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安静,每次他兴高采烈地回来看到的都是她安静坐着的画面,遥远的天空中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看,他原本是喜欢她的安静,喜欢她的无恶意,但是,她对他没有太多的表情,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毫不关心,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自己关了起来,不让外人靠近。应该觉得满足,他想,一直陪在她身边,或许有一天她会接受他。他的爱意,她感觉不到,她想不起他对她做过的事,迷惘中脑中似有声音提醒她去做什么,她逃避着,不想要面对,她想要静静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等她肯定自己已经恢复坚强,自然会去面对应该要面对的事。
[正文:第五十五章 夜]
不知不觉年关将近。煜安去上朝,青青像往常一样坐在阶前,心情平复了很多,她也知道这样下去不好,但是很难鼓起勇气走出自己建的塔。管家来福在院门口迟疑着走了进来,他知道她在煜安心里的位置,也知道她不喜欢被打扰。
“青青姑娘,外面有个人找你,说你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叫狗子的。要是姑娘不想见,我去把他赶走?”
“让他进来吧。”青青淡淡地说着,世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有很多朋友。
过了一会儿,来福领着狗子走到院子里,狗子抱着一卷画,远远地看到青青坐在阶台不由皱起眉,“怎么坐在地上,多凉。那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
青青抬眼看向他,慢慢站起身,“什么事?”
狗子叹了一口气,“你看你,以前已经够丑了,现在没精打采的脸色那么差,要是晚上看到别人还以为见鬼了。”
她点点头,盯着他怀里的卷轴,平白无故他怎么也附庸风雅起来。狗子握紧手中的画,半晌,将画塞进她手里,“煜平留给你的,他的后事料理完之后,他家的下人拿来给我。他们离开苏江城,恢复了自由送回原籍,好像是三王爷派人帮的忙,这是官奴最好的出路。”
青青抱紧怀里的卷轴,脸色有些苍白,“他有没有话留给我?”
狗子轻轻摇头,感伤地看着她,“他那夜回来,病情就加重了,后来宫里传来什么消息,他的病情又重了一分,有时还咳血。太医好像说过他的病拖不到来年,他是知情的。那几日我都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人来报葬。你也知道朝中的人他一个也不熟,平时和他在一起的也就我们几个,听小妹说,他离开时最放不下的是你,小妹原想来找你,他没让她那么做,和你相识一场,他已经很满足了。你手上的画,是他离开前一夜赶出来的,说是适当的时候给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适当,画我给你了,你找适当的时候看吧。”
青青哽咽着,早就泪流满面,狗子担忧地看着她想要劝慰,她伸手擦干眼泪忍着心里的痛,“我知道该怎么做。”
狗子见她目光坚定,知道她有了决定就不再说什么。青青目送他离开,转身走进屋内抱着画卷心里有些忐忑,其实已经猜到他会说些什么,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的难过,她失去了最值得珍惜的人。慢慢展开那画卷,她想要知道画了些什么。眼泪一滴滴地滑下,她重重地擦去,画卷上透过开着的门,她和病床上的他双手相握共许誓言,屋门一株红梅开得正旺,边上题着诗。
“不能同生愿尔生,但愿同死吾先逝。
生生世世共缠绵,此志不渝情不灭。”
泪已决堤,青青用力垂打着被褥,悲切的哭声似在诉说她的不甘。痛快淋漓地哭一场,悼念逝去的她,悼念曾在她手心的幸福。然后,继续活着。
反复看着那幅画,慢慢收拢,这是她仅剩的,她会好好珍惜。外面传来脚步声,煜安捧着一个盆子快步走了进来,青青忙将画藏在身后,快速擦干脸上的泪。煜安看到她红通通的眼睛就知道她哭过,嘴角的笑黯了一下,他走到她面前淡淡笑着,将手中的盆子递到她面前。
“你不是说喜欢小小的金鱼,我特地叫人寻来的,喜不喜欢?”
青青看了一眼盆中游来游去的五尾金鱼,重重地点头,抬眼不安地看着他。煜安微微笑着,她总算有了反应,“你还有别的喜欢的东西吗,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替你寻来。”
看着他灿烂的笑,青青不禁疑惑了,“王爷,我只是侍女。王府的侍女王爷都那么看重吗?”
煜安皱起眉,眼中闪过一抹窘迫,迟疑地正想要开口,忽然瞥见她身后的画轴。他回府时听说她以前的朋友来看她,还带给她一幅画,难道会是这一幅。感受到他的目光,青青忙偏了一下身子挡住他的视线,“王爷公务繁忙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
“那是什么?”煜安更加疑惑,他倒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让她那么在意。
“没什么。”
青青急忙说着,拦住他伸来的手,煜安一手拿着鱼盆一手避开青青拦着他的手,朝她的画夺去。青青不安转身抱起画,躲到屋子的角落,“这是我的,你不要碰。”
“煜平留给你的?”他冷冷地问。
她重重地点头,抱得更紧。煜安讽笑一声,将手中的鱼盆重重扔到地上,溅开的碎片散在屋内,在地上挣扎的小金鱼吞吐着最后的液体。青青微微皱起眉,他到底是在气什么,看到他拂袖而去,青青松了一口气,他留在这里很危险,好像随时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火。
到了晚间,下人像往常一样将饭菜送到她住的院子,煜安阴着脸走进来,青青恭敬地站在一边,暗暗盘算着什么。她等煜安用好饭,小心地出声提醒,“王爷,我记得这个房间好像是下人住的,王爷那么尊贵的身份是不是…”
煜安抬眼看了她一眼,“你可以搬去暖春阁住。”
“啊,”她的表情僵了一下,“我在这里住得很好,不想搬去别处。我的意思是,王爷,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房间并不在这里?”
他握紧手心,恨恨瞪了她一眼,“本王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你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想干涉本王的事。”
“不敢。”她慢吞吞地说,心里暗暗抱怨,这个王爷真是任性。
煜安扬起嘴角,坐到桌前看书,青青无聊地站在后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偶尔有翻书的声音。青青轻轻打着哈欠,到底他要看到什么时候才离开。
“本王睏了。”煜安放下书戏谑地说。
青青猛点头,福了福身,“王爷慢走。”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煜安皱着眉问。
“王爷不是累了,累了就要回去休息,不是吗?”
“你…我要住在这里。”
“那我去别的地方睡。”青青摸着头,无奈地朝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煜安气地站起身,伸手拉住她的手,“你留在这里,我们一起睡。”
“王爷没听过男女授受不清?”
“前几天我们不也是这样住着!”煜安瞪着她吼道。
“前几天我一时忘记了,现在我想起来。说起来,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连王爷都忘记了男女之别了吗?”青青气鼓鼓地盯着他,这一次她算不算是反应过慢。
煜安找不到话反驳,阴着脸瞪着她,她无辜地眨眨眼,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事,会是什么…她的记忆刚刚开始运作,前些天发生的事有很多她都没有印象,大约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煜安阴沉着脸,不知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本王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要多嘴。安寝吧。”
他怒气冲冲地说着,不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青青,合衣躺在床上面朝着里面。青青站在床边有点哭笑不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桌前坐下,看来要在桌边睡上一夜了。
“丑丫头,不要逼我叫侍卫将你绑到床上。”
青青嘟起嘴,不甘愿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背对着他合衣躺在床上。对于未来,她仍是一片迷惘,潜意识逼她去做的事,她想要回避。两人背对着,同盖在一床锦被下,煜安生着闷气到了半夜,他翻过身假装睡着了从身后搂着她。青青一直没有睡着,和一个陌生男人同睡一张床她实在不习惯,她总算明白活着与死去的区别,现在的她是活着的。
“你不知道尊重别人,也不知道生命的珍贵,在你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牺牲,除了你自己。”
煜安微微皱了一下眉,更紧地抱着她,青青目光微冷,却没有挣扎。长夜漫漫,青青紧绷的身体渐渐变得松软,煜安睁开眼,默默注视着她,也许别人的生命在他眼中的确有如野草,但是她不是,他很珍惜她。这样的珍惜连自己都觉得无奈,府里的谣言他都听到了,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也非他所愿,他甚至不能确定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在可怜她。
到了三更,万籁俱寂,青青睁开眼离开身后的怀抱,轻轻退出屋外,跃入阵阵寒风中。没过多久,她停在熟悉的楼房前,熟门熟路地摸了进去,走到她要找的房间。屋内的人听到有人进来,警觉地坐了起来。
“什么人!?”
青青没有出声,默默走到床前,让自己的样子曝露在微弱的火光中。
“我要叫你芳姨还是叫你姑姑?”她面无表情地问。
芳姨微一皱眉,“原来你知道了。”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过去的事我想起了一些,我想不起来的那一些,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的亲姑姑。”她紧紧盯着她,眼角露出淡淡的无奈。
芳姨目光微黯,淡笑着点点头,“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

[正文:第五十六章 重要的事]
“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新兴的组织叫丐帮。它专门刺探各派的秘密,为各派提供各种消息。后来,帮中的人得知和武林盟主有关的一个秘闻,就是这个秘闻使丐帮一夜之间死伤无数,更让帮主全家葬身火海。丑丫,你侥幸避过一难,得救后一心想要报仇,我的四位叔叔竭力帮你。我原不想让你参与江湖上的恩怨,现在你想起来了,要怎么做你自己选。”
青青静静地听她说完,她口中的丐帮好像跟她以前看过的很不一样。她不知今夜来的真正目的,身体的血液催促着,她很想做一些事情。
“四位叔叔呢,他们现在如何?”
“他们说是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音讯全无。”
芳姨凝眉看着她,现在告诉她这件事不知是好是坏,王府发生的事她岂会不知。担心归担心,她也知这种事最重要的是自己看开,现在见她,她比之前沉稳了些,她也能放心了。
“姑姑,如果查到他们的下落通知我,我暂时留在王府中,你留给我的剑谱我会好好练。”
“这样姑姑就放心了。”芳姨欣慰地看着她。
青青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倚红楼,脑中的呼喊还是继续,如果不弄清楚丑丫的身世她不会安心。天快亮了,她独自走在漆黑的街道上,脚步不由自主地沿着熟悉的路转到她一直想要去的地方,越来越慢的脚步停了下来,透过浓重的墨色她看到王府牌匾上的白布。无法向前,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当敲更的声音传来时,她飞也似地逃开,还是没有办法面对,他的死亡。
跌跌撞撞地回到王府,浑身冻地发颤,青青走进温热的房间,坐在桌边气息不定。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衣,她猛地转头,眼中的期盼化为黯然,无论怎么想都是枉然,煜平不会回来了。煜安沉着脸站在她身边,当他醒来没有看到她时他很不安,他怕她仍会想不开,守夜的侍卫都不知道她出去了,他心急如焚,听到有人看到她回来他才安心一点。原本他是想责备她私自离开,但是看到她无助地坐在那里,所有的怒意都化成柔情。
“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儿吧。”
“嗯。”
她钻进留有余温的被子里,温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平静,煜安躺在她身边,伸手环着她的腰。青青闭着眼,想要拒绝身体却更加贴近他,意识早就陷入睡眠,她想休息。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青青伸了一下懒腰,匆匆走到衣柜前拿出里面的画卷,脸上露出安心地笑。将画紧紧贴近自己的胸口,她鼻子发酸,她和他之间除了这幅画好像什么也没有了,早知道就该向他要一样信物现在留个念想也好。她拍了拍胸口,收回脸上的悲切,细细看着手中的画,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她不会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她过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打破了王府原先的平衡。煜安府中有三名侍妾,这是他出外游学回后来,太后从秀女中选出来给他的,他安排了她们的住处之后再不正眼看她们。她们用了好些法子都得不到他的青睐,平时无聊互相说些酸话。煜安的事每一件她们都打听得很清楚,府中传得最多的故事是说他看中倚红楼的某个女子因为某些原因,后为这个女子成了林城的妻,王爷仍然出入青楼,说明王爷心中的人是青楼女子,但是失去了音讯。她们猜测王爷在外出游学时结识了某个青楼女子,后来这个女子不在了,王爷情深再看不上别人。如果他真的不再动心,她们就算不甘心也会装出深明大义地样子,赞赏王爷的深情,可是青青进了府,深情的王爷竟然在她房里过夜,实在让她们气愤。
对于她们的怨恨,青青毫不知情,她们一年见不了王爷几面,府上的人对她们也不是十分尊重,因为她们是太后赐给王爷的,下人才不敢怠慢。她们忍了青青几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趁煜安去上朝的时候相约到了青青住的小院。青青的身份是侍女,她有独立的院子,虽然是下人住的院子,但是因为煜安一连几天的留宿成了众人关注的目标。煜安对她的紧张,别人对看到眼里,她平日不出声,丫头也探听不到什么。王府的侍妾去找一个侍女的麻烦,她们多半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王府需要一个做主的女人,如果是青青那么好说话的人又没背景的人最好。
“姐姐,这里是哪呀,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么个地方,想不到王府还有这么破的屋子。”
“这里是下人住的地方,妹妹自然不知道。”
“下人就是下人,只配住在这种地方。”
一直坐在阶台看画的青青总算抬了一下头,盯着眼前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和她们身后的丫头,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倚红楼。她的脑中响起她们说的话,回头看了一下房子,真的有她们说的那么差吗,好像还不错,怎么也算是王府呀。她们看她傻愣愣的,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由气极,目光不由落在她手上的画上。
“那是什么?”
一个女人眼尖,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画。青青微一皱眉,将画小心地卷好,“这是我的。”
“大胆,王府里的东西都是主子的,你一个小小的下人还敢抱怨。”一名丫头上前替主子出声。
“你卖给王府自然是,我不过是府上暂住,我的东西都是我的。”
“你…”一句话说中了她们的痛处,她们都是官奴除了王府没有别的安身之处。
三个女人见口头上讨不到什么便宜,气得跺脚,“我倒要看看一个下人的画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她和她手下的丫头围了过来,青青是学过武的自然不怕她们为难,几下子就把她们打趴在地上,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原来自己的内力已经这么厉害了。她们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呻吟,看她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拆骨剥皮。说起来她们到底是府里的主子,受到这样的侮辱总会有几个侍卫过来看看,她们看到侍卫眼光发亮,急忙下令让他们将青青抓住。
“她手中拿着王爷的珍藏,如果王爷发现不见了,小心你们的命。”一个女人添油加醋地说。
侍卫位面面相觑,女人的事他们是不想管的,只是怕她们闹得太厉害伤了青青,王爷吩咐过要小心看着她。难道看着她不是怕她受伤,而是怕她逃走,她这样的姿色王爷怎么看得上,一定是她手中有王爷的把柄。他们盯着她手中的画,纷纷猜测里面画了什么,青青被他们团团围住,拿着画的手更加用力。这么多人,她不知打不打得过,她担忧地想着,目光多了一分沉着。侍卫看她的架势是真要跟人动手的样子,不由怀疑她手中的东西真是王爷的,说到底她不过是无名无份的侍女,就算真的抓住她只要没有损伤,王爷也不会说什么。
双方一旦动手,会不会伤到就要另外说了,青青的武功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行,对付训练有素的侍卫就有些吃力,煜安选来看着青青的侍卫都算一等一的高手,青青初次跟人交手不知其中深浅,开始出招怕打伤人,后来为了自保手上的功夫加重了,他们被逼全力应对。双全你来我往,过了三十招,青青体力不支,暗暗后悔打得太用力,手中的画紧紧抱着,现在才跟他们解释会不会很假,况且她说的他们会信吗?她一面胡乱想着,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一个恍神自己送到别人刀前,手臂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这下她安静了,侍卫们也安静了,就连来看好戏的女人们也安静了。
好疼,她在心里喊着,表面还要摆出无所谓的样子,侍卫们也慌了,如果让王爷知道不知会受怎么样的罚。事情要怎么收场,所有人在心里默默想着。计策还没有想到,煜安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他一看到青青手上的伤脸色就暗下来。
“谁伤的!”
众人默不出声,青青咬了咬唇,“我不小心自己弄伤的。”
煜安微一皱眉,冷冷地看向她,她略有些心虚仍大胆盯着他,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将画藏到身后。煜安记得上回她也想藏这幅画,到底画里有什么秘密。
“把你的画给我。”他命令道。
“能不能先让我包扎一下伤口?”青青想要转移话题,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幅画,这是属于她和煜平两个人的记忆。
煜安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心,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他冷眼看着重重地重复一遍,“拿来。”
青青固执地摇了摇头,将画藏到了身后。煜安沉下脸,直接跃到她的面前夺她的画,青青不顾手上的伤,防着他的招式,可惜她的半吊子比不上从小习武的神童,才几下子她的画就到了他的手中。她懊恼地跺脚,恨自己没有好好练。
“还我,那是我的。”
煜安毫不理会,伸手将画打开。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了一眼,里面的女子分明就是青青了,至于男子,怎么看都不会是一向身体健康的煜安,更像将青青送进府里的煜平。他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青青走到他面前扯着他的手。
“把画还我。”
“这画很重要?”他阴沉沉地问,身上的寒气令旁边的侍卫都不由低下头。
“很重要。”她郑重地回答。
他勾起嘴角,双手一扯画卷在他手中分成两半。青青愣了一下,通红的眼中闪过狠戾,手臂不受控制地朝他的脸上打去,清脆的声音不仅园中的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眯着眼,人生第一次有人打他,竟然会是她下的手,手中的画落在地上,他惨淡地笑着,让人莫名心疼。青青咬了咬唇,俯身捡起地上的画,飞身离开院子,用力甩开脑中他悲伤的样子。煜平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她一定要修好这幅画,这是她仅剩的。
[正文:第五十七章 各自的伤]
当狗子在街上看到手上带伤一脸紧张的青青抱着画匆匆在路上经过,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跟着她走遍城中的画铺,她手中的画虽然连接在一起,中间那道断痕清晰可见。
“丑丫,先包扎一下你手上的伤吧,画再怎么看也不会变的。”狗子小声提醒。
青青剜了他一眼,委屈地瞪着那道痕迹如同横在她们面前的生死差别一般,无法磨灭。看到最后,终是一声叹息,“我要找个地方把画藏起来,放在我身边不安全。”
“我替你收着吧。”
“不要。你刚有了儿子,要是你儿子将我的画弄坏了怎么办,我还是找别人比较好。”青青调侃地说道。
“枉费我一片好心。”狗子翻了翻白眼,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青青看着他的笑,惆怅地看向天空,如果他在她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将画交给芳姨保管,自己独自走在街上感觉异常寒冷,羡慕地看着别人家中温馨的灯光,落寞地扬着嘴角任由手上的伤痛着。芳姨说要替她包扎,她拒绝了,不知为什么心里在渴望这样的疼痛渴望放逐。天渐渐晚了,她静静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表情黯然,如果这一次迷路还会有人救她离开吗。她伤感地想着,努力不让自己流泪,要学着坚强,因为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更要坚强,连同煜平那份心情努力活下去。
“青青姑娘,王爷叫你回去。”
黑夜中忽然出现在面前的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青青停顿了一下,要回去吗,她想离开去闯荡江湖。这个世界她没有好好看过,煜平也没有,她想要去看看。但是至少要等有了四位叔叔的下落,这段期间留在王府会比较安全。青青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从侧门回到王府,他们带她到了煜安的书房,这个灯火通明的房间和煜平的书房真的很不一样,煜平的书都有些旧了,沾着他的气息。