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A小姐和螳螂君相敬如冰的蜜月期终于在二〇〇三年十二月的时候正式地画下句点。导火线是起因于EMA小姐写在日记里的一段话——
我有时候会想闭起眼睛来走路。我是一个系统工程师,而且非常喜欢阅读。可是一旦闭上眼睛,这两件事就都不能做了。我对到时候会剩下一个怎样赤棵棵的EMA非常好奇。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站长的自言自语而已。但是大家可不要小看这种自言自语喔!每天都要上网更新自己的日记其实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喔!因为会让自己有感触的事情又不是每天都在发生,如果一整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的话,就只好拿自己开刀,说点自己的事情蒙混过去。当然,也有人会说,这样的日记还不如不要写,不过这并不在我们今天讨论的范围里。
总之呢,螳螂君对这篇日记产生很大的反应。以下是转载自留言板的内容。
想要闭起眼睛来走路,我认为是眼睛看得见的EMA小姐本身傲慢的想法。如果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赤裸裸的自己,那么所有的视障者不全都是赤身裸体的吗?我认为EMA小姐应该要跟他们道歉。
真是太夸张了!在下也算是在各种网站上见识过各种惹是生非的人,但是像螳螂君这种思考模式还真是值得另开新篇讨论。如果这种逻辑说得通的话,那么禅宗不就全部都是歧视主义了吗?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对于螳螂君的挑衅,EMA小姐的回应如下:
是这样的吗?
就只有这样一句话。真是太帅了!完全不打算跟对方纠缠下去。感觉就好像死过好几百万次的九命怪猫一样地冷淡。虽然在网路的世界里,对付那些吃饱了撑着故意来闹场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会,但是像她这样,对一个昨天之前还是常客的人,只因为对方突然开始发疯,就这样毫不留情一刀两断地绝决,在下也还是第一次看到。
然而这种回应对螳螂君无异是火上加油。他开始对EMA小姐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愈看愈不顺眼,还把以前的文章都翻出来,一而再、再而三地百般挑剔。
想要把图片放大来看的人请点击缩图。
就连这种说明他也有得挑剔——
缩图是什么东东?请恕我无礼,EMA小姐,我认为妳都没有考虑到那些不是从事电脑工作的人的心情。奉劝妳最好赶快改掉那种什么都要秀一下专业术语的炫耀态度比较好。
希望能得到妳较有诚意的回答。
这真是太扯了,完完全全被他打败了。如果硬要这样鸡蛋里挑骨头的话,什么都嘛可以拿来讲!就连在下都想抓住他的领子,大声地对他吼:“缩图不就是旁边那张小图吗?你这个笨蛋!”但是却不能这么做,这也算是网路文化的一个瓶颈吧!顺带一提,EMA小姐的反应是——
是这样的呢!
还是只有五个字。
老实说,在下认为EMA小姐的态度也有一点问题。因为螳螂君显然就是在这时候正式从单纯只是爱管闲事的正义魔人变成死缠烂打的大魔王,在这之前其实是有办法可以避免事情闹到这么僵的。只要在事情还没有变得无法收拾之前,EMA小姐肯说一句:“您说得是,对不起。”搞不好事情就不会闹得这么大,还变成本网站的案例之一。听说最近在真实的世界里,就曾经发生过因为对诈欺的请款通知置之不理,而被单方面判罚必须负起支付义务的案例,所以对于网路上那些死缠烂打的大魔王,似乎也不能再只是消极地相应不理。
后来,螳螂君受到其他常去那个网站的乡民宛如排山倒海的吐嘈攻击,不知道是不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他还自己搞了一个检举的网站,开始列出“duplicate”所有不对的地方。这个检举网站的留言板虽然也涌进了大量的留言,但每一则留言的时间好像都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在下想太多。好像也在有2ch(注)上开一个讨论串(而且还是开在系统业者的专版上,为什么?搞错了吗?),总之没有任何人要理他,所以一下子就被新的讨论串给盖过去了。如果有人还留着当时的纪录请寄给在下。
也许是因为不堪其扰,所以EMA小姐在二〇〇四年四月一度把网站关闭。与其说她是被惹到烦不胜烦,在下倒认为她可能是觉得,如果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的话,还不如直接关站算了。本来在下也以为EMA vs.螳螂事件终于到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发展。因为EMA小姐在同一个月的月底就宣布要重出江湖,而且还跟以前一样,继续写着与电脑有关的文章,以及上传她的日记。在下本来还以为她已经找到怎么对付螳螂君的方法了,没想到螳螂君还是死性不改地继续在留言板上写着:“我认为EMA小姐应该要改进”地纠缠不休。既然这样,干脆把留言板关掉算了——在下一边这么想,一边继续观察。可是从六月中开始,螳螂君的攻击突然消失了。在下也松了一口气,心想他终于闹够了吧!如此一来,这个优质的网站总算是保住了,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一进入七月,“duplicate”居然又关站了。而且这次还很仔细地把以前的日记全都撤掉了。
结果还是搞到两败俱伤。在下个人其实还抱着淡淡的期待,也许EMA小姐哪天会换一个名字,在这个广大的网路世界重新架一个网站,继续写些有趣的文章。下次就改名叫做雪莉好了。那么我们下次再见啰!下次要跟大家分享的是发生在一个自称是“拥有执照的拳击手”的网站上一些非常有意思的对话。
这次的教训:爱管闲事的正义魔人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可是会进化成死缠烂打大魔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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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2channel的简称。可以说是日本最大的网路论坛,由成千上万个留言板组成,类似台湾的P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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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谷中的“城”
大家有听过“物臭太郎”的故事吗?
在信州有一个叫做物臭太郎的懒惰虫,从小在村民的保护下长大。有一天,京城在征召工人,村民推派物臭太郎去参加,想说顺便把这个烫手山芋甩掉。物臭太郎到了京城之后,不但娶了妻子,后来还发现他居然是某个贵族流落在民间的后裔,简而言之就是个贵族流离传(注)。
可惜这个故事有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贵族流离传。因为物臭太郎还在村子里的时候,是个不事生产,连动都懒得动,甚至连人家掉在地上的饼都懒得捡来吃的人。问题是,像他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能在那个大家光是要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根本没有余力照顾别人的年代生活下去呢?
前三章笔者都在说明现在的小伏町是处于一个多么不安定的状况下。五木氏和土守氏的势力之争更加深了这种混乱的程度,位于两者的势力界在线,也就是现在的谷中地区、六桑村已经发生过好几次的战祸了。
接下来,让我们把焦点移到上述的谷中地区。
谷中有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传说。那就是在谷中地区的东边,与六桑村之间,隔着好几座山,据说山里有一座“城”。笔者小时候常常听到谷中的居民将东边的山称之为“城山”。
然而,从五木氏和土守氏的势力范围上来看,谷中的山里照道理讲不可能有“城”存在。如果这座城是五木氏的领土,那么战场应该会再往八保靠近一点才对;相反地,如果这座城是土守氏的领土,那么战场就应该会偏向小伏一带才对。此外,经调查过两股势力范围的资料,上头完全没有提到谷中的城。即使去查后来留下的军忠状(注),也没有任何一篇提到自己攻打或镇守谷中之城的事迹。
那么,谷中的“城”难道只是谷中的居民自己编造出来的幻想吗?
笔者向当地的老人要来了地图,深入杉山去调查,前前后后一共去了三次,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座城,但笔者确实发现当地的确有人工加工过的地方,如图十二的地图所示。
从谷中翻过一座山,先往下走,再往上爬,在山顶上有一个规模非常小,但确实有被削平的地方。一边大概只有二十公尺左右吧!还发现了像是壕沟一样的低洼地带。
中世的“城”指的并不是“具有防御能力的设施”,而是“以此做为防卫据点的设施”。不管实力有多么脆弱,不管战备有多么阳春,只要有人下定决心要守住这个地盘,那么这个地方就可以称之为“城”。“城”在中世除了可以指实际的建筑物之外,还具有象征的意义,同时也是一种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存在(请参照笔者所写的《村子的作法 六桑·小伏·八保》第一〇一页)。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这个遗迹应该就是“谷中城”没错吧!
“谷中城”既不存在于五木氏的数据里,也不存在于土守氏的数据里,但又确实存在于现实之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就在谷中的八幡神社里。那是几张古文书。原本存放在谷中的寺庙里,后来明治时代发生废佛毁释(注)的运动,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几张古文书被送到了八幡神社。
其中一张是由三条禁令所构成的公告。
禁
一、滥妨狼藉之事。
二、放火之事。
三、采伐森林之事。
若有违反者,应尽速将其逮捕,并公诸于世。
根据一般的说法,滥妨指的是绑架,狼藉指的是抢夺人家的财产。相传这道禁令是在天正十三年(公元一五八五年)由土守氏所颁布的。当时两股敌对势力的权力之争也终于进入了最高潮,局势明显地倾向于对土守氏有利的局面。就连长久以来皆为五木氏领土的谷中,也在天正十四年变成土守氏的领土。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公告的确可以这样解读——由于土守氏打败了五木氏,将谷中纳入其支配的领域内,正式宣布当地自即日起脱离战争的状态,并致力于恢复当地的治安。
然而,剩下的古文书却提出了另外一个解读这份公告的角度。
古文书除了公告之外,还有一张借据。债务人是谷中村,债权人是六桑村。金额是三贯两百文。这在当时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目。谷中人到底打算把这笔钱用在什么地方呢?
借据最后有这么一段文字——
右文所示的金子,是为了将来缴交判钱、笔功借用的。理当要在同年的十二月底之前还清。从此以后,六桑如果受到了攻击,可以透过地下通道逃到谷中村方山。
由此可见,这笔钱是为了缴交“判钱”、“笔功(笔耕)”所借用的。必须在十二月底前还清。另外,今后六桑要是受到战火的波及,大家可以逃到谷中的山上。
但问题是,这笔钱到底是要缴给谁的呢?
这个答案就藏在上述禁令的最后一句话里——“若有违反者,应尽速将其逮捕,并公诸于世。”也就是说,一旦发现有人做出抢夺、绑架、放火、采伐的行为,就要把他抓起来的意思。但是在乱世中,这些掠夺者通常都有自己的武力,那么土守氏到底是叫谁把他们抓起来呢?
除了谷中的老百姓之外还有谁?
在中世,老百姓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从已经化身为掠夺者的士兵手中,守住自己的生命财产与安全。为了要和这些武装的掠夺者对抗,老百姓当然也有自己的武装和组织(关于谷中年轻人在战时的组织化,请参照在下所著的《村子的作法 六桑·小伏·八保》第一三三页)。
换句话说,这份公告绝不是什么和平的宣言,而是一张战斗许可证,允许在其管辖范围底下的村子,一旦发现军队突然变成掠夺者的时候,可以用武力来抵抗他们的掠夺(相信大家应该都知道,如果在没有这种事先公告的情况下,擅自以武力跟诸侯的军队对抗的话,可是会被当成判乱罪抓起来的)。
只不过,当时是“自力救济”的中世。这张许可证当然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因此谷中的居民只好去请求当时在情势上占了上风的土守氏颁布这个公告。当然土守氏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发出这张公告,而是要求了相当代价的金额作为报酬。或许是判钱,也或许是笔功(笔耕)的费用。但是金额之高,单单一个谷中根本付不出来。不够的部分只好去跟夹在土守氏和五木氏之间的六桑村借。因为如果不乖乖地把钱准备好的话,在发生抢夺、绑架的时候就不能用武力抵抗。所以不难想象谷中会有多么感谢六桑了。
在《小伏日记》里,描写谷中与六桑的夏日风情如下——夏天农闲的时候,谷中的居民会在中元节到六桑去跳舞给六桑的居民看。然后下次再换六桑的居民到谷中去跳舞给谷中的居民看。谷中和六桑这种以舞会友的方式,在交流的意义下,除了有同样处在紧张地带的同病相怜之外,可能也有一旦发生战事的时候,可以互相支持的默契存在吧!
是故,谷中为了表示对六桑的感谢之意,答应在六桑遭遇危险的时候伸出援手,也就是给予六桑居民“上山”的特权。当时谷中东侧山地的所有权握在谷中手里。因而,借据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六桑居民在发生战争的时候可以“上山”。
当敌人太过强大,就算有武装也不管用的时候;或者是五木氏或土守氏的大军压境的时候,居民不得不离开村子去避难,这种行为就是所谓的“上山”。
然而,根据笔者自己的经验,如果没有事先做好准备的话,逃难生活可是会很辛苦的。此外,如果只是单纯地逃到山上,可能还是会担心掠夺者说不定随时会攻打上来。
因此,为因应以上的需要,就产生了战备粮仓、短期生活的据点、简易的防御措施……也就是所谓的“谷中城”。
由此可知,“谷中城”的“城主”也就是谷中村的居民们。
像这样的“村之城”并不是只有谷中才有。根据报告显示,光是九州岛一带,就已经发现了
十九处的“村之城”。以下是笔者个人的看法,笔者认为像这样的“村之城”在全国各地可能多
到数不清。基于人类共通的想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的生物本能,再加上中世“自力救济”的时空背景,所有想得到的方法都要试上一试。所以像这种具有防卫机制的建筑物,我认为也是必然的大势所趋。
除此之外,那些全副武装,盘踞在城里的老百姓,应该也使出了各种手段吧!既然统治者都把维护治安的权力与义务下放到民间了,民间自然也必须雇用战斗的专家吧!那就是所谓的佣兵。
简而言之,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中世的村落早就知道要如何从平常开始扶养一批不事生产的人。所以笔者在本章一开头所提到的“物臭太郎”的民间传说,也有一种说法指这个故事就是从这种扶养“随时可以推上火线”的佣兵习俗而来。至于这些被扶养的人当中,是不是真有一批佣兵到时候可以全副武装,代替老百姓上战场,则全是笔者自己的想象。
中世之所以被称为战国,就是因为在那个时代,没有任何可以保护老百姓的系统,老百姓如果想要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不受侵害,只能自己武装起来,或是雇用佣兵,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现在这个称为现代的时代,并不是取代掉中世,而只是覆盖在中世之上。只要现代出现了一点点破绽,中世就有可能乘势翻盘而起。一旦我们对周围五公尺以内的治安都不能放心的时候,就有可能重新拿起武器吧!因为“自力救济”的世界从来不曾消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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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日本说话文学的一种。多半是些年轻的神明或英雄流落到民间,经历了各式各样的试炼与考验,最后功成名就的故事。
日本的鎌仓、室町时代,武士会将自己的军功写成军忠状,以做为日后论功行赏之用。
明治元年,揭示政教合一的明治政府颁布了神佛分离的公告,企图抑制佛教势力的发展。结果引起一股镇压佛教的风潮。许多的寺院、佛具和经文甚至都遭到破坏的命运。
5
既然都把笔记本电脑带来了,我也就不再拿纸笔,直接在电脑上开一个新档案,开始做起时间表来。
二〇〇三年
八月以前:“螳螂”与“EMA”接触。
十二月:“螳螂”开始对“EMA”发动攻击。
二〇〇四年
四月初:“duplicate”关站。
四月底:重新开站。
六月中:“螳螂”从“duplicate”上消声匿迹。
七月初:佐久良桐子跟神崎知德说要分手。
七月十日:在这天之前迁了户籍。
“进入七月之后”:“duplicate”关站。
七月三十一日:桐子离开“Corn Gooth”。
八月三日:桐子被发现失踪了。
八月十一日:桐子出现在“Gendarme”和“Charing Cross”里。同时且二收到了明信片。
八月十二日:且二找上门来。
“嗯……”
一切的谜题都解开了。
佐久良桐子如果没有同时遇到别的麻烦的话,那么她应该是为了躲避“螳螂”才失踪的。当然桐子应该没有傻到把自己的公司或地址写在网路上吧!只不过,人类的头脑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就算自己不觉得有讲出什么私密的事情,对方也能从只字词组里慢慢地拼凑出事实的全貌。举例来说,小写的a长得跟α很像,当然不求甚解地直接把a当成α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如果对方真的有心要追根究底的话,发现不是α,就换β试试看,不是β的话,再换δ试试看……以此类推,只要不断地尝试错误,总有一天一定可以找出正确的答案,也就是小写的a来。“螳螂”或许就是从“duplicate”站上的数据推敲出“EMA”的公司或者是她住的地方,搞不好还直接找上门去也说不定。最后,逼得“EMA”不得不把网站关掉,甚至不得不把工作辞掉,从东京逃到远远的八保……
这真是……
这真是……
无聊到了极点。
被打败了。自从接下佐久良且二的委托之后,我一直是以公式化的心态在进行搜查。抱着顺其自然的精神,“案子既然接了就做吧!”的态度。反正都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了,就算想逃也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硬要逆天而行更是只有白痴才会做的事。所以,虽然我当初开这间事务所的目的只是为了要寻找走失的小狗,没想到第一件案子就要找人,我也没怎么挣扎地就接下来了。就连高中时代的学弟说想要和我一起工作,我本身也没什么意见,只要条件谈得拢就行了。佐久良桐子的事情也是一样,我也是基于工作需要才去了解的,本身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并没有特别想知道的欲望。
但是……
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半年前刚回到八保的时候,那分我以为早就已经褪色的心情。在回忆的画面里,那个被残酷现实击垮的,到底是我?还是桐子?不管是皮肤病还是网路上的跟踪狂,都是无聊到不能再无聊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已经知道桐子为什么要闹失踪了。但是,如果我的推论是正确的话,那个开着黑色金龟车,警告半平“不要插手”的男人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他就是“螳螂”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就单纯多了,他对半平说的话应该是善意的忠告,而不是恶意的警告……
我盯着时间表,两只手交叉撑在后脑勺上,深深地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怎么这么麻烦啊……”
像是在呼应我的叹息一样,电话突然响了。而且不是我的移动电话,而是公司里的电话。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只有小猫两、三只,但不管是哪一只,都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吧!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慢吞吞地拿起话筒。
“您好,这里是‘绀屋S&R’。”
“喂,请问是绀屋长一郎先生吗?”
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带着哭腔的声音。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下子想不起来。
“是的,我就是绀屋长一郎。”
“不好意思假日还打电话给你,我是渡边我小小地紧张了一下。因为我本来还在想,如果桐子真的躲在八保一带的话,第一个选择当然是旅馆,但是第二个选择应该就是渡边的家了。那么渡边突然打电话给我,是要帮桐子转达些什么吗?我赶紧伸手抓了一枝原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