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得出来,甯甯还爱他,对他的感情自始至终不曾放下过,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对心爱的丈夫提出离婚?

蔺韶华扼住了喉,发不出声。

他曾经以为,离了婚,她可以海阔天空、自由地去追寻她的梦想、在演艺圈发光发热,心上不会再有负担与包袱,以为她也是这么想,从没想过,会是如此……她觉得,自己带给了他痛苦与不幸?

好了,家常完了,来说说重点“甯甯怀孕了。”

蔺韶华再次被雷劈成焦屍。

“无论你跟甯甯最后作了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干预,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严君临拍拍他的肩,点到为止,其他的,就看他怎么做了。

送走严君临,回到病房,她尚在沉睡,利用这段时间,他消化完方才的讯息,也思考了许多,直到她醒转。

“醒了?”他微笑。“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吃什么?我去买。”

“水。”她细声道。

他倒了水,将病床调高,喂她喝了半杯,她摇头,不喝了,于是他将剩余的水喝完,然后坐到她面前。

“来吧,我们聊聊。”

“要——聊什么?”

“聊你、聊我、聊腹中的孩子、聊我们的未来——”

“我不要结婚!”不等他说完,她脱口便道。

上一次,他用这样的慎重姿态,跟她聊他们的未来,于是他们结婚了,但——她打住思绪,不再往下深想。吸了吸气,再次郑重强调,声明她的立场:“韶华,我不要结婚,不管有没有孩子。”

这回应在他意料之外,他错愕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她怎么能说——因为婚姻无法让我们更幸福?

他说过,不会后悔的,但最后,他还是后悔了。

她再也不要,不要再用孩子来向他勒索婚姻,像个无耻的绑匪,先是婚姻,然后是他的快乐、他的笑容,通通被洗劫掏空得丁点不剩。

“不为什么,就是不要。”她抿唇,别开脸,闷闷地道。

“好,你不要结婚,那我们就不结婚了。”未料,他竟没在这上头纠结太久,甚至一句话也没有企图说服她,轻易便让步。

她错愕地望向他,想从脸上找出一丝不悦或为难的痕迹,但,都没有,他仍是淡淡地,用话家常的口吻与她有商有量。

“你——不生气?”她觉得自己那样挺任性,连个解释都没有,一意孤行。

“为什么要生气?”

“我都没有为大局着想,完全本小姐开心就好。”

“顾什么大局?结婚本来就是你小姐开心就好啊。”她不想结,是他做得还不够,无法让她交付自己,谁能说她不对?谁能勉强她去结?

蔺韶华移近她,张手将她揽入怀里,长指轻轻抚过她的发。“婚可以不结,但你得在我身边,让我看得到你、陪着你,好吗?”

“嗯。”她伸手,悄悄圈紧他的腰。就算他不说,她也不舍得从他身边走开。

蔺韶华转念一想,或许不结婚,也好。至少不必让她自觉该为他的不快乐负责,承担过重的压力。

他的笑与泪、悲与欢、幸福与否,他自行承担,她只管活得悠然自在,一颗心轻盈无碍即可。

未来,换他来守护她的笑容,以及,她要的幸福。

自从小乐乐知道,自己升格当哥哥以后,蔺韶华觉得,儿子似乎长大、也变懂事了。

他只交代:“妈妈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玩,太用力撞到她的话,宝宝可能会受伤。”

儿子很举一反三,不用他叮咛,现在出门都会牵好母亲的手、也会主动抢着帮她添饭倒水、书包自己背,都不让她提了。

怀孕第三个月产检,照超音波时,医生初判,有可能是女儿。

乐乐知道以后,心情每天都很好,时时都在问:“妹妹什么时候出来陪我玩?”

有一回,小乐乐盯着自己的玩具箱,一脸沉重地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某日母子俩上街,妈妈说他最近好乖,要奖励他一个玩具。

他想了想,问道:“那我可以买芭比娃娃吗?”

可想而知,她有多晴天霹雳。

芭比娃娃是买了,但回来一直咬棉被,内心纠结,还没完全适应儿子的取向问题。呜呜!乐乐,就算你不想当我儿子了,想改当女儿,妈妈还是一样很爱很爱你……蔺韶华进房来,笑骂她:“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乐乐说要把玩具分给妹妹,但他觉得女生应该不会喜欢他的遥控车、机器人战警。”

“所以……”她泪汪汪抬头。“那个芭比娃娃,是他要送给妹妹的吗?”

“应该是。”

本来担心,乐乐原是独生子,三千宠爱集于一身,会不会有地盘被瓜分的危机感?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他们的乐乐是个懂得分享的好孩子,他被满满的爱包围,所以心灵也有满满的爱与正面能量,能够分予旁人。

乐乐现在,每天都抱着他的小枕头跑来跟她睡,摸摸她的肚子跟妹妹道晚安。

大的那个不甘自己孤床冷被独眠,也理所当然地抱着他的大枕头一起过来蹭睡。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蔺韶华却一脸沉思,跟她商量:“是不是该训练乐乐自己睡了?”

“咦?”之前都没听他说,怎么突然有这想法?

“好挤。”

怀孕第五个月产检,突然发现,原来肚子里的是儿子,不是女儿。

乐乐知道后,“蛤——”了好长一声,看起来挺失望。

“因为他之前太调皮了,都挡住小鸡鸡不给我们看。”

那这样芭比娃娃怎么办?“妈咪下次再生一个妹妹?”

“……”儿子啊,你当这是下蛋,说有就有吗?客户下单都还得照SOP生产线走呀。她小心翼翼观察儿子神色。“乐乐不喜欢弟弟?”

“也没有什么不喜欢。”他抓抓头。“如果是妹妹的话,就要保护她、帮她打色狼,现在变成弟弟,我要做什么?”完全规划好自己的工作表,突然变动好生困扰。

“你可以陪他玩,教他写作业啊。”

乐乐思考了好久,然后“喔”了一声,转身跑开。

“欸——”她看看一旁的男人。“你儿子怎么了?”打击这么大,泣奔吗?

蔺韶华笑笑地道:“可能去更改他的schedule了吧。”

他多慎重呀,都已经把妹妹出生后,自己每阶段该做的事都一条一条记下来,有些是长辈教导,有些则是他自己想的。

上个月刚上幼稚园小班的乐乐,认识的字还太少,不过他很努力用注音与画图方式,一笔一笔地记着,小哥哥超负责任。

怀孕第六个月的时候,某日吃早饭,一家人闲聊,就说到一个与自己同公司的女艺人,早她几年出道,但一直就是二线的位置,无法再更上一层楼。

这些年,她老是被她捅刀,那些背上中的暗箭加起来,都比草船借来的箭还可观了,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哪年哪月哪日得罪过她,竟让对方如此恨她。

“最好笑的是,她还曾经跑去爹地面前嚼舌根,暗示我不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孩,跟很多人都有一腿之类的,就是在我演第一部电影,盛传爹地对我特别关照那时。”她都快笑死了,耍什么宝呀?没搞清楚状况就跑去她家人面前说她小话。

这些年下来,许多不利于她的消息,不知有多少是对方放给媒体的,直到前阵子,被公司査实了,这种不安分老捅自家人的家伙,留久了未来还不知会再生什么事端,很干脆跟她解约了。

“秦锐说,应该是瑜亮情结吧。她比我早出道、比我早进公司,或许她觉得,我的存在打压了她,让她无法出头,才会处处针对我。”得罪一个人,很快,只要一秒、也不必有什么错纵复杂的理由,只要站在她前面就够。

蔺韶华喝了口粥,回道:“社会上这种怪人多得是,藉由踩低别人,来垫高自己。”

“对耶,记不记得我那年出唱片?她刚好也出唱片,于是我就成了她的假想敌,化一堆名用水军在网路上散播攻击我的言论,像是某某地方的转音很差啦,哪首歌跑拍啦……拚命找出一千个缺点出来打击我。

但——这样她的唱片就可以多卖一张吗?”好诡异的人性。

她承认她不是歌神,也从没认为自己唱得有多好,第一张唱片,她想的只是努力地唱、努力地学习、努力进步让下一次更好,所以没理会对方无聊的小动作。

这种心胸狭隘的人,不会有什么大格局。

果然,被公司解约后,只能在自己的粉专哭哭讨拍,说自己有多受尽委屈,暗指公司偏心维护某人,为了谁谁谁打压她,她又如何的受尽委屈与欺侮,炒点新闻。

“这阵子如果有什么……嗯,不太愉快的事打扰到你,请担待点。”

“没事。”他淡回。不只演艺圈,处于任何圈子,都免不了这些是非纷扰,这些年,他也算应付媒体应付出些心得来了。

倒是她这一说,让他联想到自从与她结婚以来,那些寄到公司给他的匿名信。

“又甯……”

“嗯?”

他似乎,间接成了别人打击、伤害她的帮凶。

“对不起。”他应该更坚定,不受环境影响才是。

“干么突然道歉?干了什么亏心事?”

“没事。”他一笑带过。错误,是用来弥补与修正的,他不会懊悔过去发生过的一切,因为那些都会成为养分,喂养他与她的未来,结出更饱满甜美的果实。

儿子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跟露露一样吗?”

“谁?”她一时没跟上儿子的小宇宙。

那部本土剧的角色名字,叫‘阿母的嫁妆’,乐乐最近才迷上的,每晚准时收看。”蔺韶华代为解说。她最近在赶拍戏进度,趁肚子还没那么明显前,把她的戏分杀青,以致近期忙得较晚,无法回家陪儿子晚餐。

“露露很坏吗?”

“很坏。”乐乐点头。“都不孝顺爸爸妈妈,跑去冒充别人的小孩,跟有钱的假妈妈相认,骗人家的财产,陷害兄弟姊妹,还勾引别人的老公。”

“太坏了!”她跟着义愤填膺,其实乡土剧里,这种反派角色司空见惯,不过她很高兴儿子是非分明,富有正义感。“不然我也去演好了,教训一下坏露露。”

“真的吗?”乐乐眼神二壳。

“又甯?”蔺韶华喊了声,暗示地摇摇头。不能做到的事,不要随便信口开河,对儿子的教育不好。

丁又甯笑笑地回他:“真的啦!这剧组里有认识的人,请对方牵个线,去客串几集应该没问题。”

“枫哥会掐死你。”堂堂影后,把自己的路线都走成什么四不像了?

“可是我儿子爱看啊——”偏头,问:“对吧?”

乐乐用力点头,热血地说:“妈妈加油,打趴露露!”

“好,打趴露露!”

过没几日,还真抱着烧烫烫刚出炉的剧本回来了。

“你真的去演?”

“真的啊!”谁跟他扯淡来着?

难得可以让儿子看她演的戏,不拿片酬她都愿意!

正式进棚前,她做了点事前准备功课,虽说是乡土剧,没有太精良的制作品质,有时前一小时拿到剧本,下一刻就开录,但她多年的习惯及敬业态度,还是会先通盘了解全剧及角色揣摹,运方面,儿子的剧情提要帮了她不少忙。

“唔……这个……”她又卡住了,转头问另一边也在埋头工作的蔺韶华:“自以为是的台语要怎么讲?”

编剧通常只负责写脚本,其他都要靠演员自己去消化及诠释。

她没接过本土剧,一般日常对话还能应付,太深奥的就完蛋。语言这一环是她接这部戏最大的考验。

“呃……”第一时间,他也是满头的点点点浮现。

“什么是自以为四?”乐乐举手发问。

“是自以为‘是’。”先帮儿子正音完,接着解释:“就是……嗯,自己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这样翻译没错吧?

“嘎低想嘎低对?”

“噗……”喷笑。儿子,你也太直线思考了吧?

结果隔天中午,蔺韶华跟客户用完餐回来,接到她的电话。

“韶华、韶华!我跟你讲,我问剧组的前辈,他也是这样说耶,我儿子是天才!我要拜他当我的语言老师!”

“……”那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好吗?

他冷冷泼桶水。“施主,请三思。”

“方丈既已遁入空门,咱们这红尘俗世就不扰您清修了。”她秒回。

“……”以后这类话题,他决定四大皆空。

这部“阿母的嫁妆”,她只客串了十五集,集集收视都刷出新纪录,剧组极力慰留,但那是当初跟枫哥讲好的,不能食言。

她有她的行情,客串几集友情赞助还行,长期下来公司绝不会同意,虽然她自己是很愿意酬劳只拿零头。

这部戏,让儿子对她的职业有了更多的认同感,现在他对别人,会很骄傲地说:“我妈妈是好厉害的演员,她会拍很好看的戏给大家看。”

在她忙碌,无法时时陪伴在身边时,他能懂,而不再是像以往旁人浮面的劝说,能理解的却抽象而空洞。

这才是她拍这部戏,领到最大的酬劳。

§第十六话 这才是家

清早,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由床上坐起身,揉揉惺忪睡眼。

“醒了?”

“妈咪早安。”

蔺韶华在帮儿子更衣,抽空投来I瞥。

她下床,神智一半还没醒。“鞋子穿着。”身后,淡淡提醒一句。

“喔。”又绕回来穿床边的拖鞋。

“妈妈迷迷糊糊。”儿子偷笑。

怀这胎让她体重直线上升,智力却直线下降,有时出门走到一半,完全忘记她去超商是要干么,迷糊兼忘东忘西的症状一日比一日更严重。

她理直气壮为自己辩解:一定是宝宝吸收掉太多养分的关系。

结果反遭秦锐拆台:不要为自己的低能找藉口!

不过反正只要韶华没嫌弃就好,她才不理会那蠢蛋说什么。

说鬼鬼到,搁在床边的手机响起信息声。

她低头看了一眼,就将手机丢给一旁的蔺韶华。

“干么?”

“秦锐那个蠢人啦,你回。”一大早骚扰她,用她目前仅余的少少脑浆都知道要干么,那不是她能作主的,直接交给能作主的回,自行进浴室去刷牙。

蔺韶华不解地点开讯息。

亲爱的,可以带早餐来探班吗?

昨天闲聊,又甯似乎提到,今早有通告,秦锐正好也在她隔壁棚录影。

据说秦锐肠胃不佳,吃过他做的食物,居然整个很合拍,完全没有肠胃不适的问题,对他清淡健康的家常味为之倾倒,逮到机会就跟她蹭食。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早餐是我做的,我个人是觉得,我们要不要针对‘亲爱的’这个称呼好好聊一下?”

语气不愠不火、谈天气般说完,将语音讯息传送出去。

又甯并没有刻意回避他,有些事情,其实不必明说,时日久了,他多少也能意会几分,大家心照即可,就不必言传了。

秦锐应该也正好同时分心忙其他事,没立即读讯,他闲闲往上瞄了几行对话纪录,旋即当机立断,搁下手机去做他的早餐比较实在。

真的,蔺韶华很有感,情人跟她闺蜜之间的对话,他最好一个字都不要知道会比较好,他不确定自己心脏承不承受得住。

洗完锅子,关炉火,她已经刷完牙从浴室出来,倒了杯刚打好的果汁,边喝边划手机回讯息……你听到了,我男人不喜欢,再喊我毒哑你。

标准的有异性没人性,她诠释得毫无纠结。

另一头,求投喂的某人身骨也是软到能做瑜珈,同样毫无纠结地改喊“小贱人”,她还以颜色回敬一句“蠢蛋”,薄弱不堪的友情宛如风中残花。

自从得知他对枫哥那蠢到极点的暗恋史内幕,她就一路嘲笑到现在还没笑完,实在是太低能,不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虽然最后还是让他蒙到,真把枫哥拐上手,枫哥厨艺好不好她不知道,但知道秦锐厨艺绝对不行,况且两人都忙,是标准外食族,难怪成天垂涎她的家常菜。

还是她好,身边有个不管多忙,都愿意早起帮她做早餐的男人。

将煎好的蛋盛盘,先端上桌给她。怀孕后,需要补充更多营养,他每早固定会煎颗双黄蛋给她。

“又在犯什么傻?”托腮冲着他傻乎乎发笑,不知又神游到哪。“手机给我。”

“喔。”乖乖交上。

他传讯告诉秦锐:“我们今早吃洋芋蛋沙拉跟焗烤厚片,要吗?”

另一头,很快地传来一张“谢主隆恩”的谄媚贴图。

传完讯,他转身从烤箱取出厚片土司端上桌。

本想再做两人份,想起秦锐肠胃不佳,放弃焗烤,调整为奶油厚片,另外再弄点生菜水果,取出便当盒盛装时不忘交代:“焗烤是枫哥的,奶油厚片是秦锐的,不要拿错。”

“不用太费工啦,随便做一做,他吃Axi就可以了。”有人在后头享用美食,说得很没心没肺。

最好真的是这样。都不晓得是谁,为了秦锐一度几乎要把他给气跑了。

秦锐是她生命中,地位举足轻重的一个人,他深深明白这一点,也确实花了点时间去调适自己的心态,取得平衡点,跟情人的死党知交争风吃醋,绝不是聪明人的作为。

他能为她做的不多,但至少对她重视的、以及那些真心关爱、帮助过她的人,能够以善意回应,回报他们对又甯的好。

六月的一个傍晚,丁又甯进医院待产,在清晨时分产下重达3580公克、白胖可爱的双子座巨婴宝宝,母子均安。

萧丞枫和秦锐一同来月子中心探视她时,说:“宝宝好大一只,难怪你这次肚子看起来比上次怀孕还要大好多。”

另一只则是很风凉地说:“减肥减死你!”平日吃太好的报应。

蔺韶华给二儿子取名“乐群”,两人讨论过后,让孩子入她的户籍,承丁家姓。

日子不淡不咸地过,偶尔有些小争执,但总不会呕气太久,冷战是既没意义又消磨感情的事,彼此适时地姿态放软,退上一步,也就淡淡揭过了。

她的工作,偶有海外演出,免不了总要飞来飞去,时间或长或短,但她知道,无论如何要留时间给家人,绝不能再如同那几年,放任感情渐淡,双方渐行渐远。

每一次归来,总会有个人,带着温存笑意,朝她张开臂膀,等着她投奔而来。小别后重聚的当晚,他会格外激烈地索欢求爱,浓情不减,只是多了些,久违的相思。

这趟回来,发现家里变了个样,把两间房子正式打通,重新装潢,真正地合并为一家,再不分彼此。

“这件事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一个家,不能有两个门出入,风水大忌——结果被她嗤为迷信,再加上当时怀着身孕,不好大兴土木,也就暂搁下来。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那时他问她对装潢有什么想法与需求,她也只是无聊嘴炮一下,没想到他真执行了。

“乐乐五岁了,是时候训练他独立。”这件事,其实已经在脑海里计划很久,家是一辈子的事,住得舒适最重要。

除了让乐乐拥有自己的房间、以及她个人的鞋柜、衣帽间外,也规划了临时客房,秦锐和枫哥是他们家的常客,晚了方便留客夜宿。

她是艺人,有职业需求,再加上厂商赞助的衣饰、配件什么的就一堆,他们卧房的更衣室根本不敷使用,丁又甯看得出来,他光打理这些,就投入了相当多的心思,但……

好暖。

他很用心,在陪着她走,人生里所有的规划,都将她纳入,一并考量她的职业、她的朋友、她周身一切……即便是当年结婚,都不若这一刻,让她深深觉得,自己扎根在他的生命里,不分彼此。

家——真的不单单只是放两个成对的牙刷、水杯、拖鞋而已。

“对不起,都让你一个人忙。”她吻了吻他,表达歉意。

“没事,就跟孩子们先搬去你婚前的旧居住一阵子,等房子装潢好再搬回来而已。”他轻描淡写带过,但房子重新装潢绝不会是小事,他要顾两个孩子,还要忙自己的工作,再加上监工、搬家、整理……一定累坏了。

又过了两年,乐乐正式上小学,他的事务所经营稳定,其间又扩编了一次,买下楼上、楼下两层的办公空间,年营收不可同日而语。

偶尔有空,会去探她的班,开车接送她。

他现在,没有那么排斥面对镜头了。伴侣是在镜头下讨生活的人,那他至少要能够适应它,偶尔面对记者的突袭,不要是太白目的问话,还能给点友善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