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也就算了,老二好不容易有点出息,你就跑来搅和,我们闻家造得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搅家精进门?”闻杰气得嘴角抽搐,“我跟没跟你说过让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要来A市胡搅?结果你瞒着我出了门…要不是亲家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来了A市…”妻子一个多月不在家,丈夫竟然毫不知情,这在别的家庭是不可想像的,但在闻家却是常态,闻杰有另一个家,平时连过年都不回“家”的。
“我也是想要帮帮老二…蕾蕾…”
“你还有脸提蕾蕾?蕾蕾是多好的姑娘啊,论家世、模样、学历,哪一点配不上你儿子?你儿子娶了人家,那是娶了个福星进门…”
“我也没虐待她啊,我像个老妈子一样的伺候她…”安素珍捂着脸,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闻英有些狼狈地想扶她起来。
“你还敢提?”闻杰瞪起了眼睛,“你见过老妈子还带着个小崽子来伺候人的吗?你这是来添乱了!”
“爸,大宝可是您孙子,您嘴里积点德吧。”一直沉默不吭声的老大媳妇开了口,嘴角带着三分的讥肖,“您瞧不起我成,可儿子孙子可是您亲生的。”
闻杰刚想发作,却看见了长子挪着受伤的脚困难地站起来,把刚要说出口的狠话变成了,“你是什么东西?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滚!”
老大媳妇冷哼了一声,抱着孩子站起了身,扭身瞟了一眼丈夫,“闻英,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没听见人家赶你走吗?”
闻英低下头,一瘸一拐地跟着妻子和儿子进了小卧室,关上了卧室的门,闻杰气得牙根直痒痒,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实在是不争气,他的腿虽然坏了,脑子却没有坏,偏偏被他妈惯得拈轻怕重好吃懒作又胆小软弱,高中毕业之后就是窝在家里上网打网游,还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出钱出房让他开了一间小超商,没想到小超商不见得赚多少钱,他倒拐回来了一个姑娘,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那姑娘就说怀孕了要结婚,闻杰这辈子见过的人多了,头一眼就瞧出那姑娘不是什么正经人,可是儿子是残疾,又一副非要结婚不可的样子,他也就点了头,出了几万块让他们结了婚。
二儿子是个有出息的,虽然跟他的关系始终是淡淡的,但是学业上一直没让他操心,考上了上财之后,又找了个很不错的女朋友,虽然考公务员的时候没有回家乡,选择了女朋友的老家,闻杰依旧是很欣慰,结婚的时候出了三十万,平时跟同事谈起自己的二儿子,也是非常骄傲的,没想到自己唯一有出息的儿子,就这么让糊涂的妈把前途给毁了。
想到这里,他看着安素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更生气,他这一辈子,被包办婚姻害得好惨!当初本来他能留在部队继续升职提干,可安素珍抱着大的背着小的去求领导让他转业,转业了之后又总怀疑他有外遇,疑神疑鬼,他稍微跟女同志多说两句话,就跑去跟踪恐吓人家,搅得人家不得安宁,吓得单位的女同事谁都不肯跟他多接触,更有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真是个生活作风不好的风流种子,为了这个坏名声不知耽搁了他多少次升迁的机会,最可恨的就是好不容易有一次他有去分厂做副厂长的机会,却听说安素珍骑自行车带着孩子来厂里找他,连人带车被马车撞得摔进了沟里,孩子的左脚裸粉碎性骨折。
不止前程泡了汤,孩子也…
从那以后,他是真对安素珍和那个束缚着他的家庭冷了心,也遇到了自己真正想在一起生活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从偷偷摸摸到现在的光明正大,所差的无非是一纸文书…就是这一纸文书,也是他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可现在看来,为了两个儿子,他必须跟安素珍离婚。
“行了,你也不用说你的理由了,回老家之后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吧。”
安素珍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精神了,从地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闻杰,你没良心,我一个人守着活寡带着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休想要甩了我…”
“你不去的话,我就去法院起诉,第一次起诉不判离,第二次起诉总会判离的。”
“我不离!我回去就找你们厂领导!去找妇联!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那么多年…”
“你去找吧,我来之前已经在厂子里办了提前退休,接受私企的聘任做厂长,你找谁都没用。”
“闻鸣!闻鸣!你说句话啊!你说句话啊!”安素珍扯着儿子的手说道。
闻鸣懒洋洋地抬起头,“妈,你跟爸离不离婚有区别吗?我跟哥都是你一手带大的,我上大学也是你一个人供的,我跟哥都不会不管你的,离了就离了吧。”
“不能离啊!不能离!”安素珍不停地哭着,“我房无一间地无一垅,离了婚…”
“安素珍,你撒了一辈子的谎,到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吗?闻鸣,你上大学的时候学费是我交的,每个月我给你妈一千五百块钱的生活费,让她转交给你,头十年我每月就给她两千块钱的生活费,你跟你哥的学费、杂费、家里的水电煤气费从不用她交,后来我又帮她办了退休,她现在一个月的工资三千多一个老太太,每天游游逛逛除了打麻将什么也不干,生活得比我还要滋润。”
闻鸣一愣,一千五?每个月两千的生活费?退休工资?他盯着母亲的眼睛,安素珍将目光漂移开来,“妈…都替你们攒着呢…”
闻鸣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一辈子,现在才醒过来,想想他们小的时候,妈妈总当着他们的面说爸爸不管他们了,不要他们了,让他们当爸爸死了,可又总带着他们去爸爸的厂里找爸爸…每次爸爸的脸色都不好看,他总觉得自己兄弟俩个和妈妈真被爸爸遗弃了,没想到…
“儿子,儿子,你听妈说,妈都是为了你们好,你爸坏了良心,你哥结婚的时候就只拿了三万,妈要不攒点钱,你拿什么结婚…”
“妈,我已经结婚很久了。”
“妈还要防老,防生病…”
“妈,你别说了,我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你跟爸回去办手续,等你老了病了,我不会不管你。”
“你什么意思啊?闻鸣,你要赶妈妈走?”
“爸,妈现在住的房子…”
“给她,我还一次性给她十万的抚养费。”闻杰说道,“还有你哥的小超市的房子,也给你哥,那房子当年我是花三十万买的,现在至少值百来万了,闻鸣,你不要怪我偏心,你哥腿脚不好,又没什么生存能力…”闻英的小超市,说是小超市,也是一层带二层,使用面积大概有两百多平米,在已经成熟的居民区附近的临街商铺,闻杰说值百来万,说得很保守。
“爸,我不是在乎财产的人,您放心,我也会照顾哥的。”
闻鸣话说得客气,也确实对安素珍冷了心,可说话的口气依旧是站在母亲和哥哥一边,爸爸说到底,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你还有个妹妹,已经上高中了。”
“爸,我不想知道这些,总之您以后有事,打电话就成了。”也就是说没事不要打电话了。
“闻鸣,蕾蕾是个好姑娘,爸爸在婚姻上很失败,实在不能做你的榜样,可是爸爸这个失败者却有句忠告,你们既然是真心相爱结婚的,就要以对方为重,把对方放在第一位,千万不要让别人掺和进来,三个人的世界,太挤,太累。”
闻鸣盯着墙上他跟杨蕾的婚纱照,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爸爸的婚姻悲剧是因为包办婚姻和娶了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妻子,他的婚姻悲剧又怪谁呢?几个月以前,他们还是人人艳羡的好夫妻啊。
安素珍完全插不上话,嘴上不停地说着不离!我不离!我死也不离…可丈夫和儿子却没有多看她一眼。
142
嘉木语录:这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事就是你无法选择自己的血缘

杨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现在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虽然受过一番折腾和惊吓,肚子里的宝宝却是活跃异常,每天都在她的肚子里踢踢打打,异常活泼,被扔在一旁的手机嗡嗡地响个不停,在床上挪来挪去,杨蕾却没有接的意思,闻鸣对她来讲已经不重要了,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程曼如敲了敲门,推开没锁的门走了进来,“蕾蕾,妈妈给你煲了红豆汤,你是现在喝还是等一会儿喝?”
“现在喝。”
程曼如拿过她的手机,“又是闻鸣?”
“嗯。”
“你还不跟他说话?”
“我不想跟他说话。”
“蕾蕾。”程曼如坐了下来,“闻鸣最近一段时间表现得很好,虽然咱们三个都不理他,他还是每天风雨无阻地来看你,你关着门他就呆坐在客厅里,到了时间就走,连你爸都看不下去开始跟他聊天了…”
“你们俩个原谅他了,我可…”
“蕾蕾,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俩个走到现在,你觉得只是闻鸣一个人的责任吗?”
“我有什么错?”
“首先第一条,你太没有脑子,这是我跟你爸的错,你小的时候我们工作忙,一直是由你爷爷奶奶带着你,他们无论什么事都依着你,把你惯成了一个有勇无谋的刁蛮大小姐,别的不说,就说你婆婆熬得那中药,怀孕的人,别说是药,就算是食物都不能随便乱吃,虽说老辈人讲的生冷什么的全都是迷信,可是是药三分毒,没经过专业处理的中药,你怎么能随便喝呢?要不是嘉木去得及时,你现在不一定什么样呢,如果你不喝中药,把闻鸣叫回来,把他母亲做的事都告诉他,你觉得他会怎么样?你现在是完全不给他选择的机会,默认所有的事都是他的错。”
杨蕾低下了头,“就是他的错。”
“是,他是有错,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以为自己的妈和自己的老婆都爱自己,两个爱自己的女人会在一起和平相处,可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可你跟我奶奶明明很好。”
“好?那是你没看见我们俩个恶斗,我结婚之后不肯要孩子,你奶奶不要太恨我,可是你爸就说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是他不想要孩子的,你奶奶有千般恨,也是恨你爸怕老婆…”
“闻鸣就没做到…”
“闻鸣的情况更特殊,他家情况那么复杂,他要是发达了就不顾生母的白眼狼,你能跟他好吗?”
“我…”
“如果要是能选择,谁愿意选心理扭曲的妈,冷漠不负责任以为给钱就行的爸,可他就是遇见了…他现在也醒悟了,把他妈送回了老家,他哥哥嫂子得了铺子,又知道老妈子有退休金,欢天喜地的跟老妈子住到了一起,闻鸣说了,他大哥现在是孝顺他们的主力,他们还怕闻鸣回去跟他们争财产呢…蕾蕾,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可是你肚子里宝宝的爸爸…”
“妈…我不知道我像不像之前那么爱他了…”
“我只是让你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还是没办法在一起生活,妈百分之百支持你们离婚…蕾蕾,你考虑一下,行吗?”
张雅兰把最后一盘菜从厨房里端出来,“嘉木,郑铎,过来吃饭。”在A市呆了快一个月,她又胖了些,脸上更加的白里透红,跟女儿吵过一次之后,她改了策略,改用怀柔之计,照着药膳方子,天天给女儿和郑铎炖补汤。
林嘉木看见桌上盘的老鳖汤似笑非笑地对郑铎眨了眨眼,郑铎摇摇头坐了下来,“阿姨,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一般,一般,都是照着食谱做的。”
林嘉木替郑铎盛了一碗汤,“你既然觉得好喝,就多喝些。”
郑铎在桌下踩了她一脚,郑铎本来身体就强壮,现在根本被补得虚火上升,耳朵后面起了老大一个火疖子,疼得要命,嘴边也起了小泡,鼻子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这老鳖汤再喝下去,他八成要流鼻血长流了。
林嘉木笑嘻嘻地踢了回去,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却响了,是杨方…她跟杨家已经货银两讫了,她收了两万的费用加一万的感谢金,杨家不止知道了女儿的境况还救回了外孙…她以为已经没事了呢…“喂?”
“我是杨方,闻鸣的妈从家乡溜出来了,有人说她说了要来A市找儿子…可是我们在火车站没截到人…她也没去闻鸣家,闻鸣他爸说她很有可能去找闻鸣的领导了…我老婆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抱着破包袱已经进了局长室了,听说口口声声说闻鸣不孝…”杨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虽然他跟左局长关系很好,但是这种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对闻鸣的影响很坏…他对这种无知妇人实在没办法了,“嘉木…”
林嘉木侧过头,看见张雅兰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干脆按了免提,“杨大夫,您别急,我马上带专家过去。”
“好,我等着你。”
“妈,您不是说我做得都是拆散别人家庭的事吗?现在你要不要看看我到底在做什么?”
闻鸣盯着局长室的地砖缝,恨不得这个约么有五毫米的缝再大一些,他好能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可偏偏让他陷入这种境地的是他的母亲。
母亲自从回了家,差不多每天都要给他打电话,内容无非是爸爸又逼她离婚了,大哥和大嫂不站在她一边,后来又增加了大哥大嫂惦记她的钱她的房,对她不是真心实意的之类的内容,隔了差不多两周之后,内容换成了闻鸣你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我有孝顺的大儿子就行了,我的钱我的房都是她的;之后消停了差不多有一周左右,电话又开始频繁起来,内容一天一变,有时候说大哥好,有时候说大哥坏,但每次都是大嫂不好,大宝难带;最近也许是算到了蕾蕾月份大了,内容变成了蕾蕾回没回来啊,你要好好照顾她啊,她年龄小脾气不好不要让她生气,她爸妈工作忙,妈料理完这边的事就去照顾她。
闻鸣刚刚跟杨蕾有破冰的迹象,杨蕾从完全不接他的电话不理他,慢慢的开始跟他说话了,也开始关心他的冷暖了,两个人甚至一起讨论孩子的名字了,男孩名和女孩名都取了好几个,彼此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每天早晨打电话互报平安的时候,竟有一种恋爱时的感觉。
这个时候闻鸣怎么会让自己的老妈来破坏,一直说杨蕾没跟他合好,让她不要来。
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妈,就这么杀了过来,而且直接杀到了自己的单位。
他原来不懂为什么爸爸这么讨厌他们兄弟俩个,连跟他们好好说句话都不容易,为什么那么讨厌妈妈,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无论妈妈怎么低三下四的伺候他,爸爸的眼里都只有嫌恶。
现在他明白了,当一个本来是应该维护爱护你的人,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可以决定你命运的上级面前为了她(他)自己的利益,拼命诋毁你的时候那种难以形容的羞耻跟愤懑,爸爸可以躲开,可以跟另一个女人生活,可他却无处可逃,他身上流着这女人的血。
安素珍丝毫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尴尬,或者说注意到了,只以为是儿子终于意识到了他的行为有多么“不孝”。
“局长,我知道您是有文化有水平的人,闻鸣也多亏了您的指导才有了今天这点小出息,可是您也应该关心关心他的生活,这孩子命苦,从小我跟他爸就不合,他爸在外面有了第二个家,是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们哥俩拉扯大,又张罗着他们娶了媳妇,怎么到最后我是多余的人了呢?我大老远大包小包的从老家过来,打电话没人接,打车去家里家里锁门,来单位找他,他说要给我买车票直接送我回家,领导啊,您是有水平的人,您觉得他这样对吗?这人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本啊,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是咱们政府公务人员应该有的素质吗?您得批评他啊!您得教育他啊!”
左局长对闻家的事颇有些耳闻,也知道安素珍做的那些过份的事,可还得耐着性子安抚她,“大姐,您这些话说得都是对的,小闻确实对您态度急燥了点,可他还年轻,按咱们的年龄来讲还是个孩子嘛,您可能还不知道,我马上就要安排他出差,他爱人又不在家,您一个人在他家可能没人照顾…”
“我不需要人照顾,他家里没人我正好可以替他看家。”
“妈,你这次不告而别,我大哥跟大嫂都吓死了,要不是看见您留下的纸条,我大哥就去报警了…”
“他们?他们俩个巴不得我离开呢,咱们家现在早成他们家了,你大嫂还要找人重新装修房子,我那房子可是实木装修的!我住了二十年,保持得干干净净的,人人都夸咱们家干净。”
“是,我和我大哥商量了,他保证不重装房子了。”
“那我也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着蕾蕾生孩子,我好照顾她。”
“妈,我跟蕾蕾…已经快要办手续了,她不需要你照顾。”
“办手续?办什么手续?是不是你又跟她吵架了?她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呢,快跟妈一起到她家,咱们母子俩个一起给她下跪陪罪,从今个儿起她就是咱们家的皇太后!”
“妈!您做了那样的事…”
“我做了什么事啊?不就是做的饭不合她的口味吗?不就是看她花钱多了唠叨了几句吗?妈改!妈全都改!”
“妈!您回去吧!我求您了!”闻鸣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样的母亲他一个人承受就算了,谁让她生了他养了他,他欠了她呢?可蕾蕾呢?
“左局长!您听听!他又来了!他这是不孝啊!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在大城市安家落户了,找到了有钱的老丈人,就要赶亲妈啊!”安素珍大声嚎哭了起来,左局长办公室的门板本来就薄,她的哭叫声半个楼层的人都听见了,众人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面有人替闻鸣忧虑,有人暗地乐开了花,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更有人关上了门,假装没听见。
林嘉木和张雅兰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轮谈判了,左局长自己也是好话说尽,偏偏又不能说别的,额头上开始慢慢见汗了,闻鸣还是咬紧了牙关不肯带他妈回家,他知道,这次把老太太带回去,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这一辈子就真的要毁了。
杨蕾只要知道了婆婆来了,肯定不会再理他,杨家完全有能力把她和孩子远远的送走,让他再也见不到面。
抛开感情因素,离了婚就算是杨家不跟他争房子的产权,他一个人的工资连还贷款都不够,房子势必要卖,车子也养不起,一样要卖掉,这些都是身外物,可有这么个妈,他的事业基本上算是毁了,生活更是看不见一丁点的希望…
“妈!我求您了!你别逼儿子了行吗?”闻鸣跪了下来,“妈!您可是我的亲妈啊!您忍心看着儿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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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语录:我原来觉得做这个字不好,可时间久了,越来越觉得这个做字简直是五千年智慧的集合。

“妈!我求您了!你别逼儿子了行吗?”闻鸣跪了下来,“妈!您可是我的亲妈啊!您忍心看着儿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安素珍也嗷地一声哭了,跟儿子跪在一起,“左局长啊!青天大老爷啊,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妈跟儿子在一起,儿子就说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还不如现在立刻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啊!”她一边说一边拼命要往墙上撞。
闻鸣一边哭一边拉着她,左局长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拉人…就在这个时候,紧关但没锁的门被人轻轻叩响。
“请问,左局长在吗?”
三个人一个死命的要撞墙,另外俩个人拼命的拉人,忽然来了这么个声音,实在是…
左局长想到了自己刚接到的老朋友的短信,赶紧喊了一声,“在!在!门没锁!进来吧!”
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先是笑吟吟的想要说话,看到这个情形也扑了过来。
“唉呀,我的老姐姐啊,您怎么又犯病了啊!闻鸣!你怎么不叫救护车啊!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啊!”
被她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傻住了,闻鸣抬眼瞧着这个人,大约五十岁近六十的样子,脸长丰润有肉,肤色白里透红,脸上化着淡妆,穿着白裤子红羊绒衫黑色双排扣大衣利落卷发…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单位的退休女领导,不过自己的妈向来跟这种人不怎么对盘,不过他多年不回家乡了,妈妈的朋友他认不全。
安素珍更是有些傻眼,她根本不认识这人啊,“你是谁啊?”
“嫂子?你的病更重了?我是张雅兰啊!重型机械厂的妇联主席张雅兰!你头一回发病还是我送你去医院的呢。”
“谁?”闻鸣的爸爸闻杰就是重型机械厂的,安素珍直到差不多七八年前才不去机械厂找麻烦,厂子里长得有点姿色的女领导她都知道些,谁是好人谁不正经她心里清楚得很,可是这个女人她是真不认识。
“闻鸣,你妈病得更重了,快打120。”张雅兰说完站了起来,向左局长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重型机械厂的妇联主席,我叫张雅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