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泥水溅到了孙畅的脸上,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冰冷的泥水溅到脸上,她伸出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泥水。
周围传来喧闹的人声,孙畅睁开眼睛,然后看见一群穿着初中校服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走了过来。
她们看见了躺在水坑了的孙畅,尖叫了一声,年轻的脸上浮现出嫌恶的神色。
“看那,那是个疯子?”
“我们小区门口怎么会有疯子在这里?保安呢?”
“哎算了算了,我们赶快走吧,疯子杀人可是不犯法的。”
女孩拉着手匆匆地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孙畅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狈的模样,慢吞吞地从水坑了爬了起来。
身上酸痛的厉害,就像是有十几辆大卡车从她身上碾过去一般,左脚好像扭伤了,此时已经肿了起来,走一步便觉得钻心地疼。
孙畅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步一步地朝着不愿去的小区挪去。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孙畅却足足走了十几分钟,那些属于原主程梅的记忆涌入了孙畅的脑海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程梅落到今天的这种下场,何尝没有她自己的原因。
很显然,程梅是这个小区内的名人,一路走来,孙畅遇到了许多熟人,他们看见狼狈不堪的孙畅,装作一副惊讶地样子,说道:“哎呀,程梅啊,付伟又打你了啊?哎,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绊绊正常的,你也别太犟了,嘴上少说两句,付伟也不会这么对你。”
住在二十一栋的成大妈大惊小怪地叫道,尖利的大嗓门传遍了半个小区:“哎呀呀,程梅呐,你看看你,下午我也看见了,付伟要出去就出去呗,你拦着做什么,得亏付伟心眼儿好,要是换了旁人,早就将你撞出个好歹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扶狼狈不堪的孙畅一把。
程梅的记忆当中,下午围观看热闹的人里有他们的身影,他们明明看到程梅被撞进了水池里,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将她扶起来,任由她在冰冷的水洼里躺了五六个小时,如果不是孙畅到来,等到第二天,程梅的尸体早就硬了。
孙畅也不答话,只是一步一步的朝着程梅的家挪去。
围观的大妈们见程梅不回话,顿时没了兴致,悻悻的离开了,孙畅听见她们的‘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程眉也是自己作怪,付家那么大的家业,她还想着折腾,等到付家老两口去了,这些房子车子还不都是她的?”
“唉,你们知道个啥啊,都是付伟要出去找女人,程梅才拦着他的......”
“你们说哪个猫儿不偷腥,男人不都是那么一回事儿,付伟还算好的,至少顾家,还知道回来......”
她们的声音渐渐远了,听不清楚,孙畅回头看了一眼她们离去的方向,眼底似有暗沉的光芒闪过。
付家住在是八栋第十八层,孙畅站在楼底下,按了足足两个小时的门铃,此时正值初秋,夜间的空气寒气逼人,孙畅浑身已经湿透,被冷风一吹,纤细的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那扇厚重的防盗门一直没有开,直到跳广场舞的大妈回来打开门,孙畅才得以走了进去。
走进电梯之中,孙畅哆哆嗦嗦地按下了第十八层的按钮。
她抬头看着那行不断跳动的红字,不知何时那些红字变成了重影,她摇了摇头,眼微微眯了起来,红色的数字变成了十八,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孙畅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了电梯。
十八层的房子面积很大,是复式楼层,因此整个楼层只有两户人家,楼道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孙畅粗重的呼吸声,她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付家门口,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铃一遍一遍地响起,里面的人却像是睡死过去一般,没有丝毫回应,孙畅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缓缓地滑坐下来。
身上的衣服还在滴着水,不一会儿身下已经积了一滩水。
一波一波的寒气传了过来,孙畅只觉得头越发的昏沉了起来,她背靠着门,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孙畅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梦中她看见十八岁的少女,撕碎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背着行囊加跟着同村的小姐妹走进了城市之中。
只有高中学历的女孩找不到好的工作,只能在饭店帮人洗洗盘子,每个月累得要死,工资却少得可怜。
父亲的病越来越重,腿脚不便的母亲在家里照顾着父亲,年幼的弟弟刚刚上了初中,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家里的土地已经荒废掉了,粮食蔬菜处处都要花钱,一家人只靠着女孩寄回去的工资紧巴巴的生活着。
后来,女孩辞去的饭店的工作,去给人做保姆。
她人长得漂亮,嘴巴甜,手脚又勤快,因此雇主家十分喜欢她,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给她涨了几次工资。
女孩一直对雇主家心怀感激之情,可是后来,男主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有一次甚至在女主人不在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
女孩哪里经过这种事情,她不敢声张,只能躲避着男主人,男主人看她不敢声张,越发变本加厉,在她洗澡的时候闯进了她的房间。
那一次,男主人差一点就得手了,如果不是女主人突然回来的话,她的清白便彻底毁掉了。
女孩终于崩溃了,将一切都告诉了女主人,可是男主人一口咬定是她勾引,女主人相信了男人的话,将她赶了出去,甚至连着两个月的工资都没有结给女孩。
女孩迷茫了,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然后遇到了同村的小姐妹。
小姐妹已经不是那副村姑的打扮,她衣着时尚,就像是城市里的时髦女郎一般。
小姐妹请女孩吃了一顿饭,然后极力邀请女孩去和她一起工作。
女孩很聪明,她从小姐妹的言谈举止中隐隐猜到了她所从事的职业。
虽然贫穷,女孩却坚守了自己的底线,没有跟着小姐妹去做可以赚大钱的买卖。
女孩又做回了保姆,然后,她遇到了自己这一生中最大的劫难。
身后抵着的门突然打开,孙畅的身子一歪,倒了进去,肥胖的女人下了一跳,一脚便踢在了孙畅的头上。
“你这个丧门星,作死呢!早知道你这样子,就该叫阿伟给你撞死掉,我们付家是做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一个东西!”
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孙畅的头上,她只觉得头嗡得一声,排山倒海的疼痛传来,孙畅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一般。
女人的咒骂声渐渐变得飘渺,像是来自极远的地方,下一秒,孙畅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17章 高嫁女
孙畅从程梅的身体中脱离出来,她看见那个胖女人,程梅的婆婆,恶狠狠地地踹了程梅几脚,见她一动不动地瘫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嫌恶起来。
她像是拖死狗一样,拽着程梅的一只胳膊,粗暴地将她拖进了屋子,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在枣红色的木地板上分外地醒目。
胡翠红朝着脸色煞白的程梅脸色吐了许多口水,即使这样,她犹不解气,又朝着程梅的肚子上踹了几脚,这才将她拖进了卫生间中。
胡翠红从来都不喜欢程梅,她觉得自己将程梅拖进来已经仁至义尽,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将被付伟撞倒的程梅扔在那里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自己故意晾着她在门外有什么不对,这个女人的命虽然贱,但是却很硬,即使怎么折腾也不会死。
程梅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张脸已经变成青白之色,她的呼吸渐渐弱了下去,生命的气息越发的微弱起来,孙畅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然后附了上去。
孙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身上的疼痛排山倒海地传来,她痛得眉微微皱起,眼底却依旧是一片漠然之色。
这样的事情,每隔几天,程梅都要经历一次,她似乎已经习惯,并且麻木,孙畅可以感受到蜷缩在身体深处那属于程梅的灵魂,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
将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孙畅脱去了身上湿漉漉的衣衫,跨进浴缸之中。
若是程梅,即使现在的身体急需要回暖,她也会死忍着,不敢用浴缸来洗澡,这个巨大的白色浴缸,和这个家里的许多东西,都是程梅没有资格去触碰的。
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孙畅舒服的叹了口气,合上眼睛,开始查看着属于程梅的那些记忆。
那些不堪的记忆涌入脑海,孙畅的脸色当时便变了,她倏地睁开眼睛,目光冰冷,这场样生不如死的五年光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付家并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人家,他们是传说中的拆迁户,一夜暴富之后,付家人在S城买了房子,全家从县城上来到了城市里。
一夜暴富,让付家人变得看不清自己,觉得自己已经跻身于富豪的行列,付德强还算有些理智,他原本便是做包工头的,现在有了钱,便注册了公司,拎着手底下的一批工人接一些活计,他为人活络,也舍得花钱,因此生意也还过得去,每年也有一两百万的收益。
付德强在外打拼着,原本只有小学文化的胡翠红忙着过富太太的生活,忽略了一双儿女,原本在叛逆期的少年少女极容易走歪路,没有了人管教,他们迅速的长歪了,等到付德强察觉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
两个孩子只有初中毕业便辍学了,整天拉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面瞎混,付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曾经在一夜之间便赌输了十几万。
付德强想要教训付伟,可是胡翠红别的本事没有,只是会胡搅蛮缠,只说自己家不差钱,孩子还小,不懂事儿,等到大了就知道了。
几次三番下来,付德强便撒手不管,他的事情很多,忙着在各个工地到处跑,忙着去和情人小三甜蜜,实在没工夫去管这些孩子。
没有受到教训的付强越发变本加厉起来,整个人彻底的堕落成了纨绔子弟。
胡翠红宠着他惯着他,任由自己的儿子一步步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程梅是在五年前来到胡翠红家做保姆的,胡翠红为人挑剔,蛮不讲理,已经气走了五六个保姆,程梅是第七个。
这一年,程梅十九岁,也是在这一年,她被付伟强/暴。
嫁给强/暴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孙畅不知道,即使程梅的灵魂已经进入了休眠期,在她想起那段灰暗屈辱的日子时,已经能感觉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悲哀。
喝得醉醺醺的付伟,将程梅当做了酒厅里的小姐,强/暴了她。
被付伟压在身下的程梅看见了站在旋转楼梯上的胡翠红,她凄厉地喊叫着,绝望地看着她,声音支离破碎:“救救我......求求你。”
直到她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成碎片,付伟粗暴地进入她的身体,程梅还是没有等来救赎,她就那样绝望地看着站在那里的胡翠红,眼神渐渐地冷了下去。
***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程梅嘶声力竭地砸烂了房子里所有能砸烂地东西,她看着那两个畜生不如的人,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尖叫着:“我要报警,我要将你们送进监狱!”
那时候的程梅性子刚烈,她不想放过强/奸犯,哪怕这件事曝光之后,她的人生会全部毁灭,哪怕她从此要背负上沉重的枷锁,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世事弄人,父亲的病越发严重,那笔庞大的医疗费压在了程梅的身上,面对着在电话中泣不成声的母亲,程梅屈服了。
她躲在被子里哭了一眼,下唇被咬得稀烂,第二天,她来到了付家,接受了和解。
付家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程梅转变的态度来看,肯定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不得不妥协。
付家人将原本答应给的十万块降到了五万,并且表明让程梅嫁到付家来。
胡翠红根本不是真心要程梅嫁到付家,她只是为了羞辱了程梅,反正程梅的年龄不够,根本不能打结婚证,付伟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就算以后程梅想要反口咬付伟强/奸她,他们也可以说他们那时候在谈朋友。
不过五万块钱,便将程梅的尊严人生全都买断下来,哪怕之后她受到那样非人的对待,也没有办法反抗。
**
水渐渐凉了,孙畅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渍,用浴巾将身体包裹住,然后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朝着浴室门外走去。
折腾了这么一通,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钟,胡翠红早就回房间睡觉去了,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孙畅摩挲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孙畅的头上已经沁出薄薄的一层汗,她咬着牙推开了程梅记忆中的房门,走了进去。
啪嗒一声,房间里的灯被按开,柔和的灯光驱散了一室黑暗,与整个付家奢华的装修风格不同,程梅住的这间房间可以称得上寒酸。
房间的墙壁还是毛坯,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便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洗的发白的床单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沉睡着。
孙畅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视线落在那个叫琪琪的小女孩脸上时,却又倏地变得冰冷。
小孩子白皙的脸上高高肿了起来,上面的五个手指印子,分外明显,孙畅只觉得抑制不住的怒火从心底升腾而起,孩子又有什么错?胡翠红的心该有多狠,才能对两个年幼无辜的孩子下手?
这两个孩子是不被期待而出生的,打从出生起,父亲母亲,爷爷奶奶都不喜欢他们,对着这两个孩子,他们从来都没有过小脸,付家人单纯的是因为不喜欢程梅,所以连带着孩子也厌恶了起来。
而程梅之所以讨厌他们,完全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是她遭受的那些耻辱的证明。
直到,在程梅被付伟虐打的时候,不到两岁的两个孩子抱着付伟的胳膊,一遍一遍哭喊着不要打妈妈的时候,那一刻,程梅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两个孩子,是她的骨血,是她费劲千辛万苦,几乎丢了一条命才生下来的孩子。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她怎么能去憎恨这两个全心爱着她的孩子。
从那时候开始,程梅便完全接纳了两个孩子,用心地照顾着他们。
而付家人却因为孩子亲近程梅,连带着对待两孩子的态度也越发的恶劣起来,有时候甚至不问青红皂白地开始打两个孩子。
程梅不是不愿离婚,而是不能离婚。
付家已经放过话出来,她和付伟离婚,孩子他们付家是不会要的,有付伟在,他们要多少孙子都能有,程梅想要离婚的话,可以,带着孩子一起滚蛋。
那些看似在关心她的邻居,其实不过是在她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上一遍又一遍地撒着盐,她们同情着她,却又在讥笑着她,嘴上说着看在孩子的份上要忍着,其实心底却觉得她为了钱受怎样的虐待都不会离婚。
也曾经有好心的人,将被赶出家门伤痕累累的程梅送进医院,可是到最后付家人根本不会还钱给那些好心的人,几次下来,即使程梅昏死在小区内,也没有一个人会去帮助她。
第18章 高嫁女
程梅无路可选,她的学历不高,若是离了付家,她根本就养不起这两个孩子,现在这社会,一个单亲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单是别人的口水都能淹死她们,虽然在付家的日子苦了一些,可是至少能熬得下去。
这是程梅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为了两个孩子,她可以忍受任何非人的虐待,只求两个孩子能有一个安身之处。
程梅的想法没有什么错,只是她却低估了付家人的狠心,他们摆明了是想折腾死她,等她死了,这两个孩子就算付家养活,也不知道会养成什么样子。
孙畅已经决定了,等到这次腿好了,就立刻离开付家,反正程梅和付伟根本没有领结婚证,就算她走了,付家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至于报复的事情,还是等她站稳了脚跟有了资本在说。
折腾了这么一天,程梅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孙畅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发白的睡裙,胡乱的套在身上,歪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不亮,房门便被人粗暴地踹开,孙畅头昏昏沉沉的,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人抓着头发从床上脱了下来,蒲扇大的巴掌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孙畅的脸上,她的脸瞬间便红肿了起来。
“你这个丧门星,贱表纸,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不成,破烂货,下贱坯子,还不快滚起来给老娘做饭......”
胡翠红在付家没发达的时候跟着付德强做体力活,手上的力气惊人,这么几下子下去,孙畅直接被扇懵了过去,脑子里嗡嗡叫着,眼前的东西都变成了重影。
两个孩子早被这动静弄醒了,他们缩在床脚,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着,被揍了许多次之后,他们已经学乖了,即使怕的厉害,也不敢发出声音。
揍了孙畅一顿后,胡翠红觉得身心舒爽,看着她那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火气又一下子涌了出来,抬着肥胖的腿重重地踹在了孙畅的身上,嘴里骂骂咧咧地问候了程梅的祖宗十八代,又朝她的脸上啐了一口,这才慢腾腾地朝外面走去。
孙畅的眼神此时变得分外的阴冷,她就那样看着胡翠红的肥胖的背影,眼中的冷芒越来越盛。
见那个可怕的女人终于跑了,两个孩子踉踉跄跄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想要扑到孙畅的怀中,可是看着她此时头发蓬蓬,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模样,却又不敢靠近,生怕自己触碰到了妈妈身上的伤口。
两个孩子瘪瘪嘴,哭了起来:“妈妈不痛不痛,欣欣/荣荣给你呼呼......”
看着两个竭力安慰自己的孩子,孙畅不顾身上的疼痛,伸手将两个孩子揽进了怀里:“别怕,妈妈没事儿,妈妈会保护你们的......”
程梅,这就是你宁愿受委屈也要待着的地方么?你到底明不明白,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对两个孩子的伤害有多大。
你真的是为了他们好么?
***
付家有了钱之后,胡翠红也挑剔了起来,不吃外面的东西,嫌弃外面摊子上的不干净,必须要自己家里做,原来是请保姆,现在都是程梅在做。
豆浆必须要是现磨的,胡翠红嫌弃豆浆机磨出来的不好,买了一个小石磨放在家里。
孙畅磨好了一碗豆浆,然后开始打鸡蛋做切葱花,*蛋饼,胡翠红穷讲究,摊鸡蛋饼的油必须用时刻,多一点都不成,葱花要切成大小均匀的三十八段,多一段都不成,蛋液要搅拌一百下,否则摊出来的不好吃。
反正胡翠红就是想着点子的瞎折腾,她未必真的讲究这些,不过是想要折腾孙畅罢了。
热腾腾的鸡蛋饼做好了,葱花特有的香气在房间内弥漫,两个孩子毕竟年幼,手里硬邦邦的饼子哪里有这香甜诱人的鸡蛋饼好吃,两个孩子馋得直吞口水,不由得多看了那黄灿灿的鸡蛋饼两眼。
谁料这情景被胡翠红看见了,她脸色当时便沉了下去,斥骂道:“你们两个贪□□,饿死鬼,没见过吃的吗?看什么看?在看将你们的眼珠子给掏出来,不愧是下贱坯子生出来的下贱种,就是这么没出息。”
两个孩子直接被骂得白了脸,畏畏缩缩地地下了头,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孙畅的脸色晦暗不明,看着胡翠红的眼神阴沉而危险,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程梅你看到了没有?直到现在你都没有认清楚这家人的真面目么?这个女人心早就是黑的了,她当初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的儿子强/暴,你还指望这样的女人能对你的孩子好么?
醒醒吧,程梅。
吃饱喝足,胡翠红拿过放在餐桌旁的小坤包,从厚厚的一叠红票子里抽出两张,扔到了甩到了程梅的脸上。
“今天瑶瑶要回来,去买点好菜回来。”胡翠红剜了程梅一眼,冷冷地说道:“别想贪钱,老娘买菜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裤裆里呢,就是一毛钱,也要给交给我。”
胡翠红对钱把持的极严苛,每天给程梅买菜的钱都是有数的,程梅买过菜回来要一一报出各样菜花了多少钱,剩下的钱要交回来,就是少了一两毛,胡翠红都要抽程梅几巴掌。
胡翠红虐待程梅,完全只是为了出气而已,当年程梅说要报警抓付伟的时候,胡翠红便已经记恨下来,这些年无论程梅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胡翠红一时气不顺,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交代完之后,胡翠红回房换上大红色的花裙子,脖子套上拇指粗的金链条,肥嘟嘟的手上带着七八个足有食指宽的金镯子,手上拿着坤包一扭一扭地朝外面走去。
关门声响起,孙畅将胡翠红吃过的盘子胡乱地洗了洗,然后放回了碗橱,她垂头看着两个干巴巴嚼着馒头的孩子,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程梅糊涂至此,这两个孩子差一点便被她毁了。
孙畅将两个孩子手里的馒头夺过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将重新摊了两个鸡蛋鸡蛋饼,放在了孩子的面前:“吃吧。”
两个孩子咽了咽口水,怯怯地看着孙畅,摇了摇小声地说道:“可是,被奶奶发现的话,妈妈会挨打的,我们不吃,我们不要妈妈在挨打了。”
孙畅鼻子一酸,差点没有哭出来,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们吃吧,没事儿的,妈妈以后都不会在挨打了。”
两个孩子看着孙畅坚定的眼神,再看看那盘香喷喷的鸡蛋饼,终于忍不住,小手拿起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们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