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转过身来,见站在后面的是个陌生男子,她吃了一惊慌忙站起身来。
苏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装束,她冲她笑了笑。女子局促地擦着手,低声问:“军爷是有什么事吗?”
苏昀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奇怪,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能甘愿忍受这么恶劣的条件随丈夫在此处开茶铺?”
女子的眼眸微微撑大,她讶然道:“您…不看着您还以为您…哦,民妇该死,说了不该说的!”苏昀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因她虽戴了面具却没有隐藏自己的声音。苏昀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火光跳跃在她略带着泥尘的脸上,苏昀的眼眸微微紧缩,她怎么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吗?
“军爷?”女子小声叫她。
苏昀回过神来,忙笑着道:“哦,请问你以前去过大楚吗?”
“大楚?”女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她随即道,“军爷是大梁人,怎会这样称呼西楚?”
苏昀暗叫糟糕,她一时间改不过来,只好道:“哦,我开玩笑的,我是问你以前去过长安吗?”
女子的脸色突然变了,忙摇头道:“没…民妇没去过。”
“阿昀,水开了吗?”徐仲显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女子忙道:“哦,好了,我马上给你拿出来!”
苏昀愣愣地看着她将水送出去,直到她回来,苏昀仍是呆呆立着,她下意识地回眸问:“你也叫阿昀?”
阿昀,阿昀…
她若记得没错,她初次在沧州城外的林子里见到方婳时,她就是这样叫她的。
女子不解地点头:“军爷为何这样问?”
“哦…我也认识一个姑娘,叫苏昀。”
“真的?”女子先前的防备也卸下了,笑着道,“民妇也叫苏昀,是利州人士,军爷说的那个苏姑娘是哪里人?”
日后你便是苏昀了,利州人氏,家中只有一个病重的母亲。
恍惚中,似乎谁曾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苏昀的脸色苍白,脱口问:“你家中曾有个病重的母亲,你认得婳贵妃?”
女子惊讶地望着她,随即才道:“您知道?您是贵妃娘娘是人吗?当初我母亲病重,我有落选了,万念俱灰之际是贵妃娘娘帮了我,她帮我逃出宫,帮我得以能回家照顾母亲,娘娘是我的大恩人啊!”
恩人?
苏昀恍恍然往后退了一步,容止锦说不知道方婳为何要他帮她做一张脸,如今她算是知道了!方婳要帮另一个人出宫,然后叫她留在宫中以别人的身份活下来!
苏昀,苏昀…
呵,她忍不住一笑,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名字!那她到底是谁?她是谁?
轩辕承叡骗了她,连方婳也还是在骗她!
面前女子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仍是低声道:“若非有贵妃娘娘相助,我不可能陪伴我娘到离世。后来我嫁了人,夫君虽不是达官贵人,对我却也是疼爱有加,我便每日都祈祷娘娘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如今两国交战,我和夫君没什么能帮上的,便千里迢迢从利州赶来,就是想尽一些绵薄之力。对了,军爷,贵妃娘娘她还好吗?”
苏昀心中愤怒不已,她咬牙就往前面冲了出去。
“哎,军爷…”女子皱眉叫了她一声,她的步子没有停下,不多时便消失在夜幕中。
容止锦喝了大半杯的茶也不见苏昀回来,他不觉起身走到后面。
女子仍是在烧水,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容止锦的眼睛直了,他大步上前道:“苏丫头,你…你怎么传成这样?这面具你从哪里弄来的?”
女子睁大了眼睛道:“小侯爷!”
咦?这声音分明不是苏昀。
容止锦呆了片刻,忽而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你是…苏昀?啧,利州…我怎么早没想起来!”
女子笑着道:“您怎么来了这儿?是皇上让您来的吗?”
容止锦眼下没时间说这个,便问:“之前来这里找你说话的那个人呢?”
女子转身往后面的林子一指,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他说着说着,突然就跑了。”
“什么?”容止锦的脸色一变,“她问了你什么?”
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问我认不认得贵妃娘娘,我说认得,他后来就跑了。”
容止锦的眉头紧蹙,先去探路的士兵已经回来了,告诉容止锦前方十里也未能见皇上的踪迹。容止锦只能派了两个士兵去找苏昀,又嘱咐了徐仲显夫妇,倘若苏昀回来便要想方设法留住她。
容止锦咬着牙上马,低语道:“苏丫头又闹什么脾气!”
————
月色正浓,静谧小道上,一人策马狂奔着。
前头两间矮屋依稀可见,燕修减缓了速度,周围传来一阵细碎声响,接着闻得一人道:“还请九王爷下马!”
话落,他清晰听到长弓张开的声响… 投推荐票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加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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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蚀骨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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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欢看着他的目光骤冷,她冷冷笑着道:“朕还以为皇叔对待她会像对待潋光那样,呵,真是出乎朕的意料。”
燕修跳下马背,余光瞥向四周,看来他早已被包围了,眼下要突围是绝不可能。缓缓将目光收回,重新看着面前之人,他沉声道:“婳儿呢?”
燕欢浅声笑道:“自会让你们相见,你急什么?”她冷冷使了个眼色,一侧飞速冲出两个侍卫径直押住了燕修的手臂,利索地将它们反绑住。
“这是干什么?”燕修蹙眉问纡。
燕欢淡淡道:“不拿下你,朕又怎么知道跟随你来的人不会对朕暗下杀手?”她的目光锐利,冰冷中带着几分阴鸷。
燕修却是笑道:“我没带人来。”
燕欢笑一笑没有说话,他自然会说没带人来,但她却不信。能那么缜密地把一枚棋子这样悄无声息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做梦都想着能将她从龙椅上赶下来的人,又怎会真的那么听话独自前来?眼下她虽未曾发现燕修的人,但她却仍不能掉以轻心祛。
侍卫已将燕修押上前,燕修只道:“放她走,这件事与她无关!”
燕欢冷滞一笑,低语道:“九皇叔当朕是元白,那样好骗吗?”
燕修一怔,面前之人又道:“元白根本就没死在西楚人手上吧?可惜朕想通得太晚了。”
燕修抿着唇不说话,燕欢继续道:“有一件事朕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你还活着,那当日死在皇陵外的人又是谁?朕亲眼见过尸身,简直与你一模一样。”
燕修回眸看着她,低声笑道:“自然是用了易容术。”
钱成海的脸色一变,他忙看向燕欢,只听她倏然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把止锦也拖下水吗?你以为朕会信你?”
燕修淡淡道:“你错信的人也不少了。”
话落,燕欢的脸色骤然大变,她反手抽出了侍卫身上的佩刀,倏地架在燕修的颈项上。她疾步上前,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皮肤,一排血珠很快就渗了出来。
他的俊眉微蹙,燕欢冷冷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她美丽的瞳眸里尽是怒意,连呼吸声也渐渐沉重起来。
“皇上…”钱成海在一侧小声劝她。
燕修仍是不惧地看着她,笑一笑道:“被信任的人背叛滋味不好受吧?”
“你!”燕欢握着佩刀的手指一紧,她随即冷笑道,“你放心,就是要死,朕也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把他带进去,让你去见见你的婳儿,也要让你死得瞑目!”
————
“驾!驾!”
一队人马疾驰在小道上。
华年成的脸色低沉,他不放心才又去燕修的营帐看了看,竟发现他早就出去了!不必想,他也知道一定是往越州的方向去了,也许那个梁兵来传的话根本就不是燕修说的那样!是他大意了!
也不知行了多久,突然听见身后的侍卫大声道:“华先生,那边有人!”
华年成凝神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瞧去,昏暗的林子里,的确似乎有一个人,没有火把,会是谁?
难道是王爷?
华年成的脸色大变,忙道:“快,上前去看看!”
————
外头的说话声已经持续了很久,方婳被绑住丢在床榻上,外头的脚步声忽而近了,她下意识地抬眸瞧去,房门被人狠狠踢开,一个人被推了进来。他踉跄往前几步,才勉强站住了步子。
屋内点着灯,男子的面容瞬间落入眼帘。
方婳的心头一跳,她几乎是本能地咬牙撑了起来。燕修怔怔望了她一眼,忙抬步朝她走去,她却往后缩了缩,红着眼睛道:“你不要过来!”
“婳儿…”他的眸中一痛,低声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她不知道,他在拿到那方丝帕时心到底有多痛,他以为那些血是她的,以为燕淇打了她。如今见她安然无恙,他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泪水弥漫而下,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看她的眼底似有担心,分明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燕修,倘若没有那么多事,她一定会很开心,开心在死前能见着他最后一面。
燕修瞬间说不出话来,他定定看着她,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他的眸华低垂,不经意间便落在她半挽起衣袖的光洁藕臂上。内室灯火透亮,那颗守宫砂显得愈发夺目刺眼,他看得一愣。
她悄然低头睨了一眼,徐徐开口道:“轩辕承叡给韦如曦下毒是因为他深知她喜欢皇上,可轩辕承叡不会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在我的记忆中,它似乎一直这样艳丽耀眼。”她略微一顿,话语更是轻柔下去,“师叔,是你做的吗?”
自燕欢告诉她韦如曦身上带着和她一样的毒时她便怀疑了,不会是轩辕承叡,燕修既然与轩辕承叡,他能拿到便也不是稀奇的事了。
世间万物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安静了下去,也不知隔了多久,那道声音才缓缓地响起:“是。”
她已早早猜中,却在听到他亲口承认时,心痛弥漫。
方婳悄然别开脸,不想他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暗自深吸了口气,她才又道:“告诉我。”
既是问了,那便问个彻底,反正是要死了,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等去了地下,也要告诉阎王,下辈子不要再和他相遇!
燕修呆立在她面前,俊颜早已失尽了血色,他的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终是开口道:“凝娇露。”
凝娇露!
方婳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多少年了,白马寺的一切仍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时常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日,他轻笑着告诉她,他有一样东西要给她。他说擦了凝娇露,手就不会再粗糙,还特意嘱咐了她要藏好,别让刘妈看见。
她觉得自己得了一样宝贝,她曾是那样高兴,以至于他要元白替她干活的时候她还怕要把凝娇露给元白呢!眼泪“啪”地滚落在衣裙上,她自嘲地笑:“所以你教我那么多东西,根本不是为了帮我嫁给袁逸礼,你一开始就想利用我,像我吸引皇上的目光…是不是?”自后三个字,她拼命地咬紧了牙关才吐出来。
燕修没有再往前,浓黑的睫毛遮挡住了眼眸,他轻声道:“是,那时的你还小,很单纯。还记得方娬抢走袁逸礼的那一日,你哭着说是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那时我便知道,你能为我所用。”
方婳的双肩颤抖不已,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后来方娬要入宫,你二娘再想你嫁给袁逸礼,我便知道依你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施舍的。而我能给你方家人无法给你的温暖,届时你势必会回来白马寺,所以我故意不认你,你那样好胜争强,最后一定会选择入宫。”
真相被他一点一点说出来,方婳的心早已痛得麻木,那一瞬间眼泪竟也再流不出来,她的脸上带着可疑的笑容,浅声道:“你果然很了解我,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
当初她选择入宫,就是为了赌一口气!
只可惜,她太过稚嫩,完全不知道自己早早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嘴唇被咬破了,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她却仍笑得出来,低低开口:“你故意让皇上知道楚姜婉是你的人,为的也不是保护我,而是保护一枚棋子。你不认我,也不是为了我的安危,是不想你的棋子曝光…呵——”她笑出声来,话语苦涩不堪,“你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一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棋子的棋子,师叔,谁又能是你的对手?”
这个男人,他从不说爱她,却处处牵着她的线,握着她的骨,引她之血流向他所需之处。
燕修侧身对着她,低垂的眼底是谁也看不清的神色,半晌,才听他道:“可我没算到他竟然没碰你。”
他当然算不到,因为他不知道皇上不是燕淇,而是燕欢!
方婳哂笑着开口:“因为皇上以为我喜欢的人始终是袁大人,她不碰我是想有朝一日能成全了我们!”她深吸一口气,终是回眸望向门口的男子,“所以你们等不及了,才送韦如曦入宫?”
“不错。”他简短而答,黑如曜石的眼眸随即缓缓看向床榻上的女子,颈项的伤口早已结痂,在泛黄的灯光下看起来仍是那样怵目惊心。方婳微微瑟缩,听他又道,“或许你会告诉我,燕淇为什么会没事?”
方婳笑着道:“这个问题你该去问皇上,而不是问我。”
燕修抿了抿唇,须臾,才低声问:“他想成全你和袁逸礼,你会同意吗?”
“不会!”她将小脸一扬,坦坦荡荡望着他一笑。这一笑,温柔里带着爱慕,冰凉里淌出暖意。菱唇微启,她继续道,“这辈子我方婳始终只爱过一个男人,就是你。”
一个“你”字瞬间幻化成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燕修的心脏,他痛得蹙了眉,嘴角缓缓又见了笑意:“不会变吗?”
她仍是笑着:“不会变,即使,你变了,我也不会变。”
面前的男人利用过她,她却不会后悔爱上他,爱情没有对错,只能说他们不合适。
如今真相大白,她才知一切不过是他运筹帷幄的一场赌局。
情为诱,爱为谋。
任凭她如何算计,都已早早落入他的圈套,生生世世,画地为牢!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燕修深吸了口气,才道:“那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你对燕淇真的就没有…”
“没有,她是我朋友。”她的眸子晶亮,丝毫不回避地凝视着他。
他点点头:“所以你不会背叛他?”
她笑了:“我也不曾背叛过你。”
再得知他也参与了这一场战争后,她一直想要置身事外,唯一想过的事便是想告诉袁将军事实真相,她没有背叛燕欢,也从未想过要背叛燕修。
屋子里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良久良久,才听见方婳又道:“当我说想造个小房子,带个小院,搭上紫藤花架和你一起生活时,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他摇头。
她“哧”的一笑,径直问他:“那你有想过那样的生活吗?”
他缄默了。
方婳点一点头,她明白的,他是志向那么远大,怎会去想那样的生活?
她失望地低下头去,凝视着手臂上那颗可笑的守宫砂,低语道:“你敢来这里,一定想好了如何撤退,是不是?”
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是,如果我带你走,你愿意吗?”
她摇头。
“婳儿,为什么?”
她没有看他,低着头只轻声道:“我爱的燕修已经在我的心里了,我哪里也不会去。”
燕修的眉心紧拧,他抬步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的门忽而被人推开,他本能地回头,见燕欢冷着脸从外头进来。
她径直走到方婳床边,钱成海跟在她的身后。燕欢俯身亲自解开了绑着方婳的绳索,方婳吃惊地看着她,脱口道:“皇上…”
燕欢看她的眼睛里无笑,她负手直起了身子,低语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吧?朕方才在门口听到朕的九皇叔说要带你走,婳儿,你怎不愿?”
方婳错愕地看着她。
燕修沉声道:“你放她走,她什么都不知道!”
燕欢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她回眸凝视着他,笑着道:“九皇叔以为你现在还有和朕谈条件的资本吗?贵妃是朕的妃子,朕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哦,你大约还不知道当初朕是如何对待叛徒潋光的吧?”
“你!”燕修的脸色大变,他本能地欲上前,却见外头冲入两个士兵用力将他押住,他咬牙道,“她不是潋光!她没有背叛你!”
燕欢朗声笑道:“她不需要背叛朕,她只需要勾|引朕,九皇叔不就是这样计划的吗?”她回眸,目光落在方婳苍白的脸上,她俯下身,附于她的耳畔轻言道,“婳儿,朕最恨被信任的人背叛,别怪朕。”
方婳咬住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钱成海上前,将手中的两个小小瓷瓶放在床榻上。
燕修的眼睛猛地撑大,“这是什么?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燕欢不理会他,径直看着方婳,开口道:“左边的是忘情水,你只要喝下,就能把这个男人忘得干干净净,朕保证,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右边的是鸩毒,朕曾那么喜欢你,自然也不希望你死得太痛苦。”她的手掌缓缓地拂过方婳的脸颊,继续道,“婳儿,你自己选吧。”
燕欢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蓦地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方婳的目光定定落在面前的两个瓷瓶上,她颤抖地伸出手,缓缓握住了左边的瓶子,眸华一抬,干脆落在燕修煞白的脸上,她勉强笑道:“其实我很傻,你从来就没有说过爱我,一直是我一厢情愿。是我一直喜欢你,追着你,幻想着自己才是那个能带给你温暖的人,可惜我根本不是。可是怎么办?即便如此,我仍然不想忘记你,我要好好记住我对你的爱,希望将来见了阎王,他能可怜我,好叫我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你。”
说话间,她猛地扬起手,狠狠地将手中的瓷瓶摔在地上!
她快速握住了另一瓶,揭开了盖子仰头灌入口中。
“婳儿,不要!”
燕修的眼眸狠狠地撑大,眼睁睁看着她将整瓶毒药都喝下去,他却无能为力!
燕欢没有回身,她的拳头下意识地紧握,随即抬步朝外头走去。燕修只觉得手腕一轻,绑住他的绳索被解开,他疾步冲到床边,伸手将方婳扶起来:“婳儿!婳儿!”
方婳只觉得浑身一下子难受起来,张了张口,一口血溢出来。
燕修的心口猛地一沉,他小心放下她转身冲出去。
外头的士兵拔刀将他拦下,燕修的双目赤色,咬牙道:“解药!你把解药给我,你想要怎样都可以!让我替她死,我愿意替她死!”
钱成海扶了燕欢上马,她回眸淡淡望着底下之人,清浅笑道:“看来九皇叔还是放不下,朕又怎会放过你呢?实话告诉你,朕可不是轩辕承叡,朕的手上没有忘情水。”
燕修一怔,闻得她又道:“朕也没有‘千娇百媚’,可朕的好军医却有‘蚀骨缠绵’,如何?九皇叔还是好好回去疼爱你的婳儿,朕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她径直调转了马头,大喝一声朝前离去。
士兵们纷纷上马离开。
夜晚的风扑在面额,分明是有暖意,却叫燕欢却得浑身彻骨的寒。握着马缰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其实另一个瓶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过是装了清水而已。方婳若没有那么爱燕修,她是打算放过她的!可现在,呵呵…
她惨淡一笑,她的爱人已经背叛了她,她曾经以为的朋友也背叛她,她又怎会允许他们得到幸福!
————
屋外的马蹄声已经渐渐远去,燕修脸色煞白地抱着怀中之人,他知道“千娇百媚”,自然也听说过“蚀骨缠绵”,它的药性猛烈,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那方婳必死无疑。他是男人,他可以救她,但他却无法避免她体内的“千娇百媚”。
燕修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自嘲笑容,燕淇是想告诉他,他如何对他,那他就原样奉还给他!
“嗯…”方婳难受得很,意识已经渐渐迷离,她是死了吗?在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