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我是“德阳公主”?
掌心有冷汗沁出,我的心思转得飞快烨。
不,不会的,她不会知道我的身份,她哥哥…我想起来了,她娘家大哥供职于刑部,会知道天牢的事也在情理之中。也许是因为那日的事在宫外有些传闻,她哥哥听到了一些闲话,再加上我去过宝春堂…聪明如她,也许只是想试探试探我。
眼下于我而言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宝春堂的事殷圣钧必然是下过功夫的,没有真凭实据,佟贵妃不能把我怎么样。
只是,她的话是真的吗无?
殷圣钧时常出入刑部大牢真的是因为薛玉宁吗?
“娘娘。”卷丹轻声过来,将手中一盏琉璃灯移得近了些,蹙眉望着我道,“放心吧,皇上很快会回来的。”
我深吸了口气,冲她勉强一笑,我担心的并不是殷圣钧今夜宿在静和宫,只是这些却不能告诉卷丹,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她是殷圣钧的人。
降香半跪在我面前,低头替我整理裙裾,随后又悄悄抬头看我一眼,眼底尽是担忧。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再整理,她却仍是细心替我整理完毕,这才起身在我掌心里写:今日是娘娘大喜的日子,一定要让皇上看到娘娘最美丽的一面。
大约是写字不便,她是甚少在我面前写长句子的。
我不免一愣,闻得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锦帕,我抬眸望去,男子伟岸身躯已绕过了屏风上前,内室一众宫人全都朝他行礼,他的心情很好,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免礼,又径直大步朝我走来。
我的呼吸一紧,他的大手朝我伸来,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竟然往后躲了躲。
“娘娘!”卷丹惊讶地叫我。
殷圣钧墨色的瞳眸略微一缩,脸上倒还有笑,一手将我拉过去,另一手挑起凤冠上直垂在我面前摇曳不止的珠帘。
一侧的嬷嬷见此,忙端着合卺酒上前。
殷圣钧却是回眸睨了一眼,低笑道:“看来是朕的皇后害羞了,不习惯这么多人在这里伺候着,也罢,全都退下吧。”
卷丹吃惊地与降香对视一眼,见其他宫人都陆续退下了,她们这才行了礼退出去。
我讶然望着一室的人骤然离去,他已转身将搁在身后的合卺酒取过来,递给我。我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柔和,我紧张的心也稍稍平复一些,伸手接了,笨拙地同他手臂相交,将杯中的酒饮下。
他接过我手中的空杯转身搁下,这才过来在我身侧坐下,又靠近了些。他的身上是满满的酒气,不过看他的神色却是清醒的很。
“生气了?”他忽而问我。
我“啊”了一声,吃惊地抬眸看他,他微微笑道:“装什么傻,朕是去了一趟静和宫,可一直没忘记你。”
大掌覆上我的葇夷,他拉过去,将我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明眸里溢着光亮,仿佛是很开心的样子:“嗯,朕就喜欢看你生这种气的样子。”
这种气?他以为我会吃醋吗?
我咬着唇试图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他却越发用力地握着,蹙眉开口道:“还生气?朕都叫人来同你解释了,再如何,朕人也回来了。”
我别过脸,闷闷地道:“我没生气。”
他嗤笑着道:“还说没生气?”
我被他问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正烦着佟贵妃那些话,哪里真的有时间去吃冯昭仪的酸醋?可事关薛玉宁便是敏感话题,我实在不知该怎么问。
忽而觉得腰际一紧,我倏然一惊,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拦腰抱过去,紧贴在他的胸前。他有力的臂膀紧扣着我的腰,低下头来与我咬着耳朵笑:“朕把心都给你了,你还要跟朕闹别扭吗?”
心如被芒刺蛰过,我脱口道:“这话怕是皇上说了不止一次了吧?”后宫那么多女子,他说的甜言蜜语想来自己都数不清了。
他微微一哼,却是挑眉道:“只此一次。”
“不信!”鬼才信他!
他也不生气,空出一手拆下我头上的凤冠,再是假鬓…接着,他的眉宇拧得深了,似是懊悔道:“真该让她们替你把头饰拆了再出去的…”
被他拆了一些,满头沉甸甸的感觉像是一下子得到了解脱。我微微动了动酸痛的脖子,他将手中握着的金步摇丢在地上,目光清炯地望着我,我被他看得一惊,以为他是要问我什么,没想到他竟道:“朕是皇帝,身边少不得要有三宫六院,但朕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后宫与前朝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我又不是傻子,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也更清楚两年前那场宫变,无论是佟贵妃还是冯昭仪,她们母家都是在那次宫变中立过大功。他虽是皇帝,却也要依靠这些力量。
遥想当年还在东陵皇宫时,我虽同六姐关系要好,母后与贵妃娘娘之间的关系却并不似表面上那样和谐。我亦是知道,母后即便厌恶贵妃娘娘分走我父皇的宠爱,但却也要看在贵妃娘家势力的薄面上,很多时候终归是要手下留情的。
深吸一口气,我含笑望着殷圣钧道:“皇上在告诉我,于她们而言,这只是一场感情欺诈吗?”
三宫六院全都为这个男人争得面红耳赤,谁曾想到最后不过是红颜白骨,未得卿一丝真心,真是可悲!
他的面色瞬间冷了,我也知道真话的确不那么好听。他的瞳眸紧锁着我,片刻,才又开口道:“是,也不完全是。朕有朕的私心,她们也有她们的需要,那么多嫔妃,也不见得人人的心都在朕的身上。”
这一番话,无疑令我心头一震。至高权力下,他的头脑永远那么清晰,权力可以换来顺从,却未必能得到真心。
如此说来,他岂不是也很可怜?
他的气息一矮,身子压下来,额角与我相抵,话语温迷带着一丝庆幸:“只要你在朕身边,朕就不会是孤家寡人。”
拽着他衣襟的手微微一颤,闻得他又道:“商枝,你会永远在朕身边吗?”
永远是有多远?
是指他死的那一日吗?
我心中冷笑,颔首轻阖了双眸道:“会的。”
他蓦然一笑,竟是那样释然,恍惚中,似感觉到他离得我越发近了,直到他含住我的唇瓣,我这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下意识地逃离他的吻,我喘息着问他:“那皇上说的话也算数吗?”
他的俊颜在灯辉照耀下显得越发红了,明澈眼眸睨视着我,却是茫然道:“哪句话?”
记忆中,他的话语还清晰地在我耳边回荡,他说他是否对薛玉宁手下留情取决于我。
拽着他衣襟的手指越发地紧了,我鼓起勇气道:“关于他的事。”
他看着我的目光刹那间冷了,直直地看我了片刻,才沉声道:“谁让你说这些话?”
我不答,只问他:“算数吗?”
他抚在我后颈的手蓦地收紧,将我的脸托至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道:“今晚什么日子,你心里还想着他?”
想起先前佟贵妃的话,加之眼前的殷圣钧,我越发觉得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难道…难道佟贵妃说的是真的?
我急急抓住他的手,咬牙道:“答应你的我会做到,那皇上做到了吗?”
他不答,却是反问我:“你不信朕?”
他也不见得真的相信我,否则为何把卷丹安插在我身边?还有近日发生的那么多事…放着眼前那么多事实在,他要我怎么信他?
他手上的力气加大,话语犀利道:“你凭什么不信朕!”
凭什么?
面对他愤怒失望的样子,我不打算再遮掩了,挺直了脊背望着他道:“宝春堂一事你那么快将它压下,手段奇快,同沈将军大婚那日瑶华公主失踪的事处理得一模一样。”听我提及沈将军大婚的事,他的眸子分明是一缩,我趁势问他,“公主是真的失踪了吗?”
他的脸色铁青,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生气地推开他的手,站起来直面他,一字一句道:“瑶华公主难道不是被你这个亲哥哥藏匿起来了吗?对待自己骨肉至亲尚且能如此,更遑论对待一个外人!”
我整个人被他一把拖过去,听他冰冷问:“谁告诉你的?”
这一问,便是承认了。
我突然害怕起来,薛玉宁真的早就落入他的手中…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谁告诉你的?”他又重复问一句。
强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恍惚中,我的脑子却是清醒了一些。瑶华公主的事我怎么知道的,自然不能告诉他,决不能让他查到我身边有人相助。反正今天佟贵妃来过我这里,他也没明确地问我到底是薛玉宁的事还是瑶华公主的事,于是我一咬牙,便道:“问你的佟贵妃去!”
他用力扼着我的手,墨色瞳眸逆着火光,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悸,才往后退了一步,便见他猛地起了身,一股力道直接将我拖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整个人被柔软包围,我才回神,便见他已欺身压下来。
我惊慌地想要逃,却是一动也动不了了。
他的语气森然:“你的心全在他身上,对朕却只有不信任!”
“你放开我!”双手被他压住,我胡乱用脚踢着,却依旧伤不到他半分。
“放开?”他像是听到了笑话般,“你是朕的皇后,今夜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朕今夜哪里都不会去!”
他的吻落下来,在我的额角、鼻尖、脸颊…然后是唇、颈…
我拼命地挣扎,越是挣扎,他待我的态度便越是粗鲁,连嫁衣也被他撕破了丢在地上。火烛跳跃着,我依稀睨了一眼,犹记得他曾说这嫁衣还是叫尚服局的人改了三次样子做出来的,到如今却是什么都不值了。
他的指腹掠过我的锁骨,随即直滑往下,他稍稍动了动,下面男子特有的炙热抵在我的腿间,我本能地绷紧了身子。
身上最后一丝遮挡也被他褪去,我惨白着脸用力伸手去退他。他仍是纹丝不动压在我的身上,低俯下来,温热气息洒在我的耳边,道:“不想他出事,你不该好好讨好朕?”
我猛地一愣,他睨我一眼,随即半闭着眼睛吻下来。
人这一生总有万般无奈的时候,便需低头和顺从,此刻的我已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下身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痛得我几乎痉|挛,我顺势咬住了他的唇,他终是睁眼看着我,一手捞起我的腰肢将二人的身躯贴得更加紧致,半带着喘息道:“痛?只有痛才能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男人!”我颤抖看着他,听他继续道,“不是他薛玉宁,是朕!”
眼泪不声不响地滑落下来,我不觉笑了笑,没有人说是薛玉宁,从来就不是他!
他缓缓律动起来,密密的汗顺着脸颊滴落在我的胸前,我落寞一笑,伸手攀住了他的颈项,迎上他的唇,丁香舌侵入他的地盘。
殷圣钧,你可知道,这一点痛于我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何为痛?
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亲自尝一尝,剜心之痛,蚀骨之疼!
…
外头隐约听到宫人们的步子,身侧之人似是坐了起来,我仍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殷圣钧忽而俯下身来,在我的额角温柔一吻,随即,又闻得他道:“朕答应你的话也没有变过,他不在朕的手上。”
我蓦地一睁眼,本想问一句“真的”,可见他看我的脸色立马就冷了,那句话也只好咽了下去。
之后他便再不愿同我说一句话,径直下床便离去。
我懊恼地咬着唇,就不能再装一会儿吗?
原以为嫁给他,只好和他好好地维持关系,将图纸画好便是。却怎么也没想到才一晚就弄成了这样。睡不着,干脆就坐起来。昨晚折腾一夜,现在才发现浑身都酸痛得很。卷丹和降香入内伺候我起身,我见降香一直在笑,便问她笑什么。
她在我掌心写道:替娘娘高兴。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难不成真当昨夜是我的大婚之夜吗?
“娘娘,一会儿要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安。”卷丹在我耳畔提醒着。
我点点头,摆手让她们先下去道:“你们去外面准备,替本宫把十…哦,大喜叫进来。”
十三很快便来了,见我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忙上前道:“娘娘叫奴才来又何吩咐?”
我径直开口道:“你替本宫去找样东西。”
“什么东西?娘娘只管吩咐。”
我将手中的木梳放下,起了身行至他身侧,压低声音道:“麝香。”
十三吃惊地看着我,震惊道:“娘娘,麝香是…”
“本宫知道是什么,你只管去找来,别的什么也不许问。”我打断他的话,随即也不再看他,转身出去。
…
辇轿在禧宁宫外停下,卷丹扶我出来,才往前走了几步便瞧见一人自福宁宫内出来。我定睛一看,顿时有些吃惊,竟是亲王的朝服!
那是…宁王?
我倒是差点忘了,帝后大婚,王爷们全都来了。
宁王已遥遥看见我,他并未回避,而是径直朝我走来。
“皇后娘娘来的早。”宁王笑着朝我行了礼。
我的目光掠过他身后的宫殿,随即笑看他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否则又怎会在这里遇见宁王。”
我倒是奇怪了,太皇太后还做太后时只喜欢晋王,如今这宁王怎就从太皇太后宫里出来了?
第098章 滴水不漏
宁王的笑容里未有尴尬,又看着我道:“娘娘说的是,倒真是巧了。”
我笑一笑,他忽而又道:“不过娘娘可真叫臣吃惊,那时臣还以为日后该叫娘娘一声四嫂的。”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只我一人听见了。
我微微愣住,目光落在宁王含笑的脸上。
四嫂…怎么他也觉得我和晋王有什么吗煨?
“宁王殿下。”一道声音自后面传来,我抬眸望去,见银翘小跑着出来,见我在外头,她明显是一愣,原本带笑的脸上笼起了阴霾,有些不情愿地过来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我淡淡应了一声,宁王已回头看她:“何事?”
银翘低着头道:“哦,这是太皇太后赏赐给王妃的礼物,您忘了拿。组”
我的目光落在银翘手中的锦盒上,见宁王伸手过去接了,笑道:“瞧本王这记性!麻烦姑娘回去替本王谢谢皇祖母。”
银翘的脸一红,头越发地低了:“是,奴婢这就去。”
她说着,转身就跑。
宁王回过神来,我笑迎上他的目光,开口道:“皇上看到殿下与太皇太后如此祖孙情深,一定甚感欣慰。”
宁王的眸华稍暗,却仍是笑着道:“几年不见,娘娘果真是变了,好一个夫唱妇随,看来臣回去也该好好教导教导内子了。哦,想来娘娘是来给皇祖母请安的,那臣不打扰娘娘。”
他朝我施了礼,转身离去。
“夫唱妇随…”我不觉冷笑一声,刚才我并不是为殷圣钧说话,不过是太皇太后已同我敌对罢了。
一路往禧宁宫内走去,宫人们见了我都敬畏地行礼。
沉檀熏香自錾金香炉内徐徐溢出,太皇太后的声音辩不出喜怒:“地上凉,银翘,还不扶皇后娘娘起来?”
“谢太皇太后。”我依言谢恩,就着银翘的手起身。
桌上早已沏好了茶,看来太皇太后正等着我来。她低头揭开了杯盖,轻呷一口道:“哀家同皇后可真是有段时间不见了。”
“劳太皇太后惦念。”看来她还惦记着那次我入宫未来禧宁宫的事呢。
她犀利的眸华朝我看来,顺道将手中杯盏搁下,淡笑道:“从前哀家还没瞧出来,皇后竟能这样快适应新身份。”
我仍是笑道:“是皇上教导的好。”
“嗯…”太皇太后微微一哼,目光依旧凝视着我,她忽而起了身,行至我的身边,手背轻滑过我的脸,靠近我,轻声道,“告诉哀家,你许诺了皇上什么,皇上竟能立你为后?”
殷圣钧立我为后的真正原因我自然不能告诉她,便只能笑着抬眸看她道:“皇上乃天下人主,臣妾无权无势,能许诺皇上什么?”
太皇太后的眼底淌过疑惑,她显然是不信的,不过这已是所有我能告诉她的了。片刻,她才又回身坐下,话锋一转,竟是问:“听说你和沈将军的关系不怎么好?”
我不觉蹙眉:“太皇太后怎知?”
她浅笑道:“你以为哀家不出宫便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前朝上奏谏言要皇上别立你为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的眉心拧得更深了,沈将军竟这样讨厌我。
“你说说,他到底为什么如此针对你?”太皇太后浅浅看着我,眼底带着一抹探究。
我想了想,便只好道:“沈将军同原配夫人感情深厚,许是因为臣妾的关系皇上将公主许配给了他,所以他才如此针对臣妾吧?”
“这么说,他对公主不好?”太皇太后突然开口问。
我被问得一愣,只能道:“这臣妾怎知?”
她直直看着我,半晌,才又低头喝着茶。我见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便匆匆起身说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便告退了。
太皇太后到底没有留我。
出了禧宁宫,卷丹才松了口气道:“还好太皇太后没有为难娘娘。”
我沉默不语,太皇太后即便心里恨毒了我,眼下这样的当口上,她是决计不会对付我的。出了禧宁宫,辇轿径直去了福宁宫,太后见了我很是高兴,拉着我的手坐下说了很多话。
“哀家还怕你得罪宫里的主子,日后不好做人,真是没想到皇上竟然立你为后了!”她又转身朝合欢道,“快,快把哀家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是!”合欢忙笑着上前来。
华贵锦盒被打开,碧色盈透的翡翠玉镯在内室灯辉的掩映下越发奢华贵重。太后小心将它取出来,拉过我的手道:“这只玉镯还是先帝同哀家大婚的时候送给哀家的,原本是一对,太子成亲时,哀家将其中一只送给了太子妃,如今这一只,就给你了。”
我心中吃惊,下意识地缩了缩手道:“太后娘娘,这份礼物太贵重了,臣妾受不起!再说,您赏赐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臣妾…”
“那些都不算什么,只有这个是哀家的一点心意,你若不收下,便是不给哀家面子。”太后见我愣住了,便又笑着亲自替我带上了它。
合欢在一旁笑着道:“这么多年,只有娘娘是真心对我们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都记在心里呢!”
我抚着腕口的玉镯,只得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略一蹙眉,道:“你又见外了。”
合欢趁机道:“前段时间娘娘不在宫里,我们太后娘娘时常惦念着,如今看着娘娘好好的就好了!”
太后望着我的笑容宽厚温暖,像极了昔日我的母后。我心中感动,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手。
合欢说太后挂念我,今日见了我,所聊话语里也尽是我这段时间在宫外的生活。聊着聊着,不知为何我又忽地想起了太皇太后,今日是我大婚后第一日,按照祖制我必须去给她请安,宫里谁都知晓皇上同太皇太后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后我即便不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这个道理太皇太后必然也是知道的,那么她这么难得才见我一次,怎就说了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又问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
“娘娘,快喝一口。”耳畔传来卷丹的声音,我蓦地回神,见她和降香含笑看着我,我这才看见面前的红枣汤。太后闲适笑道:“这是哀家特地命人给你准备的,喝了它,希望能早生贵子。”
润甜的汤水滑入喉腹,我心下却不免自嘲地笑,什么早生贵子,旁人求之不得的事,我却一点也不稀罕。
因着一会希儿就入宫了,我又坐了会儿便告退出来。才行至台阶前,心中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突然收住,身后的卷丹和降香吓了一跳。
卷丹急着道:“娘娘怎突然就停了,奴婢差点就撞上了!”
降香已上前拉着我怕我出了事,我仍有她拉着,心中愣愣地想,也许对太皇太后来说那些并非是不相干的人和事…
也许太皇太后真正想问的就是瑶华公主呢?
殷圣钧赐婚那时我原本以为瑶华公主是不愿的,后来才惊讶地发现原来瑶华公主挺高兴的。
脑中不免又想起太皇太后说的她的暗棋并没有被我指出来,后来殷圣钧告诉我,太皇太后说那枚暗棋就是我,倘若这些都只是一个幌子…那瑶华公主是太皇太后的人?
所以殷圣钧早就知道了?
我匆忙回到凤仪宫,双喜跑着出来说各宫主子都到了,要给我请安。
我茫然应着入内,却并不见佟贵妃和冯昭仪。冯昭仪身子不适我倒是理解,可佟贵妃怎也没来?
我的心思完全不在此,草草应付几句便打发她们都回去。
双喜上前来,低声道:“娘娘可别因贵妃娘娘的事生气,奴才是听说皇上突然去了景阳宫,示意贵妃娘娘才没同别的主子们一道来,想来一会儿也会来的。”
我心中讶异,蓦地,又想起昨晚上同殷圣钧说的话,他去景阳宫一定是问昨晚的事。我昨晚是慌了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佟贵妃可不蠢,估计他这一去,回来又不会给我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