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汗流得好痛快。下次再跟你介绍我另一道口袋美食,有家豆花超好吃。”

还有下次?他就知道这笔债没那么容易还。

丁又甯双手枕在脑后,仰望黑压压的天空。“城市光害好严重,看不到星星。”

蔺韶华坐在她身旁,俯视她。“你不是看过北海道的星星了。”

上个月她去日本,拍了一片星空回传给他看。

说到这个,她一眼望来。“你为什么都不回我?”

“你不是在写日记?”他以为她只是抒发情绪用,需要回吗?

“……”她一怔,低低笑出声。“没事,你说的对。”

这年头,不解风情的木头都快绝迹了,居然还让她找到一根。

“那家育幼院,跟你有什么关系?”居然能劳他开金口请托她。

“我养母在那里工作,我小时候,也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对上她微讶的眼神,他一笑置之,神情释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幸连,生来便在幸福完满的家庭中,倍受呵宠地长大。我也只在那里待一年而已,后来就被我养父母收养,他们对我很好、很照顾,平平顺顺也就长这么大了。”

“我懂。”虽然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怎么可能真的会没事?自己的父母,偶尔耍任性、闯点小祸都没关系,可毕竟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家,总会想着,不能造成他们过多的困扰,这一切不是理所当然,心境,又怎会真正开阔。

想来他也挺不容易,没有家庭的后援,一人只身在外,求学期间真遇上什么困难,也决计不会向家里头开口求助,出社会后创业,自己一步步从无到有,开了这间会计师事务所,业务稳定些,便想着将刚毕业、找不到理想工作的妹妹放到身边来照顾。

不用他说,她随便也能推敲出个梗概。

蔺韶华讶笑。“你怎么会懂?”她不曾寄人篱下,怎能懂?

丁又甯没多作解释,淡淡地转移话题。“所以薇霓是你养母的女儿?”

“这女孩挺可爱,我喜欢她。”单纯直率,甜美讨喜,万幸是个甜姊儿,不是麻烦包,不然估计蔺韶华再辛苦,还是会把责任搅上身。

“她要听到你这样说,八成开心死了。”

“下次伴手礼也算她一份好了。”

“你不要破费,那些东西我也用不到。”一些吃的,都让事务所同仁分着吃了,纪念品什么的,堆在那儿也不知能干么。

丁又甯没回,休息够了,抄起球,跃坐起身,运球朝前方蓝框射蓝,进球了,回头朝他比了个胜利手势,笑颜灿灿,自然而不造作,粉嫩嫩的颊腮泛着运动过后的彤云,肌肤透出的,是白里透红的健康色泽,而不是追求病态的白皙。

那瞬间,心房一阵评然,竟觉得……这样充满活力的丁又甯,极美。

他当下警醒,自律地移开目光,压下那一瞬,不该产生的微妙悸动。

这事,莫名地成了惯性模式。

约莫每周一次,刚开始,就是一道道挖出口袋名单里的美食,要他去买来一同分享,再一起连动消耗热量一很正派的那种连动。

于是他知道,就算是美丽高贵的女星,也是会吃臭豆腐的。

到后来,有时她来,会直接带上点心。

“你帮我吃一半,这条吃完,我大概会肥死。”一条馅料肥满的芋泥卷,吃完明天都不敢站上体重计了。

两人就在车里,瓜分掉食物,聊聊近期的工作、生活,闲杂琐事、天南地北什么都聊,然后夜深各自返家。

她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收工,在楼下传讯息给他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一点,是他准备就寝的时间。

她看起来很累,等他下楼的期间,撑不住眼皮打了一小会儿吨,他看见了。

坐进副驾,她睁眼,看见他,扬起那记他所熟悉的、依旧精神抖擞的美丽笑颜。

“我跟你说,今天好累,练歌练到声音都哑了。”

有一回,他不经意提起,问她为什么没再开口唱歌?他觉得,她唱得很好听,水准不输给现下歌坛女星。

“只是觉得,要做就专心做好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又是演戏,又是唱歌’哪边都无法全力以赴、哪边都无法有最完美的表现,她会觉得对不起喜欢她的粉丝。

接着反问:“你喜欢听我唱歌?”

“是还不错。”至少觉得挺顺耳。

她笑了笑。“好啊,有机会的话,我唱给你听。”

跟经纪人提了下意向,上个月,便帮她争取到一部偶像剧的插曲演唱机会。

没想到她真的再开金嗓,他得知后说:“我很期待。”

“这只是牛刀小试啦,我希望有一天,能真正筹备一张层于我的专辑,送给你。”这才能真正证明,她能唱,她会唱。

所以除了平日的工作量,她现在还得再挪出时间练唱,每天把自己搞得疲累不堪,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快,这妮子凡事认真求好的敬业精神,他算是了解透澈了,—旦要做,她就要做到最好,绝不会容许自己因循苟且,得过且过。

所以他不懂——“为什么不回去休息?”都那么累了,收工后最想做的,应该是回家洗个热水澡,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好好休息才是,还跑来找他做什么?

丁又甯静默了下,瞅视他的眼神,竟有一丝埋怨。

“怎么了吗?”被她看得一脸莫名,他说错什么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她真要找,会没有朋友作陪吗?如此密集邀约同一人,他真不懂背后的含意?

“……”那双定定凝注的美目,瞧得他无言以对。

诡异的寂静中,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隐隐浮动在彼此之间。

霓霓告诉他,育幼院募款活动那天,丁又甯曾向她探问:“你哥哥目前有没有女朋友或属意的对象?”

最初,他确实没多想,但一次又一次,她总是带着笑前来,与他分享美食、分享工作、分享生活、分享心情;她工作再忙再累,时间再晚?都要绕道过来找他,看他一眼,说上几句话,他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要说不懂她在做什么,那是装蒜。

可她这般毫不迂回、坦率表态,也完全出乎他意料,直球杀得他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回应。

“不是还债。”如果他是抱持这样的想法,不得不应她邀约的话,那她觉得自己该说清楚。“育幼院那件事,本来就是我愿意做的,没有条件交换,约你就单纯只是喜欢跟你相处的感觉,你若不愿意可以拒绝,不勉强。”

“……”他喜不喜欢?

蔺韶华一时也说不上来,但至少是不排斥的,与她相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勉为其难,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她约、他也没第二种想法,顺理成章应了。

“你想要什么?”

丁又甯讶然失笑。“当然是跟你在一起啊。”

制造机会亲近他、一次次主动来找他、让他有机会更进一步认识她、了解她、争取他的好感,不是想在一起,难道是闲来没事挑战自己的魅力值吗?

“我们不——”

没等他将话完成,她先一步截去话尾:“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先认真考虑一下,我好累,要回去休息了。”

下一刻,他被赶下车了。

这是什么情形?

她知道,他会拒绝,所以根本没预备要听他的回答。

他也知道,如果要他说,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这件事没有他选择的空间一或许有,但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碰触,心灵深处,那道隐隐的禁忌,与疼楚。

不能碰,也没有勇气去碰。

但是——她说,想在一起——坚定含情的眼神,说想与他在一起。

在一起,然后呢?

然后她还有她的演艺事业、还有外在环境的诸多考量、还有一严总。

初见那一日,她身无分文,第一个想找的人,是严总。

并非特意关注,只是观察入微的本性使然,留意到她拿的是男用皮夹,打开时有瞄到上头的证件。

若是一般的备用钱包便罢,但那是放置重要证件的随身皮夹,一个男人,会任意将贴身之物给她,关系必定非比寻常,不是极亲密的对象,不可能。

他当时,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后来薇霓这疯狂追星族,蒐集太多与她相关的剪报,不熟悉演艺圈八卦的他,免不了被强迫推销了些资讯,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数年前,她刚出道时,就已盛传被包养。

从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嫩小女生,到今天稳坐一线女星宝座,星途顺遂,免不了传几句后头有金主撑腰之类的小话,加上她拍的第一部电影,赞助商名单内有严氏集团插足,一度有人目睹她与严总同进同出,入住严家私人居所……被严君临包养的谣传,一度甚嚣尘上。

虽然后来,她公开房屋权状,澄清她是住严总楼上,并非外传的包养同居。

她的回应,从来不变:“他是一个一我很尊敬的长辈。”

听起来,就是标准官方式回答,哪能真正堵了大众的嘴。但由于一直没有责质证据,这则八卦,至今依旧是八卦,未获证实。

然而,她却对他说,想在一起。

他不会傻到认为,点了头,结局就是跟她牵手走到最后。

这样的在一起,是一晌贪欢,无法善终。

他想不想、要不要,其实一从来都不重要。

§第四话 当爱在靠近

手机讯息声响起时,他犹豫了几秒,没立即读取。

依过往惯例,此刻她八成便在他家楼下。

他可以假装睡了,来不及读取讯息,对彼此都不尴尬。

一次、两次、三次,不必多说什么,她自然懂。

理智上,他知道这样做最好,放任彼此渐行渐远,慢慢淡掉,曾经浅浅的心动许多年后回顾,也只会是一页泛黄到想不起的人生日记,但——冲动终归压制了理性,放弃掉“假装来不及读取”的选项,点开讯息。

冲动完,也还来得及挽救,只要回覆:“我不在家”即可,成人世界的世故谎言,多得数不清,但手指,永远动得比脑快。

——等我一下。

或许吧,一晌贪欢,又如何?

年少轻狂时,谁没干过一些个蠢事?不问理智,不谈得失,就只是,诚实面对内心的渴求。

花了点时间做些杂事,下楼来时,她在驾驶座上睡着了。

睡得很熟。

从她发讯,到他下楼,前后不过十分钟,她居然可以睡得不省人事,可以想见,她究竟有多疲惫。

但,还是想来见他。

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意,勾动酸软情潮,令他无从拒绝。

蔺韶华安安静静坐在一旁,静凝她沉睡的脸容。

人人皆说她漂亮,他始终无感,五官美丑对他而言,实质感受度不大,只是不知打几时起,那道笑起来眼眉弯弯、清瞳如水的丽颜,竟在他心底独特起来,夜里闭上眼,不必费心便能轻易在脑海勾勒出秀致容韵。

一绺顽皮青丝垂落颊容,搔弄颊畔,蔺韶华身体再度动得比脑快,未及细思已伸手为她拂去颊边发丝。

见她睡得熟,便拿起手机,回覆信件,处理些简单的公事。

老大,你还没睡喔?

员工惊吓地发了讯息过来。

你不是一向早睡早起的吗?现在已经过了好宝宝的就寝时间了耶!这些事又不紧急。

——啰嗦!

他只回两字,便关了事务所的群组。

“唔——”身畔那人眼眉一动,揉揉肩颈醒来。“我睡多久了?”

看看车上的电子钟,不看还好,一看吓了跳,她竟不知不觉睡掉了一个小时。

“你怎么不叫醒我?”

蔺韶华沉下了脸,凝肃道:“我不是说过,中控镇要上镇,这样很危险。”

丁又甯眨眨眼,神情憨憨的。

他没叫醒她,就坐在那儿,无声相陪。

……他为她的安危担夏,训斥口吻,像极她的男人。

蔺韶华自己究竟知不知道,这行为暧昧指数都要破表了!

在她上回把话挑明讲后,刻意隔了几天不来找他,让他有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他若无意,这种回应极度不妥,容易让人解读错误,他没蠢到不晓得吧?

见她明显心神恍惚,蔺韶华加重语气:“你有没有听进去!”

“有、有啦。”

发现自己口气太过严厉,他揉揉眉心,放柔神情,将下楼前煮好的热饮递去。

“这什么?”她接过保温杯,打开杯盖嗅了嗅,浅尝一口,是澎大海,还有淡淡的陈皮香。

他把她上回的话,放在心上了。

“你煮的?”还不错喝。

她现在每天都要抽空练唱两小时,前两天经过中药店,想到便顺手买了。

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这么晚了,应该耽误到你的作息,我本来没有要来的。”

“没关像。”

“明天我要飞义大利,有一场秀,最快也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所以今天不来,就得一个礼拜后才能见到面了。她原是想,绕路过来,与他说两句话,见个见就要走了,不会耽搁太久,哪知一不留神就睡掉一个小时。

“嗯。”蔺韶华已经很习惯她向他报行程,淡淡应了声,叮嘱道:“出门在外,自己留意安全。”

“好。”她甜甜应道,觉得某人现在,似乎已经很有男友架势。“需不需要帮你带些什么回来?”

“不用,平安回来就好。”

“喝完了。”她递出空保温瓶给他看,意图卖乖卖萌。

蔺韶华视而不见,收回保温瓶。“晚了,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下车,关门,连句“好乖”都没打赏她。

“……”算了,反正这男人本就不是什么解风情的人种,剧本跳页的甜言蜜语啦、交往宣告啦什么的,她自己脑补就好。

丁又甯出国一周,到逹目的地时,传讯报平安。

走完第一场秀,传了张照片来。

他点开,差点手滑摔了手机。

在服装间挖到宝,这件好美,枫哥不让我穿,拍张照以资纪念。

废话,别说她经纪人,要他也不让她穿出去招摇。

他没深想,指下已回:不要穿!——哗!你好劲爆。

意会到这句话有多歪,他窘回:是说别穿这件。

纤腰、俏臂、美背,胸前乳波若隐若现,性感得教人脸红。

她气死人地丢了个“嘿嘿”淫笑表情图,回他:不必解释,我懂我懂。

乱七八糟的对话,害他当晚跟着作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境,隔天很丢脸地洗床单自告别青春期后,久没发生这种事。

他叹气,有些恼羞成怒想删照,手指几度移向垃圾筒,还是没能真点下去。

隔两天,传来的照片正常多了。

虽然说了不用,她还是在工作之余,费心替他挑选礼物。

就算不回答,她也会判断他的喜好,带回来给他的。

他笑叹,专注审视照片上的两条领带,回答:右边那条。

几日后,下班前接到她的讯息:下来拿你的礼物吧!他不无意外。上一通讯息说她在候机室,这会儿已经在他事务所楼下了他赶紧下楼,她降下车窗,将纸袋递出。

“里面还有盒化妆品是送薇霓的;手工饼干给办公室同仁分一分。”

蔺韶华接过纸袋,瞧她一眼。“你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

“对呀,还没吃东西,飞机餐好难吃,我肚子饿。”她半真半假地抱怨。

“要不,去我那,我冰箱有菜。”未加思索,话已出口。

丁又甯挑眉。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约昵。

像要掩饰什么,他不自在地轻咳了声,硬是追加一句:“我还要半小时才能下班,你要等吗?”

她扬唇,愉悦应声:“好啊。”

蔺韶华转身回办公室,将礼物分了。

吕薇霓收到礼物好惊喜:“又甯姊在外面吗?”

蔺韶华没回,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她更加惊奇:“蔺哥你要早退喔?”

神奇!这是事务所成立近两年以来,从不迟到早退的蔺韶华,第一次在未达下班时间前公然跷班耶。

八九不离十,真是又甯姊在外头等他,错不了!

蔺韶华只用了“啰嗦”二字打发她,便快闪走人。

丁又甯见他去而复返,嘴快问了句:“不是还要半小时?”

这前后不到十分钟吧?

蔺韶华横她一眼,倒是没让“啰嗦”二字再出口。

“专心开你的车。”

“……”好,别白目。

丁又甯是第一个,他请进私人住所的异性朋友。

她进门来,好奇地打量了下。没什么特别,就是标准的单身男子住所,室内坪数不大,一房一厅一和室,客厅延伸出的区域设计成半开放的和室空间,规划了系统柜与书桌,应是平日当成工作室之用。

稍微流览了下,书柜上几乎都是会计金融相关书籍,没有多余的闲书,客厅电视柜上,连一片电影、剧集都找不到,他平日的生活到底有多无趣呀?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蔺韶华放任她去探索,放下公事包,便挽起袖子往厨房去,打理晚餐食材。

丁又甯坐在客厅沙发上,头枕在圈起的臂膀上,欣赏他做菜的身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你真的会做菜呀?”她原以为,是从冰箱拿出两份冷冻料理包,微波了事。

“我在国外求学过,只身在外,免不了下厨的机会。”他还曾在中国餐厅打过两年工,厨艺绝佳称不上,打理简单家常菜是足够了。

接着话题聊到了房子的设计,于是言谈间自然而然得知,房子是买下来的,还在贷款,是当成家在布置,所以内部装漠全都是自己打点规划。

她问:“那将来结婚怎么办?”这很明显适合单身,却不符合小家庭需求。

他说,短期没考虑要结婚。

没考虑,要结婚啊……

她低吟,敛眸凝思。

起身,轻巧地走近,凑上前观看。“你在煮什么?”

“你不是很饿?先做点快速便利的食物填肚子。”他煮了咖哩,还有一锅紫菜蛋花汤,正在试咸淡,见她靠近,调羹舀上一小匙给她尝味道。

丁又甯凑近试了下,舔舔唇。

“会太淡吗?”他问,完全以她的喜好为主。

“这样可以,我喜欢清淡一点。”

“好。”他关了炉火,转身切葱花,打开电锅盛饭,淋咖哩,再洒上些许葱花。

不结婚……好像也没关像。她想。

只要,能一直留住此时、此刻,这一秒钟的感觉。

“我不要花椰菜!”她突然出声。

要是在家里,一定会被叔瞪,家里已经有一个挑食鬼了,不接受第二只。

她其实也不怎挑食,就只是纯粹想要任性一下。

于是,将烫熟绿花椰捞上来摆盘的蔺韶华,转而将它挟入另一个餐盘,把没有绿花椰的那盘递给她。

“你好可怜。”一个人要吃掉双份的花椰菜。

同情眼神,摆得一点诚意也没有。蔺韶华白她一眼。“谁害的?”

“我可以帮你吃一朵。”很施恩。

“那不就谢谢你!”真是够了。

她低低轻笑,愉悦地吃完晚餐,他收了餐具在流理台清洗,她踮起脚尖,静悄悄靠近,张臂圈上他腰际。

蔺韶华顿住动作。

“我想洗澡。”贴在身后的娇躯,颊腮蹭蹭他背胁,低哝:“或者,你要送我回家?”

笨蛋都听得懂言下之意。

他静默。

“……走道右手边。”

懂了。

她带笑松开手,旋身去找走道右边的浴室。

从没想过,这纯阳刚的空间,会进驻一抹柔媚女人香。

至少,没想过会这么早。

蔺韶华洗完澡随后步出浴室,她正坐在卧室镜台前,身上穿着他的衬衫,偏首擦拭湿漉漉的长发,露出白皙优美的颈项。

他打开床头抽屉,取出吹风机,插上电源,打开开关,顺手替她吹起头发。

他手劲轻巧,兼具耐心,长指穿梭在发间,温柔拨弄发丝,仔仔细细,将每根发丝吹干了,才关上吹风机。

吹风机一关,周遭顿时陷入寂静。

暗香浮动,幽幽微微的催情氛围隐隐流窜两人之间。

相同的中性沐浴乳香气,融入她特有的女性馨香,揉合成一股他所陌生、却又十足挑情的魅惑香气,视线与她在镜中相遇,他慌然移目,垂眸却瞥见微启领口下,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饱满春光。

他下腹一紧,血液涌动,纯男性的渴求,令他口舌干燥,噪微哑。

“你——”

她回过身,张臂勾下他的颈,将唇迎上,贴吮轻喃:“老规矩,吃完美食,陪我做点运动,消耗热量。”

得到许可,他不再压抑,启唇回应深吻,张臂拥抱。

他吻得很深,热切激吻、吞噬属于她的甜美滋味,缠吮力道,几乎吻肿了她的唇,双手急切地在她身上摸索,握住一方软玉凝脂,那软腻美好的触感几乎逼疯了他。

“嗯……”她低哼,娇软抱怨:“你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