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康不失时机地抽了玉入禅两鞭子,然后赶紧向玉无二表明他是玉入禅的师父。
“我数三声,三声之前,谁要出城,我送他干粮,三声之后,谁再不听我令,杀无赦。”严邈之冷着脸望向心思各异的众人。
“一——”
“二——”金蟾宫听严邈之数一,他就跟着数二。
月娘见他冰雪聪明,不禁轻笑一声。
月娘一笑后,原本互相怨怼的阿三、阿四等人不觉赧然,蒙战见范康在,心知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便也不急着杀范康,老实地站在梁松身后,众人对视一眼,忽地阿二、阿三、阿四、梁松翻身上马,向乐水城外奔去。
“请严兄替我照看月娘,我们去找八少爷、救花小前辈。”梁松喊道。
蒙战哎了一声,便抢过高震的马,快速地跟着梁松向城外奔去。
严邈之一怔,原本以为这群人一路奔波而来,最多彼此埋怨几句,见他发威,就不会再胡闹,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当机立断地又出乐水。
玉无二也因这事出乎意料呆住。
严邈之一怔之后,心知要稳住其他人,便有意冷笑道:“一盘散沙,也不知道是阿六信口开河,还是你们走了狗屎运,竟然能叫你们赢了袁珏龙、耿成儒。”
高震讷讷道:“……早先花小前辈在,如今她不在了……”他们一群人又太过依赖她……
严邈之一叹,金折桂当真叫金将军一群人大开眼界,原本迟迟没有他们姐弟的消息,还以为他们两人已经夭折了,不想她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先对玉无二道:“关城门,不许他们再进来。”随后对其他人叹道:“都去歇息吧,剩下的人,谁也不许擅自离开乐水。”
红日渐渐落下,嘚嘚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山中回响,玉破禅、玉无价、玉无痕三人依稀听见山中有人说话,三人放慢脚步,侧耳去听,只听山中有人在说“神仙下凡”等话,心中诧异,拿捏不住说话的人是不是金折桂他们一伙的——阿六说过金折桂他们收服了许多宁王麾下的兵卒。
一番斟酌,玉破禅藏在树后,玉无价、玉无痕两人神出鬼没地向说话的人走去,待要快刀斩乱麻地砍倒那三人,就见那三人神神叨叨地说“纣王无道,就有神仙下凡助武王伐纣……今天遇上了一群活神仙,活神仙帮着朝廷那边呢……”
玉无价听他们说话古怪,又看那三人竟是有意要撕下胸口贴着的宁字,与玉无痕对看一眼,二人便一起站出来。
“我们不是要逃,我们不是……”那三人听到动静,吓得跪在地上磕头。
“你们要逃什么?”玉破禅从树后走出来,又看一眼那三人的动作,“你们是逃兵?”
“你们不是来抓我们的?”那三人见玉破禅三个不是宁王那边的人,立时磕头谄媚道:“那你们是花神仙、范神仙那边的人喽?”
“我们不是。”玉破禅否认。
那三人立时趾高气扬地站起来,弹了弹裤子道:“既然不是,多管闲事做什么。劝你们快逃吧,等一会,一半追我们,一半追花神仙、范神仙的人就来了。”
“什么花神仙、范神仙?”玉无价故作不解道。
一个官兵看玉破禅他们带着水袋、干粮,便说:“我们告诉你们消息,你们拿水袋、干粮来换。”
“好……看你们也不想要身上的衣裳了,就也跟我们换吧。”玉破禅道。
那三个官兵欢喜道:“好、好。”可惜玉破禅衣裳太小,有一人穿不上,但饶是如此,三个官兵依旧讨价还价,要了玉破禅的披风,又将宁王抓了金折桂,他们跟着宁王过来抓花头鬼、范康,结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群人踩着水过河的事说了,“你们别以为我们三个胆小,不光我们,其他人都逃了。”
玉破禅原本是鄙夷逃兵的,但此时宁王的士兵军心大乱,正是他盼着的,跟玉无价、玉无痕三人都穿上宁王的兵服,看那三人拿走他们的干粮水袋,又听后面有动静,便示意那三个逃兵先跑。
那三个逃兵才离开,就听有人呼喝:“快,快回营。”
玉破禅三人原本听阿六说话,只当营地固若金汤,不想这么快就被宁王捣毁,很快地醒过神来,,心知只能去营地那边看看,才能彻底明白金折桂一群人怎么了,便骑马向呼喝的那人奔去。
“看你们这样,也是想逃的吧?”呼喝的那人并未因玉破禅年少有丝毫怀疑,玉家三人齐齐地想果然为了打仗,宁王那边是将能用上的人都拉去充军了。
“没,我们没想逃。”玉无价道。
“哼,快回营,谁敢逃,打断他的腿!”
玉破禅忙问:“现在就回去,不抓花头鬼……”
“嘘!上面已经报给王爷了,花神仙、范神仙已经腾云驾雾走了,王爷发话立时收兵。”呼喝的那人显然也不乐意在受到一日惊吓之后,再去舍命追逐两个得道高人。
玉破禅三人心知这是下面的人不肯追,就捏造了谎话报给宁王,宁王大抵是听说许多兵卒趁着追逐花头鬼、范康二人逃跑了,才发话令人收兵,忙唯唯诺诺地跟着那人去。
越向北边,人马越多,前面道路上诡异地出现一道滑坡,站在滑坡上,只见火把照耀的光下,几颗大树挂在山崖上,又有绳子连着大树,紧紧地拴在一个高大的辘轳上,辘轳另一边,大片的山坡露出光秃秃的土地。
玉破禅看见有人在搬动辘轳,就问:“搬这个做什么?”瞥见几个个头跟他差不多的,心里怒骂宁王为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人,连少年人也不放过。
被问的人看玉破禅年纪小,唏嘘一声:“作孽唷,这么小就都出来打仗。”然后指着山上说:“这是神仙留下的,今儿个就是这东西一下子就将半山的树连根子拔起来了。王爷要将这东西运到瓜州城去。”
玉破禅卷了卷袖子,似懂非懂地点头,闻到香味,便向河边看去,只见正对着斜坡的河边插着几根香,又摆着一些干粮做贡品,待要问,想起逃兵口中的神仙,便与玉无价、玉无痕下马跟着旁人在河边拜了一拜。
“……这样没事吗?”玉破禅问,宁王爷下令追瞽目老人、范康,他要知道士兵们在这边设坛摆祭品,当会气得七窍生烟吧?
“宁王爷又不知道。”一个人恭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道:“花神仙、范神仙,不是我们有意要追你们,实在是迫不得己,神仙莫怪、莫怪!”
玉破禅三人跟着又磕了三个头,默契地对视一眼,既然宁王这边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了,那他们三人就干脆混进宁王的军营里装神弄鬼。此时虽说要回营地,但那滑车十分高大,宁王有说要原封不动地搬回瓜州,于是一群人费力地进树林里收集连在滑车上的绳子。
到了下半夜四更天,绳索都收集起来,滑车已经被搬到斜坡上,准备用船运回瓜州。
玉破禅着急地看着滑车,他虽不知道这滑车到底有什么用,但既然宁王这么想要,他就得想法子叫他要不成。
“喂!你们三个,快把这几个人绑了送到杨校尉手上。呸,还敢逃,看杨校尉怎么处置你们!”一个人呼喝着玉破禅三人,便将一根绳子递到了玉无价手上。
玉无价牵着绳子一扯,听有人哎呦一声,回头去看,只见一条绳上拴着二十几逃兵,其中有五人虽狼狈,但面容十分的眼熟。
那五人里,梁松、阿二、阿三、阿四仿佛还不知道官兵们对瞽目老人、范康十分敬畏,此时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逃兵”,纷纷喊着“我们不是逃兵,我们是去抓那两个老东西呢,要不是你们绑了我们回来,我们早将那两个老东西抓住了。”“就是,那老瞎子眼瞅着就被我们揪住了!”
不愧是玉家人,玉破禅心里哭笑不得,暗道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大家伙都扮作官兵混进来了,瞥了一眼岸上的香烛,示意玉无价、玉无痕二人挡着他,然后“小人得志”地晃着身子向阿二走去,骂道:“叫什么叫?有胆子逃,没胆子认了?”
阿二、梁松五人认出玉破禅的声音,便纷纷向玉破禅看来,见他平安无事,便都长出一口气。
玉破禅走过去,借着阿二、阿三遮挡,低声说了一句“忍一忍”,不等阿二、阿三明白忍什么,便偷偷地掰开藏在袖子里的火折子,向方才骂“老瞎子”的阿三身上点去。
只见风一吹,火苗窜了上来,阿三身上着了火,其他人跟他绑在一根绳子上,想要避也避不开,眼瞅着一群人随着绳子荡来荡去,就要滚到河水里,梁松等人怕河里的石头露陷,便用劲向岸上滚。
玉破禅叫道:“哎呦,是方才骂老瞎子的混蛋身上着火了!”
玉无价、玉无痕会意,便也跟着玉破禅喊:“他们得罪花神仙、范神仙了!”
阿二等人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玉入禅的意思,就也齐声喊着“神仙莫怪,神仙莫怪!”
深秋的风一吹,阿三身上的火烧到了其他人身上,一群人鬼哭狼嚎地在地上打滚。
“快滚开,别烧到滑车了。”玉无价骂道。
阿二、阿三闻言,便忍着灼痛,扑到滑车上,打了个滚,火便将滑车上的树皮绳索点燃,他们再一打滚,身上的火便熄了。
其他人赶着要扑火,却见梁松盘腿挺直背脊端坐,忍着伤痛,虎着脸桀桀地冷笑,“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竟然想抓老朽,老朽在瓜州时历经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已经位列仙班,如今不过是奉天帝旨意在人间匡扶社稷才稍稍停留。你们胆敢抓老朽?”说完,哈哈狂笑,身子一滚,滚到水里,却是两只手用力地扒着水中石头不叫自己漂浮起来,好半天,用力一撑石头,高高地跳出水面,却又倒在阿四身上不住地抽搐发抖。
其他人听梁松疯言疯语,又看他竟然能两只手撑着水跳上来,不觉吓得手脚发软,忘了去扑滑车上的火。
“……神仙上他的身了……”阿三揉了揉被火烤得生疼的手臂,噗咚一声冲河水跪下,“花神仙、花爷爷,小的再不敢满嘴喷粪,喊您老老瞎子了!求花神仙莫怪,求花神仙莫怪!”
阿二、阿四、梁松都摆出一张心有余悸的嘴脸冲着河水磕头,慢慢的,磕头的人越来越多。
“放肆,谁敢再说这些怪力乱神的话,就把他的人头高高地挂在瓜州城门上!”听到骚动,杨校尉骑着马挎着大刀过来,挥刀去砍燃烧的绳索,将燃烧的那一截砍断,见滑车没有受损,不过是绳子烧断了。就冲其他人骂道:“不要命了,敢放着滑车不管去拜什么神仙!哪里有神仙?要不,就叫他在我面前显显灵!”两只脚气急败坏地将岸边的香烛踩灭,又向其他跪着磕头的人踹去。
“咚——”地一声,正发火的杨校尉心一跳,回头看去,只见过来运滑车的大船在河面上重重地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停滞不前。
梁松惴惴不安地想水里的石头被发现了?着急地跟阿二、阿三互相使眼色,却听杨校尉踢人的脚一顿,嘴唇颤了颤,轻飘飘地说:“水鬼拦船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芩阿酒、曹某到此一游、长风万里三位同学的霸王票,从水面上踩着过去,这可是啥啥显灵呀

 


44新鲜臭豆腐

黑漆漆的夜里,火光随着风狂舞。
后知后觉的蒙战终于明白众人满嘴神仙是什么意思,于是他趁众人都抬头向船看时,忽地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向杨校尉的马掷去。
那皮红鬃马嘶叫一声,仰着蹄子跳了跳,然后向斜坡冲来,斜坡上众人闹哄哄地躲闪,乱中,杨校尉被阿二、阿四、玉无价有意挤下水,然后熟悉水性的阿三顺势也滚下河,在水中用绳子勒住杨校尉的脖子,待他没气了,就将他塞在水下石头缝里,然后潜水,在远处爬上岸,又抢了另一个兵卒的衣裳披上。最后慢悠悠地折回来,却不跟玉破禅他们汇合,只远远地看着他们。
岸上的人见杨校尉落水之后,不曾浮出来,就消失不见了,不禁吓得六神无主,虽有船上的人大喊水里有石头,但岸上的人已经被吓得听不进去了,许多人抢了马,便向南边、东边逃去。
一时间逃兵无数,众人一会喊神仙、一会喊水鬼,失魂落魄地四处逃窜。
阿三等人凑近玉破禅,问他:“少爷,咱们要不要也逃?”
玉破禅摇了摇头,“听说花小前辈被抓了?”虽知道了金折桂的身份,但还是习惯叫她花小前辈。
阿三、阿四羞愧地低头,此时再顾不得互相指责怨怼了。
蒙战抓着脸,早先在乐水,玉破禅叫人拦着他杀曾公子,他跟玉破禅之间有些嫌隙,于是神色讪然地道:“咱们回瓜州去,人家都逃了,咱们没逃……指不定能捞到什么好差事呢。”
“比如,伙头兵?”玉破禅不计前嫌地跟蒙战搭话。
阿三、阿四纷纷点头,又看梁松衣裳还湿着,阿三道:“梁大侠等等我。”转身离开,少顷不知从谁身上剥下一件干衣裳递给梁松。
梁松也不扭捏地接过衣裳换了,一群人迅速地骑马向北边去,路上阿三、阿四自责地将遇上瞽目老人、金折桂后的事说了。
蒙战听他们提起绑架瞽目老人、金折桂的事,惊叫道:“今日看见那大狗贼,就忘了跟小狗贼报仇了!”
“蒙战……私人恩怨,容后再报,况且,九少爷也受苦了。”梁松到底是吃一堑长一智,此时不再像往日那般一味地劝说蒙战大人不记小人过。
蒙战听梁松话里的意思是容后再跟玉入禅报仇,心觉梁松松是向着他的,便暂且将火气压下,老实地跟着走。
玉破禅沉吟半日,又听说玉入禅受了许多苦,便叹道:“叫老九吃点苦也好……咱们玉家坑了小前辈几次,这次定要叫她刮目相看,不然玉家人以后在金家人面前当真抬不起头了。”
“嘘——”阿四见有人骑马迎上来,先示意众人噤声,然后先纵马迎上去,不等对面的人说话,就抢着告状:“前面的人都逃了,说是神仙下凡、水鬼作祟,我们去追又追不上……”
前面的人果然就是为了逃兵的事来的,冷着脸喝道:“你们是谁的人?前面逃了多少?”
阿四忙说:“前面十个人里头有八个逃了。”
“你们快回营,若是动了逃跑的胆子,看不挑断你们的脚筋。快走!”那人一鞭子抽在阿四身上,然后凶神恶煞地带着人去追逃兵。
阿四恨恨地瞪了那人一眼,又看不少身穿铠甲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有几个人看了眼他们的衣裳,便伸手将他们扯下来,嘲讽道:“你们也配骑马?”
玉破禅几人见马匹被抢走,微微有些着恼,随后赶紧“回营”,只见前面早集结了两三千人,他们几人也不管是这是谁的人不问哪个队伍,先向人堆里挤去,等挤进去了,又听前面有人呼喝着催促他们回瓜州。
“听说逃了很多人?当真有神仙显灵?”队伍里,有人低声嘀咕。
“可不是么,我亲眼看见了。”蒙战神神叨叨地将杨校尉敢践踏香烛,然后被水鬼拖进水里,然后再没浮出来的事绘声绘色地说出来。
“也不知道伙头兵逃了没有,不然,咱们怎么吃饭?”玉破禅混在人堆里,因他个子矮下,若不出声,便没人会主意到他。
“放心,伙头兵在后面呢,少不了你的饭吃。”有人调笑道。
忽地听见山上有人惨叫,也不知那人是中了机关,还是想逃跑又被抓住,队伍里稍稍安静下来,随后又有嗡嗡说话声不断。
玉破禅、梁松、阿三、阿四几人看清楚伙头兵是哪几个,便向那几个伙头兵挤去。
梁松想要喊蒙战过去,却见蒙战眉飞色舞地讲故事一般,把方才杨校尉落水的事越说越玄乎,于是放任他不管,跟玉破禅几个向伙头兵挤去,又有意将伙头兵一个个包围,放慢脚步,将伙头兵逼到队伍最后,干脆利落地将他放倒,然后再向其他伙头兵走去。
黎明时分,众人还没赶回瓜州,疲惫的兵卒们再不出声,梁松、玉破禅几个也疲惫不堪,只见麻木地向前赶路的人堆里,就只蒙战一个精神十足,梁松听他已经将故事讲到瞽目老人在瓜州城渡天雷了,不觉宠溺一笑。
午时,众人拖拖拉拉地来到离城半里地的营地,抬头就可看见瓜州城门,玉破禅等人翘首看了看,又听人呼喝着说“煮饭的呢?还不快去煮饭?”便赶紧地向新搭起来的灶台走去。
玉破禅自然不会煮饭,梁松等人烤肉倒是在行,但也不会煮什么饭,对着空灶台,大眼瞪小眼半天,忽地梁松问:“米呢?”
几人醒过神来,又见一肥头大耳的人骂骂咧咧地带着几个担着米粮、白菜的小兵过来,“娘的,叫你们煮饭,连米粮、白菜也不去领了?”
玉破禅等人立时堆笑:“一宿没睡,头脑都糊涂了。”因不认识人,只能笑,不敢多说。
那肥头大耳的人骂道:“你们没睡,我们就睡了?娘的,这仗也不知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说完,大摇大摆地就去了。
玉破禅看那边正在清点人头,便赶紧说:“咱们快煮饭吧……你们去挖些蚯蚓来。”
“……要蚯蚓做什么?”蒙战眼瞅着一个年纪跟玉破禅仿佛的小兵跟其他四五个逃兵一起被绑在刑架上,不禁愤愤不平,想要出手去救人。
梁松赶紧拉住蒙战,然后问玉破禅,“可是要将蚯蚓丢到饭里?”
玉破禅点了点头。
“怎么还没煮饭?饿死了!”有个很有些身份的人大声骂道。
“就做、就做。”梁松忙答应了,跟玉无价几个先抢着去烧锅,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举出剑法最好的阿四去切菜,然后装作模样地借着劈柴、烧火等事,在地上掏挖个不停。
蒙战是闲不住的人,挖了一会蚯蚓,就向其他队伍的灶台去,转了一转,又向装着粮草的车子走去,见粮草边守卫森严,便又折回梁松一群人身边。
过了小半个时辰,只见一副尉过来骂道:“想死了,你们……哎,你们是谁?牛老虎、程春几个呢?”
“逃了。”玉破禅不厚道地说。
“奶奶的,看他们能逃到哪去。快,回来这么久了,怎么饭还没好?”副尉怒道。
“柴火点半天才点着。”玉无价唯恐玉破禅受委屈,便抢着过来说。
“胡说,柴火都是干的,怎么点不着?快把饭煮了,不然把你们也当逃兵一起绑在架子上。”副尉说完,闻到米香,便掀开锅盖,只见满满一锅白米饭,米粒险些溢出锅子,“奶奶的,一天的口粮,都叫你们煮了?”
先有袁珏龙丢了两次粮草,耿成儒那边粮草全落在了乐水,如今宁王这边粮草最是稀缺。偏玉破禅几人不会煮饭,一次将米全倒进了锅里。
副尉一脚就要踹向玉破禅,玉无价赶紧抱住副尉的脚,然后慌张地喊:“大人,你看锅里是什么?”
副尉抬眼看去,只见满满一锅白米饭上,爬着几十条肥大的鲜活的蚯蚓。
“哎呦,做好的饭上面有蚯蚓!”蒙战中气十足地一声大叫,立时又有许多人围了过来,众人肚子里如擂鼓一般咕咕地叫,待看见蚯蚓,先愕然,随后想起神仙、水鬼的事,就吓得牙齿打颤、脸色苍白。
“阿弥陀佛,邪了门了,煮饭的时候柴火烧不起来,明明只放了一点米,米袋子却空了,好不容易煮好了饭,又有蚯蚓爬过来。”玉破禅依稀明白他们不该煮这么多米,于是抢着叫嚷起来。
他这么一叫,就有士兵附和道:“定是神仙不许我们吃饭呢,定是神仙罚我们呢!”
一时间,饿了许久的士兵们急红了眼,又喧闹起来,有人冲东边磕头,有人抢着要逃出大营。
副尉一刀剁向灶台,冷笑道:“谁敢再叫一声,再提一句神仙,老子砍了他。”
果然看向瞬间裂开的灶台,喧闹的兵卒们不敢再吭声。
阿四是见识过俘虏哗变的人,心知此时兵卒们饿得头晕眼花、心情激愤,最是挑唆他们闹事的好时机,于是一脚将副尉踹进大锅里,骂道:“老子饭都没得吃,还管什么死不死?”
副尉趴在锅里,被烫得哇哇大叫。
“正是,得罪了神仙,我们饭都没得吃!”蒙战附和一声,拔刀砍死副尉,“兄弟们,咱们与其留在这边饿死,不如冲出去!”说完,便乱砍乱杀起来。
玉破禅一愣,又见梁松拧他,于是假哭地嚎啕道:“不好,他们杀了副尉,我们都要被他们连累了。”
“是呀,我们都要被他们连累死了。”梁松也叫道。
“与其等着死,不如现在就跟他们一起闹。”玉破禅叫道,说罢,便也抢了刀胡乱砍起来。
饿得红了眼的兵卒们见连饭也没得吃,又见要被人连累着等死,便一不做二不休地拿着刀,向听到动静赶来的其他校尉、副尉冲去。
其他队伍的人看这边出了乱子,又看这边拼杀起来,有实在敬畏鬼神的,便趁着空子向外逃,有存心跟着作乱的,便跟着咋咋呼呼地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