看不顺眼太后的作派很久了。
果亲王福晋勾了勾唇不再说了。她性情高傲,在妯娌里人缘并不算好,也不得果亲王的宠,若不是为了娘家,也不必替上头的太后说好话。
不一会儿,太后便有些后悔喝多了酒,“扶我去更衣。”
“是,太后娘娘慢点。”冬芒听出她话音里的不悦心头一惊,太后自膝盖受过伤不良于行后便不爱在众人面前行走,若出了慈宁宫必要坐轿撵的,这会儿当着众多王爷福晋与内命妇…就更加注重自己的仪态了。忙暗示了旁边的秋梨,佯作太后不胜酒力地搀着她慢行,又有两位嬷嬷几个宫女拥护在旁,总算掩了过去。
一刻钟过去,醒酒汤上来了,云珠觉得太后去得有些久了,便又打发身边的掬棠去瞧。哪知掬棠刚走不过几步,便有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跑来禀报:“不好了,太后娘娘摔倒了!”
“慌什么?!”云珠一惊,看了眼乾清宫殿前摆得满满的筵席,迅速镇定下来,一面让身边的人去请太医,一面又对底下的小宫女道:“许是喝多了酒没走稳,不是有嬷嬷跟着吗?怎么没照顾好?!”
小宫女喏喏地应道:“也没绊着什么,更无人跌倒,只是更衣时太后娘娘的腿不知怎么就折了下去…”
云珠看着小宫女不自在的表情,估计太后不仅受了伤,可能还碰倒了香桶…心中一阵幸灾乐祸,她等这天等好久了。
大喜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弘历沉着脸吩咐了弘昼两句便匆匆赶到后殿。方才还觥筹交错、推杯论盏的喜庆场面顿时寂冷下来,弘昼福惠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有些心不在焉,弘晢弘暊他们更不敢吭声了。
众人面面相视,半晌,怡亲王福晋才说道:“怕是年纪到了腿骨不大好。”这种事虽不常见,却也不鲜闻。
“皇额娘的腿是受过伤的,只怕也是旧伤没养好。”云珠打发了冯益去给雍正禀报,又给与宴的宗亲大臣们致歉,“出了这事,不好再留各位。”
“不敢。”宗亲大臣们也是心中有数,这筵宴是进行不下去了,真在这里等着那不是吃寿筵而是吃西北风了。皇后的话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纶音。
只有钮祜禄承恩公府的几位满怀忧虑,一脸焦色。
云珠心中冷笑,也不管他们,安排了人手善后便带着素问灵枢几个往后殿看太后去了。
进了后殿一看,太后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额上汗珠直滚,身上的吉服早已换过,夏荷春桃正专注地给她拿温毛巾擦拭着。秋梨冬芒正脸色煞白地跪在一旁,秦嬷嬷吃人似地瞪着她们。
弘历正在阅览太后这些年的脉案,一边随口问孙太医:“这么说,太后这两年的身子骨没养好?”
虽然他在太后的酒盅上动了手脚,不过只是让她“发病”,好让她从此在慈宁宫静养罢了,没想到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对弘历来说,真的很匪夷所思,他没想到人老了会骨质疏松脆弱到不须碰撞就自己折断的地步。
“是的,太后的身体表面看着没什么大碍,实则内里虚耗严重,瘾患极多。”孙太医是个聪明人,从皇上查阅太后这些年的脉案及问话,就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其实太后在当年中了月根草之毒后,身子骨就有些受影响了,后来补药吃得不大妥当,又有些冲了,再加上一直没能安养…不过方才奴才给太后把了脉,又查看了太后的脸色,发现太后身上似乎中了一种会销蚀人体精气的药粉…”
弘历一惊,当年的六弟(福惠)可不就被下了这种药,险些夭折?!
他心头大惊,却不知旁边的秦嬷嬷比他更震惊,跪下道:“请皇上允许奴婢去拿太后娘娘的药渣来给孙大人检查。”
“去吧。”弘历知道秦嬷嬷懂些药理,太后的汤药饮食一直是她在打理,若是其中出了错,必是手下心腹所为,也难怪她心急。
等雍正赶过来,知道了这事,沉默了一下,才问太后现在的伤势情况。
孙太医道:“太后娘娘腿骨本来受过伤,这些年没保养好,又上了年纪,愈发不健壮,这次骨折的地方还在原来那处,导致身子使力不当,又摔到了另一只腿…以后恐怕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良于行。”
身体差,恢复力就差。孙太医觉得太后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真想现在看到太后知道自己境况后的表情。云珠拿着帕子拭了下发红的眼角,眉尖微拧:“那太后也不能移动了?”
“只要小心别碰撞到伤处,用担架可以。”现在太后折了的腿骨已做好了矫正,敷了生肌去瘀健骨的药,还上了夹板,只要小心抬着不会有事的。
“既然可以移动,一会儿就将人抬回慈宁宫。”雍正干脆利落,乾清宫是皇帝处理政务,御幸妃嫔之所,皇太后在这里养伤像什么样子。
太上皇都发话了,弘历和云珠自然不会反驳。
244、莫及(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太后的身子骨因为缺乏生机——即老龄化严重,几位太医对她的伤势恢复进度实在有些绝望。
神智清醒过来的太后面对几位太医的支支吾吾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心头无法自制地涌上恐惧,她不会从此要在床上渡过余生吧?!
她紧紧地攥着秦嬷嬷的手,喃喃道:“我好后悔,我应该听你,好好养身体的,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一辈子躺在床上,我不要!!!”她疯狂起来。
“主子!”秦嬷嬷泪流满面地跪伏在床边,“都是奴婢不好,没能护好主子啊…”
“冬芒和秋梨她们呢?作死的奴才!”太后狠毒地叫嚷,“都是她们服侍不经心,不然我怎么会摔倒?!”
“已经贬到慎刑司去了。”秦嬷嬷忙道,“是皇上亲自处理的…”
“饶不了她们!去让高嬷嬷处理,我要她们受尽折磨而死。”她好恨,忽地,意识到什么一般停住颤抖的身体,“不对,我天天喝补药,再怎么着也不能喝了那点酒就腿脚无力到一碰就折的地步…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尖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秦嬷嬷,她知道她一定清楚这里边的原因。
难道是皇帝?看着秦嬷嬷变幻不定的神色,她猜测着,难道皇帝和上皇知道了自己干的那些事,所以…那些酒?恐怖的目光直瞪得秦嬷嬷浑身发寒,怕太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赶紧禀道:“皇上不愿意太后忧心让奴才不要说的,是有人在您的养身汤里下药了!”
“什么?!”太后心中一松一紧,情绪波动太过剧烈,眼前一阵发黑,头更是嗡嗡发痛,秦嬷嬷见了赶紧拿来黄太医开的药油给她按摩头部。她低声道:“那些药是当年孝敬皇后给温郡王下的那种,听说很耗蚀人体精气…主子身边经手过药汤的都仔细查过了,没能找到幕后主使。”
“还能有谁,这种阴毒的东西只有乌喇那拉氏有。”太后咬牙切齿,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娴嫔…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心神波动之下,胸臆一阵剧痛,喉咙猛地涌上一股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