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个什么?”肖点翠嘟囔了一句,脸上又有些讪讪地道:“你看,今日我就是这样,一早才与我娘吵过,便是点墨他们,我也跟他们吵了两句。”

“肖姐姐此去是要去江南的吧,到了江南,肖姐姐定会做出更好的诗。”绮罗笑道。

“但愿如此。”肖点翠低声应道,神色却有些不确定。

此时,门外传来哄笑声,绮罗隐约听到一句,脸上一红。

肖点翠忙道:“这不是白泽云说的话,是何寻之那个不正经的,不知怎地,竟寻了他来做傧相。”

绮罗听说是何寻之,脸上便有些惊讶,她虽常听人说起,却是不曾见过何寻之的。

“他才从京城回来。”肖点翠见绮罗不解,又说给她听。

绮罗心想何家人果然将去京城当做去广源寺一般,不像他们,去广源寺也要大费周折。

听着何寻之调戏韵儿律儿二人,绮罗脸上越加红了起来,只是何寻之才思敏捷,且说话风趣,又叫绮罗忍不住去细听他说什么。

正觉不好意思,便见肖点翠也凝神去听,绮罗心想,何家男子果然都是如此。何觅之固执,却不得不佩服他的痴情;何羡之毒辣,但他的聪慧却是叫人叹服的;至于何寻之,这么一个风流种子,一样下流的话从他嘴中说出,却是叫肖点翠这等清高才女也忍不住想去听的。

肖点翠看到绮罗的神情,脸上也羞愧的红了脸,只道:“你出去跟着他们一起玩吧,你难得有机会无拘无束一次。”

“哎。”绮罗看出肖点翠是要自己安静一会子,便出了门,见着门外的白泽云。

白泽云一张十分正经的脸上,此时既是紧张又是欢喜,一张脸古古怪怪的,又惹了众人一阵欢喜。

旁边站着的傧相,却就是何寻之了。

何寻之的脸,也是何家一贯的精致,只是那精致上又有些许玩世不恭,凤眼微眯,一边嘴角略歪,带着三分邪气的笑。脸上因饮了酒,又带了一股迷醉之气。连站姿都有些歪斜的不成体统。

偏一应女子,连同初一等人在内,也只看他,将新郎官白泽云冷在那里。

“看够了?”

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绮罗一愣,回头就见着何羡之负手立在他身边。

“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看来我哥哥又要惹上许多风流债了。”何羡之眯着眼说道,语气却很是得意。

绮罗瞄了他一眼,心想确实如此,差不多的相貌,何寻之斜着嘴角确实比何羡之有魅力的多。

正想着,忽见到一身影,那身影在众人热闹欢笑之时,却冷清地斜倚着门,依旧是一身素净灰暗的男装,周身上下只有一双明亮的眸子,只是比起当初,那眸子也有些晦暗了。

“郡主怎会过来?”绮罗低声问道。

“想过来自然就过来了。”何羡之漫不经心地回道。

绮罗微微咬唇,细看清池郡主的神色,她虽也看着何寻之,只是眼神却不似爱慕,仿佛是没有旁的看头,只得盯着何寻之了。

犹豫之后,绮罗低声问:“郡主可有意中人了?”

何羡之奇怪的瞅了眼绮罗:“没有,郡主眼界极高,凡夫俗子她是看不上的。”

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清池郡主的年龄,绮罗心想万幸无碍大师与楼八娘一同云游去了,依着这么看,能叫清池郡主癫狂的男子,也独有无碍大师一人了。想到此处,又与那上一世同样痴情的杨致之对比起来,绮罗心中更鄙视杨致之。

“苏绫罗没来?觅之寻了她半日才肯回家休息。”何羡之说道,随后将一个卷轴递给绮罗,“这是他给苏绫罗画的像,你转交给苏绫罗吧。”

绮罗一愣,却不去接,只道:“这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楼翼然给了你剑不算私相授受?”何羡之不屑道。

“那是给睿轩的。”绮罗道,说完一愣,又想何羡之怎会知道那剑的事。

何羡之不屑道:“你弟弟偷偷拿了宝剑去学堂里两回,我见了自然就知道了。”说完,将卷轴塞到绮罗手中,又道:“给了苏绫罗,顺便叫她写个回信,过两日我家请了你去游船,你把信捎出来。”

绮罗将卷轴推开,说道:“你别威胁我,我就不给你传东西。那宝剑就是给睿轩的,我一直都是用鞭子的,楼翼然如何不知道?”

何羡之握着那卷轴,冷声道:“你当真不给苏绫罗捎回去?”

“不给!”绮罗沉声道。

何羡之微微眯了眼,随后走到院墙边,将那卷轴投掷出去。

绮罗吓了一跳,低声道:“你发什么疯,上面是绫罗的画像……”

“上面没写名字,谁知道是你还是苏绫罗?”何羡之冷笑道。

绮罗闻言,忽然粲然一笑,道:“不熟悉的分不出来,熟悉的自然能知道是哪个。到时候人家寻上门,苏家只管说是绫罗的,指不定绫罗就此寻了个如意郎君也不一定。”

“果然是个冷心冷肺的,苏绫罗在你心中这点分量也没有。”何羡之沉声道,见威胁绮罗不成,便拉了下绮罗,道:“快跟我去捡了。”

“你扔的,我为何去捡?”绮罗甩开何羡之的手,在人群中寻了一番,只见初一等人还围着何寻之看,只有少数几人还记得“为难”白泽云之事。

何羡之又重拉了绮罗出去,绕过众人到了外边,才又放手。

绮罗拿了帕子擦手,何羡之冷哼一声,便向他扔画的墙边走去。

因院子建的很高,墙下又是假山奇石,洞穴繁多。

绮罗踩在石头上,一个个地方看过了,只是寻不到,抬头见何羡之也在找,气愤道:“你方才是向这边扔的吗?”

“当然。”何羡之头也不抬的说道,心中因寻不到画卷也有些不耐烦。

绮罗向假山上看了一下,又转到院门,从院门那边的台阶下去,在院子下面找。

只见院子下面也是四季常绿的香草藤蔓,那画卷在那香草丛中寻不到一丝影子。

因心中着急,绮罗脸上便出了一层薄汗,话虽是如此,但若是有人将那画认作是她的,她也没法解释。画本就抽象,况且她与绫罗长的也有七八分相似,一般人看了画哪里能分出谁是谁。

心中一急躁,绮罗又抬头瞪了眼在上面假山上找的何羡之,暗骂他没事找事乱抽风。

何羡之恰在此时看她,见她脸上的气愤之色,也不耐烦再找,袖了手坐在假山上,学着何寻之的模样,邪笑道:“好心陪着你找,你还敢瞪我,既然如此,你便自己慢慢找吧。”

说完,只坐着不动。

绮罗一急,正要与他争吵,便见着又有人过来,随后院子里哄笑一声,再去看时,就见肖点翠已经被人迎了出来,一圈子男男女女欢笑着拥着肖点翠白泽云出了院子。

“绮罗,快走。”一学堂里的女同窗拉着绮罗向肖点翠走去。

绮罗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依旧没有见到画卷的影子,只得跟了同窗向肖点翠走去。

97 活色生香
没寻到画卷又不得不随着众人离开,绮罗心中惴惴的,又怨毒的回头瞪了眼何羡之。

此时,何羡之心中也急了,见着众人都走了,料想那画卷这么大一个,落在外面若是寻不到那只能是被人捡走了,因此便叫人问问肖府里的人,满府的寻摸一遍。

等着送嫁的队伍走了,大杨氏却与昔日的姐妹说话正说的高兴,不愿立时离开。

肖夫人见着绮罗在,怕她闷了,只叫她去肖家寻未走的姐妹玩。

绮罗欢喜不迭的应了,出了前厅,便依旧向肖点翠的屋子走去。

半路遇上脸色发青的何羡之,心里不禁一凉,心想定是没寻到了。

“没有了?”绮罗问道。

何羡之点了下头,因是自己扔出去的,脸上便有些难堪,只道:“回去后该如何向觅之交代。”

这一句话,将绮罗心中的火气点了起来,骂道:“你只顾着你家的事,也不想想那画卷是绫罗的,我们家里岂不是更麻烦?”

何羡之微微握拳,咬牙叫道:“你早应下这事,也不会横生这么多的枝节。”

绮罗一噎,心想果然与这等人是说不通道理的,又想何羡之都寻不到,应当是真的不见了。只是心中尤不死心,因此便向肖点翠屋子走去。

何羡之见绮罗走了,烦躁的踢了下石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方才叫出那句话时嗓子有多干涩,心里有多虚。因此负着手跟着绮罗一同走,一路上盘算着拿走画卷的会是谁,又想做什么。

那边先走一步的绮罗,因心中有烦心事,便并未在意旁的。初一满头雾水的小跑跟着她,也不看两边的景色。待看到对面一蓝衣婢女一面跑一面向她摆手时,绮罗微一侧头,便见着身旁挂着帘子的亭子里传出男女喘息嘤咛之声,透过那微微卷起的一角帘子,便见何寻之、清池郡主衣衫不整的缠抱在一起,清池郡主背对着她露出雪白光滑的脊背,何寻之则露出了精壮的臂膀。

血冲到脸上,绮罗张口结舌,只是走不动路说不出话。

里面的何寻之似有所觉,回头看了她一眼,清清白白的眼中,依旧是玩世不恭,只是却不见方才那迷醉之色。

反应过来,绮罗忙拉了初一,也不待那蓝衣女婢过来,便折回去,向何羡之跑去。

何羡之正犹豫要不要跟绮罗说一声,只叫她放心,画卷就由他去找,便见着绮罗主仆两人跑了回来。

“你回来认错?”何羡之挑眉道。

绮罗涨红了脸,旁边的初一也是一脸羞涩,羞涩中又带着几分厌恶与嫉妒,似是某人做了极其叫她失望的事。

“换条路走。”绮罗急促的说道。

何羡之向前看了一眼,见清池郡主的丫头露了个头,猜到是什么事,便于绮罗一同折回去,从另一边的游廊绕回前厅。

“没事,以后我会替你跟哥哥和郡主说一声。”何羡之见绮罗一脸窘迫担忧,便对她说了一句。

绮罗低声道谢,心想这是什么事,跑到别人家里来闹上这么一出。

“何大公子是要跟郡主成亲的吗?”绮罗清了下嗓子问道。

何羡之看了眼问的认真地绮罗,嗤笑一声,开口道:“娶妻当娶贤。清池郡主艳帜高张,花名满天下,不说入幕之宾,只说那娈童胡璇就养了十几个。我家怎会叫她进门?”

绮罗在何羡之眼中看出了鄙夷,心知不该再问,只是依旧脱口道:“那如今现在是……”

“逢场作戏,当不得真。”何羡之轻描淡写道。

“逢场作戏。”绮罗跟着念叨,不独何寻之,清池郡主也不过是为了求得一时欢愉,并未当真。

何羡之见她出神,又道:“京城中此事也是多见的。不光是郡主公主,便是那侯门夫人,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的也多了去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啊。”初一闻言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后掩住自己的嘴,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只等着何羡之再说。

何羡之果然不负众望,慢吞吞的向前走,说道:“清池郡主的母亲明公主嫁了三次,将驸马拘在家中,偏自己每日饮酒作乐,又寻了十几个岁的小子自幼养在府中调教,清池郡主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自然也是有样学样。”说完,斜眼看向绮罗与初一,又道:“那种日子,自是你们这等蠢钝夫人一辈子也想不出的。”

“可是……”张嘴说出这两字,剩下的话,绮罗却不知该怎样说。难道要跟何羡之说清池郡主只痴心与无碍大师一人,不应当是眼前所看的模样?

何羡之睨了双双犯傻的主仆一眼,又道:“只怕你这种人,这辈子也难见那胡璇一面,那胡人美男看着又与中土人士有很大不同。眼神深邃,相貌俊美,又会曲意奉承……”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人笑出声来,又有一人不屑地哼一声,随后便见着一高一矮两个公子哥从柱子后面走出,衣衫自是华贵非常,只是身边并未带着侍从。个子小的细看便能看出是一冰雪聪明、相貌俊俏的女子,身材高大的少年有两分眼熟,却辨不出是谁,额头上还有一铜钱大小的淤青。

“何老三,竟然教坏人家的千金,勾引着人家去做那有违礼法之事。”那公子抱着手臂说道。

“正是,公主郡主都是不好的,京城的夫人小姐也是品行不良的,唯独襄城的女子是好的,连男宠都没听过的。”话虽尖刻,只是那小个子男装女子说的不急不慢,且语气和缓,声音甜美,旁人听了,也只当她是在撒娇。

只是这话说完,绮罗却觉不自在,总觉那女子话里自有一股酸气弥漫。

“在下不过是随意一说,并无冒犯之意。”何羡之儒雅地说道,眉梢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心中暗恨今日实在是流年不利,又想肖家算出的黄道吉日,应当只是宜婚嫁的,不宜出行,不宜多口舌。方才那话,不过是为了转移绮罗的注意,引着她不要去担忧方才所见之事,万没料到已经空下来的肖府里还有这两位在转悠。

那女子娇哼一声,瞪了眼绮罗,便走到何羡之身边,身子微微侧向他,委屈道:“你那都是胡言乱语,就是因为你这话,旁人才都推脱不愿去娶公主郡主。你也不看看,公主里面也有贤惠的。”说完,一双眼睛直盯着何羡之看,若不是有旁人在,只怕要脱口说出她就是三从四德的典范。

绮罗见着这般情景,哪里不知道那女子是心仪何羡之的,便也不想留在这里白叫人埋怨,说道:“既然何公子有事,我就先走了。”说完,看了眼初一,两人转身便走。

那女子忽然回头冲绮罗叫一声:“你若是喜欢胡璇,我送你一个。”

绮罗一愣,忙客气道:“不必了,我用不着。”说完,又是一礼,快步向远处走去。

那女子哼一声,随后只管仰着脸看着何羡之发笑。

何羡之礼貌的回之一笑,又转身向旁迈出一步。

“你别怕我,若是你不喜,我求着父皇不建公主府好了。跟着你到襄城也行,反正五哥也在这里。”那女子说道,说完,见何羡之依旧客套疏离,便有些泄气。

“浦阳。”与浦阳公主一同过来查看王府的五皇子,李思齐轻声叫道。

浦阳公主微微皱了下鼻子,见李思齐似是要说话,便避到一边,竟是站在何羡之身后半步远的。

“刚才那少女看着有几分眼熟。”李思齐开口道,一面用手指挠着下巴去回忆。

何羡之笑道:“您前几年在广源寺的时候见过她。”

“那倒不是。”李思齐微微摇头,忽然拍手道:“想起来了。”

疑心李思齐是想起了当年被咬之事,见他依旧看着绮罗走的方向,何羡之微微挡住他的视线,望着他的额头担忧道:“殿下这额头是怎么了?谁敢伤着殿下?”

李思齐冷哼一声,伸手摸了一下,随后吸了口冷气,呲牙咧嘴道:“若是叫我抓住那丫头,看我不拿石头砸她个稀巴烂!”

“原来是位小姐丢了,只是不知是谁这么大胆,况且对着殿下这张脸,她如何下得了手?”何羡之笑问,看了眼,也觉十分滑稽。原本贵气十足的脸,如今多了一点淤青,看起来也有了人味。

浦阳公主立刻回道:“五哥准备了百八十个荷包准备扔给楼下的女子的,谁知今日刚扔了头一个,就叫人扔了回来。荷包里本带了银锭的,那女子使坏又装了石头进去。又生了好大的雾气,看不清是哪个人扔的。怪不得五哥说襄城女子彪悍凶猛,果不其然。”

何羡之听浦阳公主打压襄城女子,笑道:“怕是冷不丁的被吓到了吧。只是殿下还是去上了药的好。”

“不必了。留着疤,等着见了那女子,我也要砸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李思齐狠狠地说道。

“对,我也替五哥砸。”浦阳公主笑道,因见自己不小心越过了何羡之,又向后退了一步,依旧只盯着他看。

见着自己妹妹如此小心模样,偏何羡之又无动于衷,李思齐皱着眉头,招手道:“浦阳,过来。”

浦阳公主听到李思齐召唤,忙道:“五哥,我不烦你,我只跟着三郎就好。”

何羡之心知李思齐所恼之事,退后一步,越发恭敬的站在两人面前。

如此不卑不吭模样,叫李思齐更恼,叫浦阳更心酸。

只听着浦阳幽幽地唤了一声“三郎”,便没了下话。

何羡之正要请两人回何家,便听到何寻之吊儿郎当地道:“哟,两位可是稀客啊,等了许久也不见这你们过来。”

“我们来过,太吵,隔着院子听你唱了一曲就走了。”浦阳撅着嘴说道,对何寻之却不如对何羡之那般客气。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只是殿下若是隔着院子与我和上一曲,那定会成为一时美谈。”何寻之说道,懒懒地倚在何羡之身上。

浦阳公主顿脚道:“谁要与你成为一时美谈!”

何寻之痞痞地一笑,扫了浦阳公主一眼,似是要穿透她那三层春装,触摸到下面的雪白肌肤一般,道:“殿下终于长大了,叫在下好等啊。”

“呸,下流!”浦阳公主顿脚道,一双眼睛红了眼圈,不去看李思齐,水汪汪的眼睛只望着何羡之,一心要何羡之为她讨个公道。

何羡之扶了下何寻之,歉意道:“家兄醉了,两位殿下请便,在下先带家兄回去了。”

李思齐点头,“你们兄弟只管去吧,晚间我们再去何家。”

“那家父家母就备下酒菜等着几位殿下了。”何羡之说完,扶了何寻之便向院门外走去。

浦阳公主欲要跟着何羡之走,只是听她哥哥哼了一声,不敢再动,跺跺脚,冲李思齐叫道:“五哥,何寻之这样放肆,你怎不为我做主,训斥他一番。”

浦阳此时的骄纵,恰叫李思齐心中更气,恨其不争道:“何寻之摆明是维护自家弟弟,你上赶着去叫人轻薄,此时倒向我发起脾气来了。何家不愿做驸马郡马,你还是死了心吧。”

浦阳公主叫道:“五哥不愿帮我就算了,大不了这公主我不做了。”说完,见李思齐一副不管她死活模样,立刻委屈的落下泪,只管走过去扯着李思齐的袖子撒娇。

李思齐挥开她的手,浦阳公主便又扯上。心中不耐烦,李思齐便将浦阳推到一边。

正推搡着,清池郡主便扶着婢女走了过来。

见着清池郡主那浑身无力的模样,李思齐冷笑道:“你想与何羡之在一起?也行,学着清池便好。”

浦阳闻言,哑然的看向清池郡主,跺了下脚,转身不理李思齐,依旧向何羡之那边追去。

那边,大杨氏终于与人说的痛快了,这也难怪,与身份、教养学识相似的夫人们说话,自然是要比与丫头婆子说话要合得来。

说完了话,大杨氏便带着绮罗一同出了门,到了门房那里,就听到何寻之的高歌声。

初一十五连同金枝玉叶忙扭头去看,大杨氏瞪了她们一眼,四个丫头忙收回视线。

因方才的事,绮罗不敢去看,只纳闷听这声音何寻之是醉的,难道方才又饮了酒不成?

大杨氏看不上何寻之这般放荡的,催促一声,便快步领着绮罗出去了。

后面何寻之见了绮罗,认出了她,低声在何羡之耳边道:“这丫头是个有福的。”

何羡之一愣,正要问何寻之他何时学会了看相,便听何寻之低声闷笑道:“你哥哥我相貌堂堂,英俊潇洒,今日亲自为她上演活春宫,端的是活色生香,可不是福气吗?”

何羡之揽着何寻之的手一顿,瞄了眼他醉眼朦胧的模样,回道:“怕是回去就要做噩梦了。”

“春梦也不一定,你哥哥我可是万千女儿的梦中伴侣。”何寻之得意地说道,又抱着何羡之的脖子唱他那不成调的闺怨诗。

98 心胸狭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何况是看到了这么血脉喷张的情景,绮罗当晚回去后果然做了一个梦,只是是噩梦还是美梦连她也分不清。

那日因心里担忧的事多,躺在床上,一直折腾到四更天才合眼。恍恍惚惚的似是被人掀了盖头,挑起盖头那人的脸却叫绮罗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很是清醒的细想一下,才想出掀她盖头的不就是杨致之嘛,如此想着那人果然变成了杨致之。心里厌恶的又想,若是诸葛子钰就好了,那人的脸一下子果真变成了诸葛子钰。两人浓情蜜意的彼此对视着,只听诸葛子钰羞羞怯怯地说了句“该安置了”,她便轻轻点头。

两人躺下后,诸葛子钰就不动了,扭头一看,他竟然是睡过去了。

于是心里一边害羞,一边急躁,想要诸葛子钰醒过来,却不知该如何唤他。只觉身上越来越热,脸上烫烫的,刚要伸手推他,便听新房的门砰一声被人踹开。

绮罗吓了一跳,人立刻坐了起来,整个人清醒过来。

“小姐,没事,是青青睡觉不老实掉下来了。”初一见她坐起来,忙开口道。

外间果然传来青青的呼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