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村梓,在冠夫姓之前叫做绀屋梓。年纪比我小三岁。而那个决定和小梓结婚,品味显然和我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男人,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河村友春。这家店之所以能够这样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全拜小梓的品味所赐。
我们两兄妹之间的感情既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小梓对我务实的生涯规划和之前所遇到的挫折始终抱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我对她自由奔放的及时行乐主义,和在那之后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选择过起安定的结婚生活,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我也不是不好意思走进妹妹经营的店里,只是觉得像这样坐在吧台发呆,好像会影响到他们做生意就是了。
另一方面,小梓倒是笑得毫无芥蒂。一面把堆在流理台上的咖啡杯洗干净,一面问我:“那是什么样的工作呢?抓狗吗?”
“才不是,跟狗无关。”
“这样啊?因为你以前说你那家公司是专门寻找走失小狗的,最近刚好又有流浪狗出没,所以我还以为你也加入捕狗行列了咧!”
“流浪狗?”
这三个字对我来说还算满新鲜的。对照前后文,应该不是指那些流落街头的无赖汉吧!所以我忍不住接着问:
“这附近有流浪狗吗?”
“你没听说吗?好像就在南小那边。有小孩被咬了,听说还被咬得满惨的。”
这我还真的没听说过。如果是在南小附近的话,那和我现在住的地方还满近的嘛!看样子,当我窝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无所事事地一天混过一天的时候,已经完全和这个社会脱节了。
小梓一边极有效率地增加已经洗干净的杯子数量,一边幸灾乐祸地说道:
“好像是满大只的狗,已经有两个人被咬伤了,其中一个听说伤得颇严重,还出动了救护车呢!不过,说大只也只是小孩子眼中的大小,应该没什么了不起的吧!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寻找走失的小狗吗?怎么不去接这种工作呢?”
话是没错啦……
“……就是说啊!如果有人委托我的话,我还比较想要接这种工作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抓流浪狗这种事,应该是卫生所的工作吧!跟调查事务所似乎八竿子也打不着。
“所以你到底接了什么样的工作呢?”
“妳说我吗?找人啦!寻找失踪人口。”
小梓总算把流理台里的杯子全部洗完了,这回手上的菜瓜布换成了抹布。然后斜眼看了我一眼,不以为然地笑了:
“找人啊?老哥你行吗?”
我啜饮了一口咖啡。平常要用哪种咖啡豆,我都交给友春做主,今天的是卡洛西咖啡。风味非常地柔和,喝起来十分顺口。相当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啊!我是不是不可以问这么多?”
“无所谓啦!妳一次问完我还比较轻松呢!”
我把杯子放了下来。
“那个人原本是要从东京搬到小伏来的。是有从东京的住处搬出去的痕迹,可是却没有搬过来的痕迹。所以本来预定要住在一起的家人非常担心,想要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以上的说明全都是实话。这是我在接受佐久良的委托之后,把一些枝枝节节删掉之后所整理出来的场面话,全都是些告诉别人也没有关系的内容。刚好藉这个机会试试这种说法行不行得通。
小梓擦杯子的手停了下来。不过看样子她对我刚刚说的话并没有什么怀疑之处,还半开玩笑地问我:
“那个人会不会已经死掉啦?”
“如果是的话就伤脑筋了,死掉的人是要从何找起啊?”
“如果不是死掉的话,会不会是跑去美国啦?”
如果是那样的话,倒可以向佐久良且二申请一笔经费,假找人之名,行美国旅游之实,不过这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可没有那么强的行动力。
我拿出了小型的公文包。这是我还在上一家公司的时候买的,想说以后在工作上也可以用,所以就一直留了下来,一直到刚才都还放在我的脚边。深咖啡色的真皮材质,虽然不到可以拿出来到处向人炫耀的名牌,但也还算是小有价值。我把明信片从里头拿了出来。
“……可惜都猜错了。这是她前几天才寄给家人的明信片。”
然而,小梓只是看了一眼。
“你敢保证这一定是本人写的吗?”
基于这么多年的相处经验,我知道小梓并不是因为对我的工作很感兴趣才问我的。假设今天换成是天气的话题,她还是可以跟我聊得很起劲的。所以我只是挥了挥手中的明信片。
“是不是一定我是不敢保证啦!只是笔迹好像真的是她本人的。”
“这样啊……啊!欢迎光临。”
有客人进来了,小梓立刻换上营业用的语气。刚才一直静静听着我们谈话的友春也转过头去跟客人打招呼。我正要把明信片收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刚才佐久良且二拿给我看的时候,我只注意到邮戳的部分。可是现在再仔细一看,脑海中马上就浮现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疑问!
明信片上的字全都是手写的,分别是邮政编码、地址、收件人姓名、寄件人姓名。而且应该全都是用同一枝笔写到底的。从外行人的角度来看,所有的笔迹也都一样。就算把明信片翻来覆去,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机关。
地址上既没有写县名也没有写郡名(注),就只写了“小伏町谷中”。那是因为她觉得只要写上正确的邮政编码就可以寄到呢?还是因为她觉得小伏町就在八保市的隔壁所以省略呢?不管是哪一个原因,这种省略法通常都是只有当地居民才会做的事。
桐子曾经和父母一起住在八保市,也常常去小伏町的爷爷奶奶家玩。换句话说,虽然中间有段空白,但佐久良桐子依旧可以算是当地居民,所以她写的地址会出现这种省略,也没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地方。
我想不透的是,她为什么要寄明信片给爷爷奶奶?而且还是一张什么东西都没写的东京铁塔明信片。她从八保市寄出这张明信片,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我想这跟桐子现在人在哪里,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关系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两件事情是没有关系的。事实上已经失踪的桐子如果再被卷进什么事件里,那可就太复杂了,我会很困扰的。
里里外外都没有任何讯息,到底是表示这张明信片本来就没有其他的意义?还是说,对于桐子和她的爷爷奶奶来说,东京铁塔象征着什么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呢?
花了好多时间细细品尝的咖啡终于也见底了。我站起来,拿起账单到柜台结账,友春已经代替小梓站在那里等我了,还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声“谢谢惠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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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Dripper意指冲泡咖啡的滤杯,Gripper指的是夹具。
日本行政区的划分单位,相当于台湾的市。
4
回到事务所之后,我草草地把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就站到窗边,眺望着黄昏的街道。这条街位于高处,四周围都是山坡地。几十年前的林业政策把这一带的树木全都改种成杉树,却也因此让这片山地变得死板板地缺乏变化。现在,这些山就把夕阳遮住了,所以即使是在比地平线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还是看不到夕阳。我望着眼前的景色,思绪却飘得老远。
想要开始进行佐久良桐子的搜索行动,我还需要很多基本数据。虽然佐久良且二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找上“绀屋S&R”的,但是他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的确是没什么经验。虽然他有记得把明信片带来,但是最关键的本人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因此我请他准备桐子的照片和履历表给我。当然不太可能拿得到桐子自己写的履历表,所以我请他另外再做一份给我。我主要只是想知道她在八保市的那一段期间里所发生的事。再加上她毕业的学校、工作经历、搬过几次家等等。我还有特别告诉他,除此之外的,如果他不想写就不用写了,只要这些数据都准备齐全,我就可以开始找人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之所以还可以在这里悠闲地欣赏夕阳,是因为我还没有正式开工的缘故。
话虽如此,其实如果真正想做的话,还是有一堆事情可以做的。像是我得跟桐子的父母联络一下。还有,小梓说的可能性虽然不高,但还是有必要去翻一下报纸,看看最近这一带有没有出现身分不明的尸体之类的。
只不过,大脑虽然知道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身体却完全不想动。除了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还没开工所以不想做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根本连动都懒得动。
不管是接待用的茶几、沙发、全新的电话、有点老旧的窗户、装饰用的盆栽、还是这整件委托案,对我来说,都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东西。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做这种事情呢?
难道只是因为捜寻失踪人口的事不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就令我感到畏缩了吗?……不,不是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对工作挑三拣四的。对我来说,想不想做根本不是重点,唯一的问题只是能不能胜任。寻找佐久良桐子这件事虽然不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但是我也相对地开出了对自己十分有利的条件。日薪虽然不高,但事成之后的酬劳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是为了减少委托人和我双方面的风险。所以只要调整中间的比例,找狗和找人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只是,我就是没来由地觉得好累。
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的。
从八保市已经看不到夕阳了。
我以前住的地方是一个平畴阔野的城市,有时候还可以看到夕阳吻上地平线的样子。那个地方就是东京。虽然我离开东京才半年,可是感觉上却好像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说得夸张一点,我这一生过得其实还算平顺。成绩基本上都还算优秀,与人相处也没有什么特别麻烦的问题,本来也拥有与常人无异的理想与抱负。考上理想的大学之后,没多久就开始找工作,也顺利地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找到一份银行员的工作。在我离开故乡以前,满心以为只要把上头交代下来的工作做好,接下来的人生就应该一帆风顺了。
身体出现状况是在我搬到东京之后没多久的事。
发红、出疹,和虽然不严重但就是怎么抓都止不住的痒。每天晚上全身都痒得睡不着觉。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抓伤,就连眼睛也开始感到隐隐作痛。查了数据才知道,那是因为身体在睡着之后仍然会对搔痒的感觉有所反应,所以在睡着的情况下还是很用力地揉眼睛。听说再这样下去的话,有可能会造成视网膜剥离,逼不得已,我只好把自己的手绑起来睡觉,也因此我对怎么捆绑可以说是小有研究。但渐渐地,眼睛的疼痛愈来愈严重,睡眠质量也愈来愈糟糕,恶性循环之下,身体也就跟着愈来愈不舒服了。
但医生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这是异位性皮肤炎,最近很多成年人都有这种毛病喔!”
偏偏银行员是一种每天都要跟顾客接触的工作。尤其我才刚考上,基本上是一定要坐柜台的。然而,我的脸因为每天晚上被我乱抓,脱皮也就算了,红肿的皮肤还会渗出奇妙的液体,搞得我根本就没办法专心工作。
尽管如此,我还是撑了下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很能撑。
我撑了两年。
一开始,我还抱着“既然是生病,那总有一天可以治好吧!”的一丝希望。当我得知这种毛病不太可能根治的时候,也还不放弃“只要能够找到与它和平共处的诀窍,症状应该就会减轻吧!”的希望。听说这种毛病的原因是过敏,因此所有可能引起过敏的食物我一概不碰;又听说皮肤太干燥可能是另一个原因,所以我就认真地擦药,也频繁地回医院复诊,甚至还请医生帮我注射类固醇。
然而,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恶化了。我明明就比以前更勤劳地打扫房间,可是为什么我房间里的灰尘却反而变多了呢?不管我怎么打扫,地板上还是每天都蒙着一层灰。当我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时,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那层灰其实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皮屑,掉在地板上,每天都把地板铺了白白一层。
就连医生也束手无策,所有的药都试过了,还是没有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我在出社会之前明明都还好好的呀!
过年回家的时候,看到我身上满是破皮流血的伤口,祖母当场就哭了起来。
“回家吧!长一郎。你去东京之前根本没有这种毛病呀!”
我明白祖母的好意,但心里还是免不了天人交战一番。因为我从高中的时候就立志要当银行员或公务员。不过到了今时今日,我其实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当了。只是,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神、奋斗与努力,就是为了要当上银行员或公务员,从此过着平静的日子。如今要我把这些全部丢掉的话,等于是否定了我过去的人生。
祖母不介意自己的手被我的血弄脏,不停坻抚摸着我的手臂。可是就连这么轻微的刺激,也痒得令我快要发疯。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吧!可是啊,长一郎,你去照照镜子,问问你自己,你把自己搞成这步田地,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呢?搞成这样……又是流血……又是眼睛不好的……”
接下来的话全都淹没在哽咽的声音里。
我认真地思索着祖母的提议,扪心自问,我到底想做什么?就在我发现我其实也答不出什么象样的答案来时,就把工作辞掉了。
最讽刺的是,当我回到八保市之后,才短短的一个月,我的身体就几乎完全康复了。
不过,我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像是稳定的收入和社会地位就不用讲了,就连从我进入银行业之后所建立的人际关系也差不多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最恐怖的是,我好像连体力也失去了。和病魔的长期抗战似乎已经把我的体力全都榨干了。
此外,我还失去了喝咖啡的嗜好。之前是为了遵循医生的指示,避免摄取具有刺激性的食物,所以一切含咖啡因的食物都被我列为拒绝往来户。回到八保市之后,虽然症状已经消失了,但我还是决定一天只要一杯咖啡就好。因为要是再发作的话就太可怕了。所以我干脆发狠丢掉咖啡豆研磨机。
只是,我的精力好像也连咖啡豆研磨机给一并丢掉了。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就这样过了半年行尸走肉的生活。
我知道所有因为生病而不得不把工作辞掉的人,并不会全都像我一样,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当我认清这个事实之后,我这才恍然大悟,我并不是因为皮肤病的关系才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而是我本来就是一个非常脆弱的人,皮肤病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我不知道我对自己的了解是否正确,而且就算正确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离我而去的精力完全没有要回到我身边的迹象,如果我再一直这么行尸走肉下去的话,它只会离我愈来愈远。伴随着存折的余额一点一滴逐渐减少,我那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有点痴呆的脑子终于开始出现了危机意识。自己想了半天再加上和朋友商量的结果,我决定先从做点简单的小生意开始。本来是想要开一家什锦烧专卖店的,可是从事餐饮业的话可能得常常碰到水,考虑到对皮肤的影响,最后还是放弃了。
于是就开了这家调查事务所。可是人家本来只是想要找寻走失小狗的说……夕阳终于沉到山的另一边。“绀屋S&R”陷入了一片黑暗。
5
我一大早就起床了。因为都没有用到什么体力,所以身体自然很早就醒了。
从东京回来之后,我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栖身。以我的身体状况来说,其实应该是木质地板比较好,不过因为一时找不到合乎理想的房间,所以只好将就于榻榻米。
接下佐久良且二委托的第二天早上,我一边吃着由白饭、鳕鱼子、加了麸子的味噌汤所组成的简单早餐,一边看报纸。在我最委靡不振的那段时期,我连电视节目表都不想看,但现在是要查数据,所以就另当别论。首先从社会版看起,假设桐子已经死了,假设尸体也已经被发现的话,那么应该会出现类似“发现一具才刚死亡不久的年轻女尸”的报导,而且版面应该还不会太小。可是我从头到尾把社会版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身分不明的尸体消息。
接下来是地方新闻。
地方新闻的头条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夏日庙会,准备工作的进度报告。小伏町和邻近的六桑村之间有一种交换跳盆舞(注)的习俗。听说是以两个地区的小学生为对象,进行舞蹈的练习。另外,还有针对老年人交通安全讲座的消息。和往年比起来,今年死于交通事故的人数似乎又多了一点。另外还有几则满耸动的新闻,像是便利商店被抢了四千万的新闻,不过犯人倒是马上就被抓到了,据说是名五十一岁的抢匪,这年头的中年人还真恐怖。不过,看来看去就是没有发现身分不明的尸体的消息。
吃完早餐之后,我在最多只能塞进一个平底锅的狭小流理台里把碗洗干净。洗的时候当然是戴着塑料手套,以免皮肤沾到洗碗精。然后喝了一杯焙茶来代替饭后的咖啡。绿茶因为里面含有咖啡因,所以也不能喝。
换好衣服之后,我就出门了。得去事务所看看佐久良且二的资料送来了没。过去这六个月来,我已经很习惯这种光是等待,其他什么事都不做的生活了。差别只在于,是待在家里没事做,还是待在事务所里没事做罢了。我把旧报纸塞进公文包里,那是我从最近这一个礼拜的社会版和地方版上剪下来的报导。不过我觉得看了也是白看,因为如果有疑似桐子的尸体出现,佐久良且二不可能不告诉我的。
我总是开着一辆里程数快要飙破五位数,几乎已经可以报废的中古车前往事务所。那是我回到这里之后,花了八万圆买的,破烂归破烂,至少还是可以代步。当我走向位于公寓旁边的停车场时,看到两个中年妇女,像站卫兵似地在周围巡逻。那个背影看起来好像是我的邻居,对方好像也认得我,所以一看到我的时候,还挤出了一抹生硬的微笑。
“早安。”
我也堆出满脸的笑容来回应她。不过就仅止于点头打招呼,我并没有兴趣知道她们一大早就在这里做什么。
不过,我马上就想起来了,这应该是为了昨天小梓说的流浪拘咬伤人的事件吧!因为现在正在放暑假,所以家长没办法时间到了一起把小孩送进学校,时间到了再一起把小孩领回家。要是出现第三个受害者就不好了。
我在精神上支持她们,然后把自己塞进车子里。这辆车动是会动,但不能动的地方还是很多。举例来说,像是电动窗和冷气就都故障了。不管是要开窗还是要关窗,都得先把车门打开,用手夹住玻璃,再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把窗户拉上拉下的。太阳一大的时候,车内的温度就好像烤箱一样。用来修行是还不错,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发动引擎。这样也算是要出门上班了吧!我心里面不禁这么想。
我把车子停在距离事务所还有好几百公尺的月租停车场里,走在威力逐渐增强的大太阳底下。其实从停车场要回事务所的话,从大楼的后门进去会比较近。所以今天我也是从后门进去的,只是因为想说再去便利商店买份别的报纸来看看好了,所以又从大门穿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上面披了一件夏衫,下面穿着一条褪了色的牛仔裤,一头朝天的乱发染成极为明亮的浅棕色,明明就没有任何人在看他,却还是装模作样地把身体倚在斑驳的墙壁上。
没想到一大清早居然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出没,不过既然是在便利商店前面,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又不关我的事。正当我打算走进便利商店的时候,那个男的突然转过身来,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时候,他就先恭敬地对我鞠了个躬。“好久不见了,绀屋部长!”
我认识这个人吗?
在我大脑的各项运作中,自认比常人稍微好一点的就是记忆力了。不管是文章、旋律、味道,还是人的脸和名字,我只要记过一次就可以记得很久。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刚才好像是叫我什么部长来着?我才在银行上班两年,想也不可能升到部长,那就是学生时代的社团活动啰!这么说来,我的确是当过剑道部的部长没错。
那人把头抬了起来。经过处理的细长眉毛、尖尖的下巴、长长的脸、微微往上吊的小眼睛……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