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看起来很是可人。这姿色若是在那个世界,也会是小美女一名。——秦倾忍不住再次为她叹息,——不过可惜了,在这里来说,她只是不起眼的小花一朵。
“嗯,随便想些事情罢了。马上休息。”秦倾迅速上床,熄掉蜡烛。
黑黑的夜里,她一时睡不着,听到身边女孩不一会就传出睡着的呼吸声,秦倾翻了个身,不由得想起那日的情形。
当天在惘思殿,她以为会见到什么“高层”领导,未料到只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同样的紫衣,同样的年轻,只是眉眼间的冰冷相较唐尽风更加货真价实。定定看了她半晌,才开口问她:“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需要在宫内的某个地方担任一定的职位。你想去哪里?”
秦倾错愕,但很快镇定下来,她想了片刻,问:“有没有专门在宫里负责培养乐人的地方?”
“雅乐坊?”那公子挑眉看她。
“好。”
就这么一问一答,秦倾如今就在这雅乐坊之内了。来的时候碰巧负责雅乐坊的两位教礼嬷嬷带着舞团的正式成员去异地为某达官贵人贺寿,所以她也就这么勉强先住了下来。同屋的女孩年纪不足十六,唤作小莲,在这雅乐坊内算是一个裁缝学徒,负责所有的演出服装道具,没什么地位的职位。和她同屋也说明了此刻秦倾的地位。
这些天的闲暇,给了她一些方便,有空会四处尽量谨慎地打探一下。这一打听不要紧,却意外知道了那天的二十四个人,如今只剩下了十二个。她千方百计地确定了下这十二个人的各类特征,不晓得什么时候又会消失几个?
来这里,果真事事凶险。
想着想着,只听到窗外下起细细的雨。过了不知多久,秦倾也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过几天,到了雅乐坊的各位重要人物回来的日子,整个坊内上上下下都忙个不停,平素一直颐气指使的半老徐娘徵四娘,也就是小莲的师父,总算换了几分颜色,霸道的面孔收起了几分。
这里的乐器基本和自己认知的相仿,还好。秦倾用干抹布轻轻拭过案几,她在这里暂时负责的是打扫“宫部”,——也就是雅乐坊的整个器乐部门。活不算繁重,她也乐得清闲,并在空闲之余多方打听了一下整个雅乐坊的情形。这里分为宫商角徵羽五个大部,对应的为琴声、舞技、歌艺、衣袂、起居五个具体执行部门,重要程度依次排序。这次前去贺寿的对象看来很是地位显赫,整个雅乐坊几乎倾巢出动。
这里的乐坊并不若自己理解的那么地位低微,不仅没有只能在宫内演出的条例,很多时候在外族使臣面前,还会是炫耀国力的一种体现形式。这到出乎了秦倾的预料,当初她之所以打算来这里,一则因为自己之前就对音乐比较熟悉,从这里下手会容易站得住脚些,另外一方面觉得这里的活不会重到哪里去,正好趁着这机会多去打听一些整个魔族的事情,毕竟乐坊接触各色王公贵胄的机会有很多。
正在胡思乱想间,只听到一阵衣角悉索的声音,几个女子低低的谈笑声已传来。秦倾连忙转身低头行礼。
来人一共是面容姣好的五名女子,统一的淡蓝色衣衫,当中的一个年纪稍长,看起来也似乎是领头的。见到陌生的秦倾,并未顿住脚步,只是轻轻一笑表示打过了招呼,已挟风而去,其他的四人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面不改色的继续谈笑。秦倾暗自翻了个白眼,待她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视听范围内才慢慢起身。
方才起身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乱响,门口出现了一个红发女子,一身淡绿色衣衫。红色配绿色,本是俗到要命的搭配,却硬被她穿出韵味来。来人极为漂亮,精致的面孔,灵动的眸子,艳丽的唇,在秦倾的记忆里,这女子的姿色恐怕是唯一能跟一面之缘的华衣公主相抗衡的。不过看起来脾气大了些,火红的瞳子此刻正闪烁着点点怒火。
她一进来似乎就在找着什么,见她不语,秦倾也未曾主动开口,只是低头继续抹着案几。
过了片刻,只听到美人咬牙切齿地问她:“喂,你!有没有见过宫若薰那个贱人?”
宫若薰?号称宫部最顶尖的乐手?她们已经回来了吗?秦倾脑中闪过许多疑惑,只是轻轻一福:“我是新来的,还不认识若薰姐姐。”这里的规矩,只要地位高过她们的姑娘,一律称为姐姐。
那美女见她似乎的确不知,到也不好进来搜查,咬牙气了半晌,拂袖便走,临走居然还硬梆梆地撂下两个字:“谢谢。”
第一次听到道谢,秦倾着实有些稀奇,抬头看她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对她莫名地有了些许好感。
过了几日秦倾方才明白个中缘由。此次她们前去贺寿的对象乃是魔族第一富豪易落天,这个世界也是如此,权和财富永远都是密不可分的,易落天的妹妹是之前魔族王上宠爱的妃嫔之一,但目前在位的王并非易家后人。易家巨富三代,整个国土中到处都有他们的羽翼,所以虽然朝中可能看不顺眼,但易家依然是王族拉拢的对象。因此才派出宫中的雅乐坊去为一个五十岁的老头祝寿。
雅乐坊本身来说,宫部和商部就一直有明争暗斗,商部一直不满居于宫部之后,不仅仅是在达官贵人前露脸的机会,甚至连酬劳赏赐饮食起居都有明确的阶级之分,光论技艺也未必会居于人后,她们当然不甘心。这次贺寿也是,本来说好是宫部商部的曲目一样多,未料到在演出时商部却被摆了一道,宫部的台柱宫若薰,也就是那天跟她微微一笑的蓝衣女子,当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硬是让这边的曲目多了两支出来。找上门来的是商部的台柱商雨晴,她是出了名的暴烈美女,小莲听到她居然没有为难秦倾,啧啧称奇。
“我觉得她到未必是那么不讲理的人。”秦倾笑着说了句公道话。
“嘘!——”小莲连忙让她噤声,“这里千万不要说她们的好话,否则万一被人听去,肯定不得安生。”
秦倾住了口,淡淡一笑。恐怕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果然,不几日又出了漏子,这次是宫若薰的爱琴莫名地断了所有的弦,断口崭新整齐,明显是有人用利器割断。这柄七弦琴乃是宫部的宝贝,一直都是交由每一届的台柱专门使用的,据说已经传了近三百年。正因为是上了年头的古琴,所以音质尤其显得不同,琴弦也极为难得,如今居然被齐齐斩断,可想而知宫部会有多么震惊大乱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叫去问话,在得出不大会是内部的人做的结论之后,她们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向了一直对宫部忿忿的商部。再到后来,怀疑愈演愈烈,甚至自发地由推断演变成了事实,在冲动再也按捺不住的时候,宫部终于风风火火地去向商部兴师问罪。
这结果可想而知,即便是商部做的,没有证据的指责也肯定难以立得住脚。单方面的谴责,逐渐演变成激烈的争吵,最后终于打了起来。
秦倾叹气,作为宫部的一分子,连她这种小喽啰都被拉来撑场面,所以演变成这样群殴的局面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罢。她躲在一张方几下面,一面小心地躲避各处飞来的茶碗玉器,一边默默叹息——女人打架,还真是难看,美女群殴,尤其让人印象破灭。
估摸着差不多该好戏落幕,秦倾撕烂衣摆,弄得自己蓬头不整,慢慢自桌下爬了出来。出来没有三十秒,只听到一声大喝:“乱成这个样子,还成不成体统!”
众人都是一顿,哗啦啦跪下一地,一个颇有几分威严管事模样的中年女子率领一大批宫女走了进来,眼尖地瞥见萝封也是跟班之一,秦倾心中约莫有了几分计量,也连忙跪倒。
“这是总领后宫一切杂事的松嬷嬷。”不知道小莲什么时候溜到了她身边跪着,埋头行礼的她悄悄对秦倾解释了一句。
秦倾回眸看她,只看到了头顶的发旋。某个念头闪电般的划过她的脑海,她不动声色地恭谨行礼。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早有人过来摆好了椅子,松嬷嬷重重坐下,想必气的不轻,声音微微有些激动的颤抖,“姑娘们,不是我说你们,大家彼此都留些脸面罢!何苦来哉,是什么大事,非要弄到如今这么势不两立不可。让外人看了,还道我们这里是什么轻狂的去处!一个个的,面子也不要了,体统也不要了,打的跟花猫似的,你们的脸是能随便花的么?下次上头再派出去应酬,你们让我拿什么交代?雅乐坊好歹是这皇城内鼎鼎有名的高雅去处,就你们现在这一个个的模样,拉出去让谁能待见?你们个个都是小姐,虽比不得大家闺秀,在这王都说出去也都是挑尖儿的。不是嬷嬷我倚老卖老,好歹你们不给我些老面,也给自己多留条后路罢!在这个屋檐下闹腾,说个不中听的话,实在太不掂量自个儿的身价了。”
“嬷嬷,都是她们先冤枉我们的。”商雨晴终于按捺不住,抬起身子,直直看着松嬷嬷辩解,“她们上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说我们弄断了她们的琴弦,一点都不给我们辨白的机会,所以我们…”她委屈地咬着唇,眼睛明显浮出泪光。
“你住嘴罢!”松嬷嬷不客气地打断,恨恨道,“小祖宗,都到这份上你还要往大了捅么?你看看,你看看,”她起身,抬起跪在脚下的宫若薰的脸,左颊明显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心疼地吹了吹气,她逼问商雨晴,“把若薰的脸弄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后天她还要去觐见陛下的?不知轻重的蹄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好像众人都冤枉了你似的。别的不说,就今天从你挑事的这件事上走,我绝不能轻饶了你!”
“嬷嬷饶命啊!”“嬷嬷请开恩!”话一出口,下面商部的女孩们已经哭成一片,连商部的两位教习嬷嬷都磕头不迭的求情。商雨晴的脸色雪白,死死地咬着下唇,跌坐在地上,半晌才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7
花落知多少
秦倾躺在床上,听到身边的人低低传来今天晚上的第五十六次叹息。
她终于忍无可忍,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看着躺在身边睁着一双大眼睛了无睡意的商雨晴,黑暗中只见她的一双火红色眸子闪闪发亮,顾及到旁边的小莲已经沉入梦乡,秦倾只能压低声音埋怨她:“我受不了了,你有完没完?”
商雨晴看了她一眼,闪过一丝兴趣却又随即熄灭,她喃喃道:“这还是我到了这里以后,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呢。”
秦倾的怒气被她忽如其来的幽幽一叹浇地不知所踪,愣了片刻,默默叹气,秦倾躺了下来。
这个商雨晴,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而已。
那日的风波,最终只挑了她一个人顶缸,松嬷嬷当众令人掌了不轻不重的几个嘴巴,罚俸三个月,而且直接将她发配到宫部跟秦倾一道做清扫工作。失去了往日风光,还要面对宫部所有人的奚落嘲笑,心思高傲单纯的商雨晴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但不咽又如何?在旁人屋檐下的她,虽然做不到装孙子陪笑脸,但也不敢违逆来自任何人的支使。只是每每到深夜,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过几分钟就叹一次。这可苦了跟她一个屋子的秦倾,自打来了这莫名其妙的世界,她本来就睡的极浅,加上旁边这一个愁云惨雾,一宿能合眼就不错了。几日下来,秦倾的神经已经处于暴躁易怒的边缘。
“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心里好乱,”商雨晴也不管她听不听,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到不是为宫部这些人,她们欺负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们以前势不两立。但商部的姐妹见到我,要么躲的远远,要么当作没看到我,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就是以前再要好的姐妹,如今也都当作是陌生人一样的。”
话里充满感伤,但商雨晴到也并未哽咽。
秦倾不响,她自顾自地说下去:“里面有多少姐妹是自小一道长大的啊,现如今全部都形同陌路了。那日松嬷嬷说我们是小姐,真真可笑,不过是被人贩子拐到皇都来的罢了,连自己的身家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被这诺大的王宫收了进来,也不知是幸或不幸。虽然没有多挨饿受冻,但打小就被逼着学了一大堆自己不喜欢的琴棋书画,稍有不是便是板子伺候,就这身世,还会有谁羡慕呢?商部的姐妹有好多跟我的来历都是一样的,大家彼此担待扶持,本想混个几年,胡乱找个人家嫁了了事,未料到却连那个时候也挨不到。原来我以为是大家彼此,却没人把我当作彼此大家。”
到了末了,她已是苦笑连连。
静了半晌,商雨晴甚至以为秦倾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她开口问道:“你多大了?”
愣了一下,回:“十六。”
“十六啊,”秦倾颇感慨了一声,“还是很小的年纪,你就慢慢历练罢。不过有件事是应该明白的,墙倒众人推。”
“墙倒众人推…啊…”商雨晴默念着,这五个字似乎概括出她的所有酸楚。她喃喃地一遍遍地念着。
听她这么念着,秦倾忽然觉得有些心酸,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
就这么念着,牵着身边还算是陌生人的手,商雨晴的眼角终于渗出了泪。
宫殿深处的某个角落,依旧是一袭紫衣的唐尽风单膝跪着,向坐在黑暗处毕恭毕敬道:“根据地字使者禀报,雅乐坊今几日已掀内乱。”
“哦,是吗?”一个漫不经心的磁性声音细细传来,月亮从云后移出,有淡淡的月光撒进此刻的空间。那是一张完美的脸,虽然只能隐约照出一半,但却依然无损任何美感。长长的眼睫半投着,在无暇的肤色上映出暗昧的阴影。那男子半躺在舒服的长椅上,仿佛是不满月光的照射,他将脸调整了个角度,等重新全身淫浸在黑暗之后,方才开口,“那个异界女子反应如何?”
唐尽风未抬头,依然恭谨道:“冷淡平静。甚至群斗的时候还是等到打完才悄悄现身。近几日也未见有任何动静。”
“嗯?”男子发出好听的轻笑,过了片刻方才开口,“果然很有趣。依你之见,下一步如何?”
“日子似乎平静太久了。她们十二人都异常安静,似乎没有领会这一关的含义。我想是时候让她们明白了。还有半个月而已。”
他托着腮,并未扬起眸子,寥寥道:“那,就照你说的做罢。”
“是,王上。”话音渐渐弱下,唐尽风的身子未动,整个人隐隐消失在夜色中。
魔族的王此刻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扶手,喃喃道:“秦…倾?是…吗。”
“十日。掀所在。”
秦倾一早醒来后,在枕头边上发现写的龙飞凤舞的一张字条。好在字不多,辨认起来到也没有太过费力。
小莲和商雨晴还未醒来,商雨晴可能是因为哭了一夜的缘故,眼睛微微有些肿,一边的小莲睡的像个孩子似的,手脚舒展开,张着嘴,微微地打着鼾。
因为睡的不踏实,秦倾直觉地早醒,还好是她及时发觉的这字条。这是什么意思呢?秦倾咬唇,点亮了火折,确认将字已经全部燃尽后,放由纸条轻轻自空中飘落。
来人还真是无声无息,秦倾低头思忖了片刻,或者,这人就在她身边也未曾可知?她的唇边噙上淡淡笑意,在这里,真是不能轻信别人。十日。想必是时间限制罢,掀所在又何解?是不是说要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是要怎么搅?大乱?或者是其他?仅仅这么几个字,实在难以琢磨。
眼看天色大亮,秦倾嘘了口气,暂时观察一下罢。她收到了这字条,估计其他人也相去不远,好在雅乐坊也算消息灵通,虽然靠近整个王宫的边上,距离其他十一人所在之处甚远,但却是宫中一切仆役出宫的必经之所,所以获取八卦也不是大难。
而现在,姑且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准备罢。
清晨阳光下的秦倾,此刻眸子里闪烁着一片阳光。
三日过去,在御膳房的一人被逐出宫。听说是自作聪明地修改了给王上的菜单。
五日过去,服侍在书库的二人同时杖毙,好像是因为擅自打开了库门查看藏书。魔之国国令,族内女子不可识字念书。因为这个事件再次大肆宣扬此规定,提醒王宫之内勿犯禁令。
七日过去,陆续传来有分布在后宫几位妃嫔那里的四个女孩失踪,下落不明。
一连串事情下来,秦倾只有四个字来形容:心惊肉跳!
日日惴惴不安,揣测那字条上的意思。无比后悔自己为了谨慎烧了它,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漏看了什么内容。脑中一直百转千回,努力分析着这情形。
莫非,这压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魔族女子不识字,这么说,解得这个字条反而会是错?
不对,她来自异邦,那么这字条,是该解,还是不该?
在秦倾犹豫不决之中,命运帮她决定了前途。雅乐坊收到旨意,三日内,王宫将大宴神族三大护法之一的国师衣落州,他还是陆川圣预中“神拥三州”的三州之一,此次前来为的是两族联盟五周年的庆典。这庆典本打算在神族国境内举行,但几日前神族王君之母忽然驾崩,此刻全国举丧,不宜举办典礼,所以只能着国师前来负荆请罪。魔族陛下非常大度地体谅了神族,为表诚意,要求三日内大宴,届时会派出王国内最著名的雅乐坊前来演出。
这天下,又能太平多久?听到旨意,秦倾茫然若失,自己都已经在这里了。恐怕,不会太久了罢?
整个雅乐坊乱作一团,这已经是她们概念中最重要最庞大的演出了。三日内赶出一台演出来,其他的节目由于累积到也是现成,如今的问题在于押轴戏,按照惯例本应该是宫若薰的古琴独奏,但如今琴弦已毁,又该如何?
宫若薰的演奏之所以能成为押轴,技艺固然是一方面,琴本身也极为重要。若是平常演出,用其他琴到也糊弄的过去。但如今的王公贵胄各个都是雅乐坊的熟客,魔族的王上也颇通乐理,焉能听不出普通琴与上古七弦琴的区别来?
总管雅乐坊的两位教礼嬷嬷此刻已是心急火燎,又不敢向上禀报,只能拼命想办法解决,但又能如何解决?找遍熟知的能工巧匠,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其他节目都在忙忙乱乱的排演,所有人都恨不得长出三双手来。
为什么不能用法术解决?秦倾有疑惑,但也不好开口问。回头想想,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以后,也未见身边这些女孩有什么人用过,想必这法术的修行也不是人人都得的罢?
这,也算是她的机会。如果送上门都抓不住,她未免也太笨了些?秦倾下定了某个决心。
还有两天光景,两位嬷嬷已是愁云惨雾一片,秦倾觑了个空子,走进二位嬷嬷所在的屋子,轻巧地行了个礼。
“你是…?”宫姓的嬷嬷开口疑惑道。
“我叫秦倾,是前些天来到咱们雅乐坊的,现下在宫部当值。”秦倾开口解释,小喽啰当然不会入这些大娘的法眼了。
“现如今我们烦恼着呢,你有什么事情过些天再说罢。”旁边的商嬷嬷已略为不耐烦地开了口。
秦倾低头,遮掉唇边的笑:“秦倾前来正为此事。虽没有完全把握,但秦倾已有了些许对应之策。望嬷嬷拨冗片刻。”学他们的腔调说话还是觉得有些许拗口,好在不用多想,只要按照汉语的逻辑说出即可。
“果真?”略为单纯些的宫嬷嬷两眼放光地看着跪在地上低头的秦倾。
未等秦倾回答,一旁的商嬷嬷嗤笑一声:“就凭她?姐姐,莫要笑掉大牙。”
这反应也算是在秦倾的意料之中,她自袖中掏出一卷麻纸来,慢慢展开递于二人,笑着解释:“二位嬷嬷且看。”
麻纸上是秦倾这些天来下足功夫所做的一副用自制炭笔描出的素描草稿,她巧笑颦兮:“秦倾也是自小习得乐理,这是我专门为雅乐坊的姐妹们设计的衣服。本是一套,这只是其中之一。此款重在突出女子身材之窈窕,所以加入腰带。袖口至肘部以后发散延长,举手投足有若隐若现之感。下摆的裙子特意突出尾端设计,看起来更加飘逸似仙子下凡。如今姐妹们的衣服美则美矣,但相对有些样式单一,想必神族也是类似的情形,所以我想这次大典,要让神族的使者和我族人均有非常耳目一新的感觉,必须先从外观开始不同。”
“果真…如此?”看着秦倾漂亮的设计稿,商嬷嬷终于有些心动。
秦倾趁热打铁:“不错,唯今之际,一上手就做大伙儿的衣服当然不妥,万一嬷嬷看着不称心未免白费了手工银钱,所以秦倾斗胆请求嬷嬷将赋闲的商雨晴和几位宫部商部角部没有节目的姐姐妹妹拨给一用,第一次仅做八套,权当尝试。今日若开始着徵部的嬷嬷开始制衣,明日嬷嬷即可试试看这衣服穿上之后如何,若效果好,说不定可以弥补些子七弦琴之过?”
“反正她们也没有什么事做,不会耽误了正事,姑且让秦倾试试罢。”见商嬷嬷沉吟不语,宫嬷嬷开口建议。
想了半天,终于觉得没太大问题,商嬷嬷开口应允:“也好,试试罢。明日一早,你要弄好,到时我要和姐姐一起参详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