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宗事是要不要请闻家的人来,废太子娶妻的时候请闻家天经地义,现在嘛…
四一宗事是雷霆会不会回来,要是回来怎么安排,他已经是世袭的侯爵了,还要不要加封,当年史家是多加封了一个侯爵,雷家怎么办?
皇上自从孟小小的事后,几乎绝迹于后宫,诸葛文燕知道等不到皇上来,依规矩递了条子进去求见,皇上示下晚上到她那里吃晚饭,新换上来的太监总管刘永禄悄悄跟她说:”皇上身子不好,忌荦腥,用素菜,食杂粮豆饭。”
诸葛文燕一看见这要求有些傻眼,头一条杂粮豆饭就有些为难人,宫里连太监宫女都不吃杂粮,最差也是一半糙米一半白米煮饭或是大米和小米,大米和碴子做二米饭,吃杂粮到底杂到什么份上,要怎么吃啊?豆饭要怎么煮才可口啊?皇上原来最爱吃肉,每餐无肉不欢,见到饭桌上有两道素菜就会苦着脸,像吃药似的把素菜吃了,没有素菜又不开心说太油腻。这次又说全素…
诸葛文燕坐在那里直发愁。
“娘娘可是为皇上用的膳食发愁?”她的尚宫姓张,本名叫淑兰,宫里姓张的尚宫太多了,为了区别一般称她为兰尚宫。
“唉…皇上真是愈发的看不懂了。”宫里人都说她熬死了闻皇后,斗败了孟小小,一家独大了,谁又知她的难呢?闻皇后怎么死的她一清二楚,孟小小怎么败的她只知道一半,可皇上为了孟小小的事迁怒六宫,性情大变,谁也不要了,谁也不找了,连有个美人生孩子都不管了…人人都看着她,要她拿主意,诸葛文燕原先想着总揽大权,如今真的大权独揽了,又觉得辛苦。
“皇上也是为了孟小小的事动了真怒,所谓见面三分情,他既然肯来与娘娘的情份就还在,娘娘多多哄劝些,一来二去的也就好了。”
“正因如此,今晚的晚膳要精心预备,可皇上偏要吃素…还要吃什么五谷杂粮豆饭…”
“娘娘您这就想岔了,皇上爱吃怎么,怎么做,旁人不知道,刘总管岂能不知?他既然肯告诉您皇上要用什么饭,奴婢呆会儿多问几句,必能问出皇上要吃的饭如何做。”
“嗯,这道是个主意,你与他可相熟?”皇上身边的总管已经死了两个了,这是第三个…
“说来巧了,他与我进宫时便认识,我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他老家与奴婢的老家,相隔不过几个村子罢了,论起来还有些拐着弯的亲戚,。”
“既然如此,你便与他多多来往便是。”诸葛文燕又叫了司库女史闻女史过来,让她从库里取八百两银子给兰尚宫,“你与他家既有亲,就不妨多照应些他的家里。”
“是。”
兰尚宫拿了银子回了自己的屋里,自有小宫女端茶倒水揉肩,过了一会儿刘永禄便来了,刘永禄身量中等,长得却极壮实,常年习武骑马,生得也算五官端正,若非没有胡子与一般的武师区别不大,身上全无寻常太监的奴气,他原来是司马监的太监,平常也不过是预备马匹等等,谁知竟被天大的福气砸到了头上,被皇上看中做了身边的总管太监,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皇上跟前自是要小心谨慎,离了皇上满面红光走路有风,一呼百应的,威风凛凛。
这样一个人到了兰尚宫这里,却是脸上的威风皆无,只有小心翼翼的陪笑脸,比见着皇上还要乖觉些,“兰儿啊…”
“先别急着叫我,我先恭喜你发了大财啊。”兰尚宫一边说一边扔出一包银子出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银子啊?”
“这是淑皇贵妃赏下来的,她还说了,咱们既然是亲戚,便让我多照应你家里人。”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除了你没家人…她说要照顾,你就多照应你自己个儿吧。”他一边说一边把小宫女赶到一边,亲自替兰尚宫揉肩,“现在诸葛娘娘大权在握,辛苦的全都是你,偏你又不是宫内监的大尚宫,要受人刁难…辛苦辛苦啊…”
“我心不苦,命苦。”
“这又所谓何来?”
“呵呵呵,装傻是吧,你身上这荷包哪来的?”兰尚宫冷不丁伸身拽下他腰间的荷包。
“我正要跟您说呢,这荷包啊…是针线房王绣女送的…”
“哪个王绣女啊?姓王的在这宫里可不比姓张的少。”
“叫文娟的那个…她是为了谋个差事才送我东西的…她是听说了咱们俩是同乡,想要让我求一求您,升个管事…人家的相好是宫里的侍卫,且看不上我这个没根的人呢。”绣女和宫女不同,宫女到了年龄放出宫婚配,若非是主子让做选侍,轻易不结交宫里的太监做相好,免得坏了名声不好嫁人。绣女则是一旦入宫劳役,非眼花不能做活不能还家。因此在宫里结相好的最多。
“哦…”兰尚宫拉长了音儿说了个哦字,眼睛往他身上瞟了瞟,“既如此,她有没有许你什么好处?”
“给了我几匹好料子,我没敢藏私,全让人给你送来了。”
“呵,整天在宫里呆着,哪有用好料子的时候…”
“这个…”刘永禄四下瞄了瞄,“你们都下去。”他挥了挥手,屋里的小宫女全都出去了,临走前还替这两人关上了门,“我有一个事儿要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你说。”兰尚宫见他的表情严肃自然不敢怠慢。
“皇上身子不好了。”
“什么?”
“嘘!”刘永禄捂住了她的嘴,“我的祖宗!千万别说出去!连诸葛娘娘都不能说!说了咱们俩一个也活不成!”
“嗯,我不说。”
“皇上现在急着交权给太子,两父子整天在一起,不瞒你说…我早就是太子的人…”
“啥?”两人岂止是同乡,当年若非逢了战乱,刘家全家死得只剩下他一个,他没办法逃荒远走,兰尚宫早就嫁给他了,谁知在宫里两人又遇上了,这两人是宫里难得没进宫之前就识字的,进宫之后盼着能在一起又一个劲的偷偷读书向上钻营,好不容易熬到一个做了女史一个做了副总管就悄悄的在一起了,直到现在一个做了诸葛文燕身边的尚宫,一个做了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
“皇上也清楚,是太子向皇上举荐的我。你想想,若非皇上和太子早有默契,岂能如此?”
“那殿下的意思是——”
“咱俩的事殿下一清二楚,他跟我说了,他日有了机会,就放咱们俩个出去。”
“出去?”
“怎么,你不愿意?”
“我自然是愿意的。”兰尚宫不同于那些迷恋宫廷想要继续掌权的尚宫,她还是想要跟刘永禄好好过日子的。
“只要咱们俩个齐心协力替殿下效命,若是…依着惯例得有人守陵…我出去了,他把你赐给我…咱们自有一份房产俸禄不说,宫里攒的东西也能拿出去,你喜欢孩子,咱们多收养几个…岂非是神仙日子?”
兰尚宫听他说得情真意切,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当家的,都依你。”
“你说要带我出来,却又不说带我去哪儿,难不成要拐带了我?”云雀笑嘻嘻地问道,所谓想要瞌睡就来了枕头,在院里快要憋疯了,现任太子就穿着侍卫服溜进来了,让她换上宫女的衣裳,在忽然变瞎的侍卫和宫女的眼皮子底下把她带了出来。
“我带你去的自然都是好地方。”二龙笑道,他换上平常老百姓的衣服,赶着马车手里玩着鞭子活似地主家的傻儿子。
“切,我不信。”云雀撇了撇嘴,回到马车上,隔着帘子瞧着他的背影,就是他了吧,两辈子只有这么一个人对她好,她也对他好,她不知道那些惊天动地的爱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她看见他就忍不住脸红,说一些傻傻的话,两个人像现在这样,一个赶着驴车,一个坐在驴车上,也开心得不得了…天也是蓝的,风也是轻的,连空气里的味儿都是甜的。
如果他们还在桃源村,一个是村里的小伙子,一个是邻家的小姑娘,长大了就是这样安安生生过日子吧…多好啊…
第167章
大齐朝如今已经建国十三年了, 云雀说是个小姑娘,也已经二十出头,与她刚穿越过来时年龄相仿了,出了京城一路行来,早不是当年十户九荒民生凋敝的模样, 中国的百姓就是这样, 只要给他们相对平稳的环境让他们休养生息, 就能够把自己的生活过出花儿来, 更不用说乔承志重视民生,惠民十策在别的地方也许会在折扣,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在京郊这一片地方, 落实得极好。
只见京城之外阡陌纵横, 水稻已经齐腰高, 隔一段出现的青纱帐已经一人多高,农人在树荫下摆了一车的西瓜、甜瓜,坦着胸口赤着脚戴着草帽摇着蒲扇一边乘凉喝水一边等着客人上门, 官道上马车来来往往,行人络绎不绝。
二龙赶着驴车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云雀瞧风景累了, 便开始看周围的人,想要找出来有多少侍卫在穿着平民的衣裳跟着驴车。
这一找倒还真找出许多的乐子来,宫里的侍卫都要查三代,保护太子的都是“根正苗红”, 很多当年都有从龙之功,这些人当年受了些苦,十多年的养尊处优下来,皮肤虽因每日操练晒黑了,脸上却没什么风霜,虽穿着了农人的衣裳,走路时那股子横行天下的劲儿却变不了,云雀眼神扫过去,他们多半会故意装做没看见,云雀笑了笑,喊了声赶车的二龙,“哥哥,停车买些瓜吃吧。”
“好嘞。”二龙笑道,两人从南边回京奔丧时,有时扮小夫妻,多数的时候扮兄妹,云雀就是这样喊他哥哥的。
他停了驴车,从衣裳的内袋里掏出几个铜板,到路边买了两个大西瓜,半筐的甜瓜。
又从卖瓜人那里借了刀将西瓜一切两半,从驴车的暗格子里掏出两个勺子,跟云雀一起坐在驴车上拿勺子挖西瓜吃。“今年天旱西瓜比往年还要甜些。”
“是啊。”古代的西瓜大小与现代最流行的相当,只不过古人是希望西瓜越大越好,选种也选大西瓜,现代为了迎合消费者,西瓜越选种越小…她越邻近婚期越容易想到现代时的事,“咱们到底要去哪儿?”
“再往前一里地,拐个弯就到了。”
云雀把西瓜最中间的甜瓤吃了,拿帕子擦了擦嘴,“快走吧,快到饷午了,越来越热了。”
“吃西瓜又吃只中间那点儿。”二龙摇了摇头,桃源村的孩子养得娇,地里种的瓜果熟了不惦着卖,全可着自家的孩子吃,云雀吃西瓜最爱吃中间的那一块,剩下的雷婶子不是自己吃了,就是切了装酱口袋里腌酱瓜吃了。
“还说我呢,你又吃了一脸。”云雀拿了帕子替他擦嘴擦脸,“小时候就这样,如今大了,还是这样。”
“改不了了。”二龙笑道,他赶着车带着云雀继续往前走,到了前面岔路拐了个弯上坡,再一拐就到了一条直路前,直路的最近头是一扇木栅门,周围用木头围着了栅栏。
“这是什么地方?”
“你下车就知道了。”二龙把驴车拴了个地方,径自推开了门,云雀跟着他进了门,这是一间看着很平常的农家院落,中间是一条青砖铺成的甬道,道两边用竹子围成篱笆,又用竹子搭了“凉棚”,篱笆上爬满了丝瓜葫芦之类的爬蔓瓜果。两边种的是各色的青菜瓜果,再往前走是黄土拉胚土砖盖的茅草房,房舍旁左边是鸡舍,右边是犬舍,正是鸡犬相闻的农家景象。
“这是谁家?”
“咱们家啊。”二龙说道,他牵着云雀的手推开了门,农家草屋,两边各有一个灶台,中间摆着桌子供着保家的神仙,左右两间屋子进门便是土炕,土炕上柜子竹席被褥一应俱全,地上又有成排的柜子,还有梳妆台等等,若说是农家,必是极富裕的农家了,可若说是“行宫”,又嫌太寒酸了些。
云雀又推开了西边屋子的门,西边的屋子跟东边的屋子是对衬的,摆设什么的都相似,只是多了炕桌。
“你预备这间屋子做什么?”
二龙拉住她的手,“咱们以后每到夏天也不去什么行宫避暑,也不下江南,只带着孩子过来这里摘瓜摘菜,快快活活的过几日…”
云雀一下子愣住了,不知何时流下泪来,到了他们这一步,什么金银珠宝华服美食都不过是随手可取,随处可丢的东西,她也从来没有爱过那些,倒是这小院…让她想到了她前世从小到大的院子,想到了在桃源村无忧无虑长大的那个家,难得的是二龙知道她的心思,布置了这样一个家给她,那怕这辈子她只能来这里一回,那怕他后来说的全都是空的假的骗人的,那怕以后他真成了宫斗剧里面坐拥后宫的让无数美女斗来斗女的“皇上”,她这一辈子也值了。
“喂,你哭什么啊…”二龙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抹她的眼泪,云雀从小就不爱哭,更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哭,哭得他心揪在一起,不知该如何应对。
云雀捶了他一下,“我想哭,你就让我哭一会儿…不成吗?”
“好,你哭,你哭吧。”二龙揽着她道,那晚的事情过后,他心里总扎了根刺,人都说天子富有四海,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竟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让她险些受辱丧命,他却连害她的人都不敢去动…
旁人看他已经是无所不能,他自己却觉得有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原来是母亲和兄长压着他,现在他竟不知是什么在压着他。
父皇曾对他说过,天子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天子是天下最不能任性的,现在他才深有所悟。
他不能动云凤,动了云凤,云雀必然知情,更不用说动了云凤这个已经被勒上紧箍咒的孙猴子,日后就没人保云雀这个唐僧了。
他不能动在这件事里看似清白实则颇有牵连的兰妹妹,他更不能动忽然出现保护云雀的若麟,可在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不想看见若麟,自从那晚之后,每次看见若麟,他都想勒着脖子掐死他,他不知道这股子怒意和恨意是从哪儿来的,迁怒还是有别的因由?而面对父皇…他一时盼着父皇长命百岁,一时盼着父皇早些死,当真是做了太子之后,最盼着的就是父亲死,最恨的就是兄弟长大?
这些话他没与旁人说过一句,连云雀都没有说,他只盼着早些娶了云雀,把她藏到自己的羽翼下,过自己的小日子。
云雀没有看见二龙忽然变得复杂的眼神,只是抓着他的衣襟小声地哭了一会儿,又任性地拿他的衣裳擦了擦脸,抬头看着他,“你真要把这里送与我?”
“自然是真的。”
“那好,日后你若是厌了我,觉得三宫六院太空,想要塞满女人,我也不与那些女人斗,我也不和那些女人争,只一个人回到这个小院子里来住,你不许来找我,也不许说我使小性子,只当我是死了…我这院子,风能进雨能进,天子不能进。”
二龙瞧着她,笑了…“好,只当你是死了。”他用手梳开她脸上因为哭泣而沾在额头上的刘海,笑着说道。
滕鲲鹏掀开斗笠,看着高耸入云的京城城门和灰蒙蒙的天空,笑了笑,迈开了步子牵着一匹瘦马缓缓入城,旁边路过的人催促他道,“你还不快些走,快下雨了。”
“快些走,慢些走,雨该下还是会下的。”他笑着说道。
他刚刚进了京城,天空劈下一道闪雷,雨随之倾盆而下,
他将瘦马交给一个茶馆牵马的杂役,自己进了茶馆。
茶馆的人看见进来个和尚,都向他这边望了过来,只见他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颇有些风霜晒痕,脸瘦得棱角分明,五官却更加清晰明艳,也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原本剃得光光的头皮,长出了一层薄薄的头皮,身上的土黄色僧衣已经洗得褪色,脚上光脚未穿袜子,只有一双洒色,浑身上下除了土黄色僧衣上不起眼的搭裢之外,可以说是身无长物。
“这位大师,您里面请。”大齐朝的人是敬僧侣的,茶博士过来深施一礼,请他往里面座。
“不必了,我坐这里便可。”他挑了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师,这里风大…里面还有位置…”
“我等人。”他笑着说道,“劳烦您上一壶素茶来,我配馒头吃。”
过了一会儿小二送上一壶茶,又加了一碟瓜子一碟素点心,“这是我们掌柜送的,我们家掌柜的是信佛的。”
“劳烦您替我多谢施主。”滕鲲鹏从搭裢里拿出一个馒头,就着茶水慢慢的吃了起来,对瓜子和点心却是碰也未碰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摘了斗笠蓑衣四下看了看,见看滕鲲鹏之后走了过来,“大师,您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我们家主人想要见您。”
“我知道。”
“请您上马车。”
“我吃完便去。”
“我家主人说她备了素斋等您…”
“我快要吃完了。”滕鲲鹏指着自己手里的大半个馒头说道。
那人急得不行了,可又不敢造次,只敢站在旁边等着,滕鲲鹏看似一介僧侣,却是已经亮了身份的谛听司西北司的司长,别说他一个下人,便是封疆大吏看见他也要抖一抖的,雷侯爷与他也是子侄辈相称的,他怎敢得罪他。
好不容易等着他吃完了,外面的雨都停了,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你看,急什么,雨停了便走,什么事也不耽搁。”他把最后一块馒头塞到嘴里,用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出了茶馆,随那人去了。
一直远远的看着他的掌柜的见他走了,吩咐伙计将柜台上的一盆花搬回到一楼的窗口摆着。“掌柜的,干嘛将这花搬来搬去的…”
“你仔细些,这花,比你的命值钱!”掌柜的看了他一眼道。
第168章 见面
所谓美人, 若单指是五官美,便浅薄了,这只是美的第一层,山野村妇也有五官秀美者,可如山中野花一般, 只美一时, 美还要看气派, 看涵养, 看仪态,看谈吐,看修养所以人说勋贵人家,金枝玉叶, 无论男女美人辈出。
雷云凤本是一代的贵族千金, 幼时尚在乡野村中, 却是举手投足无一不美,便是坐在那里低头品茶,也带着几分的贵气。
如今她是“寡妇”, 身穿白底百花暗纹披风,袖长三尺,衣长五尺施地, 长袖飘飘,在雨后的望山楼中独坐喝茶,好似欲登仙而去一般。
滕鲲鹏上楼之后,两人自成一个世界, 一个自顾自的喝茶,一个坐在另一侧的地盘上闭目捻着佛珠默念经文。
过了许久,雷云凤总算喝完了茶,微微一笑道,“大师今番回京,可是为了贺喜太子与太子妃大婚?”
“恰逢其会罢了。”滕鲲鹏头也不抬地道。
“哦。”雷云凤点了点头,“说起来,大师不归京,妾身也想要托人捎信给大师,让大师回京一趟。”
“哦?不知夫人有何吩咐?”滕鲲鹏挑了挑眉道。
“我没什么可吩咐你的,只是有件事想问大师。”
“何事?”
“大师可见过史琰?”
“你是说哪个史琰?”
“还有几个史琰?”
“您说呢?”
雷云凤笑了,“大师想来是见过了。”
“夫人心思深沉,实非我等常人能及,若非侯爷引见,我恐怕还蒙在鼓里。”
“原来是父亲…”
“现在戎人内乱渐息,只剩下两个最大的部落,一个是戎王部和一个是兀龙部,大战一触既发,两边都盼着大齐朝施以援手…”
“您入京是为了向皇上通报此事?”
“正是。”
“那你可知京中情势已变?”
“一知半解。”
“皇上病了,病得很重,他急着立太子,急着交权,急着让太子大婚,你这次见皇上,想必皇上也会让你见太子。”
“哦?”皇上病重的事是何等的大事,滕鲲鹏也不过是皱了皱眉罢了。
“我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不要急着投诚太子…”
“何解?”
“你可知皇上每日膳单?”
“不知。”
“皇上现在食半素,每日膳只用半两素油,每餐食杂粮豆饭,一年四季青菜不断,每日喝牛乳,吃十粒花生,肉只吃白煮鸡肉和清蒸鱼肉,连酒都戒了…每天走路上朝,饭后要在院子里走十圈。”
“这…”
“皇上说自己中了孟小小的慢性□□,怕是命不久矣,对太子急着交权,急着交班,可对身体的保养却更胜从前…人就是如此,那怕是临到咽气了,也是想要多喘一口气的…”
“夫人所言甚是!
“大师可看出其中之危?”
“这…”
“你看出来了,不敢说?我这个傻子便明说了吧,若是一年半载皇上真的毒发身亡,自然是父慈子孝成全了他们的父子天伦,若是一年半载皇上不亡…甚至能活个十年八年的,他们父子一个交了权,一个掌了权,可父亲还健壮还活着,弟弟一个一个的长大,太子手握重权却不是皇帝…到时候…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