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石清妍简单地说道,隐约猜到水氏要说的话就是水家的病,心道水氏当真心狠,说了这事,除了不轻不重地打击楚恒一下,最多的不过是将楚飒枫、楚飒杨逼入思路,见楚徊冷着脸领着瑞王妃进了御书房,便冲石江风笑道:“大哥。”
石江风不敢在御前失仪,只是一笑,因楚徊并未叫他起来,便依旧跪着。
“三弟妹?”早先疯疯癫癫的颐王戴着枷锁看向石清妍,此时也顾不得就是锦王府的人将他的儿子们送到楚徊手上的,哭叫道:“三弟妹,你救救你侄子吧,不多,就求你救一个。”说完,戴着笨重的枷锁冲石清妍磕头,心里忖度一番,料定锦王府若想救下他一个儿子还是十分容易的。
熙王呆愣愣的,见颐王开始磕头,就唾骂道:“混账,废物!跟她磕什么头?她是弟媳妇,咱们是大伯子!”冲颐王唾了一口唾沫,又气咻咻地说道:“锦王府要不是仗着有妖怪撑腰,借了天雷来,本王能输?你们用歪门邪道,定然会遭天谴!”
熙王骂得痛快,后头一众亲眼看着父亲杀了妻子、女儿的公子们却受不住了,一个个随着颐王磕头求饶,哭喊着叫皇帝四叔,叫石清妍三婶。
有道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石老将军年迈,且又送别了孙儿、曾孙,此时瞧见两府公子这般可怜,顶小的也不过两三岁,便安抚道:“你们莫叫了,惊扰到陛下,反倒罪上加罪,总是王子皇孙,陛下定不会对你们如何。”心知自己这话假的很,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虽是骨肉至亲,也要大义灭亲了。
石清妍听石老将军安慰那些楚家子孙,目光冷静地将这些子弟一一扫过,心知他们无辜,但眼下,锦王府占下的土地是用来换天牢里的聂老头、耿业、水几因他们,还有她跟石家人的,若多跟楚徊提要求,定会激怒楚徊,连聂老头等人都救不出,于是便抿着嘴不言语,近乎铁石心肠地看着熙王、颐王家公子们哭天抢地。
大抵是为了吓住石老将军、石江风、石清妍,于是任凭这一堆阶下囚如何呼喊,郑将军也没叫人喝止住他们。
终于,听瑞王妃说出水家的秘密,口头许诺了会保瑞王妃周全后,楚徊满意地从御书房里出来,对石清妍笑道:“三嫂子,听说水家血里有病,这事你可知道?”
“不知。”
楚徊嗤了一声,心道既然不知,还答得这般平静,可见石清妍是懒怠去装了;又望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瑞王妃,心想天下女人都似瑞王妃这般识时务,那该多好,“郑将军前去中洲府传朕旨意,瑞王妃娘家水氏一族隐瞒嫡系子孙血中有病一事,恶意玷污皇室血统,论罪当诛。但顾念水相一生为朝廷为社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特此施恩放过水家。但瑞王妃所出两位公子,立时逐出楚氏族谱,余生不得再姓楚,姓氏改为水。”
瑞王妃长出了一口气,心想楚徊大度地就此放过水家、楚飒枫、楚飒杨,便感激地看了眼楚徊。
石清妍抿紧了嘴,心想这下子瑞王府要大乱了,不说这年头,就算是千年之后的人也脱不了任人唯亲的毛病,多少人愿意跟瑞王爷的亲家做亲家,继而成了瑞王爷的亲家。瑞王府乱了,唇亡齿寒,锦王府里头只怕也有些令人忧心的事发生,毕竟,锦王府跟瑞王府素来都是同进退的,如今熙王、颐王成了阶下囚,剩下的就是锦王、瑞王联手跟皇帝谈判了。
“三嫂子就没一丝恻隐之心吗?”楚徊看向阶下的侄子们,又见石老将军红了眼睛,石清妍依旧无动于衷。
“陛下有,就分给臣妾一点吧。”石清妍说道,就算是做好事,她也从不以牺牲自家人为代价去做,在她眼中,聂老头、耿业都是她家的,熙王、颐王两府的公子,不过是一辈子只见这一次的陌生人,若能救,她必定去救,若不能,她也不自苦地勉强自己。
“游街示众后,送入天牢,等候秋后处斩。昭告天下,颐王、熙王已经被俘,天下,安定了。”楚徊违心地说道,心知这天下根本就没个安定的时候。
“是。”石江风答道。
“慢着——”石老将军开口道。
“石老将军动了恻隐之心了?准备劝锦王妃拿了什么来换公子们的性命?”楚徊笑道。
“颐王、熙王身上还算干净,方才过来时,没游街吗?”石老将军问道,一心要逼着石江风说出实情,浇熄楚徊“平定”战乱后的自得,灭了他的威风,叫他知道这场仗,真正赢的是锦王府。
“回祖父,街上百姓不多。”石江风答道,街上,几乎可以说是人迹罕至了。
楚徊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了石老将军、石清妍一眼,心知自己这“胜仗”赢得憋屈,但既然赢了,就该鼓舞士气,叫百姓见识见识他这皇帝的龙威,对石江风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敲锣打鼓,叫百姓出来看死囚游街!”
152斯人独憔悴六
石江风深深地楚徊叹了口气,身负皇命不能回家,只能先领了楚徊的命令叫京畿衙门令各里长敲锣打鼓鼓动百姓出门,然后又领着颐王、熙王并两府众公子们在街上转了一圈。瞧见百姓们不甘不愿地出来,因米粮价钱一日高似一日,也不舍得拿了菜叶剩饭等物去打砸,一个个缩着头袖着手,冷眼看着熙王、颐王家的囚车从大街上驶过。
石江风等到送颐王、熙王去天牢时,想到聂老头被关在天牢,便跟牢头说了几句好话,又塞了一些银子,便去探望聂老头。
待瞧见聂老头盘腿坐在麦秸上一本正经地向其他狱友传道授业,石江风竟出乎自己意料地笑了,心想这聂老先生当真有精神,这笑容尚未舒展开,便因天牢里关满了读书人皱起眉头,心道这若是当真全部秋后处斩,定要血流漂杵了。
“石家大哥儿过来了?”聂老头瞧见了石江风,就住了嘴。
“石家老大?”耿业慌忙将自己用“三寸不烂之舌”讨来的热水塞到其他人手上,叫那人喂给水几因,便忙慌跑到栏杆前,抓住栏杆,鬼鬼祟祟地低声说道:“老大,你、你,你是来劫狱的吧?其他人呢?我们扮成什么出去?”
“您哪位?”石江风看见这贼眉鼠眼之人,不由地蹙眉,心想石老将军信上不是说抓到的是思想开明的读书人嘛,怎地这读书里就有这样一个人。
“我、我耿大才子呀!”耿业毫不谦虚地介绍自己,又将散落下来的发丝从脸颊便拨开,努力叫石江风看到他那张清秀的脸。
石江风瞥了耿业一眼,心说原来才子都成这样的了,不搭理耿业,就对聂老头低声道:“还请聂老再委屈两日,过两日,定然会将聂老还有其他人风风光光地领出去。”
聂老头沉稳地点了点头,瞧了眼沉不住气的耿业,暗道这下子耿业心里踏实了吧。
“老大,我父亲哥哥他们呢?耿家的官司是怎么判的?”耿业见石江风要走,忙伸出手要去抓他。
“进京的时候听说是流放。”石江风平静地说道,这耿家一家子流放,也算是罪有应得,竟然敢领人打上石家门。
耿业听说是流放,就大呼出一口气,然后硬着头皮堆笑道:“老大,你去跟王妃姑姑说说,叫姑姑借我一千两银子给父亲他们送去。”
石江风点了点头,心想这小篾片还真有孝心,细细看了眼那瘫坐在地上的人,料到那人就是水几因了,心道这人果然病得不轻,因想此地不宜久留,与牢头交代叮嘱几句,便急匆匆地向家赶。
石江风这一路又将上京的冷清仔仔细细地感受一回,待进了家门,便见自己家里也不甚热闹,人过了仪门,才有石大少夫人领着石小六等女儿过来迎接。
“夫君辛苦了。”
“娘子也辛苦了。”
石大少夫人堆着笑,红着眼眶,瞧见石江风跟自己说了一句,便不再看自己,心里很是酸涩。
石江风不及多与其他人说话,便问石小六:“你曾祖父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花厅等着父亲呢。”石小六笑道。
恰这一会子,有人来说贺兰家公子上门了,石小六还不怎样,石大少夫人立时殷殷切切地向门外探头,“快将小公子领来,今日他不上学吗?怎就过来了?小六,将一早准备好的……”
“母亲,那是给父亲准备的补汤。”石小六见石大少夫人疼女婿疼得没完没了了,次次贺兰轶上门她都要大费周章地亲自下厨,据丫头们说如今贺兰轶跟石大少夫人亲近的很,已经改口直接叫石大少夫人娘了,虽不合规矩,但据说贺兰轶母亲大度地表示不介意,其他人便也说不得什么。
石江风一头雾水,却也不耐烦去在意这等琐事,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小公子长身子要紧,为父喝不喝也没什么关系。小六,去告诉你曾祖母、祖母,我去跟你曾祖父说完了话,再去见过她们。”
“哎。只是红莲姑姑等着父亲呢。”石小六开口道。
石江风料想那石红莲见了他,要打听的就是石家“立功”了,她能不能回蔺家的事,毕竟母子连心,天底下没几个瑞王妃那般的人,对石小六说道:“你劝不住你姑姑,就莫管她这事。”
“哎。”石小六又答应了。
石江风又看石大少夫人向他背后张望,看过去,就瞧见婆子丝毫不见外地将贺兰轶领了过来,打眼看去,见贺兰轶与贺兰辞气质有几分相似,俱是气质儒雅,举止优雅,待贺兰轶见过他后,便开口道:“好了,我们有事商议,你们且……”
“阿轶来了?今儿个天有些热,晒到没有?小六,快叫人拿了帕子给叫阿轶擦擦脸。”
听石大少夫人这般问,贺兰轶便不见外地说道:“娘,这个天还不算热。再过两日上国寺的桃花开了,家中母亲要去祭奠老方丈,顺便赏花,娘也同去,可好?”这丈母娘虽出人意表,但却当真疼他,伸手不打笑脸人,谁会跟疼自己的人过不去?
“好。”石大少夫人发自内心地笑了,夫君不冷不热,好歹女婿贴心。
石江风看了眼低着头无奈的石小六,又淡淡地看了眼石大少夫人,见石大少夫人笑靥如花,眉头一挑,便对贺兰轶道:“小公子随着我来吧。”
“是。”贺兰轶忙答应了,便忙随着石江风走,此时跟石家人熟了一些,不似早先那般拘谨,偷偷瞄了眼,见石小六无奈地看着石大少夫人,就冲她一笑。
石江风领着贺兰轶向后走,半路扭头看了贺兰轶一眼,又收回视线,笑道:“不知小公子今日过来是奉了谁的话?”
“伯祖父的,岳父称呼小婿阿轶吧。”贺兰轶说道。
石江风点了点头,才要再问话,便听到一声悲泣之声,随后就见石红莲、石绾绾露出头来。
“大哥——”石红莲哽咽着喊了一声,将身子半倚在石绾绾身上。
石江风眉头一跳,对贺兰轶说道:“叫你见笑了。”
贺兰轶忙道:“岳父见外了,岳父还有事,便叫人领着我去见石家曾祖父吧。”见石绾绾在看他,便冲石绾绾、石红莲二人喊了一声姑姑,请了安,就随着人去了。
石江风看向石家姐妹,皱眉道:“不是说了我先去见祖父吗?怎地在这等着?”
石绾绾见石红莲泣不成声,就忙说道:“大哥,红姐姐坐不住了,蔺家已经在给蔺姐夫挑新人了。”说完,与石红莲一同巴巴地看向石江风,石红莲能不能回了蔺家,就看石将军这次立多大的功劳了。
“胡闹!既然已经和离,又打听人家的消息做什么?没得叫人笑话!安心留在家中,过些时日,叫母亲给你相看人家就是了!”石江风对蔺家很是看不上眼,早先石红莲急着出嫁,蔺家经了蔺妃的授意也有跟他们石家互惠互利的意思,如今蔺家落井下石,那等人家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石红莲心道自己再嫁又能嫁给谁,拿了帕子掩着脸呜咽起来,心里不经意地想起石绾绾说石清妍身边侍卫非富即贵、一表人才的话,心道那些个侍卫该是不敢违抗石清妍的吧,只是若叫她做了石清妍手下的娘子,她又丢不起那个脸,忙说道:“大哥,女子当从一而终,与其嫁了人被人戳脊梁骨,不如我就守着。总归家里祖父、祖母也不许我再嫁。只是我守一辈子就罢了,你外甥他实在可怜,若是落在黑心人手上……我这几个月想到他就难受。”
“比想到你差点就害得漠风他们被抓还难受?”石江风冷笑道,午门外石家人坐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石老将军已经送了家书给石将军了,身为长子长兄,他自然知道出了什么事。忽地想石红莲如今就跟闺中女子一样出不得门,她哪里还会知道蔺家有没有再给蔺姑爷选媳妇,那自然是石夫人替石红莲打听的,心道这么一群人就会胡闹,该叫石老夫人管一管。
石红莲一噎,她心里想的是石漠风等人被堵住,石家没有反心,安生地留在京中,就是大家都好的局面,谁承想会闹得那样大。
石江风见石红莲噎住,便不再跟她多嘴,径直向石老将军的花房走去,到了花房门口,就听到花房里石老太君在问春儿呢,进到里头,便瞧见石老太君、石老将军对面坐着说话,贺兰轶在一旁坐陪。
石老太君眉开眼笑地坐在一旁捧着一块热乎乎的,据说是她女婿冤大头孝敬她的软糕,看见石江风进来,就眯着眼问:“这是哪个?”
“老太君,你又不认识我了?”石江风问道。
石老太君摇了摇头,又对石老将军说道:“茂林,春儿几时过来?”
“明儿个就来。”石老将军点了点头,心说石家姑奶奶只怕要过很多才过来,打量了石江风一番,见他只是黑瘦一些,“聂老在牢中可还好?”
“看他精神气是足的。”天牢之中,哪里有什么好不好,只能求人的精神不倒。
“好好歇息歇息吧,陛下说明儿个早朝要论功行赏,赏赐咱们家。”
“赏赐?”石江风心说自己走的那一会子发生了什么事,皇帝早先可是一点给他接风洗尘的意思也没有,且李老将军到了战场,可是想捆了石将军呢;莫不是皇帝头脑转过了弯,想要欲抑先扬,叫文武百官以及百姓得知众多地方都被益阳府占领后,唾弃石家?
石老将军笑道:“莫理会他了,皇帝呀,是看明白临时抱佛脚笼络不住哪个,于是个个都不要了。”
石江风心说如今也只能不理会皇帝,只管筹谋自己的事了,又看向贺兰轶,笑道:“轶儿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贺兰轶回道:“伯祖父叫我说石家几个小少爷都安顿好了,人已经进了锦王府交给凤崎公主了。漠风叔叔也已经领着人出关。至于我们家,我们家要迁去北边的人都已经到了北边了。”
石江风听说石漠风他们没事,就放了心,因听说何家跟石清妍十分亲近,暗道何家必定也被牵连其中了,便问:“那何家呢?”
“何家也就领头的几位家在了,他们家四处贸易原就要时常离京,锦衣卫没了,皇帝人手不足,也看不住他们。”
石江风又点了点头,听人说石大少夫人送来了汤水,暗道石大少夫人这到底是给他这出征才回来的夫君送的,还是给那养尊处优的小女婿送的,只略想了想,便将怀中地图拿了出来,手指指了一下,说道:“这一大片,都是锦王府的了。”
石老将军眯着眼看过去,吓了一跳,心道这等于是半壁江山了,不禁打起鼓,暗道若非石家有意配合,锦王府打不下这么些地方,可是,若是楚律看了地图,动心了呢?若是他执意要留下半壁江山,背信弃义呢?
“祖父莫不是在担心,锦王爷食言而肥?”石江风心里也有些惴惴的。
贺兰轶笑道:“石家曾祖、岳父多虑了,伯祖父说锦王爷、锦王妃心大的很,他们看不上这点地。若为长远计较,拿了半壁山河换了天牢里的人,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话也不全然是用来蒙骗君王的。
石老将军指着贺兰轶笑道:“还是小后生这话有道理的很。”
石江风又仔细打量了贺兰轶一回,心里对他也满意的很,暗道这女婿可比蔺家姑爷可靠多了,才这般想,又听到花房外有哭声,便不尴不尬地对贺兰轶说道:“劳烦你回去跟贺兰大人说,石家也准备好了,牢中阴寒,还是将其他顾虑放下,先救了人出来吧。”
“是。”贺兰轶心知家丑不可外扬,便告辞出去。
待贺兰轶一走,石老将军怒道:“不是叫老大媳妇将红莲拘在房中吗?怎地又叫她出来了?”
“祖父,大概是母亲替她打听到蔺家在给蔺姑爷挑媳妇,是以红莲听了心里不好受。”这当口家里不能出事,且石红莲、石夫人又是曾险些害了石漠风的人,于是石江风毫不犹豫地就将石夫人出卖了。
石老将军冷哼一声,由着石老太君给她抚着胸口,见石老太君紧张兮兮,就安抚她道:“莫怕,东街卖油的污蔑咱们家猪肉缺斤少两。这事由着我处置。”
石老太君松了口气。
石老将军思量一番,便对石江风说道:“家里就由着你媳妇当家,叫你媳妇有事去问你祖母去。叫你母亲她们都安生地留在家里头别动。”
“是。”
“老太爷,红莲姑娘哭着说一定要问问大少爷她还能不能回了蔺家。”石方圆进来说道。
石老将军说道:“告诉她,不能。”
“祖父,等过段日子,家里没事了,再给红莲挑个好人家吧。祖父许下这话,红莲安了心,大概就不会这样闹了。”石江风听石红莲哭得不胜凄惨,暗道石家那会子得知皇帝要从石家里挑女儿,就该直言拒绝,若是当初没有为君分忧的心思,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石老将军一愣,脱口道:“这怎么行……”瞅了眼开始打瞌睡的石老太君,心知石老太君心中石春改嫁了,便压低声音道:“你莫胡言乱语,也莫要许下她什么。今日她这般闹,就该狠狠叫她吃一次苦头她才能悔改,石家养她一辈子就是了,还能亏待了她?”
石江风见石老将军是不肯叫石红莲再嫁,心知这事还需徐徐图之,便不急着劝说石老将军,退出去之后,瞧见石红莲被人拉走,就先去石老夫人房中请安,见石二夫人并西府的弟妹们都在,便将石二将军如何,西府兄弟们如何说了一通,安了她们的心后,又去了石夫人院子里。
待进了这院子,只瞧见早先遭逢大劫的院子里此时花草稀少,等丫头打起那道攀枝海棠纹帘子,进去了,就见石夫人、石红莲、石绾绾母女三人都在抹眼泪。
“儿子给母亲请安,久不在家,不能孝敬母亲,还请母亲莫怪。”石江风跪下道,见石大少夫人一众妯娌都没在这边伺候,心里诧异,有些埋怨石家媳妇们不孝,却没问,心里明白这事不能问石夫人,问了就不好收拾了。
“你领皇命出去,才是真正辛苦。”石夫人忙亲自搀扶起石江风,向左右看了看,问石绾绾:“你大嫂子呢,你大哥来了,叫她过来一起说说话。”但叫石江风听听石大少夫人是怎么领着一众妯娌给她脸色看的。
“贺兰家公子给大嫂子送了一副上好的头面,说是贺兰家夫人送的,还有一副亲笔写的字画,又说他还惦记着上回子吃的辣辣香香木桶蒸饭,大嫂子听了就给做去了。”石绾绾极力用自己的神态向石江风表达她的不屑,贺兰轶开口问石大少夫人要吃的是多么没有规矩,更何况他明知石江风今日回来,这就是罪上加罪,更没规矩。
可惜石绾绾这说法有些欲盖弥彰,叫石江风这才回来的人就嗅到了醋味,心里疑惑石绾绾跟石大少夫人怎么了?石大少夫人心胸狭窄,石绾绾略有些娇纵,但这二人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且贺兰轶的模样不像是到了人家主动要吃的的人,反倒是石大少夫人热情似火,说是石大少夫人强留下贺兰轶,他更相信。
石江风说道:“你大嫂子爱做就去做吧,母亲,儿子明日还要早朝,儿子先回去歇息了。”
“江风,红莲那事,当真不能转圜?”石夫人见石江风要走,赶紧地去问,又握住石绾绾的手,心里发誓要给石绾绾找一个比贺兰轶好的女婿。
“母亲,蔺家便是要跟石家破镜重圆,那等亲家也不能要。母亲与其在蔺家那边多费心思,不如想法子劝说祖父、祖母叫红莲再嫁。”
“为娘就是知道你祖父、祖母、父亲定然不答应,才这么着。”石夫人眼睛里噙着泪,这么些日子了,她一见石红莲,就想起那日蔺姑爷无情模样,只是为了外孙,为了石红莲不孤单单一辈子,才不得不忍了。
石江风怒极反笑:“母亲糊涂,红莲回了蔺家,日子定然没有在咱们家这般好过。母亲仔细想想吧。”说完,心道若是石夫人还这般冥顽不灵,耽误了石红莲青春,少不得等几年后石红莲年纪大了越发嫁不出去后,石夫人会被石红莲责备瞻前顾后,耽误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