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他整日女儿不离口,不似寻常意气风发少年,越发觉得他这人婆婆妈妈,胸无大志,听庄政航说庄三老爷给他取了个三戒的字,皇帝就喃喃地说了句“他倒是难得的耿介之人。”
那皇帝的病情本比庄大老爷轻上许多,药材又好,于是没多久,就能拄着拐杖行走了。

只是后头瞧着秦王爷来见皇帝时脸上的笑越来越勉强,庄政航隐隐也猜到这是外头人久久不见皇帝露面开始闹腾了,这皇帝该回宫了。
果然,没两日,那皇帝就答应了要回宫,临走前,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主动对庄政航缓缓地开口道:“你可……愿意去太医署供职?”
庄政航听他声音虽不尖细,但也算不上醇厚,暗道也不怪自己将他看成太监,这皇帝哪一个传说中不是美髯公,那太监哪一个不是面白无须,卖乖地笑道:“草民相貌不堪入宫。”
皇帝先听成庄政航说自己相貌不堪,暗道他还有几分自知自明,知道自己相貌轻浮轻佻;又想好端端的老实人,怎就长了一张风流浪子的脸;后头又觉得他这话还有言外之意,细细一想,再往他脸上那么一看,意会到他那话里的龌蹉意思,不由地又气又笑,暗道这小子看似无胆,偏又爱说些叫人记恨他的话,咬牙望了眼秦王爷,低声嘱咐了秦王爷一句话,然后趁夜就回了宫。

皇帝走后,金鹤鸣对庄政航道:“庄二弟怎不答应了?若进了太医院,庄二弟的医术岂不是更有用武之地?”
庄政航抹了把额头道:“在外头就算进了公侯人家,人家也要对我客客气气的,若进了宫,指不定要多提心吊胆,处处赔小心呢。再者说,我们家还有贤妃、缓女在宫里头呢,我若进去了,焉能没有是非?”
金鹤鸣见庄政航小处糊涂,要紧的地方却还不糊涂,忙要送了他出去。
只见秦王爷进来道:“还请庄大夫再留一日,本王还要设宴好好款待答谢庄大夫呢。”

庄政航听到那“答谢”两字,不由地一笑,暗道如今自己算是给秦王府看病,怎么着那答谢的银两也不能少了,于是道:“王爷客气了,草民多日未回家,今日定要早早回去才好。”
秦王爷蹙了蹙眉头,笑道:“那也好,如今就将谢礼给了庄大夫吧。”说着,叫人拿着托盘呈上五十两银子来,又拿了二百五十钱出来,道:“这五十两是出诊费,这二百五十钱,是劳累庄大夫日日亲手给我岳父捏腿用的,你数数看。”
庄政航瞧了那五十两银子,暗想自己给康老夫人看病,康静公答谢的礼物也不只这个数;又望了眼那散在盘子里的二百五十钱,总觉得这个数字蹊跷的很,不免在心里腹诽皇家人当真英明,竟是一点也不肯多给,于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地道谢。

秦王爷只当庄政航看不上那银子铜钱,定要谦让不肯收,不成想庄政航谢了他之后,自己收了银子,然后叫小童将铜钱装在药匣子里,随后就要告辞,竟是一刻都不愿耽误的模样。
秦王爷见他如此,暗道这人虽无大用,也有趣的很,他父皇好不容易有了闲情作弄人,不想却没作弄成。于是也不勉强庄政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状似无意地在他脸上碰了下,就叫金鹤鸣送了他出门。
金鹤鸣虽看到庄政航脸上的印子,但想来是秦王爷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就没有提醒庄政航,直接送了他上了轿子。

庄政航一路想着简妍九斤,心里盘算着如今简妍的肚子应当还没鼓起来,就心急火燎地赶回去,到了家门,就一路往棠梨阁赶。
待到了棠梨阁,就瞧见今日放晴,简妍领着九斤在廊下坐着砸核桃吃。
九斤瞧见庄政航回来了,甩开短腿就向他奔来,待庄政航将她抱起后,就搂着庄政航脖子喊爹,又给庄政航看她新长出的牙。
简妍也站起来,问:“怎不提前说一声?”说着,又去打量庄政航,待要关心两句,又皱起眉头看他的脸。
庄政航道:“妍儿,你不知我过的是什么苦日子,若不是想着你们,我早熬不下去了。”说着,就想着等没人了细细跟简妍将自己给人捶腿的事说一说。

简妍伸手招了庄政航过来,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将手上胭脂拿给庄政航看,问:“这是什么?”
庄政航见简妍手上胭脂,心里也纳闷的很,暗道这几日自己见着的就只有太监了,于是忙道:“我并不知……”
简妍道:“不知就不知吧,可吃过了?先去见过老祖宗吧,老祖宗问了几日,唯恐你犯了事叫关起来呢。”

庄政航见着简妍不问胭脂的事,一边让一直闹着要骑马的九斤稍安勿躁,一边堆笑道:“妍儿,那胭脂我当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简妍见他惊慌了,笑道:“这胭脂印子抹得不匀,倒像是从胭脂盒子里抠了胭脂直接抹上去的,你当我这点子事都看不出?”
庄政航忙笑道:“妍儿英明!”细细回想一番,又觉是秦王爷最后那一下子抹到自己脸上的,暗道秦王爷好个小气人物,有心要叫他们两口子斗嘴,却又舍不得下本钱拿个女人出来。

待见过了庄老夫人后,天上又下起了雨,庄政航进了棠梨阁,陪着九斤玩了一会子,见天阴沉着,九斤没多久就昏昏欲睡,就哄了她去睡觉,然后将秦王府里头的事细细说给简妍听,简妍听了,说道:“管他呢,你就只当是给人瞧病,其他的都装作不知情就罢了。那些人的事,还是能不知道就不知道的好。只是你又说了什么话,就叫秦王爷没事想着叫我们吵架?”说着,从床上支起身子,蹙眉道:“难不成你将我母老虎的名声宣扬到秦王府去了?”
庄政航忙将她按下来,说道:“没事我跟旁人说你做什么?谁知道那两个只剩下心眼的人是打哪看出来的?”
简妍笑道:“既然这么着,回头我打你两巴掌,然后将你撵到药房去睡,这样才称了人家皇帝父子的心意。”

庄政航枕着手臂躺在床上道:“也好,就叫他们自以为是地以为能作弄到我吧。”说着,又将秦王爷小气地一不肯多给银子,二挑拨人也不肯下本钱的事说了。
简妍笑道:“我原也不喜秦王爷,如今却瞧着他倒还是个好人。不然他若当真送了个女人过来,你就算是推却了,我们也有几日要头疼。”
庄政航点头也说是,随即又得意地道:“如此看来你当真有了个圣手夫君,你瞧如今皇帝请我去给他瞧病我都不乐意呢。”

简妍躺着床上,由着他吹嘘自己,半日打了个哈欠道:“就数你最厉害,只是你胆子也忒大了些,你当那是康老爷那群将你当做子侄的老不羞,就由着你跟他玩笑?”
庄政航心有余悸道:“幸亏我机灵的很,这才没得罪了他们父子。”
简妍听了,也跟着笑,又道:“金娘子来陪着我住了几日,我瞧着金娘子听秦婶子说该给秦十三寻媳妇时脸色不对,后头就悄声问了她,金娘子说她瞧上秦十三了,有意留了秦十三做女婿。”

庄政航道:“只怕秦叔不肯,金家是要人做上门女婿呢。”
简妍笑道:“那也不一定,金娘子说是只留了两个女儿在家住,生的孩子能有个姓金的就好,未必就一定要入赘了金家。我替她试探了秦婶子,秦婶子只不喜阿宝年纪小,旁的倒没说什么。”
庄政航笑道:“年纪小怕什么,再过几年,就是个大美人。”说完,脸上挨了一下,就伸手握了简妍的手。

简妍侧着身子笑道:“你也别惦记人家了,就算你没跟金先生称兄道弟,人家也不乐意随了你。又不是露水姻缘,要过一辈子的人,嫁你时瞧着你年轻力壮,没两年你就年老色衰了,到时候人家少女嫩妇的可怎么熬呢。”
庄政航啐了一口,道:“人家做填房的年纪哪个不差了一截?也没见人家守不住的。”说着,又拉着简妍的手咬了一口,说道:“可是你琢磨着过两年我年老色衰了,就有心琵琶别抱?”说着,就向简妍身上压去,又摸简妍肚子道:“你如今可吃得下东西?”
简妍笑道:“还跟上回子一样,什么都吃得下,就是不想吃。”
庄政航笑道:“可见我英明的很,这三年一个是准了的,如今可不就有两个了,比上辈子白折腾一辈子强多了。”说着,又反复给简妍把脉,两人并肩说了一些话,就都睡去了。

一家三口一起睡到傍晚,醒来就见天又黑了。
因简妍有孕,九斤又正是爱闹的年纪,没事就爱往人身上扑,于是庄政航就自己引着九斤玩,不叫她去碰简妍。
晚上临睡时,九斤又闹着不肯走,见庄政航虎着脸要金钗将她抱走,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简妍道:“她要留下就叫她留下就是。”
庄政航见九斤哭,也心软了,就留了她在屋子里。
九斤奶声奶气地跟庄政航撒娇要听故事,庄政航就讲了几个故事给她,好不容易见九斤睡了,就隔着九斤,伸手摸了摸简妍的脸,说道:“你过来。”
简妍笑道:“我过去做什么?”

庄政航道:“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你夫君我见着老皇帝小皇帝腰不酸腿不抖,泰然自若的很,怎么着都要在你身上施展一下雄风,叫你领略了我的风采才好。”说着,越过九斤爬到床里面,压在简妍身上就向她唇上吻去。
简妍搂着庄政航脖子道:“这时候可不能……”
庄政航笑道:“没事,我小心一些就好。”说着,就将手抄进简妍衣裳里,待要再进一步,忽地瞧见九斤坐了起来,吓了一跳,忙翻身装睡。
九斤闭着眼说了一句尿尿,然后就不动了。
庄政航忙拉拢衣裳起身抱了九斤去小解,回头将九斤放在床上,就瞧见简妍已经睡着了,于是对着在身边打着鼾的九斤,庄政航皱了皱鼻子,夹紧腿,也翻身睡了。

简妍又有了身孕,这会子两口子虽也高兴,却不如有九斤那时那般小心翼翼,用着庄政航的话,那就是后头的不论男女,又比前头的“不值钱”一些。
过了两日,庄政航又被喊去秦王府,由着秦王爷领进皇宫给皇帝锤了两会腿。
先前在秦王府庄政航尚且能装傻卖乖地跟皇帝说两句话,待进了皇宫,就成了锯嘴葫芦,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大抵是皇帝也瞧着他没意思了,叫他教了小太监如何捶腿,盘算着日后不叫他来了,状似无意地问:“你这捶腿伺候人的功夫,绝不似一朝一夕、练成的、难不成在家时、你常伺候人?”
庄政航见皇帝一句话断开几次才说完,忙笑道:“草民在家时常伺候着父亲祖母。”
皇帝望了他一眼,却不怎么信,只说“朕记得你外祖,当初赏赐了、他一块匾额,你可要跟你外祖一样、让朕赏你一块?”

庄政航一愣,若说皇帝记得秦尚书他还信,如今皇帝说他认得他外祖父,他就不信了,顾不得旁的,因听皇帝要赏赐他匾额,暗道拿着个御赐的“妙手回春”又或者“华佗在世”的匾额回去,也能光宗耀祖,于是忙谢了恩。
待从皇帝那边领了几文钱回去后,庄政航就赶紧去问秦尚书他外祖是如何得了皇帝御笔亲题的匾额。
秦尚书皱着眉头道:“你外祖是死在任上的,秦家祠堂前那匾额,就是你外祖死后陛下赏赐的。”
庄政航闻言背后冒了一层冷汗,待秦尚书问他为何无缘无故就问了他外祖的事,庄政航未免秦尚书担心,只说自家无意中听人提起,故此心存疑问。

待回了家,又提心吊胆几次,一心只当皇帝要“狡兔死,走狗烹”,惴惴不安了几日,待简妍追问了几次,才将话说出来。
简妍笑道:“虽不知陛下算不算明君,但算算他手下也没有冤死的人,你可得罪了他不曾?若没有,你心虚什么?”
庄政航心里也不知自己究竟算不算得罪了皇帝,只细细将自己在秦王府的事回忆一番,最后咬牙道:“我就不信陛下会恩将仇报,他给我的几文钱连打发轿夫的赏银都不够。”

简妍笑道:“你放心,若是他敢冤死你,我就……”
庄政航问:“你就如何?”
简妍笑道:“我就日日在心里咒他,总有一天会把他咒死,如何?”
庄政航啐道:“我当你多有胆量呢,就算你不咒他,他早晚也要死。罢了,算起来皇帝也算是我妹夫,权当自家人斗嘴吧。”
简妍听庄政航脸皮厚地将自居为皇帝大舅兄,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到了四月,各处的灾情减轻了许多,京里的流民也少了许多。
瞧着皇帝气色好了,庄三老爷又上了致仕的折子,这会子皇帝倒是没有留人,就放了他走。
原本跟庄三老爷说好一起致仕的庄二老爷到底不舍大半辈子的事业,又瞧见如今陛下如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模样,只当先前是天灾人祸不断,是以皇帝心浮气躁,并不是当真不喜庄家,于是依旧要留在京中。

六月份,庄三老爷将庄四姑娘嫁了出去,就要与庄三夫人、庄玫航一行回了杭州。
庄政航因想着南边更危险,就借口有事挽留了庄三老爷夫妇,后头瞧着没有正经的道理庄三老爷不肯留下,就编了谎话,说南边恐怕有瘟疫,自己约莫要被皇帝派到南边的事说给庄三老爷听。
庄三老爷原先不信,后听庄政航细细将给皇帝治病的事说了一通,也就信了,因想庄二老爷素来是个独善其身之人,庄二夫人又是个极善钻营之人,倘若庄政航有个三长两短,简妍那房里必然就没有个支撑,于是就答应了留下,只叫下人去杭州那边收拾房舍。

简妍与庄政航商议着日后也要随着庄三老爷回去,又去劝说庄老夫人、小王氏。庄老夫人年纪大了,早有了落叶归根的心思;小王氏在京里没有牵挂,只有一个老娘又是早养在身边,况且庄政航是长子,自然是凡是听他的,就依着他的话,准备过两年搬到杭州去。

庄政航因瘟疫的日子近了越发专心地与何夫人、方丈研究防治瘟疫的方子,简妍见了,心里越加不安起来,晚间做梦,梦到庄政航就如上辈子的何太医一般一去不回了,心里后悔叫他做了这行当,就哄着他道:“你不去,只将太岁、药方交出来,自然会有人去治病救人。这般你好好的,又能得了美名,岂不好?”
庄政航知她担忧,就笑道:“你放心,药材方子都有了,难不成我还会叫自己出事?再者说,到底那方子是干娘的,就这么拿来用我良心也过不去。况且又是大夫,哪有见着有病就躲的?”

简妍气道:“你两辈子卑鄙无耻的次数还少?怎这会子又要去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庄政航想了想,伸手摸了简妍的肚子,笑道:“一无是处了一辈子,这辈子好不容易有样拿手的东西,再叫我躲着不施展,我岂不是要抑郁一辈子?”
简妍听了这话,就忍不住落泪,又将梦里的事说了。

庄政航听了,劝了她两句,熬了几日,见她郁郁寡欢,就道:“你说得是,就不去施展那么一回也没什么。回头等你生了孩子,咱们就搬去跟三叔一起过。”说着,又想杭州是个好地方,京里有金鹤鸣、俞瀚海、简锋、秦尚书帮衬,在外头逍遥自在,又不担惊受怕,可不比留在京里强多了。

 

132送君出诊

! 虽面上说笑的时候庄政航答应不管瘟疫一事,但接连几日,简妍见他似是有心事,心里也猜到他的心思,一时心里就为难起来。
一日晚上,九斤也明白自己要多个弟妹,因怕多了个人自己就会失宠,晚上又挤了过来跟简妍庄政航一起睡。

半夜里,庄政航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在黑暗中,隐约看到简妍越过九斤钻到他被子里,随即就觉一双玉手抚上自己双腿慢慢上移,随即被子被顶开,简妍钻出头来。

庄政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听到身边九斤哼了一声,忙紧张地向她看去,见九斤睡得很沉,就伸手将九斤往床里面推了推,随即又咬住简妍的红唇,一双手分开她的衣裳。

简妍手攀在庄政航脖子上,由着他亲吻她脸颊,待庄政航挺身而入后,先是哼了一声,随即又搂住庄政航脖子,咬住嘴唇,免得叫出声来。

庄政航停下后,在简妍耳边低声笑道:“只可惜时节不对,浪费了我这好种子,不然又能得一白胖小子。”

简妍只觉得一阵风吹在自己耳朵上,才平息的波浪不由地又翻腾起来,笑道:“好种子?我瞧着九斤十有□是随着你了,这可怎么得了,若像你是男儿就罢了,家里有银子,也能逍遥自在一辈子。如今是个女孩,这可怎么办呢?将来嫁人的时候可要费上一番心思了。”

庄政航向她腋下挠了一下,简妍忙缩了缩身子,生怕笑出来将九斤吵醒。

贴着庄政航脸颊,简妍道:“你若想去救人就去吧。”

庄政航一愣,讷讷地道:“我也没那么想,谁没事想去救人。”

简妍笑道:“若是我有那通天的本事,我也想去救人威风威风。”

庄政航沉默一会子,道:“我这几年就等着这一会子出风头呢,就好似就为那一日活的,如今若是不去,我心里就空荡荡的。”说完,忙又道:“我这话错了,我是为了你们活呢。”

简妍笑道:“你的意思我懂,我本说过我什么都听你的,既然你要出去,我就在家里等你就是了。”

“那我若是……”

简妍摸了摸庄政航的头,笑道:“可怜见的,头上这么多顶绿帽子,再多一顶,这脖子就断了。你放心,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求了金先生,叫他求了秦王爷,给我个贞节牌坊叫我守着。”

庄政航听她这般说,就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想来有两个拖油瓶,你想嫁也难。”说完,又压着简妍道:“可惜不能给你再多留一个拖油瓶。”

正说着话,忽地听九斤梦里呵呵笑了几声,庄政航吓了一跳,对简妍悄声道:“我瞧这丫头是有意想将她爹吓出病来呢。”

简妍只笑着说了声“她随你的性子呢。”

因两人又将话说通,庄政航虽也担心一去不复返,但到底心里的担子轻了许多。

九月九日重阳节那一日,原先说要回来的简锋终究没有回来,直到十月末,简妍生下一小名叫做八斤的男孩后,简锋才回了京里。

八斤落地没几日,庄政航又被叫去宫里,听皇帝慢吞吞训了半日话,回头就对简妍道:“陛下说既然是我说南边要有瘟疫的,就叫我去将瘟疫祛除了。等八斤满月了就走。”

简妍想了想,苦笑道:“原本想叫你威风一会子,如今怕是不能了,陛下这是叫你将瘟疫传开前就先除了病根呢。”

庄政航笑道:“还有一个好消息,那边是方丈师父也随着我一同去。”

简妍拉着庄政航手道:“总归都要去,就打起精神早去早回。至于那太岁,如今哥哥回来,就与哥哥一起挖了出来,你全带着上路,没事自己吃一些,权当没事强身了。至于那瘟疫不闹出来,你就没有功劳的话也不要再想,这些事都当是积德行善了,老天都看在眼里呢,陛下忘了,老天也也不会忘。”

庄政航听了,心想事到如今也有这样,嘟嚷道:“原本该是我慷慨激昂地请旨过去的,这样也有个自愿的美名,如今倒弄得像是我不情不愿一样。”又道:“幸好陛下提前说要给我一块匾额,不然这会子我就白去了。”

简妍心知这事皇帝是不乐意张扬的,庄政航就去了,那功劳也是不能跟旁人说的,安慰他道:“陛下心里明白,不会明着赏赐你,后头也会给你一些好处。”

等着八斤满月时候,简锋才捡了空子过来,因听说简妍两口子过年后就要回杭州,简锋心里反倒不舍起来,对简妍道:“原先在家时咱们兄妹两个还是无话可说的样子,等着你出了门,我反倒就能跟你说上话了,这回子得了陛下嘉奖,也都是听了你的话才有这么个结果。听说你们要回杭州,我这心里就不舍起来,比你当初嫁人的时候还难受。”说着,就红了眼睛。

简妍瞧见简锋两年多不在家,人也清瘦了许多,因黑了一些,反倒更没了市侩气,含泪道:“哥哥日后多捎信给我就是了,妹妹虽不是什么赛神仙精通天地鬼神的人物,但有些话还是能跟哥哥说得上来的。”

简锋重重地点了点头,又瞧了眼八斤,笑道:“我这外甥倒不如外甥女重。”

简妍破涕而笑道:“你妹夫说了,这后头出来的不如前头的值钱,一代不如一代,所以就轻了一些。”

简锋笑道:“这么久不见,我瞧着妹夫还跟先前一般不稳重……”

简妍清了清嗓子,简锋立时道:“但听说他名气倒是不小,寻常的病不给治,女人的病不给治,当真也了不得的很。”

简妍笑道:“那可不。”说着,望了眼进来的庄政航。

因庄家人走了许多,简妍又怕传进什么脏东西进来,就只请了简家人过来,因此有姚氏、庄敏航帮着招待简家人,庄政航进来跟简妍说话也不算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