浞炱说:“你恨朕吗?”的
我惶恐的看着他,扑通的跪倒在地,道:“民女做错什么,王上何出此言?”
浞炱走到我面前,我低着头盯着他明黄靴子上的华美刺绣。他伸手拽我起来,距离很近,他浓黑的眉眼竟是一片颓唐之色。
他说:“瑭姻,你必定是恨朕的。”的
我慌忙道:“王上,民女是泫汶。”的
浞炱目光紧紧的绞着我,没有一丝的放松,道:“你毋需这样说,你明明是记得朕的。二十年前,你看朕的眼神便是这般冷清,在你的眼里根本找不到朕的半点影像。我知道你恨朕,是朕一手把你和你的家人推向了绝境,最后只能在一旁看着你们受苦却救不了你。这些年,朕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中,朕甚至不敢想你,不敢想你在凡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的
我屏息听了听,殿内果真没有其他的人,于是我凑近他轻声说:“王上若是想听,我可以给您讲讲被不同的男人压在身下的滋味。”
浞炱一惊,身子本能的向后退去,眼中慢慢掀起波涛般的沉痛,浓重的色彩几尽凄列,仿佛有什么东西丝丝断裂,裂纹一寸一寸的蔓延开来,将疼痛传遍全身。
他声音都有些抖,他说:“瑭姻,朕亏欠你良多,唯有以命相抵,你杀了朕吧。”
我冷笑道:“王,您醒醒,这里是大正宫,杀了你,我还走得出去吗?”
浞炱说:“瑭姻,只要你一句话,朕的命便是你的。”的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悲凉,前尘往事涌上心头,连同他的脉脉深情。他这些年所受的心灵的煎熬比起我所承受的简直微不足道,但是,在大正宫这座恢宏的宫殿里,在他的忏悔声中,我只觉得浞炱很可怜,和可悲,一个帝王的悲哀,也是一个男人的悲哀。就算后世奉他为仁义之君又如何,他保全的江山,失掉了自己的爱情和幸福,生亦惘然。的
而我,为了仇恨,不光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和爱情,也一同毁掉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的爱情幸福。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与他,究竟是谁更可悲谁更可怜。的
于是我说:“浞炱,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看着你内心的煎熬和愧疚随着你的生命继续下去,只要这样就好。”
浞炱说:“好,朕答应你。”的
“民女告退。”的
“好。朕想一个人待会,把门带上。”的
在我的手触向门栓的时候,浞炱叫住了我,声音自我身后传来,他说:“泫汶,放开自己接受浞飏吧。”
我的手一顿,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手指,血流了出来,我使力把宫门推开了一角,闪身出来,阖上了大门。
见侯至守在台阶下,便道:“公公,王上说想一个人待一会…”的
侯至有些了然,对我笑了笑道:“老奴送夫人出宫吧。”的
我说:“公公还是留在此处吧,随便给泫汶派个人就行。”的
侯至应了声,指着以小太监道:“送夫人出宫,小心伺候着。”的
宫门外太子府的马车候在那里,我向身旁的小太监说了声,便迈过了门槛。
不知是哪家的马车也候在门口,车停的不是地方,横着堵在门口。我自车前走过,却听立于车侧的车夫细弱蚊蝇的低吟道:“倦鸟还巢,临月楼。”
我轻声“嗯”了一声,与其擦肩而过,坐进马车。的
今天我寻了个借口没有带小淅进宫,随行的只有两名侍卫,当然必然还有潜在暗处的暗影们。
我吩咐道:“顺道去趟临月楼。”的
临月楼
我仍穿着广袖曳地宫装,身后跟着一名冷面带刀侍卫,引得人们纷纷侧目凝视。
店小二迎了出来,热情的说:“夫人,里面请。”的
临月楼我与浞飏经常来,里里外外都熟悉的很,见这位小二眼生便问,“小二哥看着眼生,新来的吧。”
小二笑容满脸,道:“是,夫人好眼力,小的昨个才来。”的
我只觉得他的笑容有眼熟,但身材却是瘦削的,并没有赵掌柜那般发福。于是我看向他的手,那是一双粗糙的苦力手,只是无名指上的一枚不起眼的指环让我心中一亮,那上面应是刻着一头苍狼的印记,我曾在赵掌柜那里见过。的
小二道:“小店新推出了几个菜品,夫人尝尝吧。”的
我笑着点头道:“好,捡几样上来吧。”的
小二道:“二楼清净,夫人要不要移步上楼?”的
“好。”
时间尚早,酒楼的人并不多,楼下还有几桌零散的客人,二楼竟空无一人。
刚一落座,小二便拎着茶壶腾腾的上楼来,为我倒茶。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我身后立着的侍卫道:“大热的天,这位爷也喝点茶解解暑。”
太子府的规矩大如天,我亦不开口让他接过来。侍卫道了声:“不必。”伸手推回了茶碗。
一推一送,不知怎地茶水便洒了出来,恰好浇在了我的裙子上。的
小二连声道歉,扯了身上的毛巾就为我擦拭。我按住了他的手,道:“我自己来吧。”
于是他把毛巾塞到我手里,连同着一个圆形的蜡丸。的
我说:“谢谢。”的
小二连声道:“夫人莫怪,是小的粗手粗脚,弄脏了您的衣服,小的该死。”
我笑道:“罢了,这饭不吃了。替我谢谢你们掌柜的,我要离开了。”赫朗赤,从今后你我没有任何瓜葛了,苍狼一般的男子,我是欣赏你的。这世间真正能为了野心为了江山放弃情爱的男人有几个,若是真有,也必定没有你的这般果断,这般坦诚。的
小二的眼中耀过一丝情感,仍是一脸愧疚道:“夫人,下次您来,小的一定给您选最好的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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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栏侥,望水远,天远,人远(一)

上了马车,我放下车窗上的帘子,拿出了那枚丸药,捏碎,自其中取出一张薄纸来。依旧是特制的细小的字体。
不长的一段文字,却如同冷水浇头,在恍然大悟的时候心生懊悔。其实一切并不难猜,我竟然会那么的疏忽。被仇恨迷蒙了的双眼,除了修家再看不到旁人,于是,白白被别人利用了去。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去问去查瑜妃当年究竟因为什么获罪。雍和五年正月里瑜妃诞下一子,帝悦,封其为贵妃,母凭子贵。然,数月后,小皇子被人毒打,几乎丧命。帝怒,严查之下,在场宫娥太监数人皆眼见瑜妃癫狂下手,若不是一老嬷嬷拼死拦着,小皇子性命堪余。帝即日下旨,取其妃位,关入冷宫。小皇子交由钟妃娘娘抚育,视为钟妃所出,宫中大小书册均如是更改记载。而小皇子经此一难,虽是性命无虞,但身子受损,自此气血不调,终身不能习武。
我紧紧的捏着那一方薄纸,拇指移动,露出了最后的两个字,浞陉。的
是他,一直都是他。的
那晚昊殇带我躲入丞相府旁边胡同中的一家店铺,那浓浓的脂粉味和昨日浞陉身上的何其相似,我自马车里看到他走了出来,竟然没有想到他所去之地正是地杀的一个据点,而他才是地杀真正的主人,昊殇至死都无法说出的幕后黑手。的
这就解释了为何一直以来地杀暗杀浞飏,若是昊殇寻仇目标应是浞炱,因为浞陉才是幕后指挥的人,因为他想要坐上王位,因为她的亲生母亲告诉他一切是被修莛所害,因为他要报仇,他要杀浞飏夺王位。的
“夫人,到了。”侍卫在外道。的
我应了一声,下了马车。的
却见一头通体纯白的马立于门口,正是浞飏心爱的风非。我问向守门的侍卫道:“殿下回来了?
侍卫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回了,正找夫人。”的
我心中一种莫名的恐慌渐渐上涌,体内翻腾的热气愈盛,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
浞陉动手了?的
我们共同的敌人俱已除去,彼此的利用价值都已经消失,剩下来的便是如何解决我们的个人恩怨。我要为昊殇和自己讨回公道,他亦不能留我,非他死便是我亡。而我们对付对方最有利的工具便是浞飏。
水汶阁。的f
我一踏进院子,便看到了浞飏,黑色的身影沉冷威严,脊背陈冷的刚硬,整个人更是冷如冰峰,让人不敢逼视。
我看了看跪倒在一旁的满脸泪水犹然惊恐的小淅,和瞪着我满是仇恨的侯至,有些疑惑。若说小淅此时揭穿我倒也合理,我亦不怕她,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落于她手上,凭着鼻下的一张巧嘴她能奈我何。但是,侯至又是为了什么,刚刚宫中别过不久,他怎么会来,为何那样看着我?
我敛了敛心神道:“公公,这是怎么了?”的
侯至眼中竟涌出老泪来,看着我的眼里是深刻的仇恨,他说:“瑭姻,王上待你如何?他早就看出来你是瑭姻,却没有揭穿你,还处处护着你,而你呢,你…你竟然下得了这个毒手。”
我耳边嗡的一声,脱口而出:“什么,王上死了?”的
侯至吼道:“你毋需再装,你走之后老奴一直守在门外,没有人进去过,我也听了你的话没有去打扰王上,可…可,陈太傅求见,老奴叫了半天也不见回应,大着胆子推开了门,才发现…发现,王上已经…已经死去多时了…”的
我不禁后退几步,怔怔的看向浞飏,和他手中紧握的玄铁剑。他握的那样的紧,手上的骨头根根凸起。我稳了稳心神,看着浞飏道:“不是我,我没有杀王。”
浞飏眼中冷锋无声,缓缓的走到我身前,拉起我的手探上了我的脉搏。的
我心突的一沉,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坠入了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的
浞飏的手渐渐冰冷,一点点无力的自我手上滑落,我竟然没有勇气去握他的手,只能颓然的看着他的手这样离我而去。
浞飏低垂着眸子良久,良久。整个水汶阁里鸦雀无声,死寂的沉默。的
终于,浞飏缓缓抬起头,眸底幽深,带着点点撕痛,眉宇间的阴霾一寸压过一寸。他自嘲一般的说:“我竟然不知道,你的武功这么高。”
体内无法压制的罡天正气暴露了我。的
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抑或者是浞飏眼中深切的痛色麻痹了我的理智,一时无言辩驳。
他黑漆漆的眼浅蓝的眼白满含悲楚,喉间颤动青筋暴起,一字一顿似用尽毕生的力气:“告诉我真相!”
他的手捏住我的脖子,几乎令我窒息,我感觉到所有的热气都涌上头顶,头如同炸裂一般的疼,眼中涌出泪来,我艰难的说:“你要我说什么?”
浞飏,事实何其残酷,你要我怎么开口?的
浞飏手上的力道不减,我肺部的空气渐渐稀薄,意识却在这一刻清醒,我不能死,即便是有心求死,也不能是这个时候,因为浞陉仍然在暗处得意的微笑,因为此时浞飏命系我手…
不再犹豫,我暗自敛力挥出一掌生生震开浞飏,身子向后掠出,倚着院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却听一声低鸣,眼见玄铁赤青的剑锋迎面而来。的
重剑破空而来,竟是带着必杀的气势,我突然觉得悲哀,悲凉。的
身子冷得僵硬,我眼睁睁的看着玄铁剑向我刺来,看着芒光尽现的剑尖刺向我的心脏。
然,浞飏墨黑色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我,剑势一转,玄铁剑改变了方向,没入我的肩头。
刺穿了肩胛骨的疼痛袭来,我感到心脏也在颤抖,额头更是冷汗涔涔,昏厥感时时袭来,我唯有紧握双手让指甲刺穿皮肉,以十指连心的痛楚来换取意识的清醒。
我努力扬起一份笑容,对浞飏道:“谢谢你。”的
浞飏并没有看我,出神的盯着被血染红的玄铁剑刃,那眼中被血色映红,弥漫着绝佞的血丝。他缓缓抬起头,眼神竟然有些涣散,咧开嘴一份笑容尚未绽开,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他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温热的腥甜。的
情蛊深种,我的伤亦是他的痛。的
我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每走一步,玄铁剑便没入身子一分,血便沿着剑刃滴落脚下,我沿着自己的鲜血铺就的石子路微笑着向浞飏走去。
浞飏握着玄铁剑的手都在颤抖,他幽邃的眸子里情感跳动,似恨非恨,似情非情…
距离不过数步,我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每一步都是诀别,每一步亦是悼念。终于,我与浞飏不过咫尺之遥,我看得清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看得到他唇角斑斑的血痕,然而,我们的心呢,一片荒芜,仿若被烈火燎过的草原,土壤焦黑,自此寸草不生。的
这一世,浞飏,我如何开口去乞求你的原谅,而你,又如何能够原谅我。
爱再深,情再坚,也跨越不了心里的隔阂和有关背叛欺瞒的谎言。的
我利用了你的脉脉深情,伤害了那么多人,这其中有你的发妻,有爱你的女人,有你要保护的女人,有你的兄弟,有你的朋友,甚至有你的父母…的
回过头来,我们该如何面对这段感情?的
每一个念想等都带着深深的绝望刺向我的心头,我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的难过。
但,有些事人仍然是需要继续,有些债我必须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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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栏侥,望水远,天远,人远(二)

我踮起脚尖,双手死死的拽住浞飏的胳膊,仰着脸便咬上了浞飏的唇。的9232fe8122
我们都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对方,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同样悲伤的眼神却倔强的微笑,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亦分不清,谁眼中的绝望更深,更沉,更毁灭。
他的唇被我咬破,血渗了出来,我伸出舌头去舔。浞飏咬住了我的舌头,尖利的牙齿咬破了我的舌,我尝到了自己的血,也尝到了浞飏唇间深深的恨意和凄苦的绝望。
是的,还是绝望。此时此刻,没有一个词能够比绝望更加贴切的形容我们二人的心境。
彼此的血液在我们的嘴里混合,我心中稍有安慰,低低的默念:“泫汶以生命起誓,自愿以鲜血喂食浞飏,以解除与浞飏之间的情蛊,自此,我们二人生死无关,各安天命。”
我缓缓的放开了浞飏的胳膊,浞飏也放开了我的舌头,我们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生生的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浞飏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扬着眉道:“没有心的女人也会难过?泫汶,你不必再装了。”
我看了一眼贯穿身体的玄铁剑,又看了看一旁的小淅和侯至,平静的说:“浞飏,我知道我此刻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王不是我杀的。”
浞飏眼底狂怒翻涌,扬起右臂食指指着我道:“那修溦呢、凤悻红呢、修涯、修升、还有宁清呢?”
我眼神一暗,手紧握几分道:“是我。”的
浞飏眼底的暗黑色急速的膨胀,如同被囚禁的猛龙狰狞着要破笼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残暴。
浞飏缓缓的放下了手,突然仰起头,仰天一声长啸,悲賶的、愤怒的、震天撼地的…
我看着他的下巴,他的薄唇,他的鼻子,他的眉眼,竟恍如隔世一般的虚芜。
“啪啪”的掌声,浞陉自院门外走了进来,他一反常态的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浮躁不羁的纨绔之气减淡了不少,脸色依旧苍白,但眉眼之间全是喜色。他身后跟着一个人,灰衣独臂,眼神黯淡无光,正是巫一。
二人想来狼狈为奸多时,这就解释了那次树林之中巫一黑衣蒙面为何要取我性命,因为他的主子不仅仅是修莛之人,还有志在取我性命继而除去浞飏的浞陉。后来的数次暗杀,想必也是出自浞陉之手,告密的人是小淅,并非月灵。的2f5@
我暗自运功把所有的真气汇于头顶,以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我笑道:“王爷来得真是时候,我二人斗得两败俱伤,正是王爷坐收渔利的大好时候。”
浞陉看着我,细眉星目中闪过惊讶,随后颇为欣赏的道:“美人,你这样聪明的女子,真是…真是…”
我眼波流转,风情无限道:“那泫汶跟了王爷如何?”的
小淅狠狠的瞪着我,站起身走到浞陉身旁揽过他的胳膊,道:“你也配?”
我说:“比起你来,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你说是吧,王爷?”的
浞陉笑若春风,道:“美人说的是,我自然是喜欢美人多些。可是,我害死了昊殇,美人你恨不得拔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你说,我胆子这样的小哪里敢消受这番美人恩呀。不像皇兄,明明知道是瑭姻的仇人是自己的母亲,还敢把你留在身边,由着你害了自己的生母,真是不孝不孝。”
浞飏怒气再盛,反而化作了一眼的清明,他眸中冷刃寒光漾起,直直的逼视浞陉,带着嗜血的光芒。这个男子,这个对待敌人阴狠不留情面的冷血男子,这个唯有面对我才会失了理智和判断的男子,而浞陉恰恰是利用了这点设下了圈套重伤了你我。的faa
浞飏唇角锋锐,微冷,道:“父皇是你杀的?”的
浞陉摇起手中的折扇,得意道:“皇兄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些晚了。”
浞飏黑衣冷峻,道:“我问你话!”
浞陉大笑起来,嘲弄的看着浞飏道:“事到如今,你还是这幅样子,同美人一个样子,叫什么来着?”他看向小淅,小淅冷然的看着我道:“自以为是。”
浞陉道:“是,就是自以为是。在别人看来你武艺高强,心思慎密,几乎无所不能,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跳梁小丑,是个贪图美色的窝囊废。这大好的河山凭什么交给你,仅仅因为你的母亲是王后,你们背后有修家撑腰。那我就要一个个的扳倒,把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踩在脚下,金殿龙椅本就该能者居之。”的
浞飏眼神冷了冷,星子清寒,没有任何温度,他说:“为了这一张龙椅,你可以弑父?”
我摇了摇头道:“怕是不止,王爷为何不说说自己的生母是谁?”的
浞陉一惊,但脸上的笑容不失,他说:“你是怎么猜到的?”的
我说:“瑜妃娘娘没有告诉你我是怎么看穿她装疯的把戏,是一碗上好的茶叶。这么细微的生活琐事,若不是至亲之人,有谁会留意到。”
浞飏道:“这么多年,原来你从来没有忘记过这段仇恨。”的
浞陉敛去笑容,阴狠的冷厉划过眼中,他说:“忘记,你含着金钥匙出生,生来便是太子,自然体会不到我的痛苦。修莛这毒妇,就因为我母妃生下了我,便因妒生恨,竟给母妃下药,要她活活的掐死我,若非嬷嬷拼死相护,我早就死于襁褓之中,而我的母妃却被关于冷宫十八年,要不是靠装疯混过,怕是早是一堆白骨。浞飏,你说我能放下这仇恨吗?”的
浞飏看了看他的血亲兄弟,眼中依稀有些哀色,道:“你为何弑父?”的c0f168ce89
我沉沉的瞥了浞飏一眼,冷笑着转向浞陉道:“王上在王爷眼里怕只是一颗棋子,是引发我与浞飏反目的引子,我二人的武功王爷心中有数,若不是伤重,王爷怎么会有必胜的把握,又怎么会站出来暴露自己。王爷是个下棋的高手,棋子的死活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一直呆愣的侯至突然大吼一声:“畜生。”扑向浞陉,浞陉眉目不动的抬起了右臂,一只短箭自袖内飞出,直直的插进侯至的喉中,侯至砰然倒地圆睁的眼睛死不瞑目的凸出着。
浞陉微微昂首道:“美人真是懂得我的心思,杀你我还有些舍不得。”的
浞飏冷眸斜睨,傲气尽显,王者之姿睥睨天下的沉稳,他冷嘲道:“你一个废人能奈我何?我一声令下玄士军十万之众难道踏不平你一个小小的朔王府。”
浞陉笑道:“王兄,没有万全之策我怎么会亲身涉险呢,地杀已经把太子府重重围住,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指了指身后的灰衣人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巫一,你们想必见过,皇兄以为他的身手对付而今的你是不是能够力敌呢?”的
我笑着看向巫一道:“前辈变节的速度令泫汶心生佩服。”的
巫一木然的灰眸瞪着我道:“夫人心机颇深,几乎将老夫玩弄于鼓掌之间,幸而王爷告知,你实则于赫朗赤狼狈为奸,夫人昨日匆匆去了趟赵记老铺,而今晨老夫赶去时,赵记早已经人去楼空。若不是夫人提醒赫朗赤的耳目们已经暴露,他们何以能避过祸端。”
我淡淡的微笑,向浞陉作揖道:“泫汶佩服。”的@
又看了眼小淅,道:“王爷想必是搬出了赫朗晴,才使得小淅倒戈吧。”
浞陉手中的折扇摇摇摆摆,面露惋惜道:“夫人,你聪明令我不得不杀你了。”

女子无殇-风月妖娆劫  作者:米无良
倚栏侥,望水远,天远,人远(三)

话音刚落,巫一窜身而出,挥掌即来。的
却见我眼前黑影一闪,浞飏依然跃至我身前为我挡去了巫一的掌力。他二人一黑一灰的缠斗起来。
恰在此时不知自哪里跃出六个人来,白面青衣,手持铁剑,两人落于我身旁,护住我,其他四人持剑冲向巫一。
浞陉依旧在笑,他拍了下手,立马窜出八名黑衣蒙面人来,眼神犀利冰冷,手握钢刀,精钢所制,四尺三寸长。地杀。浞陉愉快的说:“一二三四五六,正好,一个不少,浞飏,我好心顺便送这些暗影下去陪你。
暗影被地杀所围自顾不暇,自然无法分身帮助浞飏。的
我紧张的看向浞飏,他本就不善于使掌,方才被情蛊所蚀,震及心脉伤得怕是不轻,此番对阵巫一疲态已显。
我低头看了看身体里的玄铁剑,血已经止住。手握上黝黑的剑柄,咬着牙,猛地大喊一声,身子一转,生生把玄铁剑拔了出来。鲜红色的血顷刻奔涌而出,血溅三步之外,我却顾不得许多,扬手抛出玄铁剑,道:“浞飏,接剑。”的
身子一晃,摇摇欲坠。的
却觉得一黑色的身影纵身接过我,急速出手点了我的穴道止血。巫一紧随而至,一掌凌空挥出,浞飏全然心思俱在我身上,不及躲闪实实的受了一掌,血自嘴角渗出。
他抱着我一同被震出,玄铁剑划地而过,飞沙走石声声撕裂的响动才堪堪稳住我们的身子。
浞陉拍手赞道:“好一个伉俪情深,生死同命,真是令人动容呀。”的
我扬着脸去寻浞飏的黑眸,他却避开了我的眼睛,放开了我,扬起玄铁剑指着巫一道:“我们再行打过。”
玄铁剑起,爆出一团耀目的寒光,剑圈之内白刃的光芒闪了又闪,虚虚实实撩人眼花。
巫一负手而立,气定神闲。一双手掌硬如钢刃,挥手交错间纵横剑网之中。
剑如白虹,掌似银龙,漫天的芒光闪,气势盛。我全神注视着那个黑色的身影,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天地虚无唯有那一抹黑色真切的真实。
恰在此时,破空声起,我唇角不可察觉的挂着一双冷笑,身子一跃后掠数步,手在空中一抓,那枚短箭便攥入手中,未有停歇,我把身上所有的真气汇集手上,掷出了短箭。
浞陉惊恐的愣在原地,看着短箭急速的向自己咽喉而来,退无所退。的
我得意的笑道:“王爷,我等着你出箭可是等了半天了。”的
却听女子的一声痛呼,小淅被浞陉抓至胸前,挡住了短箭。那枚细小的淬着剧毒的短箭以一种讽刺的姿态插在她的颈部。的
我看着她眼中惊恐的不可置信,无奈的苦笑,对浞陉道:“她甘愿为你而死,却不是以这种方式。”的
她亦看着我,手缓缓抬起,撕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苍白的脸痛苦的扭曲着,她气若游丝的说:“我的下场,你看到了。”
浞陉放开了抓着她的手,小淅身子软软的跌倒地上,浞陉看着她犹如看一块破布一样,没有半分感情,道:“女人,谢谢你的命。
我看着浞陉的右臂,缓缓道:“据我所知,穿云箭一发只有三只,王爷还只剩下一只箭,可有把握在泫汶取你性命前杀了我?”
浞陉却笑了,望向我身后,声音尖细的说:“那我们便试试看。”的eed5af6add95a9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当即一片伧然,浞飏与巫一掌剑相交,在半空中拼着内力。
破空声再起,我只见依稀白光自眼前闪过,直冲浞飏而去,浞飏若是躲闪必会被巫一所震亦有经脉尽断的危险,若是不躲…
在我跃身而起的时候,我看到了浞陉唇角得意的笑容,也仿佛看到了那个风雪之夜,黑发飞扬的浞飏眼中的真切的情感。
我微笑着看着穿云箭没入胸膛,微笑着跌落地上,只觉得眼皮很沉,全身都疼,黑暗的气息侵吞着我残存的意识。
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了一声痛呼,似乎有什么人倒下了,我似乎看到了巫一的人头滚到了浞陉的脚边…
下一刻,我便被抱进了一个温暖却别扭的怀抱,我感觉得到浞飏心颤的害怕,也真实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颤抖的抱紧我,我眼前一片飘忽,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一颗颗温热的水滴滴落到我的脸上,滑进我的嘴里咸咸的苦涩。
我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却使不上力气。浞飏的大手包住了我的手,带着我在他脸上摸索。
我微笑着努力感受这张早就刻在心间的脸,剑眉星目,鼻梁挺立,薄唇微抿,都说薄唇的人俱是无情,但我却永生的记住了深情如斯的浞飏。
他说,每一下都那么的用力,却依然连不成句子:“别怕,等着我,我们之间还有情蛊…”
我抚上他的薄唇,那里还有我方才咬过的伤痕,我喘着粗气说:“浞飏,我不怕,我不怕死,真的,我不怕死。浞飏,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浞飏吻着我的手指,道:“好,我答应你。”的
我笑着说:“浞飏,我要你活着,你有属于你的人生,那里可以没有我…可…以…”
浞飏猛地抱住我,急切而短促的道:“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的357a6fdf76
“浞飏,方才…方才…我已经解除了…我们的情蛊…你…你不会死。你要好好的活着…活着…”
我的手感觉到浞飏的唇在动在说着什么,而我却什么也听不到,剧毒已经破坏了我的神经、视力、听觉…
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很轻很轻,一点一点的浮起来,离开了浞飏,亦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一次,生命没有被诅咒,我终于可以安然的死去。
死对我而言终是解脱。的
犹记得。的4
凡间的风雪之夜,他眼睛漆黑浓着化不开情感,紧紧盯着我说:“随我回家。”
水汶阁内他笨拙的解释,搂着我真切的说:“你真的懂我。”的
黄色的大帐外,他笑意连连的看着我:“你怕东怕西的,怎就不怕我呢。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秋猎之时,面对修莛对我的刁难,他平静地说:“出身何处又有什么关系,她既然到了苍砻,凡间的一切都成了过往。”
地杀的狙杀,生死关头他又一次挡在我身前。他曾说过“不用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他扳过我的脸,双眼狠狠地望进我的眼睛里,只是看着我,一字一顿道:“拿你的命换来的,我情愿不要这条命!”
他紧紧的拽着我的手不送,道:“美人误国不过是昏君们推卸责任,臣子史官自圆其说的藉口,我就不信若是明君智者会把万里山河断送于一女子手中。走,我倒要看看风言风语能奈我何。”
我昂着头盯着他的眼问:“你信我吗?”他无声的注视我,眼波微动,沉静里堪堪隐去了丝怒意,轻轻的点了下头。
他说:“这样的一辈子也好。”的
他的眼睛变成了暗黑色,翻涌着暴怒的气息。“我骗你?”“我不想要你?”他每说一个字手上的力道便加紧一分。
他霸道的搂过我,长臂缠过我的腰我们紧紧相挨他眼神蕴藏无尽期许,柔声道:“泫汶,给我生个孩子吧。”
漆黑的苍穹,刹那绽放的烟花下。我与他紧紧相拥。的
他缓缓伸出手,向我而来。他微颤的手直直的抖在我心里,似冰山凌柱一般刺得我锥心刺骨的疼痛。他说:“回家吧。”他说:“泫汶,你信我。”他说:“我既许了你未来,此生定不相负。”
他抬起头,眼中清明一片,声音却是闷闷的,他说:“为何不对自己好点?”又道,似自言自语:“又为何不肯对我好一点?”
他把剑交到我手上,退后一步,眼眸幽黑犹如深湖捉摸不定,带着决然的气势手指着他的心脏道:“要走可以,把你从这里挖去。只要你挖得干净,自此你我便是生陌,永生不念。”
他拥我入怀,以一种近乎蛮力的力劲紧箍着我,胸膛紧紧相挨,似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耳边低喃却还是那句:“对不起。”
他愤恨的瞪我,双手抱紧我道:“就这样,让我多抱会。”的
他怜惜的为我拭去泪水,在我额上印上一吻道:“可是,泫汶,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我想要个孩子,我只想和你有个孩子。”
他拉过我,不顾我的挣扎强行把项链给我戴上,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怀里,声音就在我的上方响起道:“我很乱,泫汶,你给我点时间。”
他依旧紧紧的抱着我,道:“我不许你离开。”的
他说:“我在想,若是我们只是平凡的百姓会不会更好。”
黑暗中他的手按住我的腿,长臂一伸把我揽到怀里,声音有些低沉道:“泫汶,我方才在书房怎么也睡不着,就是想抱抱你。”
他黑漆漆的眼浅蓝的眼白满含悲楚,喉间颤动青筋暴起,一字一顿似用尽毕生的力气:“告诉我真相!”
他吻着我的手指,道:“好,我答应你。”
两世情仇终灭。
女子无殇-风月妖娆劫 番外之苏小绻

作者有话要说:
最最后的一章了,终于结束!
这个番外米需要说明一下,如果按照这文的调调一直走下去,不会出现这个番外,浞同学不会让位,只能孤独终老。但这文写的俺也压抑,就狗血了一回,整了个狗血版的番外。白菜萝卜各有所爱,不喜欢的亲可以无视这章,喜欢的可以回过头再接上喜剧番外…
关于本文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开,最重要是因为女主死了没有视角了,其他的人我是想了又想也没想好用谁的嘴把事情讲完整,索性不是啥大事,就不讲了。
关于新坑,其实都是老坑了,叫《风犹在耳》,中原网,晋江,腾讯上都有,写了挺长时间的现代文。
《风犹在耳》结文之后,就再也不会出现米无良这个名字了,不管是为了未来还是什么人或者事,确实是需要俺努力的时候了。
最后再次感谢陪米一路走来的亲们,鞠躬!

阳光明媚,透过窗棂斜斜的打进室内,在我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影。一室明净,朱红的九云盘梁柱,那龙纹栩栩似欲升云腾空,鬼斧神工极尽精巧的镌铸了整座宫殿。香木宽床垂着碧色纱幕,装裱着黄金的雕花,却是飞龙腾云凤舞九天的图案。四处点了清透琉璃灯,光彩明亮,成对摆着两张样式朴拙的红木案塌,塌上铺明黄色的织锦软垫。精致过后便是奢华,却是帝王应享的尊容。这是苍砻苍砻君王的寝宫。而我,是他的王后。的
王后,太子妃,我追逐半生的封号都实现了,苏氏一族更加显贵,可,我的心却空荡荡的兴奋不起来。
以前老人们常说宫门深如海,这宫闱之中的女子心思缜密、手段恶毒,因妒成恨的争宠从未停歇。我一直被教育着怎样在漩涡的中心生存。的
然而现今这悠悠后宫却是平静无澜甚至还有些冷清。妃嫔之间没有怨毒没有争宠,连嫉妒这女人最基本的天性都被寂寥所磨灭。我很少能见到浞飏,是的,我还是喜欢叫他浞飏,太子府里那个眉眼间俱是桀骜不羁的英俊男子,而不是现在这个冷面冷眼的王上。的
诚然,关于王的传言很多,大多源于王还是太子时的大胆与轻狂。的
波澜的一切似乎都始于一位凡间女子。的
有人说浞飏带回的凡间女子是妖孽转世容貌竟与当年的倾城瑭姻相似。的
有人说浞飏大闹金殿,逼死了三朝权臣修殄商,令太子妃愤然自尽。的
有人说浞飏亲手杀死了那名凡间女子。的
有人说浞飏轼父夺位,软禁亲弟。的

其中真假在当权者和权臣们精心的掩盖包裹下自然无从辨析。市井之民不过徒个消遣,本就不关心个中真相、谁人掌权,只要衣食无忧世道太平就可安享一隅。的7f1de29e6da19d22b51c
但是无可厚非,王是位睥睨天下,风神绝世的明君,比起先王的仁义则多了几分严厉。即位两年来,励精图治,内强吏治外驱蛮夷,致力于国力民生。的
与日渐充裕的国库相比肩的自然是丰盈的后宫,只两年,嫔妃贵人各式佳丽已经不下百人,王纵意花丛之名亦远扬天下。
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浞飏自己带回来的,身份地位不尽相同。她们自己也都好奇为何会有这样的命运,前一刻还在狂喜中以为自此荣宠,但下一刻却被现实的残酷无情的打入深渊。浞飏没有碰过其中的任何一人,前来回报的嬷嬷总是那一句“没有落红。”浞飏政事很忙,大多时候都安歇在大正宫。我曾听父亲说过,先王自瑭姻获罪之后几乎未踏进过后宫,也是深夜独自孤眠于大正宫。父子二人如出一辙,究竟是宿命的轮回,还是命运的捉弄。却竟是为了一个女人,泫汶,或者说是倾城瑭姻。而先今后宫中的女子都或多或少的同她有着相貌或举止上的相似。的
以前太子浞飏神情傲然,似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苍茫大地不过挥手沉浮,目空一切的桀骜不羁,脾气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然而眼前咫尺的王者却透着内敛的沉静,似乎隔绝了周遭的一切,封闭了心中的情感,只余一抹孤寂伤感的背影。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为了他,还是自己,抑或是香消云散的泫汶。的
浞飏于芸芸万千人中固执的找寻那曾经熟悉眷恋的脸庞,日夜思念感怀,囚禁着自己的情感。
而我,在偌大的宫殿中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希翼着浞飏眼中的冰冷能够褪去。
我竟有些恨泫汶,怎么狠得下这份心去辜负情深如此的浞飏,怎么舍得离开他?怎么忍心让他独自活着来折磨他。
然而,我认识的泫汶,确实是这样狠心的女子。的
太子府的那个早晨,她裙摆飘逸红唇生笑道:“泫汶见过太子妃。”那一句我心里十分受用。浞飏爱她又如何,她永远坐不上正位,永远是没命每份的卑贱女子。而我,我告诉自己,我只要妃位后衔,浞飏的爱只会令我心生杂念,失了冷静。而她去并不在意权利,她言语锋利字字谨慎,我竟从中看不到一份的破绽。她到底想要什么?我想起来父辈们低声讨论的那个禁忌话题,她会是倾城瑭姻吗?的
而我,悲哀的爱上了他,不是明黄朝服的王上,只是太子府里携着我的手的太子浞飏。番邦诸国来京觐见,我与浞飏出双入对的接待,听着他们用并不流利的汉话赞浞飏好福气,太子妃很漂亮…也只有在那时我才是他的妻,而在他心底,他的妻只有泫汶而已。的
泫汶的死,无疑将他的心生生捏碎,散落一地。
那一天,我永生难忘。外面的厮杀声停止,川富来叫我的门,他说:“太子妃,刺客已经清除,让您受惊了。”
其实我并不害怕,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我冷静的说:“府里有伤亡吗?”
门外的川富沉默良久,才低低道:“太子妃,您去看看吧。”的84f7e6
青石路被鲜血染红,尸体到处都是,一直延伸到水汶阁。的
迈进院门,我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浞飏和他怀里僵硬的泫汶,还有被玄铁剑钉在院墙上的朔王浞陉。
我轻轻的叫了声“殿下”,浞飏抬起头,那眼里全是血丝,凶狠的眼神仿若嗜血的妖孽,我不禁后退一步。的f5d
浞飏低下头,专注的看着怀里的女子,似乎再用毕生的气力把他刻在心里,可是,她已经在他心里了,无关其他。
泫汶死了。我有些不相信那风情万种却心思慎密的女子会死的这样轻易。但是,她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的
浞飏不动,就那样抱着泫汶一直坐着。底下的人就更不敢动了,连个声响都不敢发出。而浞陉早就昏死过去。的
府里的人陪着他,守了一夜。的
我终究是看不下去了,顶着脑袋冲过去大叫道:“若是想死,你就陪着她去。要是不想死,你就活出个人样来。她都死了,你还不让她好生歇着吗?”的
浞飏默然良久才抬起头看着我,黑眸里全是悲痛,他苦涩的一笑,道:“她要我活着。”
那之后,浞飏成了王上,没有人再提起那一天一夜的事。每个见过始末的人,都选择把它深埋在心底,让岁月去洗涤悲伤。的
再见浞飏已是半月之后。相望而不得见的相思时时刻刻煎熬着我的心,那飞扬的眉眼坚毅的薄唇早就印在心间,只一低眉便想起他。只是我爱着的男人心里满满的都是另一位女子,装不下别人。伊人已逝,却是以死亡造就了一段永恒,在浞飏心头开出不灭的繁花,心花无涯,即使天人永隔也断不了无尽的念想。
我觉得这泫汶真真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的
浞飏施然落座于红木案塌上,指尖清扣塌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我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只看得见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削薄的嘴唇,似是在做什么决断,又好像在斟酌什么。的e
静默片刻,浞飏清冷的声音响起,无波无澜:“把他带来。”
两个侍卫押着一名男子进来。男子身着污迹斑斑的白色囚衣,手脚皆被燎烤锁着,见了浞飏也不下跪行礼,傲然的挺立,周身却散发着颇为随意的慵懒,那眉眼之间的神情竟与浞飏相似,只是更添了几分不羁与蔑视。竟是当日的朔王浞陉。的
他斜睨了我一眼,随即一笑,犹如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讥讽的对浞飏说:“你还真是长情,满世界的寻与她相似的女子,空担个荒淫的虚名。”的
浞飏很平静,随手扔了一卷明黄色的绢布到他面前。绢布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些什么,我只看的见“奉天承运”这几个字,不由一惊,圣旨!的
浞陉低头,再抬起头已不是先前云淡风轻的懒散,面容狰狞的扭曲,忽而癫狂地大笑。他指着浞飏道:“是这帝王的日子太过悠闲了,你闷了,无聊了,还是这些女子满足不了你的欲求不满了。浞飏,我告诉你,自古成王败寇,你不必妄想以此来羞辱我。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被众人捧上天的无知太子,借着几分才识便目空一切。我忍辱多年苦心经营的是毁在泫汶手里,不是你!当日若不是她飞身护你,你未必躲得了穿云箭。”的
浞飏面色暗然,另一半脸隐在侧面我看不真切,只是他侧垂着的手紧紧握着青筋暴露,似乎在隐忍极大的怒气。他抓过一旁的龙袍扔到男子脸上:“信不信由你,明天早朝之后你就是这万里山河的主人。”又对侍卫道:“给他开锁,放了。”的
浞陉呆呆的立在中间,眉目间一片错愕。的
浞飏走过去,手搭在男子肩上,用一种伤感的口气说:“浞陉,皇位是你的了。算是替母后给你的补偿。”
浞陉对上浞飏深海般暗沉的眼底,怔怔问道:“为什么?”的、
“为什么?”浞飏目光飘向远方:“皇位对我而言不是权力的诱惑,只是一种责任,我从没有真心想要过。而这皇位害死了她。”语气是说不出的悲凉与颓废。的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他要离开,此生将终不得见。这男子于我是一缕飘在空中的尘烟,看得已是虚幻,伸手去抓就更显得颓然无力了。的
浞陉轻声道:“你是糊涂了?泫汶是我亲手射死的。”的
浞飏摇头:“你错了,她是一心求死,否则未必不能全身而退。玄铁剑伤了她的心。”
“可是你真的忘得了她利用你的感情所做的一切吗?那是多少条至亲的人命。”
“够了!”浞飏打断他,“她只是她。”然后浞飏看了一眼身后的我,对浞陉道:“先前是我执迷了,害了这么多女子,你不要为难她们,若想离开就给她们自由吧。”说罢起身欲走。
“你去哪。”我和浞陉同时叫道。的
浞飏身形一顿,轻摇一下头未答一字,离去。孑然空寂。的
我目光紧紧追随那渐行渐远的一袭黑影,泪流满面,我是一株蔓藤,他却不是我的乔木。自此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浞飏。我离开皇宫,埋葬了关于那里的一切回忆,选择遗忘,没有像浞飏那般把爱死死的留在心里,想来也是情深未到,我爱他远不及他爱她的万分之一,或许我这根本算不得爱,只是一种仰视的崇敬。而他,是融入骨血的爱恋,深沉内敛,却感天动地。
天涯漫漫,山远海阔。浞飏的离去终结了关于那个时代四位卓然俊朗的优秀男子的传奇。风过处,卷起黄沙尘土,拂净了灰尘吹淡了忧伤,却吹不散为世人惊叹仰视的故事。和那一位刻在浞飏心中的女子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