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中间的那个老公安开口打破沉寂。
知礼垂下眼眸,“孟知礼。”
“年龄?”
“二十一。”
“职业。”
“学生。”
老公安似乎停顿了一下,“学校。”
“A大。”
“你跟乔显昇是什么关系?”
知礼抿住唇,眉头微皱,不说话。那是个令她难以启齿的回答。
“到底什么关系!”
知礼闭了闭眼,有点艰难的说:“包养与被包养。”
她看向老公安,见他眼角微挑,那里似乎流露出鄙夷的笑。知礼把目光移向别处,眼里流露出不耐。她讨厌这个地方!
“据我们所查,你家的那一箱钱,正是举报人所说的赃款,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知礼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好。那乔显昇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知礼说。
老公安耐心十足,“孟知礼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这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在这儿受审,那男人说不定在外边逍遥快活,你值得吗?”
知礼依然无动于衷,乔显昇就算逍遥快活又如何,她确实的不知道啊。可是,如果他真的知道她被抓来这儿了,放着她不管,自己逃命去了怎么办?不不,乔显昇不会做这种犯法的事情,更不会丢下她,她肯定!
知礼敛了敛眉眼,老公安细微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这动作收入他的眼底,他开始改变审问方式。
“也是,到底是你的恩客,像孟小姐这么讲情义的人,我想打死你也不会把他供出来的吧?对了,你不是有个生病的叔叔么?你怎么不为他想想?你若替乔显昇坐牢了,你叔叔怎么办呐?”他注视着知礼,继续说,“小姑娘,男人是不可信的,这种话你该听的不少吧。我也是男人,我看乔显昇对你再好那也就是一时兴趣,对女人好不需要花太多精力还能收获温情,男人最喜欢干这种事情了。你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知礼心里纠缠着,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乔显昇怎样不关她的事,她只要他的钱,然后伺候好他就行,其他的想法她不能有!
但是脑子里不断闪过的镜头里,处处都有乔显昇的脸。他高兴时捏着她的下巴亲吻她的样子,他在“金夜”救她时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给她擦拭伤口时低着头温润的样子,他静静的坐在海边点一杯饮料等她玩累了的样子,他给她买秋千时死不承认的别扭的样子…
这些画面像藤蔓一般缠绕着知礼,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这样冷漠的男人为何在她面前总是流露出温柔呢?最开始的心动莫过于一个男人对你的特别,当你乐在其中却一遍一遍警告自己的时候你已经渐渐的陷下去了。
知礼闭上眼,咬着唇,眉头紧皱,缩作一团。
“是不是乔显昇跟人做军火生意的时候产生内讧,于是他独吞赃款以泄愤?”老公安忽然问。
下意识的,知礼睁开眼大声否认:“不是!他不会做那种事!你们不要随便诬陷他!”
“可是那笔钱确确实实出现在你们家。不是乔显昇,那就是你?你背着乔显昇独自收下这笔钱,因为你要给你生病的叔叔治病!”老公安紧迫的接着问。
“不是我!那笔钱是快递员送来的!”知礼脱口而出。
“你说谎!”
“没有!我没有说谎!乔显昇给我的钱已经够多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就是乔显昇指使你这么做的!”
“他没有!”知礼有点咽呜了,“你们别问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老公安终于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知礼,片刻之后,他站起来对身边的人说:“接着问,问到她说为止。”
然后他离开了审讯室,余下的两名公安轮番审问知礼,一遍一遍不知疲乏的重复着同样的问题,他们不给她丝毫休息的时间。一天一夜,知礼疲倦无比。
最终,审问在深夜的时候停下了。来人把审问她的公安都叫走了,审讯室里只剩她一人。知礼的意识有些混沌,滴水未进,以至于双唇干裂,眼下有深深的阴影。她疲倦的闭上眼睛,低下身体抱住自己的腿。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知礼被人从座椅上拉了起来。因为长时间坐着,她的腿脚僵硬,每迈出一步都有点困难。
“快点走,有人来保释你了!”那人不耐烦的说。
到了办公室,强烈的灯光刺的知礼眯起双眼,她听见有人叫她:“知礼,过来。”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她强忍着亮光睁大眼睛,就看见乔显昇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站在那里,一手插在裤袋里,一副风尘仆仆的姿态。
不知为何,知礼眼角流出泪水来。别人都在满世界的找他,他却不怕死的来到这里。
乔显昇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说:“委屈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旁边的公安给他签了份文件,说:“孟小姐可以走了,乔显昇你跟我们来吧。”
乔显昇点了点头,跟着公安走向了个知礼方才出来的地方。
知礼望着他的背影,站着久久未动。
身后,吴婧殊扶着她的肩膀说:“我们走吧。”
知礼动了动唇,“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吴婧殊果断的说。
-
回到别墅,知礼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见她们回来了,赶忙来迎接。
老妇看见知礼,笑着说:“这就是孟小姐吧,诶呦可真水灵!赶快先去洗个澡,我这饭菜都做好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吴婧殊简作介绍:“这位是容嫂,乔先生从老宅带来照顾你的。”
知礼对容嫂笑了笑,便上楼了。
三个人吃晚饭,容嫂收拾厨房,吴婧殊要走,硬是被知礼留下来了。她拖着吴婧殊到客厅。
“乔显昇真的不会有事?”知礼拉着她的手问。
“你要相信他,他说不会就是不会。”吴婧殊说。
“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
“这事儿跟你无关,你就别问了,好好等乔先生回来。”
“求你跟我说吧!”知礼抓着她的手不放。
许是看出了知礼的担心,吴婧殊沉默了半晌还是说了:“你记得那个李总吗?就是在‘金夜’你差点被人非礼的时候,乔先生取消合作的那个。”
知礼点点头,“记得。”
“就是他,自己的军火生意没有保障,想找乔先生合作,但是乔先生拒绝了。再加上上次你那个事,他怀恨在心,预备着一旦生意失败了就拉乔先生一起下水。”
“要不是我,乔显昇就不会出事了对不对?是我让乔显昇不跟他合作,是我收了那钱上了他的当…”知礼自责的说。
“跟你没关系。他是早有准备,就算没有你,乔先生还是会取消跟他的合作,那个人心术不正。”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没由来的一阵失落感浮上心头。
吴婧殊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心想,孟知礼,能说的都告诉你了,那些不该我说的就不能多嘴。
乔显昇接到知礼被抓进公安局的消息时,他人还在国外。他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即赶了回来,用了三个小时不到查出了事情的前后。随后,他从老宅调来了容嫂,又派人去找李总的家人,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对吴婧殊说:“跟我去公安局保释她。”
吴婧殊当时阻止了:“乔先生,为何不等事情解决了,她自然会被放出来。这种事对您来说是小事一桩,没必要您亲自出马。一去公安局,您必定会被关进去。”
“她会受不了的。”乔显昇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是目光飘渺,似乎在想着她,想象着她在那个地方受尽委屈的时候那张倔强的小脸。
吴婧殊没再说什么了,跟着他去公安局。他办完手续,就一直盯着房间的门口,目不转睛。直到知礼出现,他忽然站起来望着她说:“知礼,过来。”
他仔细看着她,看她有无异样,那张脸蛋苍白,唇瓣干裂,精神不太好,眼泪顺着脸蛋儿滑下。
他唇线抿紧,确定了她没事,他才走过去,伸出手来本想抹掉她的眼泪,她是抱怨他的吧,一定是,不然她不会一见到他就哭。指尖快要碰到她的脸颊,他忽然就放弃了,转而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委屈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本想说的是,对不起,对不起。
-
这个时候,吴婧殊的手机响了起来。
“怎么样?恩,那就好。我在中央城的别墅,你过来吧。”吴婧殊讲电话的时候说的似乎是公式,但是却收起了往日的干练,露出了一点温柔的表情。
不一会儿,别墅里来了一个男人。二十多岁,头发略长可以盖住耳朵。一身黑色的衣服,个子很高,身材壮实,眼角有淤血,似乎受了伤。
“没事吧你?”吴婧殊看着他。
男人憨实的笑了笑,“没事儿。你放心,那王八羔子的家人都找到了,没想到他雇的人身手不错,有点吃力,不过都搞定了,乔先生明天就能回来!”
见知礼在,他对知礼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吴婧殊欣慰的笑着,撇开了严肃的表情,对知礼说:“介绍一下吧,这个是秦魏,乔先生的私人保镖。”
知礼愣了一下,笑着说:“啊,秦先生,谢谢你啊。”
秦魏憨厚,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你好呢,没想到跟我说谢谢。你怪有意思的啊!”
他这么一说,知礼也有点不好意思,望了望吴婧殊,见她也是有点懵,乔显昇身边的人可真特别啊。
18章
乔显昇是早晨回来的。
那是一个格外明媚的早晨,知礼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凝视着路口。入秋的季节,早晨的空气透着清凉,知礼的睫毛上沾上了点点的露珠。
一辆黑色的奥迪从路口驶来,知礼跳下了秋千。
乔显昇依旧是那样的英俊挺拔,白色的衬衫也依旧是一尘不染,他看见知礼的时候怔了一下。
知礼扬起大大的笑脸,“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乔显昇勾唇浅笑:“不是有容嫂么。”
“那不一样。”
乔显昇握了握她的手,“恩,那就皮蛋瘦肉粥吧。”
等乔显昇梳洗一番下楼来,知礼已经把喷香的粥端到他面前了。细细糯糯的小米粥里有深青色的皮蛋,还有精细的肉丝以及几条姜丝,混合在一起,甜糯清爽的香味浮出,很是诱人。
乔显昇看了她一眼,拿起勺子吮了一口,“今天这么殷勤,有事求我?”
知礼一愣,脸微红,难道只在有事求他的时候才能对他这么好么?她笑了笑掩饰道:“你真聪明,我想回家陪小叔几天。”
何时她都拿小叔作为对他好的借口了,真是可笑又可悲。
乔显昇不做声,一口一口的喝着粥,把最后一勺咽下肚的时候说:“恩,去吧,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让郑叔去接你。”
知礼哑口无言,之前她怎么万般求他他都不答应,现在她只是随便说说,他倒是答应了,真是个怪人!
看他没什么不妥,精神盎然,知礼有点赌气的说:“那谢谢乔老板了,小的我上楼收拾行囊,一会儿给您拜别啊。”
说完就“咚咚”的跑上楼了。
乔显昇看着她那娇小的背影,心里浮现出四个字:没心没肺。一抹浅笑不自觉的跃然于他的唇角。
傍晚的时候,知礼还没走,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是不走。过一小会儿就假装拿东西到乔显昇所在的书房里走一遍,悉悉索索好一阵,见乔显昇埋头工作压根就没看见她,无趣了,又轻轻拉上门出去了。
这会儿她倚在厨房的墙上跟容嫂聊天。
容嫂原是乔显昇家的保姆,在他家干了不少年,从乔显昇少年时期她就在了,所以乔显昇他们家的事情容嫂都是了解的。
“容嫂,乔显昇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么?少年老成,老是板着脸不爱笑?”知礼两眼亮晶晶的。
容嫂笑了笑,“可不是嘛!他呀,从小就优秀。小时候还活泼点,不过自从乔老先生跟夫人离婚之后,他就变了,话少了,也沉稳了。也许刚好那时候他处于青春期,有点变化也正常。”
“那他脾气怪不怪?莫名其妙的生气什么的?”知礼耿耿于怀乔显昇的脾气,她总是捉摸不了。
“不怪啊,讨人喜欢的很,心也细,会疼人。对每个人都很好!”容嫂两眼笑眯眯的。
知礼了然,啊,是这样的,对每个人都很好呢…
“我觉得他挺怪的,老是对我发脾气,我都没招惹他呢!”知礼有点愤愤的说。
谁知容嫂还未开口说话,知礼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说谁坏话呢?”
知礼吓的回头一看,乔显昇站在楼梯上看着她。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眉宇微挑,面容硬挺,似笑非笑。那样俯视着知礼,双眸深的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我…”知礼刚要说话,就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她吐了吐舌头,对乔显昇讪讪一笑,说:“我去开门。”
小跑过去打开门来,门外站着一位老人。那人看到知礼,显然愣了一下,随后像是见到外星人似的盯着知礼看的仔细。
老人本来略显慈祥的脸就在这时忽然变得阴沉起来,眼角隐忍着怒气。
一瞬间,知礼被他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猜测这人大约是乔显昇的父亲,见到家里有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生气是应该的。
她咧开嘴一笑,有点讨好的味道,说:“显昇在里面,您请进。”
老人越过她的时候,肩膀碰了一下她,那力气有点大,知礼没站稳向后踉跄了一下。
乔显昇从楼梯上下来,知礼觉得他也变的阴沉起来,不似方才的戏谑。
他没对老人说话,而是对知礼说:“你怎么还不走?”
知礼一愣,张了张唇,“哦,这就走。”
不就是父亲来了么!这人肯定怕被父亲骂他沉溺女色,巴不得她赶紧走!
知礼跑上楼拿了收拾好的包,再下来的时候发现他们还是刚刚那站姿,貌似动都没动过。她紧了紧包,灰头土脸的从他们走过去,连“再见”都没敢说。
知礼走后,乔正与走到儿子跟前,眼神犀利:“你把她放到身边多久了?”
乔显昇不卑不亢,“多久?大概在你跟我说了她们家的事情以及你的计划之后吧。”
乔正与冷哼,“爸爸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了,是吧?你不愿帮我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胳膊肘往外拐!”
“爸,我尊敬您,爱您,但不代表我就要违背良心!您害死她的父母,现在她还算是过的平静,您何必再伤害她呢?”乔显昇眼里是坚定的目光。
“儿子,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女孩了?”
乔显昇扭过头,不说话了。
沉静了半刻,乔正与忽然一巴掌拍在乔显昇的心口上,“没出息!”
怒火使得他微微喘气,盯着乔显昇的眼睛,声音沧桑低沉的说:“好!我看你能保她多久!那件事我不会放弃,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要走,乔显昇一把拉住父亲的手臂,“爸,算了吧,好歹积点德。”
乔正与反手甩开他,扬起手甩了乔显昇一巴掌,“哼”了一声,便走了。
乔正与走后,乔显昇站在原地,挫败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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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知礼的调查报告被乔正与看见之后,他的态度就让乔显昇觉得奇怪了。晚上被父亲叫进书房,父亲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了一个十几年前的故事。
那时候,乔正与还没离婚,只是在老家做一点小本生意,生意的合伙人,就是知礼的父亲——孟凡仁。
本来乔正与同孟凡仁的生意不错,在维持家庭之外还算富裕。某一日,乔正与得到了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投资机会,他想趁这次机会狠狠发一次,于是就找孟凡仁商量,没想到被他一口回绝。
乔正与心气高,好胜求强,投资风险虽大但是他有把握能成功。所以就背着孟凡仁偷偷拿钱出来投资。
最后正如孟凡仁所言,还不是时候,必定要失败的。
不仅失败,乔正与还被人骗了,身负一笔外债。他求孟凡仁借他钱,但是孟凡仁却说,公司资金实在难以周转,挤不出钱给他。
最终,乔正与被逼到走投无路,一个恶念就萌发了。
他雇了社会上的职业杀手,半夜的时候在孟凡仁的私家车上动了手脚,而他第二天约了孟凡仁一家三口去野外郊游。
当日,孟凡仁夫妇就是在去野外的公路上因为刹车失灵而车祸丧失。那时候的知礼在前一日留宿在了同学家,才躲过这一劫。
事后,他们合伙的公司自然而然由乔正与全权接手。成为孤儿的知礼被她的小叔孟文宏接走,并且得到一笔小财。
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没多久,乔正与就跟乔显昇的母亲离婚,娶了他的小姨。乔显昇的母亲怨恨,在临走之前她对乔正与说,那日你与杀手在房间的谈话被我录了音,带子我已经寄给孟凡仁的弟弟,你就等着坐牢吧!
乔正与紧随其后就派人寻找知礼叔侄二人,然而邻居街坊都说他们搬走了,几番探查都没有结果。
那一年,知礼十岁,乔显昇十六岁。
书房里,他对乔显昇说完了这个故事,乔显昇只觉得不可思议,他一向敬重的父亲居然是个杀人凶手。
“所以呢?您跟我说这个秘密的目的是什么?”乔显昇压抑着对父亲深深的失望。
“我忏悔,因为这件事情,我这些年来心里从未安稳过。但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一定要拿回那卷录音带!儿子,你帮帮爸爸吧,你也不想爸爸这么大年纪坐牢吧?”
乔显昇不可思议,常常教育他做人要正直的父亲竟是这副嘴脸,他立即就变了脸上说:“爸,让我帮您是不可能的!别让我看不起您!”
“爸爸老了,管不住你了!不过爸爸告诉你,你不帮我我照样能找人帮我拿回录音带!”
在父亲说完那句话之后,乔显昇低低的留下一句:“您太让我失望了!”然后“砰”的一声甩开门离去。
自那之后,乔显昇几乎就没再见过父亲。
今日他想,公安局的那件事情必定早就传入父亲耳中,估摸着父亲肯定是要来看他的。他不想让父亲见到知礼,所以顺水推舟让知礼回家,哪知道这姑娘让她走她还死赖着不走。
乔显昇抚了抚额,皱起的眉头怎么也消减不下。
为何要把知礼放在身边?那只是为父亲赎罪罢了,担心父亲再一次做出伤害知礼的事情来。然而现在,似乎是不得不把她放在身边了。
“喜欢”这个词,他真的不太相信,父母的婚姻让他对爱情不抱有任何期望,爱情这种东西,不会长存,会变味。所谓相爱的人,都是自私的人。
但是,他现在有点需要知礼了,这个总是倔强着的,吵吵闹闹的,小脾气不少的女孩,他有点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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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礼坐在郑叔的车上,跟郑叔聊着天,内容无非就是关于乔显昇的。
谁知快到家的时候,接到一同电话。
“现在,马上给我回来。”那是乔显昇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心情不大好。
知礼望了望车窗外,飞过的建筑物标志着在转一个弯她就到家了。
“我都到家了啊!”知礼皱起眉头说。
“回来。”男人坚持。
“你怎么这样啊,是你让我回家的!你怎么说变就变?你还让不让人活啊!”知礼真的生气了。
抱怨了一大串,乔显昇干脆挂了电话,手机里是忙音一阵,知礼狠狠的按掉挂机键,嘟起嘴巴说:“郑叔,大魔王要把我抓回去了!”
郑叔嘿嘿笑起来,打了一个弯掉头,“知礼啊,别老是皱着眉头,才多大的人啊,别苦大仇深的!乔先生让你回去,必然有道理的。”
知礼对着后视镜抹平自己的眉头:“他是你老板,你当然帮着他说话!其实他跟小孩一样,老是喜欢无理取闹,不是回回都有道理的!”
郑叔笑了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了。知礼唇角有着隐隐的笑意,想象着待会回去怎么跟他发脾气。
19章
回到别墅,知礼楼上楼下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乔显昇,这人该不会是耍着她玩吧?想了想她又摇摇头,乔显昇才没那个闲情逸致耍她玩呢!
隐约嗅到一股烟味儿,知礼寻着气味找到了阳台,果然,乔显昇倚在栏杆上,手里夹着半支烟,大半张脸陷在黑夜的阴影里,气质忧郁。
不敢去打扰,知礼在他身后小声的说:“我回来了。”
乔显昇似乎稍稍侧了侧头,只听他淡淡的说:“恩,回来就好。”
良久,知礼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直看着他,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乔显昇抽完手里烟转过身来,没想到知礼还在那里,他微微一愣,随即勾起唇说:“给你的钱不够?怎么不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知礼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不好啊!刚一抬起头,乔显昇的修长的手指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衬衫,“这里,扣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