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仍是在马车上,他蹙眉撑起身子,惊讶地发现元白也昏迷着躺在车内,他推了推他也未见他醒来。
燕修掀起了车帘,眼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林木,他凝神望去,林间似乎隐约瞧见了禁卫军的服饰。他略一沉思,才想起这里是皇陵外!
这时,他看见那边的禁卫军突然都朝皇陵里冲进去,他下意识地从马车上下来,才往前走了几步,便闻得柳将军的声音传来:“殿下!”
他吃惊回眸:“舅舅?”
柳将军的脸色苍白,他一把扼住了燕修的手,沉声道:“出事了,莹玉公主在皇陵遇刺了!”
“你说什么?”燕修的目光本能地朝那边看去。
柳将军将他带回到马车上,急着道:“什么也别说,先离开这里!”
燕修的心中混乱,似乎才清醒了一些,他忙道:“马车不知为何来了这里,元白被人打昏了丢在车内,舅舅又是怎么也会在这里?”
柳将军将怀中的字条塞给他,言语中已显沉重:“我们怕是被人设计了!”
燕修打开那张字条,上面清晰写着:舅舅,来皇陵。
字条是柳将军出行宫的时候有人用飞镖传给他的,他没看见人也知晓这不是燕修留的,他当时只以为是燕修被人挟持了,故而什么都没多想便策马而来。他是来了此处才想起今日太子妃携同皇太孙与公主在皇陵祭拜先太子,他自那边过时听闻有人大叫着公主遇刺,他当即下了马悄然绕了过来,果真就看见了燕修!
莹玉公主遇刺身亡,柳家专用的箭刺入了她的心口。
据太子妃容氏所说,刺客当时想杀的人是皇太孙,公主为了护住皇太孙才被羽箭射中。
皇帝龙颜大怒,先太子去的早,他所留下的两个遗孤一直是皇帝心头的宝,一来是宽慰先太子在天之灵,二来那两个孩子也确实聪慧非常,很是惹人喜爱。
很快,行宫里便有人供出燕修与柳将军无故离场的事,说起来,正与公主在皇陵遇刺的时间吻合。
诸位王爷也说柳贵妃是说他们的九弟有事回宫了,可事实上燕修并未回至宫中。
至于他与柳将军一前一后出了行宫去了哪里,他二人却说不出来。
公主之死与他们无关,他们却真的在那时出现在皇陵!
幕后之人算计得很精准,种种迹象都显示燕修与柳将军就是凶手!
皇帝震怒,当即便将他们打入天牢。
而皇帝也在第二日病重卧床,连早朝都歇了。
皇帝半靠在病榻上,愤怒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抽泣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修儿无关。当日修儿犯了病,这才提前离场,您是他的父皇,您最了解他,他从不愿在人前显露他的脆弱,是以才要臣妾那样对诸位王爷们说。他定是路上实在难受得紧,这才没有及时回宫!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全是臣妾与哥哥策划的,与修儿无关!”
皇帝端着药盏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看着她的眼底尽是愤怒与失望,在听到她说是她欲柳将军策划时,皇帝的面色一沉,抬手狠狠地将药盏砸在她的身上,怒道:“你伴在朕身边整整十七年了,朕一直以为这后宫之中最了解朕的人就是你!难道你真的不知朕为何要单独见修儿?即便有皇太孙在又如何,朕心中中意的人始终是我们的儿子!”当初太子仙去,他一时悲伤过度才会为了告慰太子在天之灵立下皇太孙,可他最喜欢的还是燕修。
柳贵妃不顾肩头的痛俯下身去,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她怎会不知道?
如今证据确凿,她与柳家已不能翻身,即便这样,她也决计不会让修儿卷入其内,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他!
“无忧,你太令朕失望了!”皇帝的声音沉痛,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宫女忙上前搀扶,只见他一低头,床单被衾上,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之色。
五日后,沉重的锁链被打开,元白自牢外冲进来,扶起燕修道:“殿下,没事了,我来接您出去。”
燕修是那时才知道,柳将军将行刺皇太孙,误杀公主的事供认不讳。柳将军不过是一个外臣,师从无名,是以柳贵妃自然就成了幕后主使,杀了皇太孙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错杀了莹玉公主。
皇帝赐给柳贵妃三尺白绫,勒其自缢。燕修匆忙回到宫中时,他原本想去紫宸殿求情,却得知皇帝病重昏迷。
景云宫的宫人们全都被逼退在院子里,燕修入内时,只见太子妃容氏的人守在寝殿外头,他不顾一切冲上去。
燕修推门进去,柳贵妃吃惊地见他疾步近前,“修儿,你怎么来了?”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转身看向太子妃道:“公主之死与我母妃无关,皇嫂断不可冤枉了好人!”
太子妃睨着他,冷冷地道:“证据确凿,贵妃娘娘自己也已经认罪,你现在来同我说无关也未免太好笑了!父皇信你无罪,可我却不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让你给我欢儿偿命!”
柳贵妃慌张抱住燕修的身子,目光看向太子妃道:“与修儿无关,真的与他无关!修儿,你走,出去!”
“我不走,您是无辜的,等父皇醒来,我去求父皇,他一定会听我的!他会信的!”
太子妃森然打断他的话道:“父皇英明不会让凶手逍遥,时辰到了,来人,将他给我拉开!”
侍卫上前来将燕修用力拖开,他拼命想要拉住柳贵妃的手,慌张道:“母妃,不要,不要!”
柳贵妃的眼眶红肿,她颤声道:“你们…你们别弄伤他!”
宝琴上前将托盘摆在她面前,开口道:“娘娘,时辰已到,该上路了。”
燕修的脸色苍白,摇头道:“母妃,不要!您是无辜的,公主的死和您无关,您为什么不和父皇说!您为什么要认!”
寝殿内,无人在意他的话。
太子妃阴鸷望着柳贵妃,开口道:“娘娘还不动手吗?”
柳贵妃含泪道:“你们带他出去。”她不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自缢。
太子妃侧目朝燕修看了一眼,随即冷笑道:“依我看,九皇子并不想离开,娘娘还是动手吧!”
柳贵妃咬牙道:“太子妃,你也是做母亲的,你怎么能让本宫在修儿面前自缢!”
太子妃的脸色骤青,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我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你现在来同我说这些!你要顾及他的感受,那我呢?”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广袖一甩,她抬手指着面前女子道,“贵妃娘娘不愿领旨,那你们就送她一程!”
另有两个侍卫领命上前,压住柳贵妃柔弱的身躯,强行将白绫绕上她的脖颈,一人牵住一头,用力地拉紧。
“母妃!”
燕修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死在自己眼前。
两个侍卫的手一松,柳贵妃纤弱的身子宛若一片落叶,飘然落下。钳住燕修的人也终于撤了手,他苍白着脸冲过去,从地上捞起那具绵软身躯,他拼命地摇晃着她:“母妃,您睁开眼睛看看我!母妃,您看看修儿…”
心脏处的剧痛蓦地袭上来,他低吟一声却仍是用力抱住柳贵妃逐渐冰冷的身体。
————
“王爷。”耳畔,传来仇定的声音。
燕修蓦地回过神来,他的脸色苍白,目光再次看向面前床榻边的人。他曾亲眼目睹生母被绞死,时隔六年,那种痛在他心中分毫不减,每每思及,仍是痛彻心扉。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营帐,外头的士兵却说哪里都没有方婳的身影,也不见容止锦。燕修的眉头蹙得更深,袁逸礼的尸身还在这里,婳儿怎会离开?
心中微窒,他蓦然又自觉好笑,他怎忘了,她失忆了,又怎会记得袁逸礼。
“王爷!”一个士兵匆忙跑来,急声道,“在那边发现一条密道!”
密道直通越州城外,看来他们是从地道走了。
燕修缓缓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婳儿没事。她身边有容止锦在他也就放心了,容止锦一定不会送她去长安,一定不会。
————
马车缓缓行驶在小道上,毕风的声音自外头传进来:“主子,我们真的不回晋国吗?”
晋王低缓一笑道:“陈将军会将本王的军队安然带回晋国的。再者,你不也说本王身为臣子就该为皇上分忧吗?如今皇上与贵妃娘娘分隔两地那么久,一定思念得紧,本王急着把贵妃给他送回去啊。”他说着,低声一笑,目光回转,落在女子绝美的脸上。
晋王脸上的笑意更深,先前一片混乱,他倒是没注意到,方婳脸上的疤不见了,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神医吗?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贵妃果真倾城美艳,难怪皇上和礼部尚书都对她爱不释手!
那他就更是期待了! 投推荐票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加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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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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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
容止锦的眼睛撑了撑,很快就看见了坐在他面前的陵王。陵王见他醒来,笑着道:“小侯爷可算是醒了,你若再不醒来,本王差点就要杀了那将你打昏的侍卫了,真是不知轻重!”
容止锦一手本能地抚上后颈项,怪不得还这样痛!
他随即咬牙道:“你的人把我打昏了?甾”
陵王并不想掩饰,点头道:“若不那样又怎将你从越州城救出来?”
“我们已经出城了?”容止锦脱口问着,本能地转身掀起了车帘,外头一片绿色盈盈的原野,他们的马车此刻更行驶在官道上。他心中一个激灵跳起来,立马冲出马车去。
“侯爷!”陵王的脸色一变,忙跟着出去条。
马车被迫停下了,陵王从车上下来,见容止锦的脸色低沉得厉害。他前后看了看,看来陵王带着自己的军队打算回陵国去。
容止锦回头见陵王朝自己走来,他忙问:“方…贵妃娘娘呢?你们有没有看见贵妃娘娘?”
陵王蹙眉摇头:“没有,后来就没见她了。”
容止锦立马想起当时他冲进袁逸礼营帐的时候就不见方婳了,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伫足片刻,突然又往回跑去。
陵王大声道:“拦住他!”
几个侍卫很快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容止锦厉声道:“滚开!谁敢拦住我!”
陵王的声音不紧不慢自身后传来:“本王也是为你好,眼下越州已经沦陷,你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容止锦用力咬着牙,袁逸礼死了,依方婳的性子一定不会离开越州的!说不定那时他进去,方婳刚好出去找他了!不管是哪种情况,容止锦都深信她还在越州!
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的!
陵王眼看着侍卫们拦不住,他的眉头紧蹙,千辛万苦把他带出越州了,他又怎么会允许他就这样回去!他使了个眼色给侍卫,侍卫会意,上前就又一掌劈在容止锦颈后,随即利落地接住了容止锦倒下去的身体。
重新被带上马车,车轮轧轧的声音传来。
容止锦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广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同样的戏码用两次,这陵王看起来还真不算个聪明人。可容止锦却学乖了,刚才那个侍卫的手劈下来的时候他稍稍转过了一点,是以那侍卫根本就没把他打晕,他自知面对千军万马硬闯不出去,只好暂时忍着。这陵王看架势是要将他送回长安去,他可不要回去!
果然在夜里扎营的时候容止锦就等到了机会,陵王留下一个侍卫在马车外看着他就带人离去。
容止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迅速放到外头的侍卫,转身就溜进了林子里。
等陵王发现时,容止锦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
长安,皇宫。
御书房内传出“砰”的一声响,钱成海站在外头摇头叹了口气,今天已是第四次了。
“公公,太后娘娘来了。”宫女在一侧小声提醒着。
钱成海回头,见太后扶着容芷若的手急急走来,他忙迎上去行礼道:“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必多礼了,皇上在里头?”
钱成海点头道:“是,自早上收到飞鸽传书后,皇上的心情就一直没见好过,也不见任何人。”
太后的眉头微蹙,开口道:“去开门。”
沉重殿门被打开,太后松开了容芷若的手独自入内。容芷若伸长了脖子朝里头张望了一眼,并未瞧见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不免有些失落,忙拉着钱成海问:“钱公公,皇上还好吗?”
钱成海勉强笑道:“应该没什么事,姑娘不必牵挂。”
容芷若点点头,她随即又想起容止锦,甚久不见他了,也不知他在云州过得好不好。
太后缓步入内,见燕欢坐在敞椅上,一手扶额,脸上无一丝笑意。
“哀家听钱成海说前方来消息了,皇上怎么不高兴?”
燕欢抬眸看向太后,嗤笑道:“轩辕承叡未带人从后面堵截叛军,现下钱广延已死,越州失守,母后叫朕怎么还笑得出来!”
太后大吃一惊,忙上前一步道:“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已经和西楚太子订下合约了吗?他竟然言而无信?”
燕欢愤怒地站起来,她的声音冰冷:“眼下不必考虑轩辕承叡,袁将军才是棘手的,越州失守,他便可一路东行,朕的那些皇叔们一定不会选择殊死抵抗折损自己的兵力!”
太后被她说得冷汗涔涔,颤声道:“那…那怎么办?”素来高枕无忧的太后在这一刻才又突然感到了危机。
自从柳家倒台,宫中再无人能撼动她们的地位后,这种不安的感觉已经多年不曾有了。
燕欢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咬牙道:“九皇叔还活着,他还活着…呵,看来感情在他心里真的不算什么!”
太后不知她在说什么,蹙了眉才要开口,却见燕欢抬步行至窗边,目光远远看向外头,低声道:“九皇叔若真越过湛江,那就看他怎么堵住悠悠之口,朕还健在,他这摆明就是阴谋篡位,即便他顶替朕坐上这把龙椅又如何?照样被世人诟病!”
太后紧绷的脸色丝毫未见舒展,手中的锦帕已被拽得褶皱不堪,燕欢见她的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不觉回身问:“母后的脸色怎这样难看?身子不适?”
太后摇头,挣扎了良久,才咬着唇道:“哀家有一事,一直未曾告诉你。”
“何事?”燕欢见太后的脸色凝重,不觉皱了眉。
太后蓦地压低了声音道:“先帝…先帝也许真的留了遗诏。”
“什么遗诏?”燕欢的眸子一紧,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太后沉着脸道:“当年先帝一直中意九皇子…”
燕欢的心猛然一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道:“不可能!皇爷爷当初分明已立下皇太孙!”
后来先帝驾崩,因为没有遗诏,按照惯例自然是有皇太孙登基称帝。此刻听太后这样说,燕欢完全不敢相信。太后紧张道:“哀家也不能确定,只是怀疑,也许没有,没有才好…”
御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燕欢愣愣地站着,她心中清明,倘若先帝真的留了遗诏,那燕修做这一切便是理所当然。她的牙关紧咬,不,他应该没有,元白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也不曾提及过,倘若他当年真的带着遗诏出宫,元白不可能不知道!
燕欢缓缓转身,她蓦然又记起一事。
太皇太后仙去前燕修曾秘密入宫来,他明知那段时间她对他心存戒备,那他为何还冒险入宫?
燕欢的指尖猛地颤动,莫不是…为了遗诏?
先帝的遗诏在太皇太后手中?
太后见她不说话,她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些,遂叹了口气转身,才行至门口,忽而听得身后之人又问:“母后怎知皇爷爷中意九皇叔?”
太后的步子一滞,她随即回眸道:“先帝宠爱柳贵妃,又钟爱柳贵妃所出的儿子,这些整个大梁的人都知道。”
燕欢脱口道:“那又如何?皇爷爷可以喜欢他,却未必要立他为储!是哥哥做得不够好吗?皇爷爷不喜欢哥哥吗?”
太后的眼底泛起了一层晶莹,她急忙摇头:“不,你哥哥做得很好,只是你父亲去的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
燕欢喃喃道:“那皇爷爷怎会…”她的话语一顿,似是猛地想起什么,眸华看向太后,皱眉道,“倘若皇爷爷真的有那种意思,那柳贵妃为何还要设计杀死哥哥让九皇叔成为储君?”
若真如太后所说,柳贵妃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当年替柳贵妃喊冤的呼声她不是没有听到,哥哥遇刺时,柳将军与九皇叔正好离开行宫,九皇叔声称是回宫却不曾回来,后来元白说他被人打昏了丢在车内,他醒来时发现他们在皇陵,只是当时碍于元白的身份无法出来作证。但仅仅只是这些便已足够,柳将军没有不在场证明,柳贵妃有动机!
而她与母后,只需要听到元白的话就断定哥哥的死于九皇叔和柳家有关!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这样认为,可她从不知道皇爷爷中意九皇叔的事,遗诏,当真有遗诏吗?
太后已再次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燕欢,她开口道:“即便当初先帝有此想法,想来柳贵妃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她才会做出那种令人发指的事来。你大约不知道,当日先帝召见柳贵妃,听里头侍奉的宫女说,先帝还把药盏直接砸在了柳贵妃的身上,可见对她有多失望。”
燕欢的眼底掩不住的讶异,她突然又道:“既如此,为何幕后觉得皇爷爷临死前可能留下了遗诏?您找过?”
太后没有否认:“是,哀家的确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先帝驾崩已是柳贵妃死后两年,你们于他来说是孙子辈,隔了一代总比不上儿子来的亲,他早从失去你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再者,他该也信了柳贵妃的事与你九皇叔无关,他要改立储君也不是没可能。只有哀家始终觉得那件事和九王爷脱不了干系!”
燕欢的脸色铁青,看燕修如今做的种种,他不就是要皇位吗?她也愿意信母后所信,就是燕修害死了她的哥哥!
可眼下,若是没有遗诏还好,倘若燕修手中真的有遗诏,那事情可真就复杂了。
夜里,燕欢独自从御书房回至紫宸殿,她又收到了前线传来的密信。
信中确认袁逸礼死于袁逸轩的手上。
她的手指一颤,信纸飘然从手中滑落,轻轻落在地上。
她一手扶着木窗自嘲一笑。
本就是她设计了这个结果,为什么再听到确信的消息时心里还是那样难过。
袁逸轩一定会很恨她吧?
她又何尝不是!
他们兄弟,一个两个都背叛她,把她的信任无情地践踏!
她的心碎逸轩知道吗?她的失望逸礼知道吗?
“哈哈——”她突然笑出声来,长夜漫漫,那笑声竟是这样凄凉悲伤。
玉策匆忙自外间入内,见她凄凉笑着倚在木窗边上。玉策疾步上前,低声问:“皇上怎么了?”
她回眸直直睨视着面前的宫女,突然道:“玉策,你后悔吗?”
玉策不解地看着她:“皇上,您怎么了?”
燕欢上前伸手握住了玉策的双肩,低低道:“后悔亲手杀了你妹妹吗?你后悔吗?”
玉漱…
玉策的心口一紧,玉漱从高台上掉下去拼命抓住她衣衫的情形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还有最后玉漱口吐鲜血,睁大了眼睛死去的模样…
她略低下头,掩住心慌道:“奴婢也曾后悔过,可在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还是会那样做。”
“为什么?”燕欢痴痴地问。
玉策毫不犹豫道:“奴婢是皇上的人,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哪怕要奴婢的性命,奴婢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有些事不该世人知道的,他们就不该知道,天下太平是皇上所愿,也是奴婢所愿。”
“你不恨朕吗?”
“奴婢不恨。”
“可是他会恨…”
玉策蓦地吃惊问:“谁?”
那一个却不愿再说,推开了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入内室。
玉策迟疑了片刻,终是转身跟进去。
————
光启二年五月,沧州、越州相继失守。
袁将军的军队一直横扫大梁整个西部,五月中,起义军打着匡扶大梁正统的口号往东行进,更是拿出了先帝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