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子!”何兮对其其连一声骂都舍不得,智子那一巴掌,简直拍在她心窝上,她的怒得声音都颤抖了,“你疯了吗,虎毒不食子,你不知道吗?”
“哈哈,那是老虎不饿!别废话,过来把孩子带走,然后永远离开J市,或者,我把孩子带走,你以后再也不要过问,你做个决定吧,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考虑。”
何兮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她的心肝肾肺都拧成了一团,又痛又窒息,声音里透出无数疲惫来,“我带孩子走,你在哪儿?”
智子报了个地址,何兮付了帐,便朝那儿赶过去。
她想给乐泽打个电话,可摸出手机,按下号码,却久久按不下去通话键。自作孽不可活,今天这事,是她自己招来的,告诉乐泽又能怎么办呢?她毕竟是她的姐姐,是其其的妈妈,即便是乐泽,也没有权利直接把其其要过来吧?
还不够乱吗?非要这样乱上加乱?
来到指定的地点,见智子站在巷子口等着,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果然是个艺人,随时都是表演的姿态,也是她自作多情,以为姐妹重逢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这么多年了,纯真的年纪没能化开的矛盾,又怎么可能在彼此的心都被无情的时光浸透了的今天,又怎么可能解得了?
“告诉乐泽了没有?”
何兮摇头,“其其呢?你真的给他打针了?”
智子冷哼了一声,冷漠地朝一边停着的车抬抬下巴,“就一针,还能把他打死了?”
何兮怒火在心底发酵,终究没能忍住,她慢悠悠晃过去,在走到智子身前时,忽的转身,“啪”的一声,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智子尖锐地捂着脸颊大叫道:“你疯了,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的脸!”
何兮冷冷地看着她紧着地掏出镜子来检查自己的脸颊,说:“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其其也没有你这样的妈妈!这巴掌,我是替爸妈打的,打你这个没心没肺,不懂骨肉亲情的货!”
“你敢教训我?你凭什么教训我!”智子还在那边疯叫。何兮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走到车边打开车门把其其抱出来,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上几根清晰的手指印,心里愈发冰冷,“把气撒在孩子身上,算什么本事?”
“我就是讨厌他怎么了?要不是因为他,我会遭别人的白眼吗?要不是因为他,我会一时冲动离家出走吗?要不是因为他,我会成为今天的智子吗?我没想过对他还点吗?可他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我才是他妈,他喊谁?”
“你不是说,生下他,是因为*情吗?”
智子哑住了。
有时候,*情美好的表皮下,往往藏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丑陋,这就是人性。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说着日语冲过来。
智子原本想要从何兮手中把其其抢过去,看清冲过来的人,慌得大叫一声,把抱着其其的何兮往前一推,便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立马发动了,可是那几个日本人也已经围了过来。何兮一时没有察觉,被智子一推便撞在了对面的墙上了,为了护住其其,她硬生生伸出头,顶住墙壁,缓解冲力。
那边,智子的车,飞似的冲了出去,那几个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去追智子,一拨停下来围住了何兮跟其其。
何兮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心里也很怕。
“%&*@#¥”其中一人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何兮不懂日语,只能陪着笑脸,以图沟通。
有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忽的掏出一把匕首对着何兮,跟身边的同伴又是一阵嘀嘀咕咕,似乎在说何兮在不合作就捅了她。何兮又惊又怕,拿眼偷瞄巷口,智子为了隐秘这边很少有人走过,期望有人搭救,根本不可能。
何兮也不管那些人听不听得懂,边说边比划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见,你们拦着我也没用!”
络腮胡子显然是个暴躁性子,拿匕首指指何兮怀里的其其,意思让何兮把孩子交给他。
何兮怎么可能愿意,“孩子胆子小,会吓着他的。”
络腮胡子见何兮不合作,眼露凶光,匕首握成了攻击的姿势,朝何兮划过来,他的同伙,挡在何兮四周,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也许,那人只是想吓唬吓唬何兮,或者划伤她的手臂,以便把其其抢过去,可是何兮护犊之心太甚,那人匕首一过来,她便扬起手臂去挡。于是,钢片入肉,从肩部一直划拉到手腕,鲜血泉涌,剧痛便袭来。
何兮知道,惊叫往往会让歹徒更加疯狂,所以,尽管很痛,她还是极力忍着,紧紧抱着孩子恳求:“不要伤到孩子,求你们了!”
那些人见何兮这样,显然是愣了一下,可却没有放弃的意思,其中一人伸手就来夺孩子。何兮死死抱着,因为用力,手臂上的伤口,血珠渗涌,落在她白色的裙摆上,艳丽而又凄绝。她眼神坚定地看着眼前的众人,“我、不会把孩子给你们的,你们、别想从我这儿把孩子带走!”
就在这时,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你们在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
听到人声,那几人相视一眼后,作鸟兽四散。何兮听到熟悉的声音,心神忽的一松,眼神便逐渐涣散,她等着那人飞奔过来,把其其放进他的怀来,才松了口气说:“卫南,你真是我的救命菩萨…”
话音未落,人已经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
不问来处
PART 55 不问来处
【The stupid seek happiness far away,and the clever plough it under feet.愚笨的人到远处去寻找幸福,聪明的人就在自己脚底下耕耘幸福。】何兮似乎睡了很久,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被拘在一个小盒子里似的,又紧又窒息。她很想醒过来,想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想问问其其是否安全,更想立即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乐泽,跟他商讨一个最妥善的解决办法。可是,她的眼睛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她感觉到有人在帮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可能是卫南,可惜她没有办法扭过头去看看。
然后,她似乎又睡着了…
反反复复,昏昏沉沉,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倒成了她偶尔大脑清醒时唯一努力的目标。也许就是那么偶然的一次,她蓄足了气力,眼帘蓦地就张开了。
入目,满室的杏黄,栩栩如生的迎春花绽开在随风翩飞的窗帘上,给她一种重回春季的恍惚感。目光偏移,视线便落在了床边卫南几近完美的侧脸上。他真的是她所见到过的人中长得最好,即便是荧屏上那些经过PS技术修改过的明星面庞,也不及他的完美无瑕。尤其是他的额头,光滑洁净,弧度优美,说不出的舒展韵味…
“饿了没?”卫南显然已经发觉她醒了,抬起头来问她。
何兮稍楞了楞,然后老实地点点头,“饿死了,说话都没劲儿。”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何兮的视线在卫南的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无赖地翻身趴在床上,把脸都埋进被子里说:“我动不了了,你做好了给我端过来吧!”
卫南俊美的脸上,笑容和煦,隔着被子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顶,说:“懒蛋。”
听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门口,何兮却立即挣扎着掀开被子,她看着自己右上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再看看这明显不是病房的房间,心里伶仃一寒。其实,她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浑身疲软,想要挪动身体下床都不能。她不过是手臂受了伤,怎么可能无力到这种程度?
这是第几天了?其其在哪儿?这一切太诡异,她不敢去问卫南。她四下打量,想要寻找一些有利的讯息,却一无所有。她咬紧牙伸手拉开床边的柜子,一下子便看到了柜子中的照片。
照片中的两个人她都认识,是智子跟乐泽参加活动时的留影。照片上的智子笑得分外柔美,甜腻腻地圈着乐泽的手臂,而乐泽温文笑着,正在跟别人说话。
“嗒!嗒!”门外传来脚步声,何兮赶紧把柜子合上了,挪正身体重又躺好。
卫南端着托盘推门进来,“小懒蛋,喝粥了。”
何兮这才懒洋洋地从被子中探出头来,抱怨道:“我很饿哎,只给我粥喝吗?”
卫南在何兮的床边坐下,附身把何兮扶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上靠枕。如此亲昵的接触,使得何兮一阵僵硬,他却依然神色如常,甚至暧昧地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说:“睡了好几天了,一下子吃太多,胃受不了,听话!”
几天?何兮心里又咯噔了一下,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喂她,她便顺从地一口一口吃。
“其其有没有想我?”何兮问得很有技巧。
卫南目光沉静得无懈可击,“他在老爷子那儿呢,你要是想他,我就去把他接过来?”
“那倒不用,由着他烦老爷子去吧!”何兮摇头拒绝。
“想要什么跟我说。”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何兮故意做无赖的样子问。
卫南把碗和勺子收拾好放在一边,然后俯身过来一手托住何兮的背,一手挪开她身后的靠垫,他挨得很近,几乎是把何兮搂在了怀里,姿势极尽暧昧。
何兮脸上佯装的镇定几欲龟裂,她动了一下,他的头便紧挨到她的脖颈处,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上,火般炙人。
“我自己来…”
“自己来?呵呵,你睡着的时候,衣服都是我给换的,那时候你可没说你自己来。”
“什么?!”何兮又羞又恼,声音不觉提高,但当她的视线落在卫南波澜不惊的脸上时,声音不由得又低柔下来,“不换也没关系的啊…”
“扑哧!”卫南笑了,又点了点何兮的额头,“我说什么你都信啊,傻瓜。”
何兮几不可查地往后挪了挪,顺势傻笑道:“我是女人啊,咋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卫南的目光怪异地变了变,他的手顺着何兮的脸颊,来到何兮的脖子上,用那种研究骨骼似的眼神看着她说:“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吧?在我的眼里没有男人女人,有的只是活着的或者死了的躯体。”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何兮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战栗了一下,“不要跟我说手术台上的事,我胆儿小,经不起吓。我好累啊,想再睡会儿行不?”
卫南问:“又想睡了?”
何兮点头。
“嗯,那你睡吧,晚上我要给你个惊喜。”卫南说完在何兮的额头上印了一吻,然后眼角噙着森冷之意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何兮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使劲眨眨眼睛说:“我好像又不想睡了,要不,我们看电影吧。”
卫南皱眉,“看电影?”
何兮坐起来,点头;“对啊,你家没碟吗?挑本好看的看看呗。”
卫南说:“我从来不看碟。”
何兮无语:“额…那用本子看也行。”
****
卫南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搬过来后,两个人就窝在床上看了一部电影。
很难想象两个大人凑在一台本本前看电影是什么感觉,如果对方不是卫南,或者说不是这个让何兮捉摸不透的卫南,这或许会是很温馨的事。可此刻,何兮实在是定不下心来,她随便挑了一部片子来看,自己心不在焉,卫南倒是全神投入,还不是跟她商讨剧情。
何兮很想把精神专注在电影上,以免表现得太生硬,可恨的是电影太狗血,演员太傻太天真,她实在无法专注。
好不容易,电影结束了,何兮暗松了一口气,正在寻思怎么重新找话题,卫南把电脑从床上挪开说:“你怎么不专心了?有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沉浸在剧情里,卫南的声音有点儿冷,何兮不敢轻视,抬眼注视着他的眼角说:“没有,就是看电影的时候,头又开始晕沉沉想睡觉了。”
卫南把东西收拾好,又挨过来说:“哦,我还以为你想其其了呢?”
“我…”何兮哑口,她确实是想其其,也很担心他。
卫南把电脑放好,重又回到床上,头一侧便枕在了何兮的腿上,谈心似的跟何兮说话:“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何兮没想到卫南挑这个时间展开话题,下意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医院哪儿有这儿舒服?”
卫南闭上了眼睛,笑:“你倒是有点儿眼色,就是胆子太小了,才成不了气候。”
“哦?什么意思?”
卫南没有回答,却兀自开口说:“你知道吗,就在这个房子里,至少有280种药物,能够让你在几秒钟之内死去,或者疯魔,你想不想试试?”
何兮的手抖了下,声音却依然镇定,“都是很贵的药吧,不值得在我身上尝试,掉价的。”
卫南扑哧声又笑了,他的笑容无比的灿烂,就跟那开在冥河上的彼岸花一样,绝美却又带着噬魂的味道,“你怎么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就没有尝试过?或许我已经给你用过了呢?”
想到自己会在无声无息中死去,何兮觉得遍体冰凉。
卫南接着说:“我还是喜欢当初在皇都见到的那个你,那时候的你,眼中有种肆无忌惮的味道,看着谁都狂妄地带着挑衅的意思…那时候我就在想,拥有了你这样的女人,怪不得浩瑞不把其他女人看在眼里。”
他提起郁浩瑞,何兮心中的那根弦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啊,我不还是我吗?”
卫南摇头否认,“不,你不再是你了!从你开始渴望安稳时起,眼中便有了胆颤,有了犹豫。你开始审视和猜度,也学会了退怯和忍耐,你再也没有办法无所顾忌地对着别人微笑了。”
“这是成长,不好吗?”
卫南摇头,“没有自我,还有什么好?!何兮…你说我们傻不傻,总是在为别人改变自己,变到最后,甚至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可这样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做得再好,要走的,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我们伤了痛了,都成了与他们无关的事。”
何兮没想从卫南头下抽出自己的膝盖来,被他枕麻了,便稍稍动动,“可是,如果没有了那些能令我们不断努力的东西,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令你去不断努力的东西是什么,是*情吗?”
何兮轻叹,“也许有吧,*情或者友情,一个人或者一个目标、一个信念,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才算是真正活过。”
卫南弯着唇,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认可,他略静了数秒,才开口:“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嗯,一个安稳的住所,一个可以做伴的人,如此罢了。”
“呵呵!”卫南不置可否地笑,“可以做伴的人,那么*情在什么位置呢?”
“*情?如果我们相互倚靠走到闭目的那一刻,那么这便是*情,你说呢?”
卫南似乎在心里思考何兮的话,良久,突然坐起来,背对着何兮说:“你该吃药了。”
“卫南,我不想再吃药了,我的手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吃药?”
卫南径自从床头柜上拿来两粒药片,不容拒绝地盯着何兮说:“听话,懂吗?”
何兮拒绝不了,只能由着他把药片塞进她的嘴里,一阵苦涩过后,她所谓结局
PART56 所谓结局
【Don't fet what to do and where to go you have promised yourself no matter how difficult and hard it will be.别忘了答应自己要做的事情,别忘了答应自己要去的地方,无论有多难,有多远。】最痛苦便是这样的感觉,灵魂清醒,躯体却僵硬。她知道乐泽来了,隔着门板,她能清晰地听到客厅里,他跟卫南说话的声音。
“何兮呢?”
“她很好,你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乐泽的声音低沉,似乎努力压抑着怒火,“卫南,不要尝试惹怒我!”
“哈哈!”卫南笑,“我就是想要惹怒你,你不知道吗?”
乐泽略静了几秒,说:“你还在因为当年姗姗的事,怪我吗?”
江姗姗?江姗姗的事跟卫南有什么关系?何兮动不了,只能继续听下去。只听见卫南的笑渐渐萧瑟,“江姗姗的死,是她自己抓牛角尖,和你有什么关系。乐泽,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吗?”
“快20几年了吧,从孤儿院分开,我被老爷子带走,你去了卫家。”
“原来,你没有忘记。我一直记得在孤儿院度过的那些日子,你帮我打欺负我的大孩子,帮我留着好吃的,帮我在老师面前顶罪…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乐泽叹息,“原来你还记得。”
“我自然记得,那时候的你,还不是乐泽,而我也不是卫南,我们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乐泽压抑的声线带着一点惊诧,“那么,你为什么还要…”
卫南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呵呵,你都知道不是吗?所以,你才处处让着我,吃的,玩的,包括女人!”
乐泽沉默了,何兮也被事实惊住了,谁曾想到,出色得近乎完美的他竟然抱着那样的心思?
卫南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想弥补我,可我却痛恨你这样的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的忍让是对我的好吗?不是!那是比罂粟更阴狠的毒!”
对于卫南的怒责,乐泽选择淡然以对,“当年,姗姗是真的喜欢你的。如果你不是这么固执,又怎么会变成现在在这样?”
卫南似乎也想起了过去的事,声音愈发阴冷,“是,我是故意的!江姗姗的事是,何兮的事也是。从指使人到医院闹事,到后来媒体上的各种消息,都是我做的。我讨厌那些自以为跟你很亲近的女人,我做这些不过是帮她们认清自己罢了!”
“卫南,你疯了!”
卫南大笑,“我是疯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等你真正*上一个人你就会知道,是人都是会疯的。浩瑞他…”
何兮宁神想听得更清楚一些,那边的声音却消失了。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听到乐泽的声音,“姗姗的事,你有错,我也有错,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为了无忧…卫南,放手吧!”
“无忧?”卫南显然很吃惊乐泽的话,他一直以为无忧是江姗姗跟乐泽的孩子,才对江姗姗的死嗤之以鼻。这一时间,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个孩子跟自己联系在一起。
乐泽说:“我跟姗姗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她出国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你是医生,我以为你会比我更早知道。”
卫南似乎很难消化这个事实:“…我是真的对她动了心,你把他让给我吧乐泽,算我最后一次求你。”
何兮也屏住了呼吸,想要等待乐泽的回答,可惜,大脑像是停摆的时钟,太的意识再次涣散了…
****
再次醒来,又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室外,三两只小鸟在探到窗前的树枝上扑腾,她养的含羞草长得分外茂盛,绿油油的一簇,生机勃勃。客厅里,兰亚亚正在陪其其看电视,两人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天。
何兮笔了闭眼睛,要不是因为扭头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痕,她会有种恍若新生的感触。
兰亚亚和其其似乎猜到她醒了,两人推门走来。其其三两步便跳到床上,小脸蛋红扑扑的,就跟窗前的含羞草一样充满生气。
“妈妈,你醒了啊,你睡了好久,我跟兰姨都看完两部动画片了。”
兰亚亚也坐到她的床边,看着她笑,“就是,你再不醒,有的人快急疯了。”
何兮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体又恢复了力气,顿时也觉得神清气爽,“谁?”
“还有谁?不就是那谁谁谁吗?”
何兮无力,“那谁谁谁到底是谁?”
兰亚亚捂着嘴笑,其其憋不住了,说:“是爸爸,爸爸每天都来。”
“爸爸?”何兮更木了。
兰亚亚打趣地说:“默默注视啊,酸死个人!”
何兮忽的就想到了乐泽,心里痒兮兮地一暖,“他…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去日本了。”
“日本?”
兰亚亚说:“他知道你在揪心什么,所以他亲自陪智子去了日本。有他在,至少智子不会有生命危险,或许,她离开一段时间,对她来说更好。”
何兮点头,心里暖烘烘的。是的,她心里有多埋怨智子,就有多担忧她,毕竟在这个世上,她的亲人实在不多了。
兰亚亚拉住何兮的手,诚心地祝福,“何兮,一定要幸福哦。”
何兮回她一笑,再不愿用言辞表达感激,“你也是,我们都要幸福。”
或许,所谓的成长,就是学会放下,放下不该死守着的执念,不值得恒久的怨恨…
何兮至始至终都没有去问卫南的去处,在她的心里,他还是当初那个唯一给她温馨微笑的男人。
****
一年后。
“真的不用我回去接你?”
何兮把电话夹在耳朵边,手上还在一直忙碌着帮其其和无忧整理衣服,“说好了跟老爷子一起的,你回来接,他一准又恼说你不放心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你又忙。还有什么事要说了没?如果没有我就挂了,帮孩子整理衣服呢。”
电话那头乐泽不悦地哼哼了声,“你这是在嫌我烦吗?”
他的话,听着就是一股子酸味。何兮想笑却忍住了,这一年的相处惊喜连连,谁能想到乐泽也会有这种孩子气的吃醋行为?
何兮强忍住笑,“我哪敢,还指着你给我付学费呢。今天郁浩瑞也会回来,老爷子心急弄不好会比你更早到。”
电话那头忽的只余轻缓的呼吸声。
何兮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尴尬?都过了一年了,我有了我的安定生活,他有了他的锦绣人生,我早就不纠结在过去的事上了。”
隔着电话,何兮也能想象到乐泽皱眉的样子,心中有种替他抚平额角的冲动,她打发两个孩子去找老爷子,坐到梳妆台前跟他说话:“我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即便是要忐忑,应该由我来忐忑才对。”隔着电话,她有了表白的勇气,“乐泽,我也恼恨自己不够好,跟你在一起,我伤害了姐姐…”
“你还在担心智子?她在日本混得风生水起,听说又怀孕了,过两年她想开了,带着个孩子回来也说不定。”
“她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是松隆武钢的孩子?”
“松隆武钢喜欢她,要不然怎么可能让她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日本。好了,你这个也挂心,那个也挂心,什么时候挂心过我?哼!”
“我什么时候…”
“真想着我,就趁今天,我们把喜宴也顺便摆了吧,都一年了。”
何兮有点愣,“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怎么来得及?”
“服装、化妆,摄影什么都是现成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一会儿就到。老爷子会带着孩子先走的,你在家里等着就是了。”
“可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我们这么做是不是…”
“双喜临门他更高兴,你只要服从指挥听安排就行了。”
何兮还想再挣扎,“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乐泽又哼了一声,“你还要怎么准备?承认自己是已婚身份跟完成你的学业有什么冲突?还是说,你想要发展校园恋情?这么说,我想起来上次还有个男生送你回家,那人是谁?”
乐泽一连串的问话,问得何兮头都大了,只好举双手投降,“那就是个学长。好吧,都听你的。”然后又忍不住嗫嚅,“别人都说我是你们家保姆,或者你包养的小情儿呢,我都没介意…”
“这么说来,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兰亚亚是现成的伴娘,至于伴郎…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额…谁?”何兮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乐泽但笑不语,何兮正待挂了电话,乐泽说:“等等!”
“嗯?”
“何兮,浩瑞…他并没有跟乐乐订婚。”
何兮呆怔了数秒,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初所有的人都以为郁浩瑞去了美国后会很快回来,没想到他却在那边开始了自己的新事业,甚至把方鸣也拽过去做了合伙人。听说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大有在人家的地盘占地为王的意思。听说他过得很好,当然他从来就不需要别人担心的。只是可惜,她和他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她释然地笑了笑,“哦,然后呢?”
乐泽的声音里多了外人无法察觉的忐忑,“那天,我知道你在外面,所以才故意…你怪不怪我。”
楼下,其其高声喊着:“妈妈,我们跟爷爷先走咯!”他似乎又粘腻着让老爷子抱他,老爷子边宠溺地便抱怨他沉,边捏着他的鼻子玩笑。无忧在一旁小大人似的嗤之以鼻…
何兮跑出去,高声应,“好嘞,我一会儿就来!爸,您多费心了!”
这是她第一次改称呼,老爷子不满地哼哼,却露出了称心的笑容。乐泽一定也笑了,因为隔着电话,何兮听到了他舒缓的呼吸,暖烘烘的,就像外面那正当正午的阳光一般炽热。
何兮紧握着手机,低声说:“乐泽,我很记仇的,以后,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