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瞧着这女子也惊讶,平心而论杜大爷长得不差,只是发了富整个人像是发了酵的面团一般,看不出美丑,可这姑娘的眉眼跟连成璧肖似的地方不少。
两人愣了一下之后,都施了平辈礼,“给表姐请安。”
“表弟和表弟媳一路辛苦了。”杜惠苹说起话来就不像杜氏了,杜氏声音软脆,她的声音则是带着疏离清脆,连成璧像是一下子醒了一样,再没看她。
杜大太太自是早就瞧出了两人的肖似处,也是微微一笑,“你们表姐弟不止生日接近,长得也像,你年龄小怕不记得了,你两岁时我带着你表姐去连家省亲,你娘曾给你们俩个穿了一样的衣裳去见你家老太太,连老太太都一时分辩不出。”
“这些事情,舅妈不说,我们这些作小辈的哪能知道。”许樱笑道,杜惠苹来了,与他们夫妻也见过了,自然是谈唠了一番家常,连成璧就借口还有两家要拜访走了,许樱却把杜惠苹记到了心里,她上一世对杜家的事知道的少,只依稀听连成珏讲过连成璧好似跟表姐还是表妹有过一番的纠缠,是这人?可瞧着他们如今相见的样子不像。连成珏那人满嘴的话十句有两句是真的就不错,许是在胡说也说不定。
他们俩人又拜访了剩下的两位舅舅家,因许樱在车上哄劝过连成璧,好歹让他听了话,不管听旁人说什么都不要当面让人下不来台,在另两家那里不管听到了什么话,总有许樱四两拨千金,笑吟吟地叉过去,总算那两家也走完了,两人面带疲色的坐上了马车,踏上了归程。
连成璧这一路上,几次脸都气得煞白,几次想要发作都被许樱给拦住了,到了车里揉着脚嘟着嘴瞧着许樱,“我说了听你的,你为何又要踩我的脚?”其实他有的时候就是一时之气,若是那一时一刻过去了,细想想当时发作怪没意思的,后面也就忍了,若那一时一刻若没人拦着他,他是什么话都说得出的。
“连大老爷的脚可是被我踩疼了?我替你揉揉。”许樱瞧着他的表情也忍俊不禁,怪道人说长得好看的人吃香呢,连成璧如今这姿态若是傻大黑粗的大老爷们做起来未免不伦不类,他做起来却好看极了,许樱忍不住去脱他的鞋,替他揉脚。
连成璧倒也不客气,脱了鞋袜让许樱替他揉脚,其实许樱踩他踩得不重,只是让他记得之前说得话罢了。
“那些人啊,都是些心空眼大的,可也没有多坏,他们也不敢过份,一个个的都指着连家的钱养活着呢,你也不必个个都瞧不起,你那几个表弟也不全都是提不起来的,学业上不成,总有有些别的本事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用说旁人,比如你大表哥,如果你娘还在,有她照应着,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因学业过重调养不当没了,你娘去了,虽说钱一分没少给他们,可有你娘在和没你娘在,终究不同。”
连成璧走了这一圈,心里也有些反思,虽说二舅舅和三舅舅喊着穷,可也不算是穷,廖嬷嬷也说过他们俩都各自有一份营生做,虽不能与豪富人家比,也是小康之家,大舅舅虽说没别的营生,可子女是好的,他不应该不管不问,对他们避而远之,至于那些人贪财又爱充大辈的嘴脸,他在远山县连家那些不发达的族人脸上,见得还少吗?
“日后呢,亲戚来往自有我,你只管在衙门里好好做事就是了,杜家的几个舅舅比起许家的那些人,已然跟圣人一般了,若是遇上了他们,他们说什么你都笑眯眯的听着,几句话又伤不着人,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想一想,你若是当场让舅舅下不来台,被人说你不通人情世故,六亲不认,是谁高兴开心?你只管当他们是唱曲儿的,左耳听右耳冒就是了。”许樱揉着他的脚,温言软语的劝着他。
连成璧瞧着她笑吟吟劝着自己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因言闯祸得罪人了,反而让连成珏人缘日好,人人都说他好,说自己孤傲,无论在学堂还是在远山县亲族那里都是人人向着连成珏,心里面已然有几分明白,自己往日任性,实际是上了连成珏的当了,是啊,被人说是不通人情世故,六亲不认,高兴开心的只能是连成珏,这些道理他多少懂些,但也没人像是许樱这样温言软语的劝着他,他点了点头,往日他只是他自己,如今他有妻子,日后还会有儿女,总不能依旧任性下去。
两人乘着马车到了莲花胡同,却是一进连宅的门就听说,“老爷,九老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怎么想到了恪亲王?他这个时候还年轻着呢。
134金蝉脱壳
连成珏还是那一副老样子,衣着朴素嘴角总挂着笑,连丫鬟上茶来,都会接过来略一点头,连成璧瞧着他,也硬生生扯出来一个笑,瞧见连成珏略有些惊讶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暗暗的冷笑,“兄长此番进京倒是快得很,我们夫妻一路上游山玩水,也才到不过几日罢了,让兄长见笑了。”
“我是奉了太太的命出京,若是知道能赶上你们,我就快马加鞭了,进了京才晓得你们才不过到了几日罢了。”实情是他是与连成璧同一天进得京,只不过一个是上午,一个是下午罢了。
“太太?”连成璧挑了挑眉,“太太有何事让你上京啊?”
连成珏瞧着连成璧笑了笑,“说起来此事也与你有些瓜葛。”
“我?”
“太太的干女儿,江县令家的琳琅姑娘,你可还记得?”
“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个人。”他岂止是记得,江琳琅在连家二门堵他的事,他一清二楚,若没有许樱派人去接他,他怕是会当面骂江琳琅没羞没臊。
“她对你可不是依稀记得而是…”连成珏的脸上带出来了几分暖昧,“倾慕已极。”
“那又如何?”
“此事还是应该把弟妹请来一起相商为好…”
“此事又与她有何干系?”
“你还是把她请来得好。”
“此事兄长若觉得不便张口,自可以不说,请樱丫头来与不来都一样,我们夫妻素无什么隐瞒。”
“既是都一样,还是要请她来。”
就在两人缠夹不清的时候,躲在后堂听着的许樱咳了一声,“兄长您远道而来,可要用饭?”她一边说一坐后面走了出来,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
连成珏瞧见她便笑了,“都是自家人,一菜一饭足矣,弟妹您不用张罗。”
“这京里是我们夫妻两个顶门立户过日子,怎能兄长来了不招待饭食,传到山东去岂不要人人说我们夫妻那些个不懂礼的?”
“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连成珏知道这个弟妹并不好惹,听许樱这么说也只有生受了,难怪连成璧婚后竟然长进了,居然知道要去拜访舅家,听说三家都是宾主尽欢,翰林院的人也说连成璧虽说持才傲物,倒也不是不可交的,他这才匆匆而来,上一把猛药。
许樱在下首落了坐,轻弹了一下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刚才听兄长说到了江姑娘?是哪一位江姑娘?”
“弟妹嫁过来的时日尚短,怪道不知情,这江姑娘本是远山县令之女,因与太太投缘被收为了义女,与连家常来常往,与我们兄弟也有过几面之缘…”
“既是太太的义女,兄长又提起她做甚呢?”
“说起来话长,这位江姑娘是个痴心人,素来对十弟有些个痴想,本来你们已然成婚,江家姑娘身为官家女儿自是不能与人为妾,我以为此事就算揭过,谁知那一日太太将我找了去,说江姑娘自外祖家逃了出来,一心想要往京里来追你们,若是不依宁愿一头碰死…”
许樱的脸立时就沉了下来,“虽说小辈不该说长辈的不是,可太太此事做得不对,江姑娘既有了糊涂的心思,太太就应该先好言劝说着,再找她家里人把她带回去,找兄长过去又所谓何事?”
连成珏一笑,“不瞒弟妹说,我也是如此想的,谁料太太言道让我送江姑娘上京,见一见十弟,让十弟当面回绝了她,也好让她死心,好好回家嫁人。”
许樱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太太真是好糊涂!她一个未嫁女子怎好千里迢迢来见有妇之夫?她若是回去了,又怎好嫁人?”
“太太言道江姑娘是个倔性的,若是送回家,怕要偷偷寻了短见,她也是…”
“寻短见便寻短见,这般不明事理不守妇道的女子,寻了短见倒也干净。”连成璧一拍桌子道。
“十弟…我已经把她带来了,你且看在太太的面子上…”
“太太?”连成璧冷笑,“你让太太自己来与我分说吧!”他对着连成珏拱拱手,“兄长好走不送!”
连成璧这次的雷厉风行倒让许樱颇快意,心里面却隐隐觉得不对,连成珏比连成璧肚子里的蛔虫还要了解连成璧三分,怎会这般上了门,又这般轻易的就走了?
“蝶尾,你追上去看看。”连成璧显然也跟许樱一样的心思。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蝶尾跑了进来,“老爷,太太,九爷走了之后,留下了两个异常清俊的小厮!”
江琳琅换回了女子的衣裳,暗自有些后悔不该听了金环的挑唆,换了小厮的衣裳躲在连成珏的随从里进连宅,又避开旁人的耳目躲起来,如今被发现了真身,恭恭敬敬的请到了客房,晾了起来,“金环,你要害死我了。”
金环道,“姑娘,奴婢这是在帮您啊。”
“你这怎么能说是帮我?”
“您想想看啊,九爷是庶兄,十爷素来对他不喜,也不曾拿他当过长兄看,太太又只有一句口信罢了,岂能采信?您难道还要在客栈等下去吗?不如这般混了进来,与十爷自有一番的道理。”
“有何道理…”
金环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您是堂堂七品命官之女,我不信十爷不怕。”
江琳琅张大了嘴瞧着她,她这个时候才是十分的后悔,听了金环的挑唆做下许多的糊涂事,她要得又哪里是怕呢?可现下她已势成骑虎,若不听金环的怕也真的只有剪了头发做姑子一途了…
“禀老爷太太,九爷和他的随从来咱们家之前已经退了在客栈包的房子,如今不知所踪。”龙睛的话让连成璧与许樱对视苦笑了一下。
连成珏在外人面前自是对连成璧言听计从,还有几分惧意,如今他既知佯装出来的憨厚骗不了连成璧也骗不了许樱,京里又没有连家别的长辈,自然不怕原型毕露,连金蝉脱壳之计都能想出来,最妙的是因他素日为人极好,有忠厚的名声,连成璧就算一状告到山东连家,怕是他轻轻辩解之句,就能脱身,更不用说山东连家距此千里之遥,是远得不能再远的远水,可江琳琅却是近火。
“我去赶她走。”
“谁都能赶她,你不能。”许樱摇了摇头,“到时她撕了衣裳喊你非礼她,你当如何辩驳?”
“我又不会一个人去…”
“那她若是寻短见呢?”许樱又问,“若是连成珏想毁了你,只需要让江琳琅在这宅子里自尽,他到处宣扬你拐带朝廷命官之女私奔,结果始乱终弃,害得她自寻了短见,你待如何?”
连成璧瞪着许樱,就算是智计百出,听见许樱这般说,也没了解法,“那你又待如何?难不成留下她?”
“你若是留下她,那怕一个时辰,被旁人知道了,你拐带朝廷命官之女的罪名就算是做实了,江县令丢了女儿,岂有不查问的道理,怕是远山县的捕快已经到了京城了。”
“留也不行,送走也不成…”连成璧脑子转了一转,瞧了眼许樱,见她竟不是十分着急,“你又有什么法子?”
许樱瞧了瞧他,她自然是有法子的,她上一世之所以能对付连成珏,就是因为她在连成珏身边多年,早学会了他的狠毒,此事要解,无非是要看做事够不够狠罢了,“老爷,九哥走时,真的有落下两个清俊的小厮吗?”
连成璧本是极聪明的人,经她的一句话立时醒转过来,“是啊,他素来轻车简从,来时是一人带着一个随从紫薯,走时也是带着一个随从紫薯。”
江琳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只觉得四周都黑洞洞的,看不出一丝的光亮,在自己旁边还躺着一个人,她半眯了眼瞧见是金环,可要再动却没了力气,不知从哪里传来车马的声音,一队人马匆匆与自己所在的马车擦肩而过,她是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许樱镇定地在鸳鸯戏水枕套上绣了一针,替她端茶的麦穗抖若筛糠一般,端在手里的茶杯叮当做响,许樱瞧了她一眼,“姚荣家的,你是已然成了婚的人,比这帮丫头经过得事多,你去看看外面五城兵马司的衙役和远山县的捕快,可否找到了江姑娘?”连成珏的手段玩得果然高妙,他们前脚刚把江琳琅藏在运菜车里出了连府,后脚五城兵马司的人和远山县的衙役就到了,他们夫妻见机不够快或是稍有犹豫,怕就要被他栽赃成功了。
这里是京里,比不得远山县山高皇帝远,稍有动静明日早朝御史怕就是要上奏折弹赅了,拐带朝廷命官之女,何等重的罪名,连成璧又何止革去功名丢官罢职那么简单,白存义一案无非是要显得他厚道,江琳琅案则是背后真正的杀招。
连成珏此计不可谓不毒!
她心里面后怕至极,可绣花的手纹丝不乱,镇定如常,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的不稳,麦穗心里怕得紧,可瞧着许樱的样子,心里又不得不佩服自家的姑娘有大将之风。
姚荣家的自外面进来,“姑娘,衙役们已经把府里翻遍了,连井里都下去人看了,连江姑娘的影子都没瞧见,正在怨怪远山县的捕快大惊小怪,害得他们搜了探花郎的府坻呢。”
“你去传我的话,说义妹被恶人拐带诳骗了,我们这些人也是着急的,连家悬赏一千两银子,找远山县令之女江琳琅。”
“是。”
135进退之间
京城呢,说小绝称不上是小,可要说大绝称不上是多大,普通百姓家里出再稀奇古怪的事也未必能出胡同口,若是刘首辅的夫人出去交际,多戴了一朵珠花,不出一个时辰,全城的人都知道刘首辅的夫人喜欢某某家的珠花,样子别致极了,这样的小事都人人知晓,更不用说某大人的生日宴,某某大人到了,某某大人没到,某某大人礼到人没到,谁跟谁交好谁跟谁交恶,谁跟谁因为某件事交了恶,谁家又跟谁家结成了亲戚,莫怪外官每年都要派人上京,抄一份京里的邸报,免得离京太久,不知京中气象。
五城兵马司搜了新科探花的府邸,又隐隐牵扯着一个县令家的姑娘,这样的消息自是跟长了翅膀一样的四处乱飞,到了第二日,就已经是说什么的都有了,还有好事的人编排出了一整段的故事,什么县令之女倾慕探花,怎奈使君有妇,县令夫妻将女儿禁于阁楼,江姑娘听说探花离家赴任,带着丫鬟千里投奔,结果不知所踪,远山县的捕快千里迢迢追来,找了五城兵马司,搜检探花府。
消息是从五城兵马司的人嘴里传出来的,是比真金还真,据口沫横飞的讲完整个故事的店小二讲,这事儿是他大舅妈的表妹的三叔家的二姑爷的邻居说的,那人就在五城兵马司做事,还是搜探花府的人之一。
围着小二的人问了一句,“那探花府可曾找着江姑娘?”
“自是没能找见,连探花说若非见着了五城兵马司的人,不知江姑娘竟进了京,可此事毕竟因他而起,江姑娘又是连家太太的干女儿,探花郎出身山东连家,家财万贯,亲口当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说愿悬赏一千两,寻江姑娘的踪迹。”小二又瞧了瞧众人,“一千两银子啊,诸位,找着了江姑娘,可就发达了,到时候或是在乡下买个小庄子,若是在城里开个买卖,神仙似的日子就在眼前啊。”
“我们又不知那江姑娘长什么样,难不成在路上见到一个姑娘就问她可是姓江?”一位客人说道。
店小二指着刚进门的捕快,“你们看见刚进门的捕快了没?穿绛紫绸衫的是五城兵马司的人,站在他旁边拿着一卷白纸,穿布衫的就是远山县的捕快了,他们要贴的就是江姑娘的画影图行,诸位只要按图索骥,没有找不着的。”
远山县的捕快张二帖上了画影图形,心里面暗自的叹息,他本是一县的捕快在远山县也算是个人物,可在这京里若无五城兵马司的人跟随指点,连江姑娘的画像都是帖不上的,这还是连探花上下打点了五城兵马司的缘故。
他一边帖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二姑娘啊二姑娘,你到底在哪儿啊,我在连家门外守了七日有余,竟也没见你的踪影,若非有人偷偷报到五城兵马司说你在连家,我又怎会随五城兵马司的人搜捡探花府,所谓铁打的衙役流水的官,我如今得罪了连家,远山县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可是职责所在,又不能临阵脱逃,实在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堵啊。
梅氏眉头紧皱地下了轿,这还是她头一遭到许樱在京里的宅邸,原想着找个好天气,备上些安宅礼,带着儿子高高兴兴的来这里瞧一瞧樱丫头夫妻,怎料想一大早竟听到了那么吓人的消息,只得匆匆套上了车,往莲花胡同而来,一路上顾不得细看这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宅子的布置,只有满腹的疑惑担忧。
许樱站在二门边上恭迎梅氏,见她下了轿,亲自扶了她往里面走,“侄女原没想让六婶这么早来,我这宅子还未布置好呢。”
“出了这么大事我怎能不来,你这孩子竟如此胆大,五城兵马司的人上了门,也不快让人速速到我家求救,你可曾吓着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客气得紧,我带着丫鬟仆妇在客房里暂避,他们又寻了几个婆子进屋查看了一番我和我身边的人,见没有江姑娘,就走了。”
梅氏叹了口气,由许樱搀着进了正屋,在西次间临窗大炕上落了坐,许樱亲自给她端了茶,“原应该是我去六叔家里说一说这事儿,没想到六婶你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若不来,你六叔就要来了,还是我劝着他,让我先问问你是什么情形,再做他图,那江姑娘真似外人说得一般,瞧上了连姑爷,从山东一路追到京里?她一个年轻姑娘,岂有这样的本事,莫非在半路上就丢了?那姑娘能这样的追着连姑爷跑,连姑爷真的没有…”
这样的事说到最后人人都会有梅氏的想法,许樱也早就想了一套说辞,“成璧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了事我问他可曾与江姑娘说过话,他说他因专心学业,虽说知道江姑娘是太太的干女儿,却也守着男女大防未曾与她说过话,也不知为何这江姑娘会一门心思的追过来,不瞒婶婶说,我嫁过来才知道…原来他一个通房的丫鬟都没有,我问他那些丫鬟姓氏名谁怎样的来历,来京里要带着谁,他一概不知情,又因厌恶那些丫鬟是太太给的,让我除了梨香谁都不要带。”
梅氏点了点头,“我来时瞧你那些陪嫁的丫鬟还有那个梨香,俱是姑娘家的样子,连姑爷还真是不好色的性子。”梅氏转了转眼睛又笑了,“他许是照镜子瞧自己瞧得久了,庸脂俗粉难入眼吧。”
这样的玩笑话许樱出嫁之前梅氏绝不会当着她的面说的,如今她这么说了,许樱也只得拿帕子掩了唇笑了。
“我也曾问过他,他却皱眉不答,连这桩事都不讲了,您不是外人,我自不会跟您说假话,他也是实实在在地厌恶我那继婆婆,江姑娘既与她有牵连,就是九天的玄女,他也不会要。”
梅氏自是十成十的信了,“唉,山东到北京,千里迢迢江姑娘一个姑娘家,如何能一人走到?你在京里悬赏,人都说怕没有那福气拿到赏银,江姑娘怕是半路上就被拐子拐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
许樱陪着梅氏看了看府邸,又陪着她吃了顿饭,这才送梅氏走了,连成璧却也是早早的从衙门里回来了,瞧他脸露疲色,估计翰林院的人也没少问他江姑娘的事。
连成璧旁人赶都出了门,只留了许樱跟廖嬷嬷、姚荣家的在屋里,让梨香和麦穗看守着门户,说起了江琳琅的事。
“我已经修书回了山东,也是说没瞧见江姑娘,听说了江姑娘不在这才去寻了九哥,谁知九哥已然不见了踪影,江姑娘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于我九哥编圆此事,我是不理了,只要我不承认江琳琅进过连府,人就是自他手里丢的,让他对太太交待去吧。”
许樱眉头微皱,江姑娘到底是在谁的手里没的,只要连成璧一口咬定了没见过,连成珏再怎么说也没有把江琳琅光明正大的交到连成璧的手里,山东那边的长辈要怪也只有怪连成珏,此事连成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要想翻盘也不是没机会,她现在还是在想着是谁偷换了连成璧屋里的东西,连成珏来得时机也太过巧些,到底有没有内奸,虽说如今这一栋宅子的男女仆人除了她带来的陪嫁丫鬟和梨香之外,都是杜氏当初的陪房出身,可他们也离开连家多年了,这些年有没有被旁人收买,这都是不保准的事。
她偷运江琳琅出去,也只不过用了廖嬷嬷和姚荣家的两人罢了,连麦穗都只是望风的,可就算是这样,也难保连成珏不会寻机找到江琳琅,她若是出来了,反咬连成璧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