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蒋吕氏轻咳了一声,“这就是你出的主意?”
林慈恩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闵四娘,闵四娘淡淡一笑,“太太只不过是昨个没睡好,做了个不好的梦,想要看看姑奶奶图个安心,亲家也是有闺女的,定不会驳太太的面子。”
“嗯,老六媳妇说得是,老四家的啊,你字写得好,替我写封信再拿了老爷的帖子给亲家送去吧。”
“是。”
蒋佑雯自小是读圣人文章长大的,虽是女儿身,也有青云之志,年龄略长些自是知道自己家在士林名声不好,为此也常心怀郁郁,二嫂陈氏嫁入蒋家之后,她钦羡二嫂的人品才学,与二嫂多有往来,嫁入严家之后,虽说与夫君情义深重,却不得公婆的喜欢,婆家的妯娌、小姑等一提蒋家必定皱眉,与她少有交往。
陈家败倒之后,二嫂被逼自尽之后,她在严家的日子更是难挨,虽有夫君跟儿女安慰,还是觉得抬不起头来。
婆婆时常想起什么事就指桑骂槐刺哒她一番,她面上忍了,背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只恨自己母亲不慈,竟然逼死儿媳,侄儿侄女死了之后她更是对母亲怨恨甚深,二嫂没了,母亲身为祖母不但对两个失恃的孩儿多加照拂,反而百般冷落,任那一双儿女受刁奴继母欺凌,这哪里是她那个慈爱温良的母亲?分明是吕后再世,武曌重生!
只是终究是亲生母女,哪里有隔夜的仇,今日婆婆开口说放她回娘家,虽说难免阴阳怪气,她却无暇伤心,即刻套了马车回家。
蒋吕氏见着了女儿,还未等女儿跪下施礼,立刻就搂住女儿一边打一边哭,“你这个狠心的贼啊!我年纪老大,过一年少一年的人了,还能见着你几回,你个狠心贼就是不回家…你让我…”
“母亲…”蒋佑雯听她这么一说,眼泪也掉了下来,细想想母亲也不容易,一个人支撑这么大一个家,里外张罗,自己却为了过去的那些事怨怪母亲,实是不该。
蒋家的少奶奶们见这母女俩个哭,也都跟着哭了起来,不管有没有都挤出了泪来。
林慈恩哭了一会儿扶起蒋吕氏,“太太,姑奶奶回来本是喜事,何必如此呢,反倒误了娘几个在一起叙谈的工夫。”
蒋吕氏一听这话点了点头,蒋佑雯也收了泪,扶着蒋吕氏回了罗汉榻上就坐。
“怎么不见外孙们?”
“女儿出来的匆忙,未曾带着他们。”
“姑爷呢?”
“四爷如今在翰林院做事,深得掌院器重。”
“既是如此就好。”蒋吕氏说道,她对严四爷这个姑爷还是印象不错的。
她握着女儿的手还想再说几句,一见这满屋子的儿媳妇,也就把话咽了回去,秦玉珠是个见机得快的,立刻福了一福身,“媳妇有事想请太太示下。”
“什么事?”
“纯哥儿这几日挑食的毛病又犯了,媳妇想回去照看一二…”
“那你就去吧。”
有了秦玉珠领头,满屋子的儿媳妇们都寻了个理由告了辞,闵四娘和薛静安一起出来的,“四嫂,我们一路如何?”
“我这鞋子在屋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刚谴了人回去取鞋…”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闵四娘上了轿,走了约有一射之地一回头,果然看见薛静安和张月娘一同上了轿。
这两人关系如此之好,府中却传言她俩交情平平,只是张月娘一心攀附,由此可见这世人多是睁眼瞎。
蒋佑雯当初为了二嫂和侄儿侄女与母亲反目,如今母女又凑在一起说体己话,这世上果然只有血亲是最亲的,别的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天邻近晚,蒋家的爷们也都得了蒋佑雯回府的消息,便是薄情如蒋佑昌,都早早回了家,与妹妹叙谈家事,大爷蒋佑明却是差点没赶上晚宴。
“你去哪儿了?不知道你妹子回来了吗?”蒋至先瞧着儿子,抢在蒋吕氏之前开口。
蒋佑明向着蒋吕氏沉施一礼,“衙门里有些急事,归来的晚了,还要多劳老爷、太太惦记。”
“回来就行了,你妹子回来了,你妹妹在家时与你最好,你们兄妹一会儿多说些体己话就是了。”蒋吕氏笑道,她此时是真的高兴,脸上的笑与平时暖昧不明的笑容极为不同,眼角泛着淡淡的皱纹。
因是唯一的嫡出女儿回来,蒋至先颇为高兴,命人撤了男女两桌,改摆过年时才摆的大方桌,又免了媳妇们立规矩,只叫媳妇们传菜。
蒋至先与蒋吕氏分坐左右,蒋至先一边是儿子们,蒋吕氏右手边坐着的是女儿蒋佑雯,蒋佑雯再往右才依次是媳妇们。
蒋佑雯与自家长兄坐了个对脸,待尝了两口未嫁之时最喜的菜肴之后,脸色变了变,小声在林慈恩耳边说了些什么,林慈恩召来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几句,小丫头再出现时,已经与原先站在蒋佑明身后的丫头调换了位置,趁着布菜之时,帕子飞快地一抹蒋佑明的耳后,蒋佑明似有所觉,看见丫头帕子上的胭脂红之后,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街上与师施偶遇,立刻策马跟了马车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胡同,那师施掀了马车帘请他上了马车。
“大爷,你怎么说话不算数!竟将奴家忘了呢?”
“应是姑娘无情,那一日姑娘说了要等我赎身,今日我派人去赎,姑娘却…”
“这世上男子多负心薄幸,每日赌咒发誓说要替奴赎身的不知道有多少,只是旁人的话奴都不信,大爷的话奴却是信了的,只是等一日大爷不来、等两日大爷不来,姐妹们暗地里都要笑掉了大牙,大半个月前有个客官想要替奴赎身,奴一气之下就应了,谁想转手就被送给了一个大半的老头子,奴红颜伴老翁,日日心里都惦着大爷,今日听在教坊司的姐妹说大爷派人去给奴赎身,奴心里喜得不得了,就不顾羞耻的来找大爷了…”
“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我那阵子事多,就将此事给搁下了,原想你能等我…谁想还是错过了”
“大爷…”师施拿帕子掩了蒋佑明的口,蒋佑明深吸一口气,只闻得到那如兰似麝的馨香,顿觉心神不属,心动神移,仿若在人间仙景一般,“大爷岂不知这造化,也是人造的…”
“师施你…”
“难道大爷你嫌师施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那师施说着眼泪就围着眼圈之绕,“早知大爷如此嫌弃奴,奴就不…”
蒋佑明搂了师施不盈一握的腰肢,“我怎么舍得嫌弃你,只是你…”
“替我赎身的那个半大老头子,已经有五、六天没来过了,他也是有家有业的人,白日里从不在家,就算是晚上,也是常常不来…”
师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蒋佑明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他正是年轻力壮之时,与师施又有前情在,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原想着偷不着的美人,忽然近在眼前,蒋佑明自不愿做那不解风情之人,当下就搂了美人,亲起嘴来…
两人又到了师施被金屋藏娇的所在,好一通颠鸾倒凤,师施温言软语,化骨柔情,缠磨的蒋佑明恨不得死在温柔乡中。
这才回来晚了,却没想到匆忙之间耳后竟然留了印子,被妹妹和妻子发现,难免有些郝然。
晚宴过后,蒋至先留了儿子儿媳以及女儿一起喝茶吃点心,闲话家常,蒋佑明还是带着自己的心事,见林慈恩面色不豫,又开始琢磨该如何搪塞过去。
“老大!”蒋至先原先已经叫了蒋佑明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老爷。”
“朝中防春汛的银子备得如何了?”
“已经七七八八了。”
“嗯,三日内要备齐,两江那边等着用。”
“是。”如今的两江总督是蒋至先的同年好友,交情不比旁人,蒋佑明也知道此事不能怠慢。
“你们啊,到家时里就是说公事。”蒋吕氏笑眯眯的插话,“老爷,您尝尝这百合糕,是老大媳妇的孝敬,我吃了一阵,只觉得吃完之后甜而不腻又不像旁的点心似的生啖。”
蒋至先夹了一块百合糕入口,也觉得是甜而不腻极有咬劲,又不粘牙,吃完之后嘴不但不酸,反而只觉清爽,不由得大为高兴,又吃了一块,“嗯,老大媳妇到底手巧,做得好啊,做得好!你们也尝尝…”
众人本来已经吃饱了,见蒋至先这么有兴致都一人吃了一块,都齐声赞叹林慈恩手巧。
聚麀之乱
头一天晚上下了一场薄雪,第二日早起时,院子里的风水缸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锦环放下针线,搓了会儿手,搓热了才重新做活。
“锦环姐,奶奶叫你在屋里做活,何必非要守着这外间屋呢,这屋子旷得慌,点了两个火盆还是冷。”银铃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是铜汤盅,这铜汤盅本是分体的,下面镂空雕花的部分点着炭火,上面的小铜锅里熬着羊肉鱼丸粉丝汤,蒋佑方今日回来的稍晚,误了饭时,闵四娘特意叫人在茶水房里单熬的羊肉汤。
“这外屋不能没人,六爷等着吃饭呢,你快进去吧。”
银玲进了里屋,见蒋佑方正盘腿坐在火炕上,跟站在地上替他收拾衣裳的闵四娘说话,“老爷子叫我去收田租,你明日多备些小毛的衣裳跟路上的吃食吧。”
“田租之事自有庄头管着,怎么这大冷的天倒叫六爷去了?”
“还不是老爷子说我欠历练,偏偏太太和二哥一直求情让他寻个事由给我做,想来想去的就只有让我去乡下长长见识了。”
“那这事六爷可要好好的做,给太太长脸。”闵四娘见银玲端来了羊肉汤,亲自端上了炕桌,“内厨房离咱们虽不算远,可这大冷的天菜端过来就半冷了,还要丫头们再热一次,吃着总不是个味,这羊肉汤是我特意吩咐人给你熬的,你凑合着先用些。”
“嗯。”
接着金玲又提着食盒进来,果然是单热的菜,看着不怎么像样,闵四娘把这些菜也摆上了桌,又替蒋佑方倒上了温好的酒。
“你也坐下吃些。”蒋佑方看了闵四娘一眼,只觉得媳妇贴心贴肺的,待自己实心实意的好。
“是。”闵四娘福了一福,这才坐下了,小丫头们又单给她盛了碧梗米饭。
“你也别急着吃饭,陪我喝些酒。”
闵四娘挥手让丫头撤下碧梗米饭,上了酒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杯酒祝六爷马到功成。”
“借六奶奶吉言了。”蒋佑方将酒一饮而下
两个人正说着话,锦环隔着帘子通报:“六爷、六奶奶,常大爷来了,自在前边书房等着,说是有急事要找六爷。”
“让他等一会儿,我吃了饭就过去。”
“是。”
“常爷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他是个无事忙的闲人,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没钱买炭火了之类的来打秋风。”蒋佑方摇了摇头。
“六爷为何不帮常爷寻个事做?有点子进项也省得总是如此。”闵四娘夹了一筷子菜到蒋佑方的食碟里。
“我原也想过帮他寻个事做,可是他那个老娘实实的不讲理,让他经商吧,他娘说入了下流了,让他做个小吏,他娘又说耽搁他读书。”
“补个笔帖士呢?”
“算了吧,他也是个干啥啥不成的,脸皮又薄怕人刺哒,补笔帖士花得银子多,他家又打不出钱来,给他补了也多半是打水漂。”
“哦。”闵四娘点了点头,就没再多说,蒋佑方吃了两碗饭,又喝了两碗汤,吃饱喝足了才换了衣裳去见客。
常安宁这人文不成武不就也没有什么本事,蒋佑方也不见得多瞧得起他,为什么总是提携着他呢?缘份?从小的交情?闵四娘不信这些,原来的“陈雨霖”做事总不爱多想,闵四娘却是不得不想。
“锦环啊,进屋陪我说说话。”
林慈恩在自己屋里读着兄长派人送来的信,一看信里的内容,不由得眉头紧锁,“大奶奶,出什么事了?”
“大哥做事糊涂,因怕我捎去的药不中用,或有什么害处,先让爱妾吃了,结果果然有孕,如今大嫂怕是要恨我了。”
“既是那药有用,亲家奶奶吃那专生男胎的药就成了,妾生的生十个也不能算是嫡长啊。”
“话是这么说的,事不是那么回事。”林慈恩娘家的大嫂也不小了,年近三十了,本来就不如年轻貌美的小妾得宠,如今让小妾先怀上了孩子,只怕是心里真要恨死她这个小姑了,“早知道当初就该把药只捎给大嫂,这男人啊,都是色令智昏的!”她又想起自家的事,更是怒火熊熊。
“大爷呢?还没回来?”
“没有。”
林慈恩把信摔在地上,在屋里转着圈,“把大爷的长随陆大给我叫来!我倒要知道知道是哪个美人把大爷迷成这样。”
陆大被叫到大奶奶这里,就知道这事是躲不过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奶奶啊,您就饶了奴才吧,这事要是让大爷知道了是我说的,大爷非活活踢死我不可。”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活活打死你!”林慈恩看起来心慈面软,发起威来不是好惹的。
“奴才也不知道那许多事,大爷去那位那里,从来不让小的们跟着,只是前些日子大爷让小的去教坊司赎一个叫师施的姑娘,却不想那师施姑娘被人赎走了,大爷一时烦闷又买了个清倌人玩怕也是有的。”
“就是如此?”
“小的只知道这些。”
“大奶奶不要听这奴才胡说,他们这帮人为了几个钱,教坏爷们替爷们拉皮条的事没少做,妾不信他不知道。”邵姨娘听说了大奶奶在审陆大,心里面也窝着火呢,不知不觉就让外面的人把蒋佑明的魂给勾去了,邵姨娘正愁找不着那人是谁呢。
林慈恩看着挺着大肚子的邵姨娘,心里面又是一阵烦闷,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捻酸吃醋的时候,“陆大,你好好的把这事全说了,那姑娘就算是青楼出身的,大爷若是真喜欢,找个人家把她收养了,再纳进府也是成的,这样总养在外面不是回事。”
陆大脑门子见了汗,若是林慈恩一人还好胡弄,如今是两个人一起逼问…
邵姨娘是个精的,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了美人桃,“陆大,那人可是美人桃?”
陆大当下磕了个头,“姨娘既然知道何必为难小的。”
“怎么回事?”林慈恩转而问邵姨娘。
“禀大奶奶,一月前,妾身曾无意之中在大爷身上看见过美人桃的帕子。”
“难道这两人早就…”林慈恩眼睛一转,想到件更可怕的是,“那美人桃难道就是之前被人赎走的师施?”这不是在外面偷偷养着清倌人,改名换姓能遮掩着进府的事情了,这是跟某位朝廷大员的外室私通!
传扬出去蒋至先要先打蒋佑明一个半死!
“来人,把陆大给我绑到柴房去!”林慈恩一指陆大,几个健仆上来,把陆大绑了起来,扔进了柴房。
“大奶奶,您瞧这事…”
“大爷回来之后,咱们俩个一起向大爷陈明厉害,大爷如今虽得老爷子的宠信,可后面还有二爷呢。”林慈恩再傻也知道蒋吕氏偏心,一心扶持蒋佑昌,蒋佑昌如今也是厉害的,全仗着老爷子的宠信和蒋佑明办事周全这才压了蒋佑昌一头,若是这事老爷子知道了,蒋佑昌定是要趁势翻盘。
“是。”邵姨娘施了一礼,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将美人桃的图样给了司马静。
蒋至先下得朝来,从怀里掏了个药瓶出来,含到舌下,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让轿夫先回去。
“是。”长随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让官轿的轿夫回去了,召来一辆平常的马车,蒋至先上了马车,又由长随服侍着换下官服,换上便衣。
“你瞧我最近精神头怎么样?”
“老爷最近红光满面,精神头是越来越好了。”
“嗯。”蒋至先理了理胡子,在同龄的人里,他确实是保养的不错的,说是不到四十也有人信。
“不过老爷,那药…”
“本官自有分寸。”
柳河胡同一边临着一条名叫柳河的内河,一边是仿江南人家的二层民居,多为驻京大员金屋藏娇之所,原非蒋至先的作风,只是送美人给他的人,连着宅子一起送了,美人又说自己是江南人士,只有居住在此,才觉得似是回家一般,这才没有替美人搬家。
蒋至先下了马车,却见他替美人找的婆子正坐在门前的石敦子上吃瓜子,看见他来了急急忙忙的往里面跑。
他本是人老成精的,焉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刻叫人押了那婆子,“来人,把这婆子给我绑起来!”
蒋至先怒气冲冲的往里面走,遇见的下人都被他的随从保镖给打倒了,到了二楼美人的卧房,里面果然声音不堪入耳,“美人…美人…”
他抬脚一踢门,把那雕花门踢碎了一半,直接冲进了屋,屋里面的男女听见了外面的声音,静了下来,忽然一个半裸的男人被人从床上推了下来,他宠爱的外室师施,半裸着从床上跑了下来,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老爷!老爷你可算回来了!老爷救我!”
被推下床的正是蒋佑明,他原想被捉奸在床,此事被父亲知道了定不能善了,谁知抬头一看,眼前的半大老头子,竟然是——
“是你!”蒋至先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跟自己的外室私通的竟然是自己的长子!
“老爷!老爷!父亲!我实在是不知情啊!”蒋佑明顾不得遮丑,趴跪在地上磕头。
蒋至先抬脚把抱着他大腿的师施给踢了出去,“你这个□!”
“老爷!”师施哭得撕心裂肺的,“老爷!明明是大爷敲门说有急事要找老爷,妾怕误了老爷的事,这才让大爷进了屋,谁知道大爷一进屋就变了脸,说…老爷的就是他的,强迫妾身啊!妾身不敢声张,这才被他拿住了把柄!三番两次上门□,老爷明察!”
蒋至先一听这些话,气得胡子直抖,他以为蒋佑明是被人所骗,没想到蒋佑明竟是知道师施是他的外室,“你这个没人伦的孽畜!”
“爹!不是!不是啊!儿子冤枉啊!”蒋佑明如今只觉得浑身发冷,百口莫辩。
“老爷!如今老爷知道了妾的冤枉!妾也无颜苟活于世,只盼老爷不要因妾父子失和!”那师施竟然推开了窗,顺着窗户直接跳了下去,外面的人连声惊叫,直叫是谁家的小娘子投了河!
蒋至先快走两步,看了眼窗外,只见人影在河里翻腾了几下就没了,他关上了窗,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长子,只觉得自己一生的心血都白费了,竟然生了这么个儿子。
蒋佑明见师施投了河,就知道自己完了,怕是不知道中了谁的奸计了,如今师施死了,死无对证,自己…“爹!爹!您要信我啊!爹!”
一石二鸟
林慈恩和邵姨娘一坐主位一坐下位,各人手边一盏茶,偶尔互谈几句家常,到最后该说的话说尽了,也就是相对无言一起等了,可是从申末时分一直等到戌正仍不见蒋佑明的人影,难道又被哪个狐狸精给绊住了?
到了亥时,两个人都坐不住了,身为孕妇的邵姨娘已经传了四次官房了,腿都坐肿了,林慈恩看她那个艰难的样子,也生出了恻隐之心,“你回去歇着吧。”
邵姨娘扶了扶腰,也自觉艰难,直接在丫头的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还没等出门口呢,只见一个小丫头连滚打爬地进了屋,“大奶奶!大奶奶!大爷身边的小五浑身是血的跑回来报信了!大爷原来末时就被老爷给绑回来了!在前厅关起门来打了板子,跟着大爷的人也都被打了板子了!老爷不许人往后宅传信!小五拼了命才赶在二门落栓前跑回来报信!”
邵姨娘一听这话,本来身子就虚的她直接跌倒若不是有丫头们扶着怕是要摔得结结实实!
林慈恩也是一头的冷汗,“快!快叫人给太太传信!快给我备轿!”
“大奶奶,门房的刘婆子已经赶过去给太太送信了,小五晕过去之前说让大奶奶快去呢。”
林慈恩坐了轿子往二门赶,这个时候整个蒋府都被惊动了,林慈恩在门口遇上了蒋佑方,蒋佑方也是一脑袋的汗,还不忘安慰大嫂,“嫂子,您别着急,太太怕是已经到了,大哥不会有事的。”
到了前方正厅,只见里面灯光闪烁,却是门窗紧闭,蒋吕氏站在门外亲自拍门,“老爷!老爷!不管老大做错了什么事,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让我进去看看他吧!老爷!老爷!”
林慈恩一见这个情形立刻就跪在地上了,“老爷!老爷!妻贤夫祸少,老爷,你千不念万不念,您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您要打就打我吧!老爷!”林慈恩这个时候已经猜出大半来了,怕是自己丈夫在外面偷朝廷大员的事发了!公公气成这样恐怕那人是故交好友,不能得罪的人物,可怜林慈恩,前思后想也没想到丈夫偷的竟是公公的外室。
蒋佑方也跪了下来,“老爷!大哥他做错了事,老爷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求老爷让大夫看看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