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魁星,玉家八哥儿都说随你挑了,不挑,岂不是可惜了?那些马养在猎场,将来也是被那些皇亲国戚用。良驹当配名将,那些马儿委身在一群纨绔胯、下,实在是暴殄天物。”金将晚最是悲天悯人。
金将禄没那么大的野心,只说:“若是叫鼎国公瞧一瞧马儿在猎场奔驰,他定也心潮澎湃。并非多大的事,若能叫一把年纪的鼎国公一尝所愿,也算是善事一桩。”
巧舌如簧!
金折桂吸了一口气,看向金家难得同心协力的三兄弟,思量着,扭捏道:“父亲、二叔、三叔,你们不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随便问人家家男孩子要东西,很不好看嘛?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外头编排出……”
噗嗤——
金将晚、金将溪、金将禄三人并金朝杨、金朝松、金朝枫同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金折桂早先自作多情过,她两辈子也不曾被人追求过,此时不禁想绕着圈子问一问自命痴情的金将晚、妻妾成群的金将溪还有情窦初开的金朝杨、金朝松,有没有可能玉破禅会喜欢她?
“姐姐羞羞脸!”就连金蟾宫也似懂非懂地跟着一群人噗嗤笑了起来。
金折桂连连跺脚,脸上不禁气红。
“才多大的人。”金将晚摇摇头,“小孩子家,浑说什么呢。”
“昨天父亲还说我是大姑娘家。”金折桂郁闷地看向笑得前仰后合的金将晚,她实在是拉不下脸再晕晕乎乎地跟玉破禅说什么“我答应跟你好”之类的话。
“别笑了,别笑了。我儿规矩懂事,我心甚慰。只是你多虑了,等皇家猎场收拾好,我借口要给两匹小马儿放风,顺便教你骑马,带你去皇家猎场,你替父亲挑一匹大马,就按着方才父亲教你的挑,可好?”
绕了半天,原来教她相马是另有目的。金折桂脸上绯红一片,“我不干。”
“你不就是想叫梁松他们教你习武嘛,我答应就是。”金将晚一心要拿到骏马,大方地开口说。
“可是,真的不算私相授受?”金折桂蹙眉。
“……要私相授受,也是五妹妹做红娘,替姐姐们传东西。”金朝枫笑着,脱口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上下打量金折桂,看她虽个头虽比金玉桂还高出一些,但脸庞尚未长开,除了一双眼睛,无处不满是孩子气。那玉破禅看着个头又高,人又稳重,除非得了失心疯,才会跟金折桂这小丫头私相授受。
金将溪立时瞪向金朝枫,“要死了你,对着妹妹胡吣什么?”转而对金折桂道:“小姑娘家,只管听长辈的话,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金折桂愕然,心知自己这年纪尴尬得很,到底是大姑娘还是小姑娘,全凭长辈们一张嘴。但瞧着金朝枫、金朝松他们跟玉破禅年纪仿佛,却也是将她当成还不知人事的小妹妹,瞅了瞅自己这小身子板,料想玉破禅那年纪的少年看上的该是戚珑雪那年纪的少女,心叹幸亏这次自己没自作多情。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带着初翠、初丹,就回塞鸿斋去。
金将溪因金折桂的“多虑”喜不自禁,又因她态度放软了,心知打开缺口,日后便可叫她去要马。于是一路抚掌笑着,便回了二房。
进了房里,自然要先去冷氏屋子里坐坐,正要将金折桂的“童言无忌”说给冷氏听,便瞧见冷氏红肿着眼睛跪在地上。
“又出什么事了?你们就是存心不想叫我安生!”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因金阁老在,金将溪不敢大贪特贪,但手上银子却不少,如今被冷氏、宁氏搅得处处捉襟见肘,心里说不气,那是假的。
“老爷去救救擎桂吧,她被老夫人剪了头发。”冷氏颤声说。
“她犯了什么事?”金将溪赶紧问。
冷氏不敢不说,就将玉老将军大寿那日的金擎桂不见了,到金老夫人逼着玉悟禅写下认罪书的事都说了一通,“如今玉悟禅是不敢闹事了,可是擎桂,老爷……”
金将溪听冷氏语无伦次,不由地气噎,“你道玉悟禅为何敢招惹擎桂?”
“为、为何?”冷氏吞吞吐吐。
金将溪道:“滁州云夫人你可听说过?”
“……皇上也叫人给她修庙建牌坊。”冷氏迟钝地回忆云夫人为何死后得嘉奖,依稀记得人家说她送出滁州地图还有什么名册。
“那名册不同于萧综那事,谁也不敢叫名册有丝毫损伤。里头玉家大小姐的婆家,也就是玉大少夫人的娘家就写在里头!过些时日,大理寺、锦衣卫就要一起动手了。”金将溪气道,好不容易摆脱了卫国公府,又去招惹个见风使舵、抛弃糟糠的无耻小人。莫非金擎桂命犯小人?
“这、这……”冷氏转而又想难怪金擎桂说玉悟禅夫妇二人迟早要散,僵硬地堆笑说,“如此看来,没过多久,玉家大少爷是要休妻了……这么着,也不算擎桂逼她……”
“哼!咱们家没那种事,你少胡扯!”金将溪冷笑,“这些事,自有母亲做主,你莫在提起。”说罢,甩袖子离去。
冷氏自然不会听金将溪的,暗道:玉悟禅早晚要休妻,谁都能嫁他,凭什么金擎桂不能?待迟上一些时日,玉悟禅成了无偶的鳏夫,金擎桂嫁他就是。如今怕就怕,因金老夫人横插一手,玉悟禅恼了金擎桂。想罢,虽知道金老夫人叫人盯着,但依旧叫了下人来,叮嘱人隐秘地跟玉悟禅说金擎桂如何地坚贞不屈,如何地为他吃尽苦头。
玉悟禅“无端”被人暴打一通,满心都是不甘,疑心是金擎桂将他供了出来,于是心里埋怨金擎桂出尔反尔。过了两日,又见冷氏叫人说金擎桂的百般无可奈何,当即赌咒发誓说了句“若始乱终弃,必遭天谴”的话,对金家那边放了心,又要设法将玉大少夫人康氏弄得在玉家众叛亲离,不想原先受了诽谤委委屈屈的康氏跪在玉老将军、玉将军面前先忏悔,后自请下堂。
玉老将军、玉将军自然不肯做出那势必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事,好言安抚了康氏一通,叫她安心留在玉家相夫教子。
康氏自此谨言慎行,不叫玉悟禅寻到一丝错处。
祖母、母亲都不是亲的,玉悟禅也寻不到人商议对策,眼瞅着康氏把休妻、和离的路子都断了,心里恼火康氏敬酒不吃吃罚酒,左思右想,只觉得康氏自请下堂的时机太巧,前前后后处处打听,忽地一日听人说康氏自己准备了礼物给金家老夫人送去,便知是金老夫人算计了他。
“那老虔婆!”玉悟禅心里痛恨不已,如今不光娶不成金擎桂,其他人怕也不能了。思来想去,总咽不下这口气,但手上又没金老夫人的把柄……
到了七月中旬,大理寺查封了康家,玉悟禅连带着受了些旁人指点,心里越发气恼,待一日偶然回房,站在门外听门内康氏跟玉妙彤说话。
先听康氏说:“你别胡闹,金家大老爷就一个女孩儿,是以骄纵了些。可你呢,旁人原本就以为咱们家女孩子彪悍,你又何必去学骑马?”
“嫂子糊涂,我没想学骑马。九哥都没要到马,凭什么,金家姐弟一人一匹?我就去瞧瞧,若是金家敢要马,看我怎么跟父亲、母亲告状。”玉妙彤气道。
“也不知道你跟金家较什么真。”康氏有苦难言,对向她示警的金老夫人感激得很,爱屋及乌,对金家人便也格外看重一些。
“嫂子!你求了母亲带我去吧,八哥是不肯的。嫂子,你就说你娘家出事了,要去散散心。”
康氏见玉妙彤竟然利用她的伤疤,待要动怒,一,如今她形势不妙,二,玉妙彤是有口无心。
“嫂子!嫂子!”
“好吧,我带你去,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说动母亲。”康氏苦笑。
玉悟禅人在外头站着,听出康氏要带着玉妙彤去皇家猎场,手抠在窗棱上,眸子一转,心想他没有金老夫人的把柄,可有金擎桂的,待康氏一死,他只管去金家求娶,若是金老夫人执迷不悟,总归冷氏是向着他的,那就别怪他玉石俱焚算了。
玉悟禅毕竟是兄长,况且他一脸诚恳地请求玉夫人叫他陪康氏去散散心,玉夫人思量一番,怕传出自己对玉悟禅严苛的话,就答应了,反复叮嘱他好生开解康氏。
七月流火,天虽热,但不时怡人的风拂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得很。七月下旬,晴空万里,莺啼燕语之时,金将晚一大早就骑着大马向城外去,手上同时扯住三副缰绳,将一红一黑两匹小马都控在身边。
金折桂坐在车厢里,哄着金蟾宫、南山帮她把沈氏要求的络子打出来。
“姐姐,男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见蟾宫嘴里胡乱地咬着丝线,“叫初翠、初丹姐姐们打就是了?”
“她们打的太好了,母亲一瞧就能瞧出破绽。”金折桂见南山轻轻松松就按着她教的法子打出一条,不禁汗颜,对南山道:“别这么用心,马马虎虎就行了。”
“姐姐是说我打的比你打的好?”南山睁大眼睛兴奋道。
金折桂转念一想,打过了络子,沈氏未必不催着她刺绣,若是南山对女红感兴趣,那对她而言可是大大的好事,“是,你打的是比我好。”
果然小孩子家听到了赞扬,越发卖力起来。
因今日出门,陪着来的不是丫鬟,是家里的强壮仆妇们,是以这会子没人看着,金折桂只管软硬兼施,逼着金蟾宫、南山替她做女红。
等听到一声“到了”,金折桂赶紧将南山、金蟾宫手上的络子接过来,仔细地一条条理清楚,包在帕子里,等明日跟沈氏交差,瞧见金蟾宫、南山两个跳下马车,便等帘子被掀起来,跟着下了马车。
只见眼前俨然是一派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金家带来的两匹小马,待卸下缰绳,嘶鸣一声,就向远处的马群奔去。
“小前辈。”玉破禅一脸兴奋,“金将军终于许你骑马了?你该到关外看看,这边繁花似锦,那边就是冰天雪地。”
我骑马,你兴奋个什么劲?金折桂一头雾水地看着难得眉开眼笑的玉破禅。
“你瞧,马给你挑好了。是匹性子温顺,却又……”玉破禅话未说完,就见金折桂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草地冲远处马群奔去。
“那匹,那匹黑马!”金折桂眼瞅着一匹黑马四蹄矫健地奔到一块巨石上,仰着头一声马鸣,便呼喝得百马汇聚到巨石下的草地上,他们家的小黑小红也撒欢地在巨石边乱叫。
“那是头马。”玉破禅背着手说。
金折桂忽地瞧见天上落东西,赶紧向一边跳去,可惜晚了一步,已经落在她肩膀上了,扭头皱着鼻子撕了草叶去擦。
“小前辈……”难道身上还有味道?不然她皱鼻子做什么?玉入禅偷偷地向自己身上嗅了嗅,确定自己身上满是清淡的温和香气,才放下心来。
“少将军、三姐夫、死黄子。”金折桂回头,见今日不独他们金家来了,其他人也来了。
“小前辈。”
“六姨子。”
“桂花。”
彼此见了礼,虞之渊道:“皇祖父在那边画马呢,六姨子去瞧瞧吧,金将军、玉将军已经过去了。”
“这么巧遇上太上皇?”金折桂心想今日走运了,先被鸟屎砸中,后太上皇也在。
“太上皇天天在。”虞之渊替金折桂解惑,许多官员受审,不少人是太上皇提拔上来的。太上皇怕皇帝顾忌他,饶了那些人,干脆做出不搭理的模样,避到皇家猎场来。
金折桂了然了,路上又遇上玉妙彤、康氏。玉妙彤看了金折桂,却不搭理她,反而是康氏身为眼下最年长的女子,很是照顾金折桂。
一群人都难得看见这么壮阔的画面,心胸也不觉开阔起来,说笑着,就向正在风雅的太上皇那边去。
眼瞅着一群朝气少年过来,太上皇提着笔笑道:“正该叫年轻人来才有趣。”
有趣?玉悟禅跟着玉将军站在太上皇身后,瞥向正故作贤良照看金折桂、玉妙彤、南山、金蟾宫的康氏,心想有趣的还在后头呢。

 

 

81、作死

81、作死
清风带着草木清香吹来,营帐旁,姹紫嫣红的野花盛开。
“太上皇画的马儿快要从画里跑出来了。”
金折桂、金蟾宫等人围了上去,纷纷开口拍太上皇马匹。
“当朝画圣的丹青也比不上太上皇十之一二。”
……
“是呢,若珍藏一幅,这辈子就再无所求了。”金折桂、玉入禅异口同声地说。
金折桂看向玉入禅,玉入禅因跟金折桂撞话了,另换了一句拍马屁的话,“这画中的马实在太过昂让,就跟那黑色的头马一样,叫微臣看了就生出畏惧敬佩之心。”
太上皇哈哈大笑,“营帐里多的是,每人一幅。既然我这是头马,那下头的小马就叫你们来画。”说着,让开长案,叫虞之渊、虞之洲、金折桂等人都来画马。
玉入禅想要炫技,虞之洲、虞之渊想要守拙,金折桂、玉妙彤是不善此道,金蟾宫、南山二人则是纯然地看众人一起作画,便搀和在其中闹着玩。
玉将军、金将晚随着太上皇在一旁看,既怕儿女画的太好,抢了太上皇的风头,又怕儿女画的比其他人差,丢了脸面,于是虽在谈笑,一双眼睛却离不开画案。
画了半日,好端端的一张宣纸上出现了四匹四不像,两匹嘶鸣较劲的骏马,一匹低头吃草的白马。
“好得很,好得很。金家两个小哥儿画的最好。”太上皇摸着南山、金蟾宫的脑袋说,此时看南山相貌与中原人不同,便当他是金将晚出征在外跟外头女人生的,是以并不追问南山的姓氏。看康氏亲手烹茶送来,略呷了一口,称赞道:“玉爱卿的儿媳妇委实贤良淑德,叫人羡慕得很。”只一句称赞的话,令其他人也品茶。
玉悟禅心中一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想:这康氏莫不是想讨太上皇欢心,叫太上皇不许他休妻?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亏得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才发现!
“太上皇,弓箭、大雁准备好了。”王公公笑着过来说。
太上皇道:“走,叫我瞧瞧几个小后生的箭术如何。”拉着金蟾宫、南山向猎场东边开阔处走。
金折桂还不曾练箭,就也跟着去,唯恐乱箭伤人,紧挨着金蟾宫、南山走。
“你今日是来要马的吗?”玉妙彤盯着金折桂看。
“你说呢?”金折桂反问。
“你休想再要马。”玉妙彤低声警告,翘首向猎场看去,想看一看玉破禅哪里去了,偏又没看见他的身影。
金折桂微微撇嘴,到了靶场那,只见太监们手上捧着弓箭,却不见靶子,先还疑惑,待瞧见王太监一声放后,一只灰色羽毛的大雁被抛出来,扑棱着翅膀向天际冲去。
“大雁,姐姐、南山,大雁……”金蟾宫指着大雁,还没兴奋地跟金折桂说完,便听嗖得一声后,那只大雁从天上掉了下来。
“太上皇箭无虚发。”
“百步穿杨。”
……
又是一波马屁声响起,太上皇呵呵笑:“几个小后生也试试。”
玉入禅、虞之渊等才接了弓箭,先还呆住的金蟾宫忽地就向跌在地上的大雁冲去。
金折桂赶紧抱住他,待抱住了金蟾宫,南山却以为金蟾宫想要那只大雁,拔腿就向大雁奔去。
“别去。”康氏、玉妙彤快走两步把南山抱住。
“快回来。”康氏拉着南山,见玉悟禅不见了,心觉不祥,打定主意不离开众人左右。
“雁大娘!”金蟾宫喊着,向在地上哀哀引颈啼叫的大雁伸手,眼泪汪汪地看向金折桂,“姐姐别看。”两只手去捂金折桂的眼睛。
却原来金折桂一直不叫金蟾宫杀生,金蟾宫虽是小孩儿也爱吃肉,但却不忍亲眼目睹人滥杀生。虽说给旁人听,有些伪善。但他却实在是一片赤子之心。兼之日渐懂事,他心里就想定是金折桂心慈手软才不许他杀生。于是这会子,金蟾宫担忧金折桂却是比担忧那只受伤的大雁还多。
“太上皇,犬子无礼,还请太上皇见谅。”金将晚拱手替金蟾宫赔不是,看金蟾宫哭得悲伤,又开了口,“地上那只雁子,求太上皇赐给犬子吧。”
玉将军见金蟾宫打搅了太上皇的雅兴,豪爽地笑道:“将晚太过惯着孩子了,小孩儿宠不得。这般妇人之仁,将来如何子继父业上阵打仗?”作势拿了一副弓箭给金蟾宫,“来,玉伯伯教你射箭,好不好?”
金蟾宫捂着金折桂的眼睛摇头,心知这会子太上皇才是做主的人,又可怜兮兮地看太上皇。
太上皇尴尬地看着手上弓箭,半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叫人把雁子都放了吧。拿了箭靶来。”
王公公长吁了一口气,叫人把地上被射穿了翅膀的雁子拿给金蟾宫,就指挥人去拿箭靶来。
死靶子哪里比得上活靶子更能让人炫技,是以太上皇虽迁就了金蟾宫,到底扫了兴致,抬头看那一群大雁叫着离去,最后晴空中只剩下一只孤雁盘桓口中还啊啊地不住悲鸣,不觉开口道:“天上那只,定是雁大伯了。原来是我无心拆散了人家两口子。”
玉将军听太上皇开始悲天悯人,又见金折桂、金蟾宫、南山并康氏、玉妙彤都被方才射雁子的事“吓”得退下了,笑道:“太上皇仁慈,只射了雁子的翅膀,料想那母雁子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玉将军既然说是仁慈,玉入禅、虞之洲、虞之渊便也跟着称赞太上皇的仁德之心。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金将晚背着手,看着天上那只孤雁感慨,又想等会子自己若从猎场寻到野生兰花,挖了回去送给沈氏,沈氏定会感动不已。
“罢了罢了,连靶子也不必了。金、玉两位爱卿随我去把酒吟诗。小孩子家就散了吧。”太上皇所剩不多的兴致被那孤雁连叫两声全搅合没了。
玉将军粗通文墨,哪里会吟诗作赋,于是特意去寻他膝下最善作诗的玉悟禅,想叫玉悟禅等会子替他作诗,谁知一转头,却不见了玉悟禅。
“你大哥呢?”玉将军问玉入禅。
“大哥方才说许久不见八哥过来,他去找一找。”玉入禅心知作诗不是自己的长项,猜测着玉将军的心意道:“父亲,待我去找一找。”
“去吧。”玉将军点头,果然如今玉入禅比玉破禅贴心多了。
“你们也去吧。”太上皇对虞之洲、虞之渊挥了挥手,“你们少年人一起取乐去。”
虞之洲、虞之渊二人遵旨,跟着玉入禅去寻玉破禅,先去营帐内寻,见营帐里有个老太医在给雁子看翅膀,其他人却不见踪影,向外去寻,遥遥地听见一阵笑声,大步跑去看,就见是玉破禅为哄金蟾宫,已经抱着他在马上迎风跑了。
金折桂、玉妙彤、康氏此时也骑在温顺的小马上,还有南山也被梁松护在胸前,蒙战、阿大四人俱是骑着汗血宝马。
眼瞅着一群人在马上驰骋,虞之渊笑道:“我们也去,你八哥小气不肯分我一匹,难不成还不许我骑一骑?”身上穿着短打,手脚利索地向那边跑去。
虞之洲咳嗽两声,心知自己骑术不差,就是身子骨在马上颠簸再吹风,回去了要大病一场,于是站着不动。
玉入禅身为虞之渊的伴读,快步跟上去。
“咳咳。”虞之洲正在咳嗽,忽地就见猎场上高低不平的巨石后飞来一阵乱箭。
太上皇在此,这事非同小可!
虞之渊、玉入禅忙扑倒在地上,虞之渊回头冲虞之洲喊:“大哥,快去祖父那边。”说罢,少年气盛地在地上匍匐几十步,就领着玉入禅向乱石后寻去,只听几声马嘶,却见方才还在绿地上奔跑的马群被乱箭惊到,慌乱地向猎场林子里奔走。
“谁在那里!”虞之渊、玉入禅二人小心地绕到巨石后,又见一箭射来,急忙缩头,只听巨石后一阵脚步声,待他们绕到巨石后,却不见了人,只远远地看见一道身影窜进林子里。
玉入禅微微眯眼,分辨出那人是玉悟禅,虽不知道玉悟禅在干什么,但他却万万不能叫玉悟禅连累了玉家,毕竟,太上皇还在,若有人说玉家出了乱党,玉家人就百口莫辩了,“四皇子,你快回去,待我去追那群歹人。”
虞之渊方才险被射中,此时也不敢犯险,原以为猎场改成马场,又有人看守安全得很,不想竟然还有人埋伏在这里。
“玉九兄弟多保重。”虞之渊拱手,大步地向听到动静赶来的守兵走去。
玉入禅快速地攀爬着乱石,小心地绕进林子里,瞧见除了方才他们瞧见的那一处,其他石头下还留有脚步,来回打量这脚步与方才玉悟禅的距离,眼皮子跳个不停,心想难不成康家勾结宁王,玉悟禅也跟着勾结乱党?
顺着乱石进到林子里,只见这时节草木正盛,林子里郁郁葱葱,处处都是鸟鸣蝉噪之声。依着范康教授的法子细心地地上分辨蛛丝马迹,依稀听见玉悟禅轻声喊“新蕾、新蕾,你在哪里?我来救你了”,就躲在树后小心地向玉悟禅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