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或不见
“哦。”何兮敛下眼帘淡淡地应。
卫南有点意外地挑眉,“你就这个反应?”
何兮默不作声,继续向前走,卫南再次拉住了她,“你怕?”
何兮自嘲地笑,“你用这样的口气告诉我,说明他不是很严重,他既然不愿意告诉我,自然有不告诉我的理由…”她顿了稍瞬,接着说,“我是很担心,说心急如焚也不为过,可如果我没有担心的权利,担心又有什么意义?”
“何兮,我有点儿看不懂你了。”
“哦?呵呵!”
卫南轻轻一笑,松开了何兮的手臂,“好吧,我输了,我还跟他们打赌说你会立即冲过去,可怜的浩瑞。”
“你输了,不可怜吗?”
“我只是输了点钱,他断了双臂,外加五根肋骨,在你眼中还只是‘不严重’三个字,不可怜吗?”
何兮大吃一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出去,卫南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依然温和地笑着问,“我还赌你会惊惶失措,失魂落魄,何兮,这个我会赢吗?”
大脑中似乎有一根弦不停颤动着,一下下都割着肉似的疼痛,她甩开卫南的手便快步往住院部冲去,怎么能不担心他,那个家伙向来任性,因为他有任性的资本,是谁把他伤成那个样子?
身后,卫南的脸隐在阴处,薄薄的阴影印在他的脸上,像蒙着一层浅色的纱。他唇角还挂着招牌似的温和微笑,看起来置身事外,荣辱不惊,可那双如墨的瞳孔却像是宣纸上晕染出的两点墨迹,迅速变化着,任人无法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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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兮没有见到郁浩瑞,等到赶到住院部才知道,郁浩瑞已经在上午转到军区医院去了。
同事的目光有点儿诡异,作为郁浩瑞的人绯闻女友,他出事住院再到转院,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肯定很多人都在猜,她是不是已经被踹了。
这些都是题外话,当下,何兮只想知道郁浩瑞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然后心中又在揣测,他是不能,还是不屑躲闪,才伤得那么重?
乐泽知道这件事吗?
他是不知道,还是预备不闻不问?
“何兮,护士长找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小诗从门诊部走出来,看见何兮的身影,赶紧朝她招手。
何兮心乱如麻,一时情绪难平,担心郁浩瑞不知道伤到什么程度。
如何才能想象,他那么骄傲的人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那个家伙…唉,何兮在心底叹息,一遍遍地叹息,再怎么任性也不应该让自己受伤啊,他到底在想什么?
“何兮,你发什么愣?护士长找你呢!”小诗见何兮一直在发呆,走上前来。
何兮使劲儿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才强扯出一丝冷静来,回小诗一个笑,“就来!时间已经到了吗?我听说一个朋友住院来,所以来看看。护士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诗并没有探究何兮话语间的破绽,“不知道啊,神神秘秘的,只让我赶快出来找你。”
何兮拎了拎神,跟着小诗往回走。脚下不停,心思也翻转不歇,她想要抽空再找卫南问问,或者给郁浩瑞打个电话。疯了,他受伤要怎么接电话?
“哎,何兮,你朝哪儿走?”
何兮惊醒,才发现自己一路魂不守舍,竟然走过了岔道。她呵呵傻笑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忐忑,不知道护士长找我干嘛?”
小诗失笑,安慰道:“你这么怕护士长做什么?做错事了顶多骂你几句,又不是老师难道还会搞什么体罚吗?”
小诗的笑话很冷,但是何兮还是跟着傻笑了。
有关姐姐的消息就跟就跟钓鱼钩子一样,在水里动了两下,又杳无踪影了。智子进组拍戏,避而不见,郁浩瑞受了伤,有人想要她走,这些事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往输液室走的这段路不是顶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何兮却有种走在未知线路上的不安感,似乎,风雨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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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长,我是何兮。”
护士长的办公室窗帘都拉着,门锁紧扣。听的何兮的敲门声,有人走过来开门,不是护士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军装男人。
何兮有点吃惊,但还是镇定地走了进去。
护士长见她进来,满面笑容地朝她招手,“何兮,你过来,乐老等你好一会儿了。”
乐老?何兮向坐在沙发上额便服老人看去,他也正看向她,好面熟,可何兮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护士长见何兮很没礼貌地愣在一边,忙轻轻拉了她一把,悄声说:“好好表现,不要丢我的脸。”
护士长的话着实怪异,不过何兮并没有注意到,她只公式化地打招呼道:“您好,我是何兮。”
乐老先是煞有其事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何兮N久,直看得何兮心底发毛,才忽的一拍沙发,哈哈大笑几声说:“小丫头,中午不会又只吃了饼干吧?”
额,何兮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那天说自己患了厌食症的胖胖老人吗?
“啊,是您!”何兮做恍然大悟状,脸上堆上更多笑容,规规矩矩鞠了一躬说,“没想到是您,乐老,您好!”
乐老笑着点头,他摸摸自己的凸凸的肚子,意味深长地盯着何兮看了又看,然后,朝一边的护士长说,“小徐,我想请小何兮吃冰欺凌,小李的品位我看不上眼,你给我买去!”
“好。”护士长很乐意地点头应,何兮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
“应该的,你上次不是也请我吃饼干了吗?”
何兮皱皱了眉头,没再说话。听到“乐”这个姓,还不知道他是谁,她就太傻了。乐老请她吃冰欺凌是假,把护士长他们支开是真。他有话跟她说?是关于郁浩瑞的,还是关于乐泽?
乐泽朝何兮招招手,示意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何兮坐下后,乐老说:“上次我吃了你的饼干,一直觉得欠你一份人情,说吧,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在J市,我还能说上几句话。”
何兮低着头,作温顺状,只一味摇头说:“就几片饼干,不值什么的,况且您都说要请我吃冰欺凌了,我可不敢太贪心了?”
“哦,你这么容易满足啊!”乐老把声调拉得老长。何兮悄悄一惊,偷眼看去,乐老一人占了整张待客沙发,右臂展开放在一边扶手上,另一手三指虚拢,两根指头一起一落有节奏地在膝盖上轻敲着。何兮没有看到乐老的眼神,或许她也有那么零星半点的胆颤,所以不敢去看。这个乐老,年岁不小了,体胖面和,可却总给人一种旧时军阀的痞气,让人不敢直视。
“可是,我不给点你东西,就觉得闹心,怎么办呢?”
何兮重又端庄了坐姿,摇头拒绝说:“乐老您太客气了。”
“说说看嘛,小何兮,你可不要看不起我老头子,只要你敢要,我就能给,你信不信?比如这次医院出国培训的名额,回来后提职加薪不在话下,怎么样?”
原来是他。
何兮呵呵轻笑,勇敢地抬头直视乐老的目光,“没有找到姐姐前,我哪儿都不会去。”
乐老显然很意外,笑容翛然隐退,气氛恍似一根软绳忽的变化成利刃,“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小何兮,不要尝试触碰我的底线。”
何兮站了起来,有条不紊地抚平自己的制服裙角,然后迎着乐老锐利的目光端庄站立着,一字字坚定地说,“我虽然一无是处,可也有自己的坚持。乐老,不瞒您说我是被母亲遗弃的孤儿,所以,我不能让我的其其也成为被母亲遗弃的孤儿,做孤儿的感觉真的很痛苦,您能体会吗?”
某种伤痛从乐老的眼中一闪而逝,他掩饰得很快,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才道:“他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你的?”
“不是。”
乐老忽的笑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这么肯定?”
何兮没有退怯,这个时候稍稍的一点差错,就能让她跟其其在J市没有安身立命之处,她松懈不得,“乐泽他没有喜欢我,他…也只是太寂寞罢了。”
“哼!”乐老冷哼,何兮立马挺直了脊梁,只听他轻敲的手指不耐地加快了速度,“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浩瑞?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个狐媚子!你知道无忧的妈妈吧,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对付狐媚子的?你要是不听话,就给我试试看!”他的声音忽的拔高,在封闭的办公室里回荡,撞得她的耳膜生痛。
何兮微抬了下巴,毫不躲闪,“一个是您嫡亲的外孙,一个是你亲手调教大的儿子,我能不能狐媚到他们,您应该知道。我不过是他们撕破脸的一个借口,还不敢自不量力到以为自己很重要。”
乐老没想到何兮这么不识抬举,一拍沙发指着她怒道:“你还敢回嘴!”
何兮一派从容,“郁浩瑞或许喜欢我,可他的兴致总是会过的,这个您不需要担心。至于乐泽…”何兮的嘴里突然泛起几丝带着血腥味的苦,“…更不用担心,即便他喜欢我,他也不会容许自己、不会容许自己跟我在一起。我们、我们都还有理智。”
为什么会心如刀?就好比一个濒临死亡的绝症病人,知道永远不会有奇迹,也知道每一个下一秒都可能是自己的末日,可说出“我马上就要死了”这句话时,还是痛不欲生。
想都不想的呢!
他们站在想都不能想的位置上,永远只能这样!
何兮低下头去,努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把乐泽捡回来时候,他才一个月大…”乐老突然叹了一口气,说起陈年往事,“他们都猜乐泽是我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哼哼,是不是又怎样,我养大的孩子谁敢看轻!”乐老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叹息又叹息,“其实,我本来是想乐娟他们两个来养的,他们那时候感情不好,我想着有个孩子能不能调和一下,可后来这样那样的事,加上没两年乐娟又有了浩瑞,于是,我就作了罢。”他抬起头来看何兮,“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何兮摇头,乐老颇有深意地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钻空子,三心二意只会让你一无所有!”
“我…”
“小何兮啊,我还是挺中意你的,我跟院长说好了,借你去军区医院工作一段时间,负责照顾浩瑞。”乐老盯着何兮的眼睛,不容拒绝地说,“不要让我失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问我为毛何兮貌似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算是清楚,郁浩瑞代表着何兮对过往的执念,那么多年的暗恋,两年的相守,即便两人误会重重,她还是会关心他,仰望他。至于乐泽,乐泽代表的是何兮对感情的美好幻想,他让她情不自禁靠近,让她对他敞开心扉,却又绝望地自知,她跟他永远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感情不是生活的唯一,何兮觉得郁浩瑞或许是喜欢她的,可兴致总有过了的时候。而乐泽,不敢想,因为她知道即便彼此喜欢,他们也不会在一起,因为他们都还理智。
或许,这就是郁浩瑞当初让何兮靠近乐泽目的,他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却没有猜到自己也纠结在自己设下的圈套里,痛不欲生。
何兮的心开始变化,所有的人都开始有了感觉,卫南、乐老、郁浩瑞…更或许,还有何兮自己,所以,每个人都用了自己的办法想要推开他们,何兮跟乐哥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哦~何兮需要时间,慢慢变化,感情也好,性格也好,亲们,不要急哦~下一次更新时间是周六晚上,好吧,每每有很认真在码字,亲们,不当之处只当是娱乐,宽恕某吧!
鞠躬,下场,╭(╯3╰)╮~
随机应变
乐老让他的警卫员,也就是之前在护士长的办公室给何兮开门的军装男人,负责去院长那儿做了协调工作,下午两点半,何兮就以郁浩瑞特护的身份站在了郁浩瑞的病房前。
她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什么,以这样的身份来照顾郁浩瑞不是很好吗?于公于私,乐老都给了她开了便利门,可是她却感到茫然,某名有一种慢慢陷入沼泽的感觉,窒息、胆颤,烦躁不安。
病房的门虚掩着,何兮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门,门缝一厘米一厘米张开,何兮首先看到了面色苍白昏睡在床上的郁浩瑞,心忽的一紧就待走进去,然而,门缝渐大,伏在郁浩瑞手边打盹的江珊乐闯进了她的眼帘,何兮抬起的脚一下子沉重如铁,再迈不进去。
收手的时候不过略略沉了少许,江珊乐便被惊醒,她抬头见何兮站在门边,先是一晃神,再看清她身上的衣服,便猛地站了起来,一双柳眉紧蹙,眼帘轻轻颤抖射出幽怨无比的光来。
何兮收回的脚又送了出去,小声道:“我来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
江珊乐的目光渐渐变得忿然,她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帮郁浩瑞掖了掖被角,抬抬下巴示意何兮出去说话。
靠得近了,更感觉到郁浩瑞的虚弱,他伸在被子外输液的手,骨节纤长,皮肤透着一股子病态的白,几乎可以看到透明的营养液一滴一滴涌进他的血脉。手腕上少许裹着石膏,手臂僵硬地摆成一个弧度,看起来笨拙而且冰冷。被子下的情况看不到,可是隆起的被子告诉她,被子下也一定惨不忍睹。
他一定很疼吧?
何兮挪不开脚步,心脏拧成了一个结,想到郁浩瑞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遭受到这样的打击,屈辱和疼痛感同身受。要怎么才能让他好受一点?还是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傻兮兮地在他面前嬉笑?
“出来,我有话跟你说。”江珊乐在门口小声地催促。
何兮收回目光,微叹了口气转身跟上去。
掩上门前,她又看了郁浩瑞一眼,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压下眼角的酸涩,才恢复了表情扭过头来面对江珊乐。可能是因为郁浩瑞的事受到了打击,何兮感觉江珊乐的神情远不及上一次见面时的轻松。
女人的伪装或许在男人面前完美得无懈可击,可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却形同虚设。何兮从来不相信江珊乐对郁浩瑞没有其他心思,或许郁浩瑞也知道,可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在意,于是,一个人的含糊其辞,便变成了两个女人的猜度和痛苦。
“是谁安排你来的?”江珊乐问得毫不客气,言辞间大有女主人责问佣人的感觉。
何兮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乐老把她送过来多少有把她推到枪口上的意思。他说中意她,却并不说是中意她成为自己的外孙媳妇,还是中意她走进郁浩瑞的生活中来搅一搅,搅散郁浩瑞跟江珊乐。她不想来,至少不想用这样的身份来,可是乐老不给她拒绝的几乎,她只有闭着眼睛往前冲,哪怕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何兮勾唇摆出一个规范的笑容来,“我告诉你是公事上的调度,你信吗?”
江珊乐皱眉,好像是费尽了力气才压下了心中怒火,冷冷道:“我知道是谁让你来的,何兮,你不要太得意,你不过就是一枚棋子,我犯不着跟棋子过不去。”她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里面那个位置是我的,我不管你用什么身份来的,你穿了身上这身制服就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何兮,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江珊乐了,我不会把浩瑞让给任何人!”
江珊乐声音虽小,却低沉严肃,何兮有那么一点动容。
*情总是让人感动不是吗?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当初一意孤行生下其其是不是也因为对某个男人的*?她离家出走音讯全无,到底是不是为了追寻那个男人的脚步?她还会回到J市来吗?她曾经说过J市是她的梦想之都有生之年一定要在J市生活,她才带着其其来到这个陌生的大都市,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何兮,你在嘲笑我?”
“没有。”何兮抬起头来,大方地把自己的伤痛暴露在江珊乐的眼前,“我只是羡慕你。”
“你还说没有嘲笑我?!”江珊乐难堪得涨红了脸。
何兮苦笑,“你的努力、委屈、付出、忍耐都是为了*情,这是多么伟大的事。我承认,自己比不上你”
江珊乐以为何兮这话充满讽刺,却不知道何兮说的都是真心话。江珊乐也好,何夕也罢,她们都有自己不顾一切的理由——*情。为了*情,她们所做的一切,所经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微笑灿烂,眼泪珍贵,因为*情是法宝。
可是,她的努力,她的忍耐,她的委屈…是为了什么呢?在她的生活里,*情是天边的彩虹,看起来绚烂缤纷可事实上一片虚无。
于是,她是卑劣的,她的渴望是不合时宜的痴心妄想,她的努力是不识时务的任性妄为,她看着一个人是她不自量力,她难过自伤是自作孽不可活。
“何兮,你以为老头子让你来照顾浩瑞就是认可你吗?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在老爷子的眼里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浩瑞,我不行,你更不行。更何况,阿姨永远都不可能让一个未婚妈妈做自己的儿媳妇。我劝告你,不要太贪心。”
所有的人都说她贪心,她贪了什么?何兮想笑,可表现出来却成了一声自嘲的冷哼,“如果我真的贪心,他的身边就永远都不会有你的位置,你信吗?”这样的大话说得她有点心虚,但是看着江珊乐咄咄逼人的模样,这话便脱口而出。她就是想气气江珊乐。既然做不了好人,索性一屁股沉到底做个坏人吧。
乐老也好,其他什么人也罢,都想把她当战旗拿出来挥舞,那么,她为何不索性胡搅一通。
何兮笑了,江珊乐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笑容,弯弯眉如舒柳,眼中波光潋滟,若隐若现的水汽如星星点点的碎钻,淡淡一点,便绚烂出无限风情。她不该是这样的笑容,若是自残自苦,或者得意忘形,江珊乐都有应对的策略。可她这样笑着,江珊乐反而失了方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内传来一声咳嗽,江珊乐猛地一震稍先冲了进去。
“浩瑞,你醒了吗?”
郁浩瑞虚弱无力地眨了眨眼睛,费力地扭过头来看站在门边的何兮,原本招牌一样挂在唇角的笑,此时做起来竟是十分吃力,“何兮…我还…没死呢,哭丧着个脸干嘛?”他说完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喘气,胸腹的每一次起伏好像都给他带来了难忍的疼痛。
“我哪有哭丧着脸。”是的啊,她是笑着的,可为什么两颊湿湿的,两眼越发模糊?
郁浩瑞没有睁开眼,待气息稳定了,才对江珊乐说:“乐乐…你先回去。”
江珊乐没有想到郁浩瑞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她走,再看到何兮一步步走过来,满心酸痛难忍,却还强压着做出轻松的神情来,弯身帮郁浩瑞掖掖被角,“嗯,我先回去,有何兮在…我也放心。”
郁浩瑞点了下头,没有吱声,江珊乐失望地拿起自己的包离开,经过何兮身边的时候,她深深看了何兮几眼,眼神怨艾无比。
何兮只当没看见,跟她擦身而过。
出了门,江珊乐的脚步声便变得凌乱起来,滴答滴答,一声声都敲击在何兮的耳膜上。
只说了那几句话,便好像费尽了所有的气力似的,郁浩瑞久久都没再说话,何兮倒了点温水在脸盆里,拧了块毛巾帮郁浩瑞擦拭脸上渗出的微汗。他的脸色真的不好,要不是温热的鼻息喷在手背上,眼前的人就好似毫无声息一般,看得何兮心中一阵揪痛,眼眶又忍不住酸涩起来。
郁浩瑞突然开口,“是不是…老爷子让你来的?”
何兮愣了下,点了点头,想起郁浩瑞闭着眼睛,又说:“嗯。”
“呵呵…”郁浩瑞每说一句话都要顿一下,显得很累,“还真是心疼我啊…”
何兮忽的想到一件事,难道是老爷子给郁浩瑞使的暗招?不会吧,听老爷子的口气对郁浩瑞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心疼。
好像是猜到了何兮的心中所想,郁浩瑞哼哼地说:“老头子心狠着呢…”
何兮不想在这种时候打听事情的真相,她把毛巾放回脸盆里说:“你就耐耐神吧,都伤成这样子了。”她背身的那一刻,郁浩瑞笑了,唇角深勾,尽管他动一下胸口都疼痛万分,还是扭过头来,目光紧追着何兮忙碌的身影。
“以后都不要惹我生气…否则…”
何兮回过头来,刚好撞见郁浩瑞唇边孩子气的得意,心中忽的一阵慌乱,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假装抬头看盐水袋,“少说话,我是你的特护,住院这期间你得听我的!”
“何兮…”
“不是让你少说话吗?”
“就一句。”
“好吧。”
“倒下去的那会儿,我想你了…”
何兮背对着郁浩瑞,豆大的泪啪嗒声落进了她手上端着的脸盆里,涟漪荡漾后便消失无踪。她心中疼痛而又愧疚,他似乎终于来到了她守着的地方,可惜,她却好像已经不在原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跟我们家亲*的看电影去了,于是,把更新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嘿嘿,宽恕吧,难得有人稀罕每每这个挫货~(捂嘴笑)
争取明天也更新,如果明天没有更新就后天吧,要上班的人很苦逼,被勒令不许熬夜的人,也很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